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吏重新檢查了黃宣手上的信函,由於只是僞裝信使,簡單的簽章根本找不出錯漏。實際上,黃宣拿到這些東西,也是在即將進入大營的時候,那時洛林已經仔細的掃描了趙括的大帳,就算他想要虎符,也不過分分鐘的事情。
喊殺聲又起,大約是秦軍的新一輪進攻。如今兩方的狀態是完全不等的,趙軍不耐久戰,只好以精銳之師衝擊秦軍,而後者又不願趙軍積蓄體力,故而在趙軍進攻的間隙,派出輕兵騷擾,雙方反反覆覆,直到其中一方受不了爲止。
得知黃宣並沒有帶來具有建設性的東西,趙括就將他從大帳中趕了出來。一名小校拿着趙括的書信,道:“大人,我們這就走吧。”
趙括卻是連點休息時間都不給。
這也正和黃宣之意,他想拍拍那小校的肩膀,卻被敏捷的躲開,只好尷尬的笑笑,道:“我們是不是換上秦軍的衣服?”
“你們來的時候怎麼沒換。”另一名小校很懷疑的道。
“在山上換回來了。要不被認錯了,豈不是冤死了。”
仰望着高几十丈的巖壁,那小校擔心的道:“我們還要爬上去?”
“不用,我們人少,從大營邊溜出去,等出了這裡,就好辦了。
那小校的臉色頓時蒼白了起來。
長平戰場,是一個南北30公里,東西10公里的,以丹河兩岸爲主的區域,比起後世的淮海戰役等等,範圍要小的多。但以人爲單位而言,長平附近的丘陵地帶卻正適合移動。
兩名小校白着臉,從附近的屍體上刨了四件衣服,只是典韋需要的要大一些,頗費了番功夫。
這個時候,趙軍實際上並沒有被團團圍住,一直到戰爭結束,白起也沒能用它和趙軍數量相當的部隊徹底圍困了趙軍,他奉行的是壁壘措施,使用大量的土石建築,配合附近的低谷地形,以三道、四道甚至更多的階梯部隊將趙軍限制在長平區域,在糧道被斷的情況下,趙軍不能打開缺口,就只能無奈等死。
若非如此,人這種東西,怎麼可能堅持49天,必須要有一定的活動空間,趙軍才能得到足夠的屍體,纔好維持部隊最基本的秩序,若真的像某些學者宣稱的那樣,整個軍營成了弱肉強食的狩獵場,不如呼啦一聲都降了,就像是他們在趙括死了之後所作的那樣,但實際上是,直到趙括死亡之前,這支部隊都在給秦軍制造巨大的傷亡,最高的估計是40萬——同樣很無稽,而正常的計算是在10萬人,如果白起沒有屠掉那40萬人,雙方的戰損是相當的。
換好衣服,趁着秦軍新一撥自殺性攻擊,指揮前線作戰的趙軍將領將部隊微微後撤了一段,然後再猛然壓上——這是很正常的強殺傷戰術,黃宣等人躺在原本的趙軍陣線上,當秦軍後撤時,也隨在幾人身後追去,幾個看見他們躍起的人都被兩名小校迅速的結果了。
無甲戰士,在哪個時代都是消耗品,其戰術訓練,在戰爭年代,也往往是最糟糕的。
將目擊者消滅在案發現場,兩名趙軍小校若無其事的跟着秦軍一起後退,然後在靠近一個山丘處猛然竄了出去,連給黃宣招呼都沒打一聲。
黃宣也不怪他,趙軍大約已經嘗試着派出了許多斥候和信使,看趙括的樣子,他對黃宣能再次穿過秦軍封鎖線,並不抱有多少希望。
或者說,他根本對黃宣本人就不抱有信任。
這倒是正確的思想。
已經有秦兵反應了過來,黃宣邁開腳丫就向山丘後衝去,典韋悶哼一聲,擋在身後,提起他就跑。耳中聽着箭矢的破空聲,黃宣大喊一聲:“保護典韋。”
好在洛林這次沒有吝嗇。
兩名趙軍小校跑動中,還有時間回頭去看黃宣,他們比黃宣的動作聰明瞭許多,迅速的插進一個下坡處。假如運氣夠好的話,用兩三天時間離開長平,他們的性命也能留下來。
公元前260年實在是太久遠了,研究長平的學者們,主要的史料也只有《史記》而已,沒有人知道在趙軍被圍的前期,趙王與趙括是否仍有通信,能夠確定的,只是糧道被斷而已。不過,只要看看後世的許多次大型殲滅戰,卻也可以猜測,秦王就算能夠再次徵發50萬人的打援軍團,完全阻截兩地的可能性仍然很低。
很快就有馬蹄聲響起,與此同時,趙軍主力再次出戰,衝擊秦軍壁壘,追擊黃宣的不過數十輕騎,這個時代的輕騎,可真的是相當的輕,不僅人馬均不罩甲,就連武器和弩箭,也不一定會帶的。
黃宣在典韋懷裡扭動了一下,拿出81改瞄準着射出了一梭子彈,位置卻是兩個趙軍小校藏身的山坡,穿甲彈立刻透過了數米厚的土坡。瞄準器內的生命綜合指數,立刻以肉眼可見得速度下降。
身後的秦兵仍然呲哩哇啦的吼叫着,黃宣則指點着前面,道:“我們去那裡。”
典韋的速度陡然加快。
然後,就在秦軍士兵的視野中消失了,不過是簡單的光線扭曲技術,但這個時代的人哪裡能夠明白,差點連下巴都砸在地上。
典韋卻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是喘着氣向那土坡處衝去,他也知道,只要被這些是士兵纏住,立刻就有更多的人奔來.
“拿走他們身上的書信,還有腿上的,後腰也藏着。”黃宣被典韋夾的生疼,只要沒有致傷的力量,洛林通常都是不管他的。
黃宣一邊揉着胸脯,一邊道:“裝好它們,我們去邯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