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爾文從皇宮裡出來後直奔了外城的市集,大大小小的傭兵團這兩日都在購買各種物資,市場裡熙熙攘攘的擠滿了人。艾爾文一看這情景登時感覺雙腿發軟。
幸好擠了沒一會,艾爾文在一家專賣肉乾、面囊、炒麪這類行軍乾糧的鋪子裡找到了浪雲。浪雲正在和人砍價,見了他點頭示意,然乎接着和老闆討價還價。艾爾文也不去打攪浪雲,自顧自看着各類的乾糧,拿起一根咬了一口嚐了一下,感嘆這苦日子要來了呀。
等浪雲談妥了付了定金寫了收貨地點後,艾爾文才覓到機會和浪雲說話。
“一會讓他們直接送到宸朱家的馬場去?”艾爾文問道。
“是的殿下,都談妥了,他們下午就送過去,點好貨把剩下的錢結給他們就行。”浪雲答道。
“這要買多少天的口糧啊?”
“我們五百個人的話,今天買的這些可以夠吃二十天的,這些乾糧大約要裝五車。”
“那二十日之後呢?”艾爾文不禁問道。
浪雲笑看了艾爾文一眼,就拉着他往外走,“殿下,一看您就不怎麼出遠門,二十天以後肯定到下一個補給的城鎮去買啊。”
“噢。我懂了。現在城裡這些傭兵團都在買乾糧,價格肯定高。沿路再買會便宜一點。”艾爾文恍然大悟道。
“雖然便宜不了多少,但肯定還是會比薩留希便宜一些。”浪雲笑道,“這二十天足夠我們到下一個城鎮了。”
艾爾文點了點頭,又問道:“還是你精打細算。對了,載貨的那些馬車買了嗎?”
“昨日我在馬房那看到有幾輛可以拉貨的馬車,所以今個就少買了幾輛。一會殿下你去和宸朱殿下說說,把他家那些拉貨的馬車徵用得了。”浪雲不好意思道。
艾爾文吃驚地看着浪雲,“你這不是讓我去討罵?”
“沒辦法呀殿下,就我們手裡這些盧尼還要買這買那的,能省就省點嘛。”浪雲無奈道,“昨天你們幾位不是還抱怨軍費吃緊嗎?”
“那也省不出多少啊。”艾爾文苦笑道。
“哎,殿下,一輛拉貨的馬車要五個盧尼,最次的也要三個盧尼,省下來的這些盧尼可以多買酒啊,乾糧啊,帳篷這些的。”浪雲解釋道。
“浪雲啊,我要是哪天當了國王,一定讓你當財政部長。只要你別把錢往自己家搬就行。”艾爾文笑着調侃道。
浪雲也是被艾爾文笑的不好意思了,苦笑道“那殿下的財政部長我可是預定了。”
兩人這天忙的水都沒喝上幾口,光在集市買這買那,商量價錢,就忙活了大半天。艾爾文心想,確實如浪雲所言,這錢真的太好花了,還真是得省着點用,光這幾百人的輜重物資就花去了近一千盧尼。這還是從那兩萬八千的軍費裡先預支出來的。
傍晚的時候兩人就分道揚鑣,艾爾文還得回家收拾行囊,浪雲回馬場去清點那些物資。艾爾文不忘交代他去催萊梧把印好的“四方”傭兵團旗幟交到軍務處去。
艾爾文回到伯爵府的時候,整個人已經癱軟地陷進沙發裡了。府裡的管家見艾爾文回來了就湊了上來,顯然是有話要說。
“公子,老爺今天不回來,要住在城外的大營裡了。”管家說着從胸襟出掏出一個信封來,“這是老爺讓我交給公子您的。”
艾爾文收過信封瞧了一瞧,問道:“不是說明日大軍纔開拔嘛,怎麼今日就要住到大營裡去了?”
