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有預謀、突然發難、排山倒海。
這三個詞就是當下拳場裡的真實寫照,任何人都沒想到最爲激烈的季度賽比賽日,會發生如此一幕,拳臺上的一圈人,在鄭海帶動下,都是一副慷慨就義的樣子,顯然準備好應對各種衝擊。
“我也覺得鄭總說的很有道理!”
坐在最前方一排的貴賓觀衆站起來,面朝觀衆席道:“我的意見只能代表個人,只是想說說,也不代表給大家參考性意見,來拳場的最初目的是爲了放鬆心情,在閒暇時候培養愛好,可在不知不覺間,我已經喜歡上這項運動,要不是自身條件不允許,我也會註冊成爲散人,像拳手們一樣在臺上過過招…”
“所以從我個人,出於對這項運動的喜愛,心裡還是更希望能給所有人提供個平臺,如果俱樂部方面只爲了斂財,確實剝奪了很大樂趣…”
他話音落下,身後的一片觀衆點點頭,表示同意。
人都是這樣,在高興的時候拿錢砸水漂爲了高興,可當得知水裡有人在撈錢,就會覺得這錢花的虧得慌。
人性的弊病,無法改變。
“這位朋友說的我完全贊成,借雞生蛋無可厚非,但你只喂自己家小雞,刻意把別人家小雞冷落,減少讓我們觀賞的次數,這不是在玩弄我們嘛,對我們也不公平…”
“確實不公平…”
“對!”
“葛總呢,叫葛總出來說話,如果沒了經紀公司和散人,就憑你們俱樂部那點人,我們看的也沒意思!”
“葛總…葛總!”
在幾個觀衆的帶動下,頓時形成野火燎原姿勢。
“怎麼辦?怎麼會這樣?”
門口的拳手嚇得臉色煞白,懵逼的看向四周,現場的觀衆氣氛以及鄭海氣勢,確實太過嚇人。
“這是…這是要奪權?”
“這麼鬧下去要出大事啊,葛總得怎麼應對?”
“如果以後給他們機會,咱們露面的機會不就少了?收入是不是會銳減,還有露面的機會!”
“你說的都是小事,假如俱樂部真是承包,鄭海這麼鬧,很可能是奔着承包權,一旦他拿下承保權,咱們的機會更少…”
衆人七嘴八舌議論,說的越多,慌亂情緒越嚴重。
尚揚嘴脣緊閉,看起來只是目視前方,但看他身上,汗水已經一道一道滑下來,在鄭海和葛中的鬥爭中,他心知肚明自己就是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無論怎麼做都改變不了大局,可他現在的命運已經與葛中聯繫到一起,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他怎麼也沒想到鄭海出手如此狠辣,並不是自己,還聯合了大多數人,至少從目前來看,葛中已經處於絕對下風。
心裡緊張無比。
清楚葛中經常站在二樓,他緩緩擡起頭向二樓看去,其他那道把自己招攬、給自己簽約的身影能走出來,把當下問題解決,最好能殺的他們片甲不留,給自己一個安心訓練、比賽、未來還有希望的場地。
他擡頭看着,眼神散發着期待。
“怎麼辦?”
熊哥雙眉之間出現深深豎紋,緊張兮兮的透過玻璃,盯着拳臺之上,這裡有擴音,對外面的喊聲聽得清清楚楚,這是他們來到拳場有史以來遇到最嚴重的危機,哪怕在幾年前接受拳場的時候,背地裡風起雲涌、刀光劍影,也不至於像今天這樣四面楚歌,因爲在大庭廣衆之下,任何陰謀、手段都是無用功。
不只是要給鄭海一個交代,更重要的是觀衆需要一個非常完美的迴應。
葛中臉上好似佈滿一層烏雲,眼睛眯成一條縫死死盯着臺上的鄭海,他身子向前探,雙手摁在桌子上,一副進攻架勢十足的樣子。
眼神則更加有侵略性。
偏偏,他面對千萬呼喚,直到現在還沒動。
他也以爲鄭海會在年度賽上發難,畢竟在年度賽之後,纔是拳場接下來承包週期的合同問題,只要在年度賽上大放異彩,穩穩壓住鄭海一頭,接下來的承包不是問題,可智者千慮必有一失。
“應該是鄭海看出尚揚的重要性了!”
尚揚。
一位不知名選手,葛中卻安排了與獅子組隊面對挑戰者和瘋子,無論成敗,與三位最頂級選手同臺競技,都是露臉的機會,就像網上的炒作,未必都往好的方面…
“你是說,鄭海知道咱們當年是怎麼說通她,拿下拳場的了?”
熊哥瞳孔頓時放大,驚恐說道。
當年是如何拿下拳場,也是葛中之所以能坐穩四年俱樂部的底牌,一旦被鄭海知道,那麼底牌將沒有任何優勢,而且憑藉着鄭海是第一位締造俱樂部的人,老闆考慮情感,也會傾向他,還有…如果鄭海的拳手,都比拳場裡的優秀,怎麼讓老闆繼續交給他經營?
熊哥咬了咬牙,當下已經不是四面楚歌的問題。
顯然是鄭海準備好炮架,準備對轟。
更爲可怕的是,己方沒有任何準備!
