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老話是‘車船店腳牙,無罪也該殺’。
要說這話百分百正確,倒也未必。不過,既然口耳相傳的形成了這一句俗話,還得到了無數人的認可,這就說明,在這幾個行當裡,確實沒有多少好人。
面對這些人,不留個心眼的話,肯定會被坑的連渣都不剩。
所以,爲了震懾人牙子,讓他老老實實的提供服務,李林當着他的面,稍微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能力——從系統空間裡掏出錢財,這是‘須彌芥子’;隨手治好賣身者身上的老傷的過程,也如夢似幻像是仙家法術一般;打開傳送門,把買到的僕人直接傳送回去道觀,則是‘咫尺天涯’。
等跟着李林跑完了這一趟,人牙子心中已經全盤相信了一個事實——出現在自己面前的這一位,就是昨天在南城那邊顯了一回靈的仙人。
因爲李林沒有‘特意’提醒的緣故,人牙子回去牙行之後,把這件事告訴了幾位同行。然後,通過這些人的嘴,李林打算在江邊道觀裡常住的消息漸漸的擴散開來,傳進了一些有心人的耳朵裡。
身爲揚州城的總管,宇文化及最先得到了回報。事實上,自從昨天的‘仙人下凡’之後,他就派出了許多人手,在城中調查這件事,而像驛站、客棧、青樓、食肆、牙行等消息相對靈通一些的地方,更是有人時時刻刻盯着。
四平八穩的坐在主位上,聽完了手下的彙報,宇文化及面無表情,心中卻是涌起了翻天的浪花。
‘難道這位仙人也是爲了《長生訣》而來?’
‘不對,既然已經位列仙班,《長生訣》這本奇書未必對他有用,除非,他是個假冒的仙人。’
‘看來,需要親自上門拜訪一趟,試試此人的深淺。’
琢磨了一陣子,宇文化及吩咐下去:“加派人手,盯緊石龍的道場,別讓他跑了。另外,去給我準備一些見面禮,我要親自去拜訪一下這位仙人。”
“是~。”
行了個禮,手下接令而去,不大一會兒,裝滿了好幾輛馬車的禮物已經準備好了。
帶上這些禮物,宇文化及直奔江邊道觀而來,因爲擔心仙人不滿,他沒有像平時出行時那樣帶上一大幫親兵手下,僅僅只是帶了幾個不通武藝的僕人,讓他們負責趕車搬貨。
“啓稟大人,前面就是那個道觀了。”行至不遠之外,一名對周邊環境很熟悉的車伕跳下車來,給宇文化及彙報到。(雖然前文中提到過下級對官員的稱呼並不是‘大人’,不過,考慮到大家的閱讀習慣,這裡還是採用‘大人’這個比較順耳的說法。)
“在這裡等着。”擡手示意讓車隊停下,宇文化及跳下馬來,來回踱步思考起來。
是直接讓人遞上拜帖,大大方方的上門求見?還是先讓他們等在這裡,自己先一個人摸過去看看?雖說出發前已經有了打算,可真到了這會兒,宇文化及心中又有些猶豫起來了。
走流程上門求見的話,對方有可能提前做好準備,如此一來,自己想要探出對方的深淺,或許就會有些難度。反之,如果偷偷摸摸的過去,或許就能在暗中看出對方的馬腳,戳破對方假冒仙人的事實——如果對方不是下凡真仙,只是個招搖撞騙的騙子的話。
但是,如果對方不是騙子,是個實打實的仙人。那麼,自己偷偷摸摸的行徑,就會招來不少的麻煩。
要不要賭一賭,這是個問題。
仔細想過之後,宇文化及決定還是穩妥一點兒,擡手招來一名手下:“去,替我遞上拜帖。”
“是~。”接過宇文化及從懷中掏出來的拜帖,漢子行了一禮,快步離去。
另一邊,廢棄的道觀裡,李林正在指導貞貞做飯。
買下了這麼多僕人,自然就要承擔起他們的衣食住行。所以,在這些人先一步通過傳送門回來之後,李林並沒有帶着貞貞一起回來,而是讓人牙子幫忙找了個帶路人,去市場裡購買了不少的食材和布料。
回來之後,看到僕人們正在自覺地清理着道觀,李林心裡很是滿意,另外,也是看到他們一個個都面黃肌瘦的,不像是可以長期幹活的樣子,於是,李林決定給他們加個餐,好好的改善一下膳食。
