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叫顧全大局?
意思很簡單,就是捨棄自我利益,保全公司利益。
尚揚盯着周騰雲,心裡非常不舒服。
想當初去不夜城被何尤夫摁在地上,他就是打碎牙齒摁在肚子裡,毫無怨言,假如今天孫玉婷要動的是自己,未必不能退一步,任打任罵,但動的是他從小光屁股一起長的兄弟,怎麼保全公司利益?
爲了利益,沒有了底線?
走廊裡三個人站着,身後躺在地上的保安都開始逐漸甦醒,一點點從地上站起來,相互攙扶着,退到監控室裡。
周騰雲見他的眼神,知道這傢伙心裡一定過不去,如果是個普通的司機,他不會解釋,可偏偏他的女友是李念,至少目前還需要這層關係,擡起手,要拍向尚揚肩膀。
尚揚反應敏捷的躲開。
有些裂痕一旦產生,很難再有補回來的餘地,他看着眼前這張六分儒雅、四分霸氣的臉龐,突然之間覺得,自己和周騰雲之間的緣分已經盡力。
周騰雲手僵在半空中。
眉頭動了動。
“周總!”
尚揚怒火難填質問道。
“我不是不明事理,捱打要立正,疼了也不能叫的道理我懂,可我是人,我兄弟也是人,不能說動就動,他與孫玉婷之間的事情我知道,要做什麼,她親自來我也毫無怨言,可你爲什麼要出手?”
“尚揚!”
周騰雲剛剛平復的臉色又暗一些,嚴肅道:“你要擺正自己位置,注意說話態度,這件事到此爲止,沒有下文…”
他也很生氣,只是一切還在能承受範圍之內,轉頭見於得水半面臉被尚揚打的已經青到發紫,想了想道:“有什麼事等蔣公子走後再說,先讓人把房間準備好,記得把控所有員工的精神面貌…”
溫泉山莊的一切都會給蔣明明留下最直觀印象,當務之急,是讓這位省會來的公子哥感到舒服,他開心,纔有可能投資。
他不跟尚揚解釋,也不會多說。
出面是防止事情進一步鬧大。
“我聽周總的!”
於得水很乖,微微彎腰應承,沒有半點反抗,偷偷瞟了眼對面的牲口,擔心他一怒之下再衝過來。
“你休息兩天,等情緒穩定…再來上班”
“周總…我辭”
事已至此,不差最後一句話,準備把辭職說出來,免得以後他對自己有猜忌,自己心裡也存在隔閡,算不上好聚好散,至少對誰都是正確選擇。
“周總”
尚揚話還沒等完,就看丁小年從地上站起來,滿臉是乾涸的血跡,看起來有些嚇人,但他自己沒覺得有任何不妥,這個胖子沒有徹底緩和過來,也差不多,一邊走,一邊擡起被人踹的鮮血淋淋的雙手,咧嘴笑道:“久聞大名、久聞大名…”
他這副樣子讓所有人一愣,因爲這個場合無論如何都沒有他說話的份。
周騰雲面露不解,看了眼他的手,沒有伸,猜出這個人就是丁小年,見過照片,畢竟每天尚揚都能掌握自己的行駛安全,還是小心駛得萬年船爲好,周邊關係簡單調查過,人物樣子和名字都記在心裡。
丁小年一點也不尷尬,與尚揚的態度截然相反。
又咧嘴笑道:“剛纔我還不明白怎麼回事,心裡有怨言,剛纔聽你這麼一說,全都明白了,我這個傻兄弟人是好人,就是脾氣直了點,今天受傷的是我,他這樣,萬一有一天您受到威脅,他保證也能玩命,還希望您千萬不要介意…”
伸手不打笑臉人。
這番言論倒是讓周騰雲舒服了點,給了個臺階下。
微微點頭:“嗯…”
“還有…”
丁小年見他要走,趕緊開口,回頭給尚揚使了個眼色,繼續道:“因爲孫玉婷的事給您添麻煩了,她究竟想怎麼樣我不知道,但周總,這一切都跟尚揚沒關係,要不這樣,我親自去找她,不能讓你難做,她想做到什麼程度與任何人無關,都是我做的孽…”
尚揚看着卑躬屈膝的丁小年,他從小就是這個脾氣,談不上能不能看的慣,平時開玩笑也經常說,但是他從來不改,聽到他因爲自己,心裡難免不舒服。
於得水看傻了。
見過沒脾氣的,沒見過如此沒脾氣的,甚至覺得這個胖子,以後會大有作爲,畢竟這個社會在沒有實力的情況下,太過強硬不是個好事。
“不用了,去看看傷吧”
周騰雲嘆了口氣,也覺得這小子是個奇葩,再次準備離開。
“周總”
丁小年步伐奇快的上前一步,擋住去路,把腰完成九十度道:“感謝您大人有大量,幫了我一次,這份恩情永世難忘,李玉婷對我又多恨,我清楚,如果是找別人來,一定會卸胳膊卸退,讓你出手,我知道是看在尚揚的面子上留情了,可無論看在誰的面子上,您終究是手下留情了,謝謝…謝謝”
能把小姐勸從良的口才果然不一般,短短几句話,竟然讓本來很矛盾的形勢翻天覆地,讓大家臉上都有光。
周騰雲讓人教訓,非但不是教訓,反而成了幫助。
