最驚恐的不是唐建、不是幾名壯漢、也不是還在一旁躺下,剛剛被打倒的一批人。
而是近在咫尺,站在身邊的李念。
她明顯感受到尚揚身上爆發的怒火,那是令人都難以反抗的,突然之間,連哭泣都不知該用何強調,睜大眼睛愣愣的看着,她從來都知道尚揚是什麼樣的人,但從未想過有一天他能因爲自己做什麼。
尚揚緩緩彎下腰,從地上撿起一根鋼管,他很平靜,至始至終都很平靜,或許這就是傳說中的大悲無淚,夜風吹過,他散落在眼前的頭髮跟着飄飄蕩蕩。
“別衝動!”
躺在地上的丁小年忍住疼痛,心碎阻止,他太知道自己這個兄弟是什麼人,一旦發起火來,後果不堪設想,這些人極有可能遭殃。
“跑…快點跑,你們趕緊跑!”
他驚慌的對唐建幾人喊道。
“嚇我?”
唐建心裡在顫,面子不能丟:“手腳被打開,正好,免得說我欺負你,早就想去臨水會會你,自己找上門別怪我!”
“你說什麼呢?跑…趕緊跑…再不跑來不及了!”
丁小年越發焦急,呼吸變得急促,他並不是不想讓尚揚報仇,而是他這種狀態下一定會出事,當初他身後跟着幾十人的時候,無論吵鬧聲多大,只要看到他這幅樣子,一定會鴉雀無聲:“聽我的,趕緊走!”
“唱雙簧?”
唐建狠狠咬了咬牙:“媽的,以爲我是嚇得的?給我幹他!”
旁邊幾名男性心有餘悸,畢竟尚揚一身腱子肉並不是開玩笑的,可事到如今已經沒有退路,只能往上衝,剎那間,幾人咬牙衝過來。
尚揚不退反進,大步上前,沒有防守,舉起鋼管迎過去。
“噹啷…”
鋼管被對方用鋼管擋住,金屬碰撞在一起發生劇烈震顫,震的對方手臂麻掉,鋼管脫落。
“嘭嘭…”
尚揚根本沒在乎周圍人搭在身上的攻擊,循序再舉起鋼管對着男子砸過去,直奔腦袋,用盡全力,一隻羊也是趕、兩隻羊也是放,在他拿起鋼管的一刻,就已經想好所要面臨的後果,倒不如把事情弄的徹底一些。
可這名男子反應很快,瞬間擡起手臂擋住。
但他錯誤的估計尚揚力道。
接觸的一瞬間,就聽“咔嚓”一聲。
這名壯漢的手臂以肉眼可見的弧度彎曲,清脆折斷聲響刺痛每個人耳膜,也就是鋼管,如果是片刀,剛纔出手力度,足以把整個胳膊平穩剁下來。
“嗷…”
壯漢頓時嚎叫出來,撕心裂肺,淒涼的聲音聽的人不寒而慄,後退靠在車上,眼睛驚恐的盯着前方的怪物。
“嘭…”
側面衝上來的人直奔尚揚腦袋襲擊,尚揚用同樣手法,也擡起胳膊,男子確定已經用很大力氣,可砸下去沒有聽到預想中的咔聲,反倒是感覺鋼管被彈回來,線條分明肌肉包裹住的手臂,刀砍會流血,棒打未必能傷的到。
尚揚緩緩回過頭。
壯漢嚇得一哆嗦,臉色蒼白。
“刷”
專業拳手的出手速度,與這些地痞簡直是天壤之別,鋼管呈一道殘影快速砸過去,沒有砸到腦袋,但砸到這人肩膀,隨後就看他身影一彎,捂着肩膀栽倒在地,一邊打滾,一邊嚎叫。
剩下兩人一愣,他們萬萬沒想到尚揚會如此兇悍,心裡抗拒,想要跑,相互對視一眼,又惡向膽邊生,同時衝過來,面目猙獰,在黑夜裡不亞於索命小鬼。
尚揚臉上仍然平靜,多日的訓練已經讓他反應遠超普通人,躲開一人攻擊,同時擡手穩穩抓住另一人武器,虎口被震的生疼,最終結果還是牢牢抓住,同時再次用力猛砸,這人做了個很聰明決定,鬆開武器,不再反抗,轉頭跑掉,速度奇快,活生生上演一出末路狂奔。
另一人見沒了隊友,小腿一顫,所有動作都停止,盯着尚揚眼睛,額頭上掛着豆大汗珠,小步向後退,怕了、無論是力度、速度、乃至狠辣程度都不佔上風,尚揚是在玩命,致死致殘,自己只想制服,這場戰鬥從一開始就不公平。
“別鬧…別鬧…”
男子顫顫巍巍的向後退。
“跑啊、跑,快點…”
躺在地上的丁小年急促喊道,見已經有人受傷,知道已經構成傷害,當下只能把影響降到最小。
男子根本聽不見丁小年的喊聲,還在小幅度向後退。
倒是唐建眼睛轉了轉,身邊還有戰鬥力的幾人被眨眼之間放倒,徹底明白丁小年說的不是一句玩笑話,而是這傢伙真的夠狠辣,繼續在這停留就是傻逼,見尚揚沒看自己,迅速拔腿就跑。
“刷…”
就在他動的一瞬間,尚揚瞄準背影,蓄力把鋼管扔出去,就看鋼管在空中化成一道弧線,準確無誤的砸到唐建後背上,剛剛還在奔跑的身影,以狗吃屎的方式爬到地上,摔得很疼,正在地上打滾。
“拿來!”
