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室內, 一片漆黑。
奉漾擡頭看看那個依舊照着的檯燈,一時間竟然想不起自己趴在這裡睡了多久了。她的腿已經有些麻了,手臂也完全沒有知覺了。
早上的事情像是已經發生很久了, 可偏偏卻有感覺歷歷在目, 每一個細節都沒有忘記。她習慣性的看了一眼手錶, 這纔想起來自己的東西在進來之前就被他們都拿走了。
電話, 手錶, 錢包,除了這身衣服,他們什麼都沒給自己剩下。
她也不知道自己還要在這裡等多長時間, 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想把她怎麼辦,是準備直接丟入看守所, 還是有別的想法?她總覺得安曉憐不可能這麼輕易的放過她, 按照她眥睚必報的性格, 這一次肯定要讓她沒有半點翻身的餘地才行。
想到這裡她就覺得自己可悲的厲害,明明這些事情都是關乎她自己的, 可偏偏她這個局內人卻什麼都不知道,只能像是待宰的羔羊一樣,任由他們擺佈。
她是真的有點害怕了,年輕時候在監獄過的日子她現在想想都覺得毛骨悚然。她不能呆在這裡,她不能任憑他們擺佈。
她覺得口渴的厲害, 嘴巴里面黏糊糊的, 連口水都不多了, 她舔了舔嘴脣, 感覺下脣都已經裂開了一道口子, 碰到就有點疼。
肚子咕嚕嚕的叫着,胃裡已經空了, 她覺得肚子疼的有點厲害,也不知道是因爲餓的還是別的原因。
門外有人的腳步聲,她知道自己只要求饒了,外面的人就會進來,會給她吃的,喝的,但與此同時,她也會徹底失去自由。
她的眼神有點迷離,精神有些迷糊,不過好在腦子還算清醒。
房門砰的一下被打開,她猛地睜開眼睛就看見賈秦和他們那一夥人就站在她的前面。
他對着外面的警察招招手,讓他搬了一個凳子過來,然後就囂張的坐在了奉漾的眼前,他看着奉漾嘿嘿直笑,奉漾扭臉不看他,他賤兮兮的伸手摸了摸她的臉,摸完還感嘆了一句:“這皮膚真好,說實話,如果不說你快三十了,我還以爲你是剛下學的小姑娘呢。”
他這話說的流裡流氣的,奉漾低着頭不去看他,對他的所作所爲都無動於衷。他看見她這半死不活毫不反抗的樣子,就知道這一次她估計是已經開始動搖了,馬上就扛不住投降了。
他索性再往前坐了一點,小心翼翼的伸手拉住她的手,笑呵呵的說道:“其實吧,我一直對你挺有好感的,最開始我喜歡你做的菜,慢慢的就喜歡上了你這個人,可能我的表達方式不對,但是我喜歡你是真心的,這一次只要你說句軟話,我就可以伴你送出去的。”
他這麼一說,奉漾才微微擡起頭,他狡黠的笑了笑,奉漾明知道他可能是故意釣着她,卻還是假裝疑惑的問道:“送出去?怎麼送?現在你們不是說我威脅敲詐嗎?”
“這種事兒只要他們不計較就沒事兒了,安家的人跟我姐夫有點交情,只要我去說說,你肯定沒事。”賈秦說着還揉了揉她的手,那猴急的樣子讓奉漾看着就覺得噁心。
不管賈秦是什麼目的,他來看她,這對她而言都可能是一次轉機,她不能在這裡繼續等着,她不能在這裡過下半輩子,她要出去。
“可我對你也不好啊,上一次我還把你打成那樣,你怎麼會喜歡上我呢?還這麼幫忙呢?”奉漾說的可憐兮兮的,還故意半含眼淚的看着他,做出驚慌失措的樣子。
賈秦看見她這樣瞬間就得意了,他還真沒想到她還有這麼可人的一面,這嬌滴滴的樣子,真是惹人心疼,他又把椅子往前了一點,還對着身後的人擺擺手,示意他們全部出去,這才輕聲對奉漾說道:“我當然也不是白幫忙的,這一次出去我要你跟孟興國分手,咱們倆結婚。你覺得怎麼樣?”
