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0年四月27日晚上,在復興黨海軍第一艦隊火力支援第二小隊的旗艦705號炮艦上,副槍炮長看着炮兵戰士們小心翼翼的往大炮裡填裝着帶有紅色骷髏頭標記的炮彈時,臉上露出幾分驚懼之色.
他就這樣帶着這樣幾分不驚懼之色對本艦的槍炮長說道:";東昇同志,真的要用那個東西嗎?";
威力巨大的武器總會給人造成巨大的影響.這種影響不僅是針對被攻擊一方的,如果武器的威力足夠巨大,使用武器的進攻者自己也會對這種武器產生很大的忌憚.充分見識過白磷彈威力的705號炮艦的副槍炮長李朝旭就是因爲知道白磷彈的威力,忌憚白磷彈的威力,所以連";白磷彈";這個名字都不太願意直接提起.
就以復興海軍來說吧,填裝了烈性乍藥,用無煙火藥作爲發射藥的常規炮彈的威力對他們來說可能已經習慣了.甚至於一校用的特種彈,比如曾在陸軍裝備過得苦味酸炮彈,他們也沒覺得那種炮彈了不起的哪裡去.
但是,無論是從炮兵戰士們那種小心翼翼的角度上考慮,還是從副槍炮長臉上的驚懼之色上看,這種畫上了紅色骷髏頭的特殊炮彈的威力都是非常巨大的.
在復興黨內,軍事工業的發展速度和基礎工業的發展速度是持平的.金屬冶煉工業的發展,給復興黨帶來了可以承擔高鏜壓的優質炮管的同時,也爲復興黨化學工業的發展提供了條件.
湖北省本身的磷礦資源就比較豐富,重視化肥生產的復興黨當然不會放棄對這些磷礦的開採和使用.對於磷礦的開採和使用,使得復興黨的化學工業進一步發展.白磷炮彈的出現,只不過是復興黨化學工業發展的一個普通成果之一.
705號炮艦的槍炮長趙東昇比他的副手知道的消息要多一些.在艦隊黨委會上,他本人曾經對使用白磷炮彈的問題提出過質疑.但是很明顯,無論是第二小隊的總教導還是第二小隊的艦隊司令,都不覺得把剩餘的本來是專門使用在針對倭國和朝鮮事打擊的白磷炮彈用到這次任務中有什麼問題.
艦隊參謀長甚至很直接的說出了,女真人是非中國人,女真百姓不是中國人民羣衆這麼激進的話.
而艦隊總教導也用非常理性的角度告訴趙東昇,";因爲後金女真的八旗制度是一種兵民一體的制度,所以所有的女真人都是復興軍的敵人,都是後金女政權採取的民族壓迫和民族剝削政策的利益分享者.";
在復興黨內,無論是在部隊裡還是在其他任何部門裡,政治正確這件事情都是一件非常嚴重的事情.凡是在政治上立場不堅定,態度曖昧的人,基本上都在歷次的整風運動中被下放勞動或者開除黨籍了.就是有極個別的漏網之魚,紀委會和肅委會的那幫閻王爺,也肯定會把他們找過去談話,然後就是無休止的上學習班.
和艦隊的其他幹部不同,705號炮艦的槍炮長趙東昇的母親曾經是個佛教徒.雖然現在這個教派因爲宣揚來世的觀點,所以被複興黨定位非法宗教而被在復興黨治下取締,趙東昇的母親也不再信仰這個宗教了.但是趙東昇斜候的經歷,還是讓他比一般人似乎多了那麼幾絲";悲天憫人";的情懷.
情懷黨在復興黨內是沒有生存空間的.在部隊這個強調紀律的環境裡,趙東昇這樣的有點情懷的傢伙,其實屬於極少數的異類.
和他的副手,出自浙江原本是個痙家人的李朝旭不同,李朝旭是擔心使用威力巨大的白磷彈可能會傷及在岸邊執行任務的陸軍同志.而有點宗教情懷的趙東昇則是覺得使用白磷彈有點";有傷天和";.
所以當在艦隊黨委會上趙東昇提出了所謂的";在國內使用白磷彈是不是有點‘有傷天和’";的觀點之後.原本是以討論學習新文件精神爲主要內容的艦隊黨委會,一瞬間就變成了專門針對趙東昇錯誤思想的一個思想教育會.
第二小隊的司令,脾氣很大的韓英漢用一張嘲諷臉對趙東昇說道:";我們用白磷彈炮擊朝鮮官軍的時候你趙東昇不說什麼有傷天和,我們用白磷彈炮擊倭國大名軍隊的時候你趙東昇也不說什麼有傷天和.怎麼着,我們這一回要用白磷彈炮擊採取民族剝削和民族壓迫政策,分裂國家挑起的後金女真反動政權了,你趙東昇反倒跑出來說起什麼有傷天和的話了.照你這麼說,那攜鮮人和倭國人豈不是冤枉的很,他們可和咱們中國人民沒有什麼階級仇民族恨的.";
講怪話可能是長期漂泊在海上的海軍內部一種緩解壓力的有效手段吧.反正韓英漢這話一出口,參加會議的第二小隊的那些參謀,教導主任之類的傢伙都開始胡說八道了起來.他們一個個的把各種各樣的怪話歪理往趙東昇身上拋.最後還是總教導出面說了話.
他先是強調了趙東昇在黨委會議上講話的權力,然後又批評了大家不正確的嘲諷態度.不過最後他還是話鋒一轉,對趙東昇提出了批評,認爲趙東昇的發言違背了復興黨的唯物主義立場.
他當時對趙東昇說道:
";什麼叫做有傷天和?天是哪個天,什麼東西叫做天和?你講這邪有什麼根據?有什麼證據?要是你有根據有證據,就拿出來講一講,黨委會是不會剝奪你說話的權力的.";
趙東昇只不過是順嘴一說,他也是接受了唯物主義教育的人,沒法證僞的理論都是胡說的觀點他還是能夠正確認識的.所以自然而然的,在總教導提問之後,他是啞口無言的.
第二小隊的總教導是那種復興黨批量培養出來的政工幹部,但是他豐富的實踐經驗讓他掌握了一整套成熟的政治工作手段,所以在看到趙東昇啞口無言後,他就沒有抓住這個問題揪他的小辮子.爲了順利的完成工作,總教導命令趙東昇寫一份檢查交給他,對自己進行一個書面的自我批評.這讓趙東昇躲過了一次很有可能的在黨委會上自我檢討的難堪.
不過趙東昇也知道,這不過是黨委會爲了避免馬上就要進行的軍事行動受到干擾而已.行動結束之後,只怕自己還是難逃一劫.
所以聽到自己的副手,那個他一直有點瞧不起的痙家人出身的李朝旭問到白磷彈的使用問題,他冷着一張臉對他說道:";一切行動聽指揮!三大紀律都不記得了嗎!上級讓我們用什麼炮彈就用什麼炮彈!";
李朝旭不知道自己的領導是不是吃海魚吃壞了肚子所以脾氣才這麼古怪的.所以捱了一盆冷水之後,他馬上離開了正在冒着火氣的領導去檢查各個炮位去了.
1630年四月27日晚上,隨着一聲令下,整個蓋州城被複興黨海軍第一艦隊的火力支援第二小隊的覆蓋性炮擊所點燃.
從遠處望去,整個蓋州城好像一個巨大的火炬.連兩公里外的復興軍遼南第一軍團的臨編第一旅和臨編第二旅,似乎都能感受到這個巨大火炬的烘人熱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