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俏麗的護士說話時顯然有點擔心,張龍初會對她日常工作的一項,竟是送死者進停屍間感到忌諱,畢竟除非是心理扭曲的變態,否則就算是以危險的異位面探險爲職業的超凡者,也不太可能會喜歡自己的伴侶,一天到晚和死人接觸。
萬沒想到張龍初張張嘴巴,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突然間詭異的問道:“需要幫忙嗎?”
“什麼?”菲娜一愣。
張龍初心臟“彭彭…”直跳,表面卻不動聲色的聳聳肩道:“哦,我是說,嗯,如果未來我們成了朋友的話,什麼樣的麻煩事我都可以幫你分擔。”
這樣的解釋雖然生硬,但配合張龍初剛纔靦腆的態度,卻顯得十分正常,菲娜聽了臉上綻放出欣喜的笑容,“你的意思是說很願意和我成爲‘朋友’是嗎,這回答可真‘婉轉’啊,不過,嗯,非常可愛…”,說話間,她腕間的通訊儀又閃起了紅光。
“哦,真是一分鐘都不讓人閒着!”再次擡手看了看通訊器的屏幕,菲娜氣惱的嘟囔了一句,望着張龍初急聲說道:“我真的要去工作了,你的手機號碼是多少,平時在網上用什麼社交軟體,暱稱是什麼?”
“你工作很急嗎,那我們邊走邊說好了。”張龍初不容菲娜拒絕,搶先一步,一面向前疾步前進;
一面慢悠悠的說道:“我朋友很少,所以平常都不用什麼社交軟體的,有些人也許會覺得這樣很怪,但其實真的能省出不少的時間,做更有意義的事…”
就這樣拖延着時間,張龍初跟菲娜一起來到了一扇寫着icu(重症監護室)的銀色金屬門前,非常紳士的主動推開門,走了進去後,還不忘轉身把門幫菲娜撐着。
門後並不直接就是icu的病房,而是一條類似橫向玄關的通道。
守在門口是一個肥胖的老護士,看到張龍初和菲娜結伴而來,還不等兩人開口就直接打開身旁的儲物櫃,摸出一件很薄卻又很有彈力、韌性的塑料長袍,扔了過去,嘴巴里嚷嚷着,“你怎麼現在纔到,菲娜,年紀輕輕動作就那麼慢,真不明白你是怎麼考上註冊護士的…”
本來菲娜正想要向張龍初解釋,除非有正當理由的醫院僱員或者經過相關主治醫師同意探視的患者親友之外,其他任何人都是決不能進icu的,可被老護士的話一耽誤,竟眼睜睜看着張龍初,動作極快的把塑料長袍穿在了身上。
那長袍既沒有鈕釦也沒有拉鍊,從頭上套下來後把人全身都遮的嚴嚴實實,只露出兩隻眼睛。
看到張龍初的樣子一下變得和醫院裡搬屍體的工人毫無不同之處,菲娜愣了一下,張張嘴巴將剛纔想說的話嚥了下去。
之後她沉默着走到放在靠牆位置的一排手術推車前,朝着張龍初使了眼色,推起一輛,走進了icu的病房。
這是間面積大約500平方米;燈光調節的略顯昏暗;被四面靠牆的磨砂玻璃板分隔成大約20個隔斷的房間。
而每個隔斷中除了病牀外都擺放着一體成型,集生命體徵監控、輸液、微創手術輔助爲一身,閃爍着色濃度不一的綠光的先進儀器。
在這些乳白色儀器發出的,頻率一致的‘嘀嘀…’聲中,十幾名醫生、護士來回巡查着,不時在手中的病歷本上記錄着些什麼。
跟在菲娜的身邊,來到病房唯一一個不在工作的醫療儀器前,看看牀上躺着的一個穿着寬鬆病服,臉色青綠,身高足有190公分,卻佝僂成一團,骨瘦如柴,瞧不出年紀的屍體,張龍初強忍着心中的莫名急躁,直接朝死人抱去。
“用被子把屍體裹起來。”看到這一幕,菲娜輕輕探頭在他耳邊聲音極低的提示道。
張龍初動作一頓,無聲的輕輕點點頭,按照菲娜說的,俯下身體用蓋在死去病人肚臍的薄被去裹屍骸。
