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太子皇兄做個交易。”李逸突然說道。
“什麼?”李煜挑眉,一時愣住了一下,爾後又是笑了笑,“不知三皇弟想要與爲兄做何交易?”又重新靠回到椅子上,用餘光看着對面的李逸。
“以皇位換慕家人性命……”李逸不緩不慢的說道。
李煜愣怔間又是一笑,“什麼時候,三皇弟也會這般憐憫天人了?竟然棄了皇位只爲救那一家人,莫非三皇弟你對那位慕凌絮有着特別的情意?”
“我爲的,只是惜若……”一句話便足以,現在樓惜若的身後有太多的麻煩事情,而他唯一能夠爲她做的,必然是要儘量而爲。
“哦?”李煜完全沒有意外,“只是,三皇弟憑何與本宮做交易,皇位的事情本就是註定的,三皇弟是不是太過於高估自己了?”眯起雙眼,冷冷的注視着對方。
李逸知道自己各條件都不如這太子,但是,作爲大傾先帝最爲寵愛的皇子,又怎麼可能是無權無勢之輩。
“太子皇兄難道你忘了,現在的你還不是什麼大傾皇帝,若是皇弟想要堅持,你這皇位必然是及及可危……”明着說出來。
李煜捏着拳頭,目光如冰寒。
“三皇弟,你這是在威脅本宮?”李煜自知在背後裡,李逸有着一股強大的黑暗勢力,而那一股勢力恐怕也包括了墨家人。以李逸在朝中的威信,想必臣民們會擁立恩王爲多,而不是他這個太子殿下。
這便是民心所向,恩王向來溫和待人,又得人心,如此的人正是太子李煜的一大敵。
“如若皇兄認爲是,那便是了……”輕輕的一句話,不急不燥。
李煜眯着黑瞳,看着李逸不語。
“太子皇兄若是知道,殺了慕家對於皇兄將來說必定會帶來一定的影響,沒有了慕家的抗衡,想必女子會與墨家的勢力必定會蓋過了去,墨家是立國皇后特地分部,若是動了,便是對立國不敬,況且,以太子皇兄現在勢力根本就動不得墨家,何不將慕家人攔絡過來……”
“哼。”李煜扣住茶壞子,等着李逸繼續的下文。
“慕凌絮的背叛不過是因爲迫不得已,而至此之後,沒有了惜若的威脅,涼她也不敢再輕舉妄動,再者,慕凌絮現在手握你黑暗勢力的所有,如若真的殺了她,於你只會是大大的不利,皇兄不會不知道這一點。”
慕凌絮手握着大傾國各大的黑暗勢力,早前得先帝信任,由女子會會長親自調教,爲的,只是下一任女子會會長的繼承者,然後,表面上,慕凌絮是離開了女子會,但終究到了最後,慕凌絮還是接管女子會的。
而這一點,他們身爲皇室成員自然是清楚,而慕凌絮突然倒戈向着樓惜若,只因樓惜若用自己的背後勢力壓制住了慕家,而慕凌絮曾與樓惜若有着各種緣由,情勢使然,她們突然合作也不是沒有巧合的。
樓惜若一心要殺大傾皇帝,滅掉女子會,這一些誰都清楚不過的事情。
然後,從各方面上來看,李煜曾想過要散了女子會,將女子會的勢力真正的轉化成自己的人,這也是李煜對於女子會並不看好的原因。
“三皇弟你本身就知道,本宮不會真的要殺了慕凌絮,又何必前來求情……”李煜冷哼了一聲。
李逸笑了笑,溫潤如玉的臉揚溢出溫柔的笑意。
“現在墨家人在此留駐,爲的,只是助皇兄你登位。但尚若我想坐,也不是沒有那個可能的,我只想與皇兄做個交易,你不動慕凌絮便代表着不會動惜若一分一毫……”說來說去爲的,還是樓惜若。
“三皇弟,這所謂的交易你覺得可值?”李煜淡笑了一聲,不可置否的搖了搖頭。
“明日便是太子皇兄你繼位的日子,再者你便是接了父皇的權力,大傾所有的一切都是太子皇兄的,今夜來,爲的,就是要告訴你,我要的只不過是惜若平安無事,若是皇兄硬要除掉我,大可不秘費那心思……”李逸知道,一旦李煜繼位,動的,便是他自己。
李逸手中持有着人人不得知的實權,唯有少數人知曉。
那幾個月前,大傾國一舉要將樓惜若拿下,傾巢出動來救人的便是李逸背後最大的勢力……
然後,那一夜之後,太子李煜對李逸就更加的忌憚。
