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軍很煩躁,被王熙雨眼睛看的煩躁,被周圍所有目光也看的煩躁。
周圍人不單單是用眼神,還有心裡。
第一把交椅的位置誰都想坐,也知道輪到江濤,但依靠這種手段,總是登不上大雅之堂。
江軍深吸一口氣,擡起頭,不卑不亢道:“王董,之前你一直沒給我說話的機會,把一切事情竹筒倒豆子一般說出來,讓人應接不暇,同樣也讓我聽的頭疼,你讓我解釋可以,我也會把一切事情解釋清楚,但請問,你想讓我解釋什麼?因爲很多事情都是莫須有的罪名,完全是無稽之談!”
趙素仙轉過頭,還是不參與的狀態。
魏平同樣沉默不語,只是心裡在想着,老闆到底想要什麼樣的效果。
“莫須有?”
事情發展到這種地步,王熙雨看出所有人在心理層面已經開始傾向自己,也就不在掩飾,之所以舉辦就會,就是在不繼續損失“資金”的情況下,把江濤搞臭,名聲這種地東西可要比資金重要的多。
趙素仙的氣勢被傷到,都需要緩一段時間。
更何況是名聲。
她冷聲道:“那好,就請你給我們所有人解釋一下,你與大富豪是什麼關係?爲什麼他的所有資金,都是從你的賬戶中轉移出來!”
話語尖銳,擲地有聲,更是一針見血。
“大富豪的背後真的是江家?”
李念雖說早有預期,但親耳聽到有證據還是很震撼,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眨一眨,充滿了震驚。
“看他怎麼說…”尚揚仍然很耐心。
江軍傲然道:“解釋?解釋只有一種,那麼就是你不說,我都不知道賬戶裡曾經走過這麼多資金,我也是受害者,是在大富豪操控之下的受害者!王董,如果我沒聽錯,剛纔你也講了,找你聯合對付永城投資的,並不是我,而是魏平,至於尚天的消息,也不是我透露,同樣是魏平,所以你有什麼問題別問我,問他!”
話音落下。
還沒等別人說話,魏平突然嚴肅開口道:“江總,你這是卸磨殺驢啊,尚天的消息可不是我透露的,我與尚天沒有任何聯繫,至於資金問題,大家都知道我是打工仔,上級把錢打到賬戶裡,我負責投資,至於從哪來的,沒必要問,事實上,當聽到王董說錢是從江軍賬戶出來,我也很震驚,因爲進入大富豪這麼多年,只知道我的上司是魏來魏總,至於上面是誰,沒見過也不知道,你們推敲吧,找出來告訴我一聲,順便也拜見老闆…”
“你…”
江軍瞬間被噎的語塞,他沒想到這個魏平也夠狡猾,什麼都不承認,他以爲魏平會慌張,如此推卸責任超乎意料。
就像王熙雨和楚國慶,把楚國慶弄死也不解決問題,得找根源。
而現在的根源明顯都在他!
不是王熙雨這麼認爲,而是在場的所有人都這麼認爲。
一雙雙眼睛裡寫着,卸磨殺驢都不準確,而是棄車保帥,大富豪是江家扶持起來的,在關鍵時刻能當盾,能做矛!
“江軍,江總!”
王熙雨根本不搭理魏平,她也知道,對付魏平沒什麼用,得把江軍征服,冷聲道:“今天全省的人都在,你還打太極就太沒意思,如此鉅額的數字從你賬戶裡轉移出來,你就讓說絲毫不知道,請問你自己相信麼?”
只要把江家名聲搞臭,股票裡損失的那些資金無傷大雅,更不值得一提。
趙素仙擡起酒杯,品了一口,繼續採取參與策略。
“江總,有些事情還是說說清楚的好”
“江董事長是永城最老一輩企業家,有些帽子不能扣,甚至連懷疑都不能有”
“尚天這孩子不錯,失蹤這麼長時間大家都很擔心”
周圍人全都開始施壓。
他們最開始是不敢得罪江家,但一旦形成趨勢,好虎也架不住羣狼,更何況僅剩下百分之三十資產在國內的江家,倒下之後也是一塊肥肉。
不僅是目光,燈光都照在江軍臉上。
他鼻尖已經不知不覺中出現細密的汗珠,心中告誡自己要堅定,反應很敏捷,按照父親的策略,不應該自己站在風口浪尖,而是要把魏平帶上。
所以把身子都轉過去,直面魏平道:“魏總,你是大富豪負責人,在享受大富豪帶來的收益同時,也要承擔大富豪的風險,目前所有人都認爲大富豪與我有聯繫,還希望你能出面說句話,做個證明!”