“公子你不知道嗎?”管家詫異道,“軍中主帥開拔前一夜就要去軍中和手底下將士們熱絡熱絡感情的。”
“軍中統帥?老爺子是統帥?”艾爾文詫異地仰起臉來問道。
“是啊,老爺這次是右路軍的統帥,公子您不知道?”管家也有些詫異。
“我這兩天太忙了。”艾爾文一臉無奈,轉而又問道“那這次統帥還有誰?”
“陛下自統中軍,左路軍統帥聽說是源康總督。”管家答道。
艾爾文點了點頭,“行了,你先去忙吧。”
管家離開後,艾爾文拆開信讀起來。
斐烈伯爵把自己被封爲右路軍統帥的事一筆帶過,倒是和艾爾文詳盡列出了家裡有哪些家產,可調用的金銀還有多少,都封存在了何處,這些都清楚得記錄在書信裡。還對艾爾文自己組建傭兵團一事鼓勵了一番,末尾還不忘讓他注意在行軍打仗時別丟了小命。
艾爾文讀完一時間哭笑不得,完全不明白父親的意思,“這老傢伙,把家裡這些家產寫的這麼清楚幹嘛,又不是回不來了。”
他有些惆悵地回到自己房裡,看了一眼窗外的垂雲落霞,開始收拾起行裝來,先把《時空法則》和《論魔法的最終傷害》放到行囊裡,再把衣櫃裡一些秋冬時節穿的衣裝鞋襪裝了進去。
“也不知道費老這次會不會去前線。”艾爾文看着這兩本書心下納悶道。枕劍會以來,他不是受傷就是在忙東忙西的,好些時日沒被費老罵了,心裡有點癢了。
艾爾文本來是打算收拾完行囊,躺在牀上不出門的,但一想到管家方纔說的話,覺得自己身爲五百人的副團長,還是要去一趟城外的馬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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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到城外時,發現宸朱家的馬場現下已經成了“四方”傭兵團的營地了。放眼望去,這帳篷已經搭了起來,篝火也點了起來,羊腿必須得烤了起來,啤酒自然也免不了喝了起來。
衆人一看是副團長揹着行囊拍馬趕到,皆舉杯相慶。萊梧等人一看艾爾文來了,也迎了上來。
“意思是我忙了一天,你們已經在這喝起來了?”艾爾文沒好氣道。
“我們這不是在等你嘛。”宸朱笑着說道,“本來萊梧要上臺說幾句的,我還說等你一塊,兩個團長湊齊了一塊說。”
“我有什麼好說的,一切聽萊梧團長安排好了。”艾爾文拿起地上一瓶纔開的朗姆酒大口喝起來。
“那不行,你不來,萊梧不敢上去說的。”凱巴笑着調侃道。
“對了萊梧,那旗子交到軍務部去了嗎?”艾爾文問道。
“早交過去了,一拿到就交過去。哎喲,催都被你們催死了。”萊梧埋怨道。
艾爾文拿着酒瓶走到萊梧身側,兩人碰了一個,而後艾爾文小聲問道:“你去了一趟軍務部,應該也問了,這次報備的傭兵團有多少個?一共差不多有多少人?”
