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繁星,很唯美。
冬日,寒風,很淒涼。
尚揚走出萱華園酒店門口,站在臺階上,望着正下方停着的一臺賓利,剛剛提的,相比較勞斯萊斯:做什麼事都要追求完美,取得現有最好,好上加好,如果不存在最好,就自己設計一個最好,和邁巴赫:客戶需求就是一切的造車理念。
他更喜歡賓利:要打造出一臺快的、好的車,同級別中出類拔萃的車,的造車理念。
因爲他不想太狂妄,也不想太卑微,出類拔萃就可以。
也與他的性格一樣。
其實有些時候,想事情往往只需要反過來想就可以,如果今天不是李龍出現,自己會怎麼樣?肯定被那些人砍死了。
對方要弄死自己,還講究個屁影響,通俗一點講,大富豪想要在省會立棍,可以,但要拿自己立威,不可以!
他緩步走下臺階,站在旁邊的司機擡手把車門打開。
他坐進去。
車輛緩緩發動,走出萱華園輝煌燈光照亮的停車場,行駛在永城的主路上,直奔大富豪所在的位置,起初只是一臺賓利,可走出不到兩公里,身後跟上來幾臺豐田,走出五公里左右,身後又跟上幾臺豐田車,快要進入潛龍潭門前道路的時候,又跟上幾臺,直到上了路,身後已經跟了整整二十臺打着雙閃的豐田車。
他是要推大富豪,一個人肯定不行。
李龍功夫再高,也不可能徒手砸了賭場。
馮玄因再大智近妖,也不可能靠意念讓賭場分崩離析。
人都是借的,在華庭KTV老闆阿焦那裡借的,這位在省會有一號的老炮,手下沒有弱兵,即使當初在華庭門口,也沒能把尚揚放倒,但都不能否認,這些人掄起鎬把來虎虎生風。
車隊在蜿蜒的山路上前行,前後一百多米的長度。
如果從鳥瞰圖上看去,宛若一條巨大的蚰蜒,每個腿都閃着光,一步步向大富豪爬行。
魏平砍尚揚的事情鬧得不小。
而尚揚今夜的動靜鬧的更大。
如此陣仗即使別人不想知道,也一定知道,全省會上上下下無數雙眼睛都盯在這上面。
“呵呵…”
王熙雨心情舒暢的坐在辦公椅上,臉上掛着類似京劇花旦得逞時的詭譎笑容,她巴不得大富豪和尚揚幹起來,打的越激烈越好,最好是弄死一個,他們打的越激烈,尚天越安全,畢竟自己與大富豪還是合作關係,他沒必要與自己撕破臉皮。
“盤亙多年的大富豪,年輕氣盛的小犢子,誰優誰劣?”
趙素仙抱着肩膀站在落地窗前,她心裡也沒有底,自己二十多年之前在省會打拼,當下很多大人物都是從那時候成長起來,可偏偏沒有這個“大富豪”他是哪的,是過江龍還是下山虎?
“讓人時刻關注着”
王衡點點頭:“是”
“整個省會,也只有尚揚這個不要命的傢伙敢去惹這個神秘的存在”
“他可能是心中憋着一口氣,當初被尚天給扇嘴巴,今天又差點讓人打死,再出出面就是個真正的啃老族”
“但他這麼做明智麼?這麼做是進一步把大富豪推向王熙雨陣營,到時候別說是他,就連他媽也得焦頭爛額”
“看情況吧,能把大富豪是的背景挖出來,就更有意思了!”