傷害的尺度,從殘疾變成輕傷,又是給了尚揚面子。
周騰雲突然沒有走的想法,重新開始上上下下打量這個胖子,腦中還有了給他招到公司去做公關的想法,好一個三寸不爛之舌,以後有矛盾不用律師,讓他出面就夠了。
“於總”
丁小年把朝向轉變,又道:“尚揚是看我出事一時衝動,您是老闆,大人大量,再者說,以後都是一家人,咱們都是爲周總服務,不打不相識,大忙我幫不上,小事不值得費力的,全都交到我身上…”
於得水沒想到他居然還給自己道歉,有些錯愕,可週騰雲不表態,他也不能隨便亂說。
“起來吧,這裡有純淨水,細細之後再去醫院”
“啪啪啪…”
話音剛落,走廊另一端傳來聲音,是掌聲。
酒足飯飽的公子哥、以及重新把墨鏡帶上的孫玉婷出現在另一端。
他就在等這一幕,在包廂裡順着玻璃向下看,見保安都跑出去,知道事情鬧大,符合心裡預期,向尚揚坦白的主要目的就是讓他去救,一面是自己、一面是司機,看周騰雲如何抉擇。
對丁小年的處理太輕,就是給司機面子,看輕自己,投資需要謹慎。
對丁小年處理的很重,就是不近人情,生性冷血,投資還是需要謹慎。
“精彩,精彩…周總,你這是給我唱雙簧麼,打一巴掌,還幫人揉揉臉,一切都是爲我做做樣子,不誠信啊!”
蔣明明異常直白的開口,一句話,已經把基調定下來。
挽住他胳膊的孫玉婷傲然挺起下巴,在得知丁小年是個僞土豪,心裡憋了一肚子火,這幾個月爲了找他,一直向陳雨童靠近,更是不知拒絕了多少個很有潛力的追求者,耽誤這些時間怎麼算?
見兩人走過來。
所有人都感受到壓力迎面而來。
周騰雲心裡咯噔一聲,他從未與年紀如此的合作伙伴洽談過,也不懂他們的心裡活動軌跡,覺得事情有些棘手,迎過去,爽朗笑道:“你說的這是哪的話,誠信乃一個人最重要品質…”
“不對吧!”
蔣明明把手臂從孫玉婷的胳膊裡抽出來,擡手摟住她肩膀。
孫玉婷墨鏡下的眼睛,盯着那個粉色襯衫滿是鞋印的背影,一眨不眨,臉上還做出比較幸福的表情。
“我分明聽見周總是給司機面子,對他手下留情了,當然,做成什麼樣全憑自己,可咱們之間的協商,一個司機居然能有面子,讓我很是懷疑合作之後的前途啊,投資之後周總給這個人面子、給那個人面子,工程中加點料、公司裡安排個人,我沒辦法保證利益能供得到有效保障啊…”
蔣明明雖說從未參與過經營,但身體裡流淌的畢竟是商人基因,腦子反應很快。
再加上本就不想把生意做成,欲加之罪,也就何患無辭了。
此言一出。
站在最後方的尚揚眼神頓時變得冷漠,他承認,眼前這位含着金鑰匙出生的公子哥,起步就是別人一輩子達不到的高度,可這一路上來算彬彬有禮,怎麼吃過飯像變了一個人?顯然是在借題發揮。
“呵呵…”
周騰雲尷尬的笑了笑,對他露着孫玉婷的輕浮動作,很看不上,可誰讓人家有實力,擡手道:“蔣公子,不要這麼武斷嘛,具體細節還需要聊,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換個環境…”
於得水附和的點頭微笑。
蔣明明不投資,代表着周騰雲在董事會中還需要斡旋,也就無限延長了山莊的擴建週期。
“不用了!”
蔣明明很果斷,正色道:“咱們國家有個成語叫見微知著,有些問題已經看出來,就沒有必要繼續探討,國內是人情社會我理解,但於我在國外生活七年的價值觀明顯相悖,道不同不相爲謀,周總…就此別過吧!”
尚揚聞言,雙眼猛然放大,勃然大怒,你一句不喜歡人情社會事情就結束了?如果不是人情社會,周騰雲能答應幫你教訓丁小年?一句話把這裡鬧得烏煙瘴氣,雞飛狗跳,然後拍拍屁股走人了?
剛準備開口。
就聽走廊裡“啪”的一聲,極其響亮。
一直背對着蔣明明和孫玉婷的丁小年,忽然擡手扇了自己一個嘴巴。
力度很重,鼻血直流。
聲音突如其來,讓所有人下意識看向他。
丁小年深吸一口氣,用了三秒鐘才轉過頭,轉過頭的一刻就擠出笑臉,雖說有心裡準備,可再次看到這個女孩,眼中難免失神,緩和很快,看向蔣明明,如剛纔一樣,再次擡起雙手走過去。
“您就是蔣公子吧,風流倜儻、一表人才,與身邊這女孩,簡直就是天造地設…”
蔣明明看到這個被打滿臉是血的人一愣,見他向自己走來,又有點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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