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李世民帶着麾下的士兵浴血奮戰,用生命和靈魂編織成絆馬索,拖延突厥人的腳步時,李淵帶領的大部隊,尚未回到太原,而他派出來救援大同城的先遣隊,也還需要兩天時間才能趕到。
兩天時間,看似不長,但對於已經帶着殘部回到城內的李世民來說,卻是十分的漫長——雖說突厥人最喜歡野戰,對於攻城戰並不是很擅長,但是,他們的人數卻是大同城內守軍的好幾倍。按照孫子兵法中‘十則圍之,五則攻之,倍則戰之’的理論,想要憑藉城裡這些士兵,還真不一定能抗住敵人的輪番進攻。
更何況,這還僅僅只是阿史那咄苾帶領的一路人馬。在另一邊,還有一隊殺向馬邑郡的突厥先鋒,而在他們後方,還有人數更多的突厥中軍部隊。
如果馬邑郡先失守了,那一隊人馬也包圍過來;如果援軍來的太晚,在敵方中軍到達之前還未能趕到。那麼,就算李世民拆掉城內的房屋作爲擂石滾木,召集城內的百姓作爲後備兵源,十有八.九也還是要輸掉這一仗。
說是絕境也不過分。
看着身邊的士兵們一個個倒下,看着城頭下面的敵人還是那麼兇猛,李世民費力的砍死一個剛剛爬山城頭的突厥士兵,臉色發白的踉蹌了兩步。
“二公子~~~!”
頂盔摜甲,李世民的造型不同於周圍的士兵,本就是突厥人眼中的肥肉。他這一脫力,立刻就引來了周圍幾名突厥士兵的覬覦,眼看着有把刀子就要砍到他身上,李世民身邊跟着的一名親衛飛撲過來,一把將他推開,又把自己送到了突厥人的刀下。
“噗~~!”刀子砍進肉裡,一條胳膊飛了起來,揮灑出帶着熱氣的鮮血。
“劉武~!”李世民目呲欲裂。
劉武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後一個,爲了把已經脫力的李世民從敵人的圍困中解救出來,附近的幾名隋兵一同對突厥人發起了決死攻擊——不畏刀劍的以命換命,直接抱住敵人跳下城頭,哪怕胳膊斷了,也要用牙齒咬死敵人。在這些人悍不畏死的衝擊下,李世民終於被拖出了突厥士兵的小包圍圈。
“啊~~~~~!”一個又一個同袍爲了自己而死,李世民心中悲憤異常,發出了野獸般的嘶吼。
城頭上,是一片血肉模糊的景象,而在城牆後面,則是無數前來幫忙守城的平民。因爲不是軍士,也是因爲他們沒有像士兵那樣的鐵血意志和強韌的戰鬥力,這些平民暫時只是輔兵,這會兒,還輪不到他們親自拿起兵器登上城頭。
清晰的聽到了城牆上的戰鬥聲,眼中也看到了一具具已經失去生命的士兵被擡下來,感受着戰爭的殘酷,心中懷有勇氣的,已經忍不住想要上城頭上去幫忙了。而那些性格較爲懦弱的,則是閉上了眼睛,開始向上天祈禱起來。
就在這時,城頭上出現了一些異狀。
原本已經倒下,還沒來得及清理掉的突厥士兵的屍體,突然像是氣球似的炸裂開來。帶起了一蓬蓬血霧的同時,白森森的骷髏架子從屍體上站了起來。
有些骷髏架子手裡拎着鏽跡斑斑的刀盾,有些骷髏架子雙手閃着不同顏色的光芒,但無一例外的是,這些骷髏架子都在第一時間對突厥人發起了攻擊。
無論是力竭不支的隋兵,還是正在漸漸佔據上風的突厥士兵,都被這些突然出現的骷髏架子給嚇了一大跳,戰場上,也出現了一個詭異又短暫的停頓。
“殺~~~!”