省會議論紛紛,全神貫注。
而尚揚已經已經抵達這扇遙控門前。
門裡漆黑一片,還是那條沒有路燈,坑坑窪窪的水泥路,兩旁黑墨色的山林,毫無聲響,死氣沉沉,他眼裡無悲無喜的看着前方。
後方豐田車走下來兩名男子,手裡抱着充電切割機,快步跑到鐵門前,發動切割機,對着門兩側的摺頁向下切割,這扇門是上下滑動,所以中間的鐵鏈只是擺設而已,需要從兩邊入手。
“咯吱”
切割機切動鐵管的刺耳聲音,震徹整個黑夜。
相互碰撞發出的火花,如流星一般緩緩向下跌落,一閃而逝。
花費了十分鐘。
“嘭”
整個鐵門被橫向推到,兩個人拽着鐵門拽到一旁,前方沒了阻擋,車隊緩緩向山裡進發,路越走越黑,兩邊的山坡更顯得深不可測,裡面好似隱藏着兇狠猛獸,正張開血盆大口,隨時要衝下來。
好在,一路上有驚無險,再次抵達這棟兩層鑲嵌着白色瓷磚的小樓。
樓裡燈火通明,樓前的兩個鐵籠依然存在,猛虎在焦躁不安的來回踱步,黑熊坐在用牙齒啃咬着足有小孩手腕粗的鐵籠。
“嘭嘭嘭”
二十輛車齊刷刷停下。
車門同時彈開。
平日裡還承接拆遷工作的壯漢們,沒有一人怯場,更不是那些染着五顏六色頭髮的小混混可以比擬的,二十輛車,一百人,齊刷刷下車,手上帶着白手頭,拎着一米二長的鎬把,迅速聚集到二層小樓門口。
“咔”
坐在車裡的尚揚點了支菸,火機散發出的橙紅色火光照亮他,早就下定決心的面龐,吸一口煙,散發出來的亮光,讓他的眼神比這個冬日還寒冷。
打,不怕。
衝,也不怕。
但這裡的地形比較獨特,當初建造這個防空洞的設計師都已經離開人世,設計圖紙更沒幾個人知道,從那天的進入賭場來看,下去的路最多能有兩人通行,效率太慢。
所以他也不着急。
一晚上的時間可以完成太多事。
被推上前臺的魏平只是個跳樑小醜。
問題根源還在於坐鎮賭場的魏來,倒要看看他是否要出來。
吸一口,吐一口,默默等待。
與此同時。
魏來站在監控室裡,臉色漆黑,雙眼麻木,他經歷過很多大風大浪的中年身影,肩膀上正扛着千鈞重擔,也夾着菸捲,一口一口的吸着,監控視頻上密密麻麻的人羣,已經代表了尚揚的決心。
從那天在賭場開始。
他就知道尚五爺的這個私生子,是個狠辣到骨子裡的角色,用兩萬塊錢,贏兩個億不收手,叫貪,但要用十五個億博一百個億,這可不是上頭,而是冷靜到令人髮指。
他在省會蟄伏這麼多年。
見過曾經耀眼巨星隕落。
見過草根抓住機會快速崛起。
更有尚五爺這樣中道崩猝的豪傑。
悲歡離合,起起落落見過很多,但現在,突然之間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做了。
“打?”
“不打?”
“找王熙雨?”
“把一切問題說出來?”
無數個念頭在他心裡涌現,究竟該怎麼做?
尚揚最後吸了一口煙,放下車窗把菸頭扔到窗外,也就在菸頭落地的這一刻。
第一排的十幾名漢子快速上前。
“吼”
猛虎咆哮,更加不安。
“咔”
黑熊拍籠,驚天動地。
這十幾人沒有管兩邊的猛獸,徑直邁步走進樓裡,遇到東西就砸,鎬把掄的飛起。
“咔嚓”
“嘩啦啦”
電視、鏡子、魚缸。
凡是能砸碎的東西眨眼之間就會變成廢品,他們像是白蟻,以追快速度在啃咬着這棟建築物,時期在最短時間內變成殘垣斷壁,一家三口不在,樓裡空空如也,衝進臥室裡,木製櫃門沒幾下被拆下來,裡面的東西全被拿出,不一會兒時間整個木櫃都被拆卸,隱藏在後面、通往地下賭場的門,也暴露在衆人視野之中。
一陣陣涼氣翻滾。
一道道熱浪涌現。
向下看,沒看到任何人,可越是這樣,越顯得裡面神秘。
他們沒有下去,而是等着尚揚的進一步指示。
尚揚在車裡看着手錶,默默的計算着時間。
魏來站在監控前,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精心經營多年的門簾被砸的面目全非,嘴角狠狠抽出兩下,這裡不僅僅是自己的生意,更是自己的家,自己的驕傲,怎麼能隨便被人踐踏?
嘴脣顫動,終於說出兩個字:“集合!”
“嘩啦啦”
他一聲令下,就看當初修建時設計,能同時容納萬人度過半個月,把一座山都挖空一半的防空洞,開始劇烈顫抖。
如果有透視眼。
能看見整個防空洞裡。
從最頂層,到最下方的浴池全都走出人,
餐廳在出人。
儲藏室在出人。
二樓的單間棋/牌屋在出人。
休息大廳也在出人。
他們面色嚴肅,全都穿着大富豪制服,從牀下、從菜板下、從菜窖裡,從賭桌下面抽出武器,快速向入口走,短短五分鐘,密密麻麻,如螞蟻一般匯聚在入口處,他們從入口向上看,冷眼相待。
尚揚的人從上向下看,怒目圓睜。
有彎路,看不見。
但都能看見彼此的表情,聽到對方的心跳。
時間好似靜止,每一秒都攝人心魄。
“噠”
尚揚終於擡手推開車窗,一腳踩在土地上,從車上走下,完全站穩身體,看着樓上探出來,亮着紅光的攝像頭,不屑的笑了笑,從人羣中穿過,邁步向前。
“嘩啦啦”
他一動,後方的八十幾名壯漢登時跟在身後。
魏來看着畫面中尚揚清晰的笑容,牙齒咬出響聲,又望着他走進門,直奔臥室門口走來。
“呼…”
常出一口氣,嘴裡念道出兩個字:“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