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遊景區。
辦公大樓前已經聚集幾十名旅客,男女老少皆有,羣情激憤,對着大樓喊要退款,當下還不是旅遊旺季,冬天剛過、春天將至,來這裡的度假的人多數都是附近城市。
“我們花的是住四星級酒店的錢,可服務呢?現在的服務呢?早上起來就叫人來打掃房間,直到現在還沒有來打掃,我們花錢是來享受,而不是來受罪的!”
“還有游泳館,今早起來想要鍛鍊身體,可游泳館裡連一名救生員都沒有,這樣的環境讓我們怎麼能安心度假?一旦到深水區誰負責?”
“主要是吃飯問題,來這個地方就是吃地方特色,可那個服務員居然告訴我們暫時做不了,既然做不了開餐廳幹什麼?趕緊關門得了,難道我來這裡是要吃泡麪的?”
“退款…退款,叫負責人出來!”
“對,必須把負責人叫出來!”
自從以蔣衛國爲首的管理人員集體辭職之後,陸續有中層、底層人員辭職,也對,他們在這裡經營多年,手下都有一班親信,得知自己領導辭職、並且在辭職中有貓膩,全都揭竿而起,選擇罷工。
尚揚來時說出一個數字:三百六十二人。
其中包括廚師、保安、救生員、服務員、娛樂區的陪酒姑娘等等。
就在剛剛,一下子走掉近三百人。
聽起來像是個笑話,可事實就發生在眼前,連躲避都來不及,剩下的六十二人,還包括毫無根基的管理層二十人、停車場保安、供給暖氣的鍋爐工、打掃景區內部衛生的保潔、幾名前臺。
可以說,惠東市最璀璨的建築羣。
看成夢幻的王國,一下子變成空殼,徒有其表,內部千瘡百孔。
等這些人走後,不到十分鐘,顧客內部開始發酵,專挑一些目前沒有人員可以達到的服務項目體驗,沒有廚師,他們要點最難做的菜、沒有按摩服務,他們要捏腳放鬆,沒有司機,他們要求送到市裡火車站…
已經臨近正午。
陽光從窗口斜射下來,鋪在尚揚的臉上,他站在三樓窗臺,凝望窗外這一羣“刁鑽”的鬧事人羣,人見人說的帥氣臉龐,此時變得有幾分愁雲,做事難,很難,尤其是在對手明確的情況下,想要做成事情更加艱難。
他活的年頭不多,不敢說走過多少路、吃過多少鹽。
但卻知道,如此情況放在任何人身上,都足以讓其抓耳撓腮。
樓下這羣人處理不好,很容易遭到投訴,進而有關部門介入,後續問題將變得更加複雜。
但他們現在所提出的要求,暫時沒辦法達到。
“同志們,朋友們,這哪裡是度假景區,分明就黑店嘛,大家來這裡是接受服務的,而不是受罪的,從我們來這裡要說法到現在,已經過去半個小時,擋在我們前面的都是這些小嘍嘍,沒有任何有力度的人給說法,分明就是把我們騙來,收了錢之後就不管了!”
一名年級大約四十幾歲,長着絡腮鬍子的男性奮力呼喊,在調動顧客情緒。
“我是帶孩子來的啊!”
另一名婦女手裡牽着五六歲的兒童,很有煽動力,痛心疾首道:“這次來打算給孩子一個美好的體驗,可到現在都體驗了些什麼?交了錢沒有服務,這對孩子有什麼影響,會對他的世界觀都產生影響,這個破黑店,我要舉報!”
“對,舉報、舉報!”
一大部分遊客都很懵,根本不知道發生什麼,有些人昨晚玩到很晚,今早還沒等起牀就被聲音給震起來。
來到樓下就見到這樣一幕。
辦公樓門口是僅剩下的幾名保安守住。
身後站着幾名手忙腳亂的工作人員,他們都知道景區來了新老闆,大家對新老闆不滿意集體辭職,他們心裡也沒有底氣,不知道能幹多長時間,當下屬於騎驢找馬。
“大家別激動,千萬別激動,事情沒有想象的那麼嚴重,公司高層正在裡面開會,很壞就會有解決方案!”
說話這人叫張了,職位是酒店客房部經理。
事情發生第一時間就趕到這裡,目前維持秩序的也是他。
“你放屁,他們坐在裡面開會,讓我們在外面站着,趕緊滾出來!”
“對,滾出來,滾出來…”
張了急的額頭滿是汗水,新來的老闆聽說很霸道、很年輕,他想上去找,奈何自己的身份相差太遠,只能先抗住壓力,然後走一步看一步。
“咯吱…”
“咯吱…”
一輛寶馬迷你和一輛甲殼蟲停下。
尚揚的大老婆和小老婆着急跑下車,兩人都是從別人嘴裡聽到消息,或者說,她們這幾天也在提心吊膽,無外乎,唐悠悠的風頭太盛,誰得到她,卻沒有足夠讓人畏懼的實力,很容易招雷劈…
現在的尚揚就屬於招雷劈了!