不知道從哪裡傳來了一聲大喝,骷髏兵們像是得到了命令一般,毫不停歇的,如同機器似的再次向突厥人發動了第二波攻擊。同時,在城頭上,又突然出現了一大片黑壓壓的烏鴉,就像是擁有智慧似的,這些烏鴉也瞅準了突厥士兵,像是一支支黑色的利箭,用尖利的鳥喙啄瞎了他們的眼睛。
再下一秒,在突厥士兵們後退時讓出來的地盤上,出現了八個一人高的光圈。
光圈裡,一列列全副武裝的隋軍衝了出來,像是潮水似的,將所有爬山城頭的突厥士兵全都砍殺乾淨了。
‘這是怎麼回事?’被拖到城門樓上,正在恢復體力的李世民,看到這一幕後,心中冒出了大大的問號。
“二哥~!你沒事吧?”士兵們後面,有幾位將領跟着走出了光圈,看到斜靠在臺階上的李世民,一名看着更加年輕的少年將軍跑了過來。
“元吉?”擡起沾滿血跡的右手,使勁揉了揉眼睛,李世民極爲驚訝的叫了起來。
“不錯,果然是人中之龍。”愣神間,李世民的腦後又傳來了另一個聲音。
轉頭看去,李世民猛然發現,站在自己身後的,竟然是曾經在竟陵飛馬牧場裡見過一面的仙長大人。
再結合剛纔看到的一切,李世民明白過來,這些異狀肯定都是仙長弄出來的,而他之所以現身此地,也是爲了幫助自己守住城池。
“李世民代全城百姓,多謝仙長搭救~~!”不顧身上的傷勢,李世民強撐着翻了個身,跪拜於地,聲音中帶着哽咽,無比感激的喊道。
“起來吧。”李林俯下身,攙住李世民的胳膊,把他從地上拉起來。翻開手掌,又給他遞上了兩個瓶子:“給,先喝紅的,再喝白的。”
“是。”李世民二話不說接過來,打開蓋子,將兩瓶藥劑灌進肚子裡。
之前在游擊戰中留下的箭傷,還有在剛纔的守城戰中受到的刀傷,都在瞬間得到了治療。原本已經脫力的身體,也像是泡在溫水裡一般,暖洋洋的,剎那間,已然變得精神起來了。
“乾的不錯,歇着吧。”拍了拍李世民的肩膀,李林朝一旁已經興奮到快要按捺不住的李元吉招呼了一聲:“李元吉,走吧,隨我上陣殺敵。”
“是~!”拎着手中的馬槊,李元吉快步跟上。
口裡說的是‘隨我一起’,其實兩人並沒有一起行動。李元吉得到的命令是重整軍勢,將剛剛趕到的士兵收攏組隊,等待出擊命令。
而李林,則是直接張開雙翼,結合瞬間移動,飛快的衝到了突厥人軍陣的後方,一邊以半圓形的路線移動,一邊擡手釋放出了一道道法術。
九頭火蛇、火牆、暴風雪、閃電陷阱、隕石、火山等等,亂七八糟的魔法連成了一道密不透風的包圍圈,把還沒有反應過來的突厥軍隊炸了個人仰馬翻。
被這些持續性的魔法攻擊堵住了去路,突厥士兵們只能無比慌張的逃向城池所在的方向。此時,一隻烏鴉飛到了正在待命的李元吉面前,按照之前約定好的套路,在他的頭盔上輕輕的啄了三下。
“開城門~~!”知道這是仙長讓自己出戰的信號,李元吉高舉馬槊,讓守門士兵打開了沉重大城門。
士氣高昂的隋兵們,跟隨在李元吉和另外幾位戰將的身後,大喊着衝出了城門,以無比兇猛的氣勢,一頭撞上了驚慌不已的突厥人。
李林停止施法,張開雙翼飛到了戰場上方。在他之前的位置上,又有八個光圈依次排開,然後,又是一批隋軍衝了出來,佔據好方位,圍成了一道半圓形的,足以避免突厥人逃掉的防禦線。
回頭看了一眼,確認計劃沒有出現紕漏,李林點了點頭,打開了可以恢復傷勢的光環,罩住了整個戰場。
底下,正在交戰的隋軍士兵們,突然發現自己身上的傷勢正在以飛快的速度恢復着,只要不是被敵人一擊必殺,就可以立刻恢復過來,再次投入戰鬥。
知道這是天上的那位仙人正在護佑自己,隋軍士兵爆發了更加狂暴的戰意,手上的動作也越發的狠厲了。
反過來,面對眼前這些殺不死的敵人,突厥人的士氣再次受到了巨大的打擊。短短的幾息之後,他們就徹底喪失了抵抗的勇氣。甚至,還有好些人把武器扔在了地上,抱頭跪地,口中呼喊起了他們的神靈。
“哈哈哈哈,長生天?這裡是中原,你們的神靈可管不到這裡~~!”一槊戳死了毫無反抗之心的突厥人,李元吉殺意狂涌,無比驕傲的大喊着:“弟兄們,隨我殺啊~!不要在意他們的話,就算真有長生天,那又如何~!擡頭看看天上吧,仙人正在護佑我們~~!”
可不是麼,就算你們把長生天喊來了又能如何?有仙長在,那傢伙來了也是個死。
受到了極大的鼓舞,隋軍的士氣又往上暴增了一大截。
不過短短的一炷香時間,戰場上的突厥士兵全都被殺了個乾淨,僅僅只有幾個穿着華麗盔甲的頭目僥倖留住了性命。
殺過了癮,眼前沒有其他站着的敵人了,看着徘徊在戰場上那無數的無主軍馬,李元吉高高的舉起了馬槊,城頭上的李世民也舉起了長劍,兄弟倆一起高喊:“萬勝~~~~!”
“萬勝~~~~!”士兵們的吼叫,響徹了整片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