將屍體吃力的抱起來的一瞬間,他藉着視野中除了菲娜之外再無其他護士、醫生的機會,微微側頭,嘴巴對着那乾瘦之極的腦袋深深呼吸了一口氣。
瞬間,一個黑白虛線勾勒出的人影從屍骸中破體而出,順着口鼻鑽進了張龍初的腹中。
“有了,而且大約,大約相當於7個普通靈魂的收穫…”雖然因爲沒有發動變身異能,沒辦法親眼目睹吞噬靈魂的過程,但憑着冥冥中的感受,身體微微發顫的張龍初一邊狂喜的想到,一邊將死去超凡者的屍骸放到了推車上。
之後和菲娜一起推着手術推車,慢悠的出了icu病房,進了玄關內置的一間貨運電梯,直接來到了醫院地下b3直通的停屍間的走廊。
存放屍體的地下室通常都因爲受影響,顯得異常陰冷、昏暗,雖然已經有些習慣了運送病死患者屍體的工作,但菲娜出了電梯轎廂後還是忍不住莫名其妙的打了個寒顫,低聲嘟囔着,“龍初,這裡可不是什麼好地方,我們還是快把屍體送進停屍間,趕緊離開吧。”
突發奇想之下陪着菲娜運屍,竟然真大有收穫的張龍初聽到這話,笑容滿面的說道:“別害怕菲娜,有我在呢。”
“這真是我聽過的最有男子氣概的話了,”菲娜一掃剛纔的膽怯表情,臉上綻放笑顏的說道:“雖然說作爲超凡者你本來就應該有些與衆不同,但我真的很高興你不僅不忌諱我的工作,還願意在我害怕的時候挺身而出,謝謝。”
沒想到自己只是無意間的一句安慰,竟然引起了菲娜這麼多的感觸,不瞭解女人和男人心理區別的張龍初覺得她表現的實在有些輕浮,表面卻不動聲色的聳聳肩,玩笑道:“作爲一個洛城紳士,保護像你這樣年輕漂亮的姑娘可是種天職。”
兩人說話間推着推車走進了走廊盡頭的停屍間中,向看守冰櫃的兩個穿着藍色制服的保安交接了屍骸。
再回去的途中,張龍初像是不經意間問道:“菲娜,你的工作其實真的非常偉大,嗯,平常一天大約會運幾趟屍體呢?”
“幾趟…”菲娜瞪大眼睛答道:“如果一天要幾趟的來這種鬼地方送屍體,我早就辭職了,更何況整個洛城纔有多少超凡者,怎麼可能天天死人,嗯,平均下來每隔兩三天去停屍間一次就已經算非常高的頻率了。”
“是嗎…”張龍初邁步走進電梯,臉色微微一陰,寓意有些不明的說道。
沒有察覺他表情的微妙變化,菲娜緊跟其後的進了電梯,笑容甜滋滋的問道:“這個週六輪到我休假,你有時間嗎?”
“週六我要去做社會服務,完成以後大概要下午5點左右…”張龍初想了想道,卻被菲娜急聲打斷,“那我們六點鐘見面好了,地點到時再約。、
一會離開的時候你千萬先去洗手間把身上穿着一次性‘消毒袍’脫掉後再走,我要留在icu值夜,只能在這裡再見了。”,她話音剛落,電梯‘鈴’的一聲停在了一層,之後銀色的金屬門緩緩劃開,菲娜朝張龍初最後隱秘的揮揮手,搶先一步走出轎廂,漫步回到了病房,張龍初則按照她吩咐的,離開icu後便直接去了洗手間,將身上的塑料袍扯下來丟進了垃圾桶裡,小跑着出了醫院。
9點半鐘,正是洛杉磯豐富多彩夜生活開始的時刻,繁華的街道上,霓虹閃爍,車流擁堵。
聽着滿耳的引擎呼嘯聲,張龍初環顧四周,很快便看到了西莉亞那輛停在路邊停車格的z4跑車,急忙跑過去拉開門,走進了副駕駛座,搶先說道:“開車吧,親愛的姐妹。
我已經餓的前胸貼後背了,趕快去吃點什麼吧。”
“你就不能先關心的問問我心裡覺得怎麼樣,有沒有因爲第一次去警局錄口供,產生什麼陰影…”西莉亞哽了一下,氣惱的說道。
“得了吧,西莉亞,那可不是那麼脆弱的人,快開車。”張龍初聳聳肩道。
聽到這話,西莉亞又哽了一下,沉默了幾秒鐘,嘆了口氣,啓動汽車,緩緩融入鋼鐵洪流後問道:“那你現在想吃點什麼,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