唐悠悠正在練瑜伽,聽到消息迅速下來,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謹慎的瑜伽服把婀娜曲線展現淋漓盡致,汗水浸溼的幾縷青絲更是風情萬種,她來過這裡多次,穿過人羣迅速向辦公樓裡跑。
李念在廣告公司,穿的很正規。
唐悠悠急的眼圈通紅,李念臉色鐵青。
兩道靚麗的風景線闖進人羣,頓時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兩人一前一後,突破張了防線跑進辦公樓裡,一邊跑,這才把電話拿出來打給尚揚,先斬後奏。
人羣中又有人喊道。
“看到沒,你們不認識,我來時候調查過,這倆人是什麼尚總的老婆,一個大的一個小的,這裡的員工之所以罷工,就是因爲老闆養兩個媳婦,把錢都弄沒了…”
“就跟皮革廠那位一樣,要帶着小姨子跑路,還好我們發現的早給圍住,房錢已經交過了,必須還給我我們!”
“男人啊…”
……
“怎麼會這樣?”
唐悠悠率先衝進來,看到尚揚站在窗口,辦公室內煙霧繚繞,瞬間擡起手捂住嘴,要不然擔心自己哭出來,心裡越來越自責,知道都是因爲自己,如果不是那天慈善晚會,他也不會如此遭人恨。
“怎麼會這樣你心裡沒數麼?”
李念在後面冷冷補充,默認是默認,並不代表態度友好,要不是這段感情還有幾個月時間,她要與唐悠悠鬥個你死我活,快速走到身邊,也順着窗口看向樓下,視野很好,能看到的更多,見周圍還有顧客過來圍觀,人數在逐漸增加,眼看着就要突破百人大關。
冷靜道:“必須得儘快解決,一旦事情鬧到有關部門,官方派人過來很有可能責令整改、處罰,後果不堪設想…”
確實,認輸已經快要達到羣衆事件的標準,官方一定會來人處理,而一旦來人,景區的處境將會變得越發艱難。
“要不然,我給朋友打個電話,讓他們過來維持秩序?”
唐悠悠走到另一邊,弱弱開口,她工作這麼多年,認識朋友,至少能讓這些人冷靜下來。
李念譏諷道:“這種情況讓朋友來,就是把朋友坑了,你沒看到下面那幾個人就是帶頭的?他們就是瘋狗,誰來咬誰,鎮壓只能讓事情越來越大!”
“我…”
唐悠悠話到嘴邊,再也說不出來,緩緩把頭低下,她不是怕事的人,但絕對不想因爲自己給尚揚帶來麻煩,當下不只是麻煩,而是毀滅性災難。
“你什麼你?”
李念瞪眼道,按照她的規劃,自己走後能給尚揚留下一個最完美的答案,廣告公司未必能大富大貴,至少賺取的資金,足夠尚揚在這個小城市衣食無憂,而這一切全都打破,弄不好會今生飄蕩。
“要是不因爲…”
“你少說兩句!”
尚揚轉頭看了她一眼。
李念氣的抱起肩膀,知道尚揚此時一定心煩意亂,沒再多說,把臉瞥到一邊。
“跟你沒關係,不用擔心!”
尚揚輕聲安慰唐悠悠。
唐悠悠咬着嘴脣,這個成熟優雅的女人,也只有在他面前纔會展現出如此小女人的一面,想了想道:“丁小年呢?他在吳蘭面前有話語權,讓他勸勸吳蘭?”
尚揚搖搖頭。
他心知肚明,這個傻兄弟已經去找過吳蘭,直到現在還沒消息,一定是沒談攏,吳蘭不給他這個面子。
在王熙爵的引誘之下,恐怕任何人都會做出反常舉動。
“你打算怎麼辦?”
“現在怎麼辦?”
兩人同時問道。
“別急!”
尚揚嘴裡只說出兩個字,隨後把手壓在窗臺上,微微欠身,盯着樓下的一切,眼神變得越來越渾濁、越來越深邃。
他的頭稍稍一轉,看到又從外面開進來一輛車,這輛車幾乎整個惠東市都認識,是周騰雲的座駕,現在是吳蘭的。
車停下,車門打開。
從車上下來兩人,正是吳蘭和王熙爵。
“他倆怎麼在一起?”
唐悠悠見到他倆,異常驚訝,心裡越來越恐懼,那個王熙爵是什麼實力,她是領教過的。
“完了…”
李念極其悲觀。
尚揚一言不發,只是拿出電話,給吳蘭發了條信息:“我在辦公室…”
有問題,得當面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