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之間,場面再次凝固。
雖說只有寥寥兩個字,卻讓瘋虎感覺胸腔被人重擊一拳,很沉悶,壓的心臟即將分崩離析,他緩緩轉過頭,難以置信的看着身旁史珍香,是她玩了自己?爲什麼給一把沒有子彈的槍?這是什麼意思?
史珍香面不改色,對他的目光置若罔聞,只是死死盯着尚揚,即使早就知道槍裡沒有子彈,可被尚揚吼的“開槍”二字,也是心頭一顫,難道他知道?爲什麼敢賭?這小子與他父親一樣?都是瘋子?
所有人都沉默不語。
“瘋虎,你那套、你心中嚮往的江湖已經過時了!”
尚揚再次開口,慢聲慢語,卻帶着讓人不容反抗的氣勢:“當下是二十一世紀,沒有人會傻到在毫無利益的情況下喊打喊殺,你們剛剛交戰很激烈?損失很大?二十年前史家來新門可能認你瘋虎,可二十年之後的今天,新門那些賭王給我面子而不給你,史家會傻到,讓你在他們面前殺了我?”
“換句話說,史家的損失,史小姐的怒火,即使有很大一部分因爲我,但她也不可能一槍把我崩了,因爲毫無意義,他們會想着在我身上薅羊毛,彌補損失?你以爲會幫你?瘋虎,地上雨水很多,照照自己,今天的你有什麼資格,讓史家因爲交情二字,把損失那麼多人的苦水給嚥下?”
如果只有瘋虎在,尚揚絕對不會傻到讓他對自己開槍,因爲他一定想弄死自己,可又史珍香在情況則完全不同,她心裡也憋着氣,退一萬步講,報仇最痛快的是什麼?
當然是手刃仇人!
史珍香發火,一定是親自動手,怎麼輪也輪不到瘋虎,況且瘋虎在她眼裡,屁都不是。
“你…你們瞧不起我瘋虎?”
他緩緩轉過頭,看向史珍香和阿東,尚揚說的每一個字都如鋼刀,狠狠砍在他心上,已經千瘡百孔:“二十年前,史家老太爺來,很多次都是我照顧的…你們居然給了一把沒有子彈的槍?”
史珍香仍然懶得理他。
只是看向尚揚的眼神,越來越尖銳。
有兩點沒錯,自己損失這麼大,在瘋虎身上能要回來什麼?什麼都沒有!
即使想弄尚揚,也輪不到他,自己就動手了。
給槍,不過是想要看看尚揚的醜態罷了,可,沒看到!
阿東陡然提起戒備,越來越覺得眼前這傢伙恐怖,憑心而論,如果有人把槍頂在自己頭上,也有赴死決心,但絕對不會如此淡定,更不可能又腦子分析。
“呵呵…呵呵…”瘋虎突然笑出來,他一輩子自視甚高,卻沒想到有朝一日,在別人眼裡連讓她迴應的資格都沒有,狠狠點頭:“好,很好,我今天終於領略到什麼叫世風日下,人走茶涼,竟然沒人看得起我瘋虎,呵呵…只怪自己瞎了眼,在二十年前,沒有把你們全滅掉!”
那時候的他風頭有多強?
是在迴歸之際國家出手才滅掉,即使在之前的新門地方,也沒能把他怎麼樣。
尚揚又緩緩道:“你現在不是英雄末路的悲鳴,倒像是一隻無人欣賞表演的小丑,瘋虎,你的豪情只能感動自己,除此之外,感動不了任何人!”
“唰”
瘋虎猛然看過來,怒火全寫在臉上,咬牙道:“小娃娃,適合殺不可辱,要怎麼樣我瘋虎眉頭都不會皺一下,敗了就是敗了,要殺要剮隨便!”
“呵呵”
尚揚笑着搖搖頭:“說的很好聽,可就是輸不起,根本不像個爺們!”
瘋虎眼睛更大幾分,雙手攥着拳頭,身體不斷顫抖。
看了幾秒,雙膝突然一彎,跪在尚揚面前,硬着脖子:“要殺要剮隨便,叫一聲,不是人操的!”
話音剛落。
“呼…”
史珍香常舒一口氣,她承認,自己也被尚揚連番言論給震撼,如果說之前在遊輪上是運氣,那麼今天就是實力,擡起手,從口袋裡掏出一支口紅,對準尚揚道:“既然你這麼喜歡賭,咱們賭一下如何,你猜這個東西能不能弄死你?”
在自己沒有損失的前提下,她確實樂意讓瘋虎一槍崩了尚揚。
可自己損失如此之大,誰來彌補?