“這事晚上我們幾個要仔細聊聊。”萊梧也是小聲說着。
艾爾文點了點頭。
趁着人們酒意正酣,四少把這五百多號人都聚到一起。萊梧見人齊了一下跳到一輛馬車頂上,開始了一番振奮人心的演說,衆人被他說的熱血沸騰的,恨不能現下就飛到前線去和庭霄人拼命。總的來說,這場簡陋的誓師大會還是非常成功的。
艾爾文心想這好話是說了,可是規矩也得立啊。他把浪雲拉到身邊,讓他儘快草擬一份傭兵團的規章制度。
當晚,四少聚在萊梧的帳篷裡,面色都有些凝重。
“今天我去軍務部一打聽,最大規模的傭兵團有三千人的,不過那倒是是鳳毛麟角,就那麼一兩個。一千人規模的有十來個團,剩下的幾百人團大概有幾十個。”萊梧率先開口道。
“哇,那這樣粗粗算下來的話,這次帝國出動的所有傭兵團加起來有三萬人左右?”宸朱問道。
“我估計差不多。”萊梧說道。
“這麼多人,不得搶着才能吃到肉?”宸朱驚詫道。
“也不好搶啊,說是到了前線得聽軍務部統一調度,不能擅自行動。”萊梧無奈道。
“那肯定不能聽他們的啊。軍費我們自己出的,爲什麼要聽軍務部的?”艾爾文沒好氣道。
“擅自行動的話,被軍務部查到,就會被通報除名,按叛軍論處。”萊梧看了艾爾文一眼。
“那你打算按軍務部的安排來?那隻不定給你安排些什麼打雜的活呢,比如守守不重要的城關這種,他們纔不會來理睬我們這些小傭兵團的難處。”艾爾文說道。
“守一下不重要的城關也就罷了,別到時候讓我們去送死,這是最刺激的。”凱巴苦笑道。
“我倒有個想法。”萊梧說着把桌案上的一幅羊皮地圖展開,“我們前面先跟着大部隊到倫德諾雙子山進入緬因省境內,屆時他們肯定是直接北上往前線開進。而我們先往東走,沿着遙帆海岸線北上。”
“你的意思是先不去緬因前線報到?”艾爾文問道,“這麼做有什麼意義?”
“你們看啊,庭霄人從馬洛德平原進來,那平原上的各處城堡肯定是擋不住庭霄人的圍攻的。但是再往南,到這個翊菱伯納堡,”萊梧在這個地方用指甲刻了個記號,“這個地方是咽喉要道,易守難攻,有雷薩親王坐鎮,庭霄人肯定打不下來。”
艾爾文幾人仔細研究了一番點頭表示確實如此。
“但是他們有這麼多傭兵團呢,不可能坐着乾瞪眼的。”萊梧接着說道,“這些傭兵們肯定會往東沿着遙帆海岸線南下搶掠的。”
“是啊,我們有軍費的困難,他們肯定也有。庭霄的正規軍耗得起,這些傭兵們耗不起啊。”宸朱恍然大悟道。
萊梧點了點頭,笑着說道:“所以,我料定有不少小股的庭霄傭兵團會坐不住。我們沿着海岸線往北,收穫肯定比跟着大部隊直接去翊菱伯納堡前線要豐盛的多。”
“等我們便宜佔足了,再去前線報到,就說是行軍途中失了方向迷了路,想來軍務部也不能拿我們怎麼着。”宸朱接口道。
“可以啊,萊梧。”凱巴一拍手笑道,“沒想到我們幾個裡還出了個用兵奇才,哈哈。”
“那是,畢竟是我們傭兵團團長。”宸朱跟着鼓吹起來。
“可是,就我們這支五百人的部隊,從這條線路走,會不會太危險?”艾爾文疑慮道,“這一路上雖然碰不到什麼正規軍,但是庭霄人的僱傭兵數量肯定比我們多出十幾倍,甚至幾十倍啊。”
“那沒辦法的,餓死膽小的,撐死膽大的,眼下萊梧這條路線是最適合我們的了。”宸朱反駁道。
“好吧,反正我也不想和一羣人搶飯吃,危險點就危險點吧。”艾爾文點頭道。
“行吧,大家一起商量好就行。”凱巴拍板道,“就這麼決定了。過了雙子山,我們就沿着遙帆海岸線進軍。”
“‘五百人’的大進軍,真是太刺激了。”艾爾文扯起嘴角。
“幹什麼,現下是五百人,幾戰過後說不定擴編到幾千人了呢,”萊梧笑道,“你這個副團長一點志氣都沒有。”
“對啊,夢想還是要有的。”宸朱附和道。
“那我得回去做我的春秋大夢了。”艾爾文看了一眼帳篷外的夜空,心想這天色城門應該是關了,今夜只能睡在營地裡了,明早再回伯爵府吧。
他心下苦惱,要知道他這裡,還有個難題要他解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