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之前還一直有些懷疑，但是此時已經幾乎可以肯定對方身份的他情緒卻徹底失控了。他突然從夢中驚醒了過來。他這才發現自己正躺在湯競擇的那間老屋一角。屋子中央生起了一隻火盆，烤得人身上暖融融的。
屋外有個人影一聽到喊聲便立刻衝了進來，竟是本應留在醫院裡照看錢袋兒的張若楠。
“小楠？你怎麼會在這裡！”顏歡一張口便吸入了衝入屋內的凜冽寒氣，鼻子裡癢癢的，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顏哥，你還好意思說呢。你這一走就是一天一夜，電話也打不通了。我實在擔心得不行，所以就出來找你了。還好你在鋪子裡翻找出來的那些線索都還留在原處，我這才能找得到你！”張若楠滿臉慍怒：“要是我來得再晚一點，這大冬天的你可就被活活凍死在這兒了！”
“還有沒有別的人來過這裡？”顏歡一骨碌從地上坐起了身，朝門外望去。
“哎呀，當然只有你一個人啊，還會有誰？你的後腦勺受了傷，不要亂動快躺下吧。”張若楠使勁搖了搖頭，伸手將他按了回去：“顏哥你究竟遇到什麼事了？臉色怎麼好像見了鬼一樣？”
“我，我好像是去到了鄯善古國的舊都遺址，而且似乎見到了當年老頭子和媽媽相遇時的場景……”
“顏哥，你可別再編瞎話唬我了。你是說自己見到了年輕時候的顏叔叔，還有可能是你媽媽的女孩子，而且同他們在那座鄯善國的古城裡呆了一整天？”張若楠當即嚇了一跳，有些懷疑地伸出手摸了摸顏歡的額頭：“你沒發燒吧？”
“編瞎話騙你的是小狗。”顏歡撥開了張若楠的手，鄭重其事地搖了搖頭。
“可是，你說的那臺奇怪的儀器呢？”
“不就在那裡——”顏歡伸手便朝原本擺放着牌位的地方指了過去，卻發現整面牆壁竟又被重新貼上了一層報紙，小供臺和排位全都整齊地擺放在原地，上面還落了厚厚的一層灰，怎麼看都不像是曾經被自己搬動過的樣子。
張若楠見顏歡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只道他是因爲太累了，記憶有些錯亂，便連忙岔開了話題：“話說回
來，你要去找的那個人呢？”
“死了……”顏歡收回了神，扶着額頭喃喃地道。
“怎麼會？”
“就是他給了我一把鑰匙，讓我來這裡找到了儀器，所以我纔會看到剛纔跟你說的那些。”
“可是你怎麼就能確定，你所見到的人就是你的媽媽呢？”
“我爲什麼不能肯定……”顏歡被張若楠這樣突如其來的問題弄得反倒有些猶豫了。之前發生的事情的確和一大堆亂七八糟的夢境交織在一起，此時回想起來亦真亦幻，許多細節連他自己都已經記不大清了。
“那好，顏哥我問你，你夢裡的那個女孩子，究竟長什麼模樣？”
“瓜子臉，皮膚白淨，眼睛大大的，鼻樑挺挺的，哎呀總之就是長得挺漂亮的，這你讓我怎麼描述得出來嘛。”
“那你再想想，她臉上有沒有什麼十分明顯的特徵？”
“你問這些幹什麼？”
“因爲如果她真的是你媽媽的話，總有一些特徵能夠對應得上吧？”張若楠道：“我知道這樣問太唐突了，但是就算你沒有親眼見過你媽媽的樣子，照片什麼的顏叔叔也總歸會留下來一些的吧？”
“說到照片的話……”顏歡伸出手捏着下巴，皺起了眉頭：“我媽媽一共就只留下過一張照片，從來都是帶在老頭子身上的。這東西老頭子他從不離手，所以我也就是小的時候見過兩眼，哪裡還能記得？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經你這麼一問，我倒是想起來，那女孩子的眉心處，好像有一顆痣。”顏歡突然像是被電到了一般打了個激靈。
“有痣又怎麼了？臉上有痣能說明什麼問題？”這下輪到張若楠疑惑了。
“我突然想到了一個人。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她的眉心也有一顆美人痣。”顏歡的臉色突然沉了下來。
張若楠皺眉想了半天，也好似受到了驚嚇一般瞪大了眼睛：“顏哥你是說雯姐？我記得雯姐的眉心也有一顆痣，雖然並不十分明顯。”
“這就是了！”顏歡點了點頭：“看來我果然沒有記錯。仔細想一想，那個
叫古雨的姑娘，眉眼間競和雯姐也頗有幾分相似！莫非——”
說到這裡，顏歡不敢再推測下去了。因爲他猛然想起之前自己和雯姐被困在那艘元代戰船上的時候，對方曾經說過，她就是因爲誤被弓箭所傷，所以纔會和顏胥認識的。
兩個人長得相似，總歸還有一定的巧合。可是，長得像而且連相識的緣由也分毫不差，這可就不是僅用“巧合”二字就能夠說得通的。就算是隻是自己做的一個古怪的夢，那也實在太巧了吧！
“顏哥，你就別再胡猜亂想了。俗話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你一定是因爲雯姐遇害後很傷心，所以纔會把夢境錯當成了現實，僅此而已。再說了，你之前不也做過很多亂七八糟的夢嗎？”張若楠見顏歡眉頭緊鎖，臉色也越來越難看，便輕輕拉了拉他的衣角勸道。
“是……夢嗎？不對，肯定不是夢。我從五歲之前的所有記憶，都是一片空白。我從來沒有想起過在那之前的任何事情。但是自從我開始着手調查老頭子的事情以來，時常會在睡夢中想起以前的一些經歷。我有過目不忘的本領，就算是夢也很有可能是已經被我自己遺忘的記憶啊！”
“可是顏哥你現在都只是自己這樣猜測，根本沒有證據能夠證明不是嗎？”
“這件事小楠你根本沒法理解，因爲這不僅僅是我媽媽和雯姐究竟有什麼關係的問題。雯姐和古雨長相神似，這或許就是一向沒有一點緋聞的老頭子會和她曖昧不清，同時她也會知道當年二人認識過程的原因。”
“可是顏哥你不是跟我說，在古城裡見到的那個古雨是個二十歲左右的姑娘，而現實中的雯姐看上去也就不到三十，比你也大不了幾歲。如果古雨就是雯姐，三十餘年過去了，她現在早就應該是個年近六十的老阿姨了吧？更何況雯姐她明明已經被瘦高個在地下城裡害死了啊！”
顏歡腦子裡亂成了一鍋粥，卻仍使勁搖了搖頭。他的精神明顯變得有些恍惚，竟掙扎着站了起來，邁開雙腳一步三晃地朝屋外走去。但是突然間，他卻好似看見了什麼似地大聲驚呼道：
“小楠別再說了，時空錯亂又開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