隨意挑選了兩名壯婦,讓她們充當了臨時的廚娘,負責去給這些僕人們做飯。就在李林下達這個命令的時候,一直站在他身邊的貞貞,突然間露出了躍躍欲試的表情——之前李林親口說過‘你是我的廚娘’的話,貞貞心裡一直記着這事兒,這會兒,看到李林打發壯婦去給僕人們做飯,她就想到了自己也應該下廚一趟,給李林準備好獨屬於他的午膳。
對於貞貞的這個申請,李林不僅立刻答應下來,還拿出了一大堆的調味品,一股腦的交給了貞貞。
隋唐時期可沒有炒菜,出身於普通人家,貞貞做菜時用慣的調味料也僅僅只有粗鹽和醋而已。(古時候,醬油是一種極爲高端的調味品,甚至,在一段時期內,還是隻有皇室才能享用的珍品。糖,也是極爲珍貴的調味品之一,其價格也不是普通人家能夠承受的。)
李林拿出來的這些個調味料,大多數都是貞貞從來沒有見過的,至於用它們做菜,那就更不用提了。
就這樣,爲了保護自己的腸胃,也是爲了滿足貞貞的求知慾,李林不得不親自動手,給貞貞上起了料理課。
“閣主,閣主~~~!”一個孩子氣喘吁吁的跑了過來,打破了祥和溫馨的教學氣氛。
“什麼事?”拍了拍貞貞的小手,讓她繼續‘實驗’,李林站起身來,溫和的看着這個小傢伙。
“咕嚕~。”到底是小孩子,不知道什麼叫做畏懼,聞到鍋裡那些調料散發出來的香味,他竟然當着李林的面嚥了口唾沫。
愣神片刻,想起了自己身上的任務,小孩子這才趕緊把手中的拜帖交給李林:“閣主,外面來人了,這是拜帖~。”
“有客人來了?”面色一動,李林接過拜帖看了一眼,發現落款是宇文化及的名字,他就不由得露出了一個‘果然如此’的笑容。
“閣主,是誰來了啊?”雖然心神大多集中在眼前的鐵鍋裡,但貞貞還是聽到了李林和小孩子的對話,心中有些好奇,她忍不住擡頭問了一句。
“宇文化及。”晃了晃手裡的拜帖,李林笑着問道:“貞貞,要一起去見見他麼?”
說出宇文化及的名字時,李林才猛然想起原劇情中貞貞最後就是成了他的妃子,最後還跟宇文化及死在了一起。正是心中升起了感慨,他才鬼使神差的問了這麼一句。
“不了,不了~。”貞貞吐了吐舌頭,有些害怕的搖了搖頭——宇文化及那可是揚州城的總管,在此刻的貞貞心中,是不得了的大人物,一想到要跟他見面,貞貞心中就覺得非常緊張。
“那好,你繼續研究,我去見見他。”笑着點點頭,李林並沒有強求。
從閣樓裡出來,李林先把過來報信的小孩子打發走,然後,他自己發動了瞬間傳送,從道觀深處直接來到了山門外。
正在山門外等候消息,看到李林突然出現,宇文化及心中嚇了一大跳——身爲一名武藝高強的武者,僅僅只是一眼,他就已經得出了結論,眼前之人並沒有使用輕功,確確實實是毫無預兆的出現在了自己眼前。
‘縮地成寸?果然是仙人下凡,幸好我沒有亂來。’心中慶幸着,宇文化及臉上也換上了極爲恭敬的神色,雙手抱拳對李林施了一禮:“勞煩仙人親迎,宇文化及愧不敢當。”
“呵呵,宇文大人不必如此客氣。”李林笑着擺了擺手:“揚州城是你的地盤,我來到此處之後還未上門拜訪,說起來,倒是我有些失禮了。”
“不敢當不敢當~。”
雖說在原劇情中,宇文化及雖然是個反派,但在李林看來,那只是因爲他出在了跟揚州雙龍敵對的立場上,是先有了‘主角之敵’的身份,這才被定義爲了反派。
拋去這方面的因素不提,單純看宇文化及這個人,他卻未必算得上是個徹頭徹尾的壞人——無論是出手搶奪《長生訣》,還是後來的弒君,都摻雜着政治因素,以他身居高位的立場來看,其實無可厚非。
相比較而言,邊不負、薛塵、尤鳥倦、席應等肆無忌憚的魔道中人,以及香玉山、任少名、朱粲等手中掌握着惡勢力的傢伙,纔是不折不扣的壞人。
對宇文化及本就沒有多少惡感,看到他如此恭敬,李林心中又爲他加了幾分。自然而然的,態度也變得和藹了一些。
斜過身來,讓開道路,李林笑着說道:“宇文大人,觀內還未整理清靜,若無不便,可願隨我入內一敘?”
“恭敬不如從命,仙長,請。”
“宇文大人,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