“葛中…葛中…葛中!”
拳場內不知道被誰帶動,竟然齊齊呼喊葛中的名字,讓他出來給解釋,聲音震耳欲聾,讓人無處遁逃。
熊哥咬咬牙道:“一旦處理不好,鄭海帶着這些人罷賽,很可能致使俱樂部癱瘓,拳場也會被迫關門,這些要讓她知道,咱們…”
“所以,我不能出去!”
葛中鏗鏘有力道:“鄭海能在暗中聯合這麼多人,一定是給了他們無法拒絕的好處,依照鄭海蟄伏三年九個月的性格,很有可能在被趕出拳場的第一天就在計劃這些,只要我出現,就落入他的圈套之中,任何解釋都是蒼白無力,剛剛我數了一下,今天看比賽的觀衆,至少有五十位是他的人,都是他僱來調動氣氛的,所以現在出去,沒有任何勝算…”
熊哥狠狠攥着拳頭,手指都在咔咔作響。
他知道,心思縝密的葛中絕對不是懦夫,他說不出去就有絕對不能露面的理由,可現在的情況,根本無法壓制,已經開始激動,幾百號人鬧出羣體時間,極有可能被停業整頓,屆時她怪罪下來,誰都沒有好果子吃!
更有可能,面臨無法想象的命運。
鄭海是光腳的,大不了同歸於盡。
可他們已經擁有了一切。
“你出去!”
葛中收回胳膊,站直腰:“跟他們說我現在已經知道這件事,正從省會趕回來,明天這個時間會給他們合理解釋,拖過今天,只需要拖過這一天,明天我會讓鄭海知道,究竟誰是爺爺!”
熊哥聞言,看了看他的背影。
合作這麼多年,知道葛中的能力,他說是一天,那麼今夜就有無限可能,耳邊聽着外面震耳欲聾的吶喊,臉上極爲彆扭,這次他覺得有些沒底了,畢竟蟄伏了三年零六個月,就等着今天這一擊。
可是現在,顯然沒有更好的辦法。
託…只能託…
深吸一口氣,隨後扭頭走出去。
出了門,聲音震的他腦殼生疼,坐上唯一能出去的電梯,抵達一樓,看到拳手出場位置,後臺選手圍成一團,全都驚慌失措,心裡也憋着一股火氣。
怒吼道“滾!”
“嘩啦啦”
拳手聽到聲音,見是熊哥,全都讓出一條路,弱弱的看着,熊哥快步走出去,暴露在所有人視野之中。
“鄭老闆…各位上帝,我剛剛在後臺,不好意思,剛剛得知情況,葛中今天上午剛剛抵達省會,我已經與他通完電話,他也給出迴應,明天,明天這個時候,一定會給大家合力解釋…”
熊哥應該不擅長處理這方面事情,說話略顯急促。
拳臺上站的人看過來,都是一臉怒相。
“你是幹什麼的?滾…”
“你說葛中不再就不在,昨天開場白還在,今天就走了?很顯然是敷衍,就是在拖時間…”
“今天葛中不給個說法,我們就不走了!”
貴賓席的男子再次站出來。
聲音平穩道:“按理說你們之間的矛盾我們沒資格參與,但是,我前前後後在拳場消費十幾萬,對所有事情應該有知情權吧?你們之間的問題,會影響我今後的娛樂方式,我也要個說法沒問題吧?”
“以後拳場裡,只有你們那點狗屁選手,我們還看個屁啊!”
“葛中呢,讓各種出來…”
原本齊齊呼喊葛中名字,可見到熊哥的一剎那,聲音變得雜亂無章,最中央的熊哥頓時千夫所指。
“唰…”
不知從哪裡扔下來一個礦泉水瓶,直直砸在熊哥腦袋上。
“葛中出來…”
場面越來越亂,隱隱有要暴動的架勢。
拳臺上的鄭海眯眼一笑,如果葛中出來,他準備了很多手段,如果葛中不出來,他就讓這裡演變成全體事件,因爲這次不成功,他實在沒有耐心再等四年了,目前看熊哥的聲音已經泯滅在衆人的聲音中,會心一笑,事情都按照預想發展。
正在這時。
就聽觀衆席突然喊出一聲“操!”
聲音陡然炸裂,大到足以蓋過嘈雜聲。
這一剎那,所有人都看向聲音來源。
就看在稍稍靠後的位置,一名身穿拳手服裝的人,手裡正拿着擴音器,滿身通紅的站在那裡!
這人,正是尚揚。
他等了又等,盼了又盼,葛中還是沒能出現,知道兩人的矛盾沒辦法調和,必須拼出個你死我活,而現在又讓鄭海佔了上風。
既然自己的前程命運攥在葛中手裡。
他不出頭。
就不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淪爲場外選手,有沒有用不知道,至少得試一試,除了在全校面前檢討之外,還是第一次面對這麼多人,他沒有那麼強的心裡素質、也沒人教育過他應該怎麼在人面前說話抑揚頓挫。
一個市井之徒,得爲自己利益而戰!
他被人看的攥着擴音器的手指都有些顫抖。
仍舊鼓起勇氣道:“我有幾句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