齊守恆心裡即將崩潰,很想不懂,這些人爲什麼開口就是生啊死啊,更想不懂尚揚爲什麼喜歡在刀尖上跳舞。
“能”
尚揚看着她微笑開口:“很不巧,前一段時間我剛剛定製了幾支,這東西叫死亡之吻,被譽爲上世紀六十年代最偉大的發明,初期是由沙國特工使用,後來開始普及,不過這東西不實用,沒用手槍利於發揮,女性們拿着防身可以…威力不大,遠程沒用,近距離能打死人!”
“知道的還挺多!”
史珍香並沒有太多意外:“今天讓我損失如此慘重,咱們再賭賭,我會不會親手打死你!”
尚揚盯着她的目光,沉默了。
史珍香不是尋常人,說她是人命如草芥絲毫不爲過,做海盜、走私、盜墓這些行當的史家,被人抓住就是掉腦袋一條路,她一旦生氣,沒有任何人不敢殺。
見尚揚沉默,又玩問道:“賭不賭?”
阿東也瞭解小姐,知道她什麼脾氣,喜怒無常,當初史家遭受到巨大打擊,要不是又老太爺攔着,她就要衝進華夏北方,把尚揚給炸死,當下,一旦尚揚敢反駁,不直接打死,也會開槍。
尚揚盯着她,又過了幾秒,重重道:“人吶,該慫的時候就得慫!”
說話間,緩緩舉起手。
“呵…”
史珍香冷哼一聲:“你不是能算準一切?爲什麼算不出來我會不會開槍?”
尚揚沉吟片刻:“史小姐,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好朋友,被人譽爲華夏第四大家族齊家的族長,齊守恆先生…”
齊守恆聞言,恨不得跳腳罵街,你們倆的事帶上我幹什麼?
霎時間,臉上滿是汗珠,呼吸也變得急促。
“你認爲他能…”
史珍香根本沒想這個小老頭是誰,是誰又能如何?
滿臉不屑的要說,他能不能保得住你,可話剛說到一半,臉色劇變,驚恐的轉過頭看向這個被澆的狼狽的小老頭,仔細看看,確實有點印象,當年自己要生孩子,還想過他,後來由於種種原因給放棄。
他就是齊守恆?
一時之間,手臂都在顫抖。
“我…我叫齊守恆!”
他硬着頭皮開口,不知如何是好,學着尚揚的樣子緩緩擡起手,史家,他知道,可自己畢竟是身爲華夏正統家族,與這些雞鳴狗盜之徒鮮有來往,見她看自己,不明白怎麼回事,尤其是眼神,難道之前有過過節?尚揚是拿自己送禮?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只能擡手投降。
可就在他舉手的一刻,尚揚卻把手放下,笑道:“史小姐,我認爲咱們之間沒有永遠的矛盾,相反,還有很多利益可言,要不然我們心平氣和的談談?”
史珍香身體顫了顫。
緩緩把擡起的手放下。
內心早已掀起滔天巨浪,比剛纔認定尚揚要弄死自己還要震撼,如果說,剛剛一切都是槍林彈雨,那麼齊守恆三個字不亞於重磅炸彈,已經把她內心砸的體無完膚。
放下了槍,卻沒有收回目光。
咬牙質問道:“你爲什麼跟尚揚搞到一起!”
齊守恆很懵,根本沒理解上去什麼意思,看了看尚揚,想要聽他提醒,當下還是小心點好,一不小心就會丟了性命。
然而,尚揚只是笑,並不說話。
“華夏三大家族,王家、賈家、張家,全都是你的女婿,在國內的地位已經無人能及,而且,王家對待尚揚的態度曖昧,賈家因爲伽達的事情一定恨之入骨,這種時刻,你非但沒有與他們在一起,反倒是與尚揚三刀山下火海?你有病?”
史珍香說的已經很直白。
讓他震撼的不是齊家,而是齊守恆的三位女婿,他的身份,與尚揚應該橫眉冷對,可爲什麼會與尚揚來“尋思”難道是瘋了?
齊守恆聽明白什麼意思,內心也很憋屈,可不能說,我的女兒都已經淪陷,我是被迫站隊,在特定時刻,還是要把話說的漂亮一些。
“史小姐誤會了,我與尚揚關係從來都很密切,是密友,所以親自來站隊他、支持他,也是必然的!”
此言一出。
就連阿東和跪在地上心灰意冷的瘋虎都愣住。
最直白的講,誰親誰疏分不清麼?
“你到底給他慣了什麼迷魂湯?”
史珍香不再多問,轉頭問向尚揚,補充道:“別跟我弄那些虛的,我不相信,一個正常人能爲了毫不相干的人,放棄自己的女兒,全部女兒,他們之間一定有什麼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