奉漾聽了這話就已經大概知道家禽來這裡是幹嘛了!安曉憐或許是真的太顧忌孟興國的身份,所以連對她下手這種事她都不敢當着他的面來。
“你是不是在等孟興國救你?你別指望了,我告訴你,我就是看到孟興國走了我纔去找你的。他爸已經給他安排了工作,就在帝都,那工作不可能讓他在回來了。你就好好考慮考慮我,安曉憐可就等着抓你的小辮子呢,除了我沒人會幫你了。”賈秦淳淳善誘。
奉漾沉默着,腦子不停的轉着,她必須找個兩全的辦法去解決這件事兒,她不能留下來,可也堅決不能跟賈秦結婚。她頭上已經開始出汗了,也不知道是緊張的還是身體虛脫的。
“ 你想跟我結婚?可我什麼都沒有啊,想你這樣的身份肯定能找到更好的女人的,你就真的願意爲了我犧牲這麼多?”奉漾嘴上說的輕巧,卻反手抓住賈秦的手,就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
賈秦一看她這樣就知道她是動了心,故意用力點點頭,像是害怕她不相信似的,故作深沉的說道:“對呀,我從第一眼看見你就很喜歡你。現在我是非你不娶,你呢?”
奉漾這會兒只是順着他的話繼續說道:“現在我也沒有別的選擇了,等我出去,你就陪我去給我爸掃墓吧。”
“哈哈哈,我就說嘛,咱們倆之間根本沒有什麼深仇大恨,你肯定會接受我的,我就知道你絕對不是鐵石心腸的人。”賈秦這會兒似乎也鬆了一口氣,奉漾仔細的看着他,想從他的身上看出來點破綻,可他傻不愣登的也看不出來什麼。
“沒想到到了這個時候居然是你來看我,說起來我真是夠可憐的。”奉漾垂眸低聲說了這麼一句,賈秦聽見她轉換了話題,立馬放鬆了下來,他似乎是想了一會兒道:“你這人就是太單純了,你以爲表面上對你好就是真的對你好了?別的不說,咱們就說那孟興國,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他之前就是混□□的,根本不是什麼□□鮮城。我姐夫說他是軍功赫赫,這會兒來你這兒就是找樂子來了,你還真以爲他能把你放在心上?這次他那邊有了工作就立馬把你丟在這兒了吧?電話號碼肯定早就換了,你還等着他來幫忙?等他來你就死在這兒了。”
奉漾聽完也是楞了一下,她知道孟興國肯定不簡單,只是沒想到居然這裡厲害,“他這麼厲害啊?我都不知道呢!”
她不止一次的問過他到底是誰,到底來幹嘛的,他都說他只是保安,其實他沒說錯,他可不就是保安嗎只不過保護的人不一樣罷了。
從一開始,孟興國就沒有想過要對她坦白自己的身份,甚至從來都沒有想過留在這裡,所以他可以一直保持自己的神秘度,一直看着她被他耍的團團轉。
或許,從一開始他就是打算旁觀的,她卻一直以爲兩個人是統一戰線的,結果到最後她淪落到了這個地步,而他卻早已經回到了自己的生活軌道上。
說到底,其實還是她活該,如果她最開始沒有想着貪便宜,現在她也不會被騙的這麼苦。
“你怎麼了?怎麼臉色這麼白?”賈秦聽着她說話有氣無力的,再一看她的臉色,嚇了一大跳。
她的臉色跟一個快死的人一樣,嘴脣都是青的,她頭上的汗也跟不要錢似的,不停的往下落。
“你別嚇我啊?我可沒有對你用刑啊。來人啊,救人啊!”他被嚇得不輕,站在她面前手足無措了半天,然後撒腿就朝着門口跑,奉漾看着他近乎落荒而逃的樣子,忍不住冷笑一聲。
這就是他所謂的喜歡的,看見她要死了就只敢逃跑不敢靠近,就這樣的舉動都敢來她面前說喜歡她,可笑,真是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