尚揚擡起手,擲地有聲對男子說道。
男子想了想,屏住呼吸把鋼管遞過去。
尚揚接住鋼管的一瞬間,另一隻手迅速抓住他手腕,舉起鋼管,對着手臂狠狠砸下去:“就這這隻手抓我女人小腿?”
“咔嚓…”
又是清脆一聲。
男子雙眼一翻,身體癱軟到地上,痛到暈厥。
這場戰鬥不慘烈、不壯觀、不灑脫,因爲一切發生的時間很短,從開始到結束不超過三分鐘,別墅區的主幹道上,除了尚揚和李念在之外,所有人都躺在地上,他的身影也不寂寞,仍舊一往無前。
拎着鋼管,一步步向遠處的唐建走過去。
唐建被砸到之後時不時回頭看向身後,鑽心的疼痛感令他無法站立,可這並不能阻礙求生欲,在地上,一點點向遠處攀爬,一邊爬一邊嚎叫。
“完了!”
丁小年心裡暗暗唸叨一句,看李念目瞪口呆,憤恨的開口道:“你看什麼呢?趕緊攔住他,不能把事情越鬧越大,快點攔住!”
李念聞言,大夢初醒般回過神,快步向尚揚跑過去。
拽住尚揚胳膊,懇求道:“不能動他,他是唐悠悠的弟弟,周雲鵬的小舅子,千萬不能碰,碰他事情會變得很複雜…現在走,事情都不用管,我來處理!”
尚揚緩緩回過頭,盯着她質問道:“他們敢動你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是我的女人?想沒想過碰你事情就大了?”
“有所爲,有所不爲,打我,忍,碰你,不行!”
尚揚說完,甩開李念,繼續一步步前行。
李念愣住,咬了咬準脣,眼睛紅了,她心中也有憤怒,也有怒火,在自己二十幾年生命中,還從未有人敢抓自己,剛纔是痛的說不出話,又是嚇得吐字不清,而現在徹底恢復理智,看着那道背影,高傲的昂起下巴。
心中道:“我男人就是這樣…你打,出事我扛着,我扛不住還有爺爺,爺爺不行還有父親!”
“別過來!”
遠處的唐建砍尚揚越來越近,深山止不住顫抖,背對着光的尚揚,在他眼中就是個黑影,五官分辨不清,與魔鬼沒什麼兩樣,那手中鋼管清晰無比。
聲淚俱下的吼道:“我錯了,別過來…啊…別過來!”
眼看自己說話沒效果,顫顫巍巍從兜裡拿出電話,點開屏幕,腦袋如撥浪鼓似的上下觀察,終於把電話撥過去。
也就在這時,尚揚已經走到身邊。
“接電話,接電話,接電話…”
唐建口中如唸咒一般不斷重複。
亮起幽暗燈光的手機屏幕,照亮尚揚面貌,眼中滲出寒光。
正在這時。
就聽電話裡傳來聲音:“喂…”
是個女聲,很優雅、很誘惑,宛若天籟。
唐建抓住救命稻草,情感噴薄而出,哭喊道:“姐,救我…救我,尚揚要殺我,他要殺了我?”
“誰?”
電話那邊的聲音陡然變化,應該是躺在牀上,猛然從牀上坐起來:“你在哪,我去接你!”
“晚了!”
尚揚搶過電話,他聽過唐建的背景,或者說僅僅今天晚上,就已經聽得耳朵磨出老繭,唐家能叫姐,說明電話那邊纔是唐建光環的發源地。
“你是誰?你要什麼?你想幹什麼?只要放了唐建,任何條件都能談!”
在如此高壓情況下,那邊的女人還能保持如此睿智,確實是個另類角色。
尚揚盯着唐建道,冷漠道:“他動了我的女人,不可饒恕!”
說完,擡手把電話扔到旁邊草叢裡。
“喂喂喂…”
電話那邊的女人急的聲音已經喊破,可等待的只是一片寂靜,女人最後絕望的重複道:“動了…她的女人?”
“別鬧…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不是故意的,衝動了…”
唐建見最後一根稻草都被折斷,徹底崩潰,說話語無倫次,哀求聲越來越足。
尚揚緩緩站起來,盯着他,嘴角向上,眼裡好似在笑,但動作已經出賣他的內心,舉起鋼管,沒有徵兆、沒有目標、把眼前人當成沙袋,迅猛的砸着。
一下接着一下。
唐建雙手抱頭,叫聲聲嘶力竭,在地上打滾,煎熬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