話說的波瀾不驚,但眼神裡已經透漏出威脅的意味,很顯然,如果再不承認,就要向大富豪開戰。
魏平也知道,不把事情擺在檯面上說,即使打的你死我活,這些人都會在旁邊看戲,擺在檯面上,他們都都像道德衛士,稍有不慎會成爲衆矢之的。
搖搖頭道:“我什麼都沒說過,也什麼都不能證明,因爲我一個代表不了大富豪,更不能代表老闆,還是那句話,如果你們找出老闆是誰,我倒想拜訪…”
煮熟的鴨子,嘴硬!
“趙董!”
王熙雨突然開口,看着趙素仙道:“其實之前關於新能源項目,我一直想給你道個歉,因爲在這之前,尚氏國際從未產生過干擾永城投資的想法,之所以參與,是有不得不參與的因素,而這個因素就是大富豪,換句話說,就是江家!一個佔據少數股份的項目,我卻拿出了大部分的資金,很可笑,同樣也很可悲,希望你能原諒…”
會場上寂靜無聲,都看向趙素仙。
趙素仙何其聰明,一下子就看王熙雨的策略,想要拉攏自己,一起對抗江家,但這時間點還是不發表見解微妙。
平靜道:“做生意只有手段高不高明,我資金不足,沒能拿下項目很正常…”
後面還有半段,是:至於是誰拿下項目,是不是大富豪、江家,都與我無關。
只不過沒說出來,說出來就沒意思。
王熙雨心裡暗罵她也是個老狐狸,這個時候倒學會明哲保身,不甘心,繼續道:“趙董,你也有孩子,我希望你能評評理,如果孩子失蹤了,會怎麼樣?”
潛臺詞是,被人綁架,會不會反擊。
“我的孩子?”趙素仙沒有笑,這個場合笑不合適,嚴肅的想了想:“我對他從小就是放養狀態,判斷他是失蹤還是出去故意不回家,可能需要兩三年時間…”
還是敷衍,誰都不得罪。
王熙雨氣的咬了咬牙,之前都參與,現在倒想坐收漁翁之利了,你就等,江濤早晚還得把目光瞄到你身上。
深吸一口氣道:“趙董對兒子很放心,那是因爲事情不同,大家都知道,小天失蹤前是除了車禍,所以他一定是被人綁架,沒有證據我不能亂說,所以問題又回到原點,那就是江總,你欠我一個解釋,欠我們大家一個解釋!”
沒辦法把趙素仙拉進來,就得及時回到正軌。
江軍心裡也憋屈,如果給時間,問題倒可以解決,但現在魏平油鹽不進,根本不接受威脅,王熙雨又咬死了與自己有關係,這他媽怎麼辦?
沉吟半晌,只能硬着頭皮道:“我沒有什麼好解釋,因爲我可以非常確定,大富豪並不是江家產業,至於資金爲什麼從我的賬戶走,這個還需要調查,不過我再次重申一遍,大富豪與江家沒有半點關係,你們可以盡情驗證!”
他不敢說“時間”二字。
因爲父親給他的任務是,今夜就把大富豪擺在對立面,自己是受害人的角色。
就像一道急轉彎,自己還沒轉過來!
完成的很不出色。
王熙雨眼睛眯起來一些,越來越生氣,他反抗也好,默認也罷,都是解決態度,而現在的做法太不講理,既然他這樣,也就別怪自己不客氣。
一手抓起話筒,一手拿起文件夾,上前兩步走到舞臺邊緣,眼圈突然紅了,沉重道:“各位朋友、各位同志,我手中的文件不能造假,銀行賬戶的往來也不能造假!我先不說從公司的角度,大富豪與江家是爲什麼這樣,現在就單從一個媽媽的角度來說,我沒了丈夫,現在孩子又失蹤,活了半輩子,到最後落得孤苦伶仃一個人,我沒有別的想法,只求我的孩子能早點回家!”
苦情戲,別人演未必有用,但王熙雨演一定有用,畢竟她是堂堂的王皇后。
畢竟五爺的餘威猶在。
話音落下。
登時有人氣憤道:“神馬東西,所有證據都擺在面前,還不承認,一副我行我素的光棍架勢,給誰看呢?”
“江總,今夜的問題很多,你採用一問三不知的策略,未必太不把我們看在眼裡了吧?我們確實都是局外人,但至少也生活在永城,大家低頭不見擡頭見,沒必要當面一套背後一套!”
“把資產都轉移到國外,在省會留下一個撈金的賭場,並且自己做誘餌,讓別人都看着你去,讓大家認爲安全,然後利用這個賭場在省會煽風點火,你們江家居心何在?”
“賣國賊行爲…”
周圍羣情激憤的討伐。
江濤在一片鄙夷聲、諷刺聲中有點懵,劇本完全與自己想的不一樣…
不受自己控制,而是被王熙雨控制。
霎時間,襯衫被汗水浸透,黃泥巴掉進褲襠不是屎也是屎了。
而看他們的討伐。
魏平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趙素仙繼續不參與,不表態,不開口。
最後方的尚揚看着前方的一切,再次用輕微顫抖的手擡起酒杯,淺淺喝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