可是,現在李逸爲了保樓惜若能夠在大傾裡安全,竟主動向未來的皇帝伏首稱臣,只願樓惜若一生一世不受大傾的欺負。
“三皇弟難道你忘了,惜若要滅的人可不止父皇一人,而是女子會……”李煜細緒了許久,這才挑脣一笑說道。
“這也不是太子皇兄想要的結果?借惜若之手除掉你一心想要除掉的東西……”那雙似看透世情的眼直直投放在對面的李煜身上。
兩人的目光交匯間,已然明白,他們這兩個人都在往着同一目的而去。李逸要護樓惜若,而李煜則想毀掉女子會。
共識之意一閃而來,這兩個人若是真正的做了敵手,想必都是不相上下。
“女子會滅,慕大世必然是要做大……這慕凌絮自是殺不得,三皇弟還真是想得周到啊!”若是要問李煜最佩服的人便是眼前的李逸,這個男人看似柔弱可欺,但若是惹到了他的逆鱗上,必然會死得很難看。
“既然意有共識,太子皇兄便可放下心來了,我依舊是大傾的恩王,你依舊是大傾的皇帝,如此的結果,太子皇兄不是覺得最好的?”李逸舉杯與對面的男人對碰了一下。
目光交匯間,兩人相視而笑。
當李逸回到王府中時,樓惜若正提着燈籠椅在門楣邊,手撫着狐毛,看着李逸進門。
兩人目光相撞,有種說不出來的情感。
樓惜若或許就是猜測到了李逸會那般做,所以,這快晨早了還依舊站立在門邊不能入眠。
瞧見樓惜若靠在門楣邊的身影,李逸有那麼一瞬間愣了愣,撐着油傘的手不禁緊了緊,脣上的笑意更是溫柔寵溺。
“怎麼還未入睡?”收了油傘,上前捋了下她耳際邊的髮絲,溫柔的目光,溫柔的動作,每一個動作隨時都有可能將一個人溶化掉。
樓惜若微偏過頭去,心中的彆扭感沒有人能懂,知曉他會回過頭去找那個男人,大半夜裡便睡不着提着燈籠站在這裡,爲的,只是等他平安回來。
以李煜那個性子,必然會扣下他的兄弟,李逸現在握權過重,只要威脅到他地位的人都會試想着除掉,所以,樓惜若的擔擾也不是忽然而來的。
“依你那個太子皇兄的性子,竟然沒有趁着這個機會將你扣下來的,真是可惜了這一次機會……”樓惜若冷哼了一聲。
李逸臉孔上的溫柔笑意更濃更深,心情大好。
這個女子明明是關心自己會被他的太子皇兄趁機殺掉,嘴上卻是這般說,還真是彆扭的人兒啊!不過,如此,李逸心裡邊更開心。
“是啊,真是可惜了這麼好的機會,娘子,天快明瞭,隨爲夫回屋入睡吧!彆着了涼!”說着將身上的披風解下,親自披到了樓惜若的肩頭上,半擁着樓惜若的身子回屋去了。
“你還是小心自己弱不禁風的身體。”樓惜若冷哼了一聲,將身上的披風往後推去,獨自提了燈籠向着繡水閣而去。
李逸看着樓惜若匆匆而去的身影,脣角挑得更高,如此明顯的樣子,再看不出來便是傻子了。
“娘子,等等爲夫啊!”
李逸揚着笑意急跟了上去,連手中的油傘掉落在地面上都不曾回頭去看一眼,身後,青寒無奈搖頭拾起。
這是否該又語過天晴了?
大傾元年,九月初五。
今日是全國歡慶的大喜之日,原由是大傾國的新帝要登基了,舉國同慶。到處都能聽得到人的歡笑聲。
樓惜若靠在窗臺前,抱着小狐狸,一早便聽着外頭的歡喜,脣角慢慢的揚起。
李煜上位是在意料之中的,慕凌絮做不成女皇,而李逸這個只想做個“懶人”的人,不想做這人人夢寐以求的皇位,樓惜若也奈何不了任何。
除非她再一次殺掉未來的皇帝,可若是如此,她便就真的是真正與大傾爲敵了。又多了一個可怕的敵人,樓惜若可吃不消。
墨家人全體出動前來,更有各大世家出現在皇城裡,皇孫貴臣,更有輔政大臣黎秋護駕保行……
樓惜若這一次回到大傾,殺了皇帝,此一事只有他們這些人心知肚明,卻不曾向着這天下人公佈。
所以,現在的樓惜若依舊是大傾國恩王妃,如今,她又以大傾恩王妃之名重新出現在大傾裡。
李煜下令將那些曾忘記樓惜若的人服回解藥,爲的,只是讓所有人都知道,樓惜若是屬於大傾國的人。
如此一來,那些各國而來的人就更加的堅信樓惜若真的會助大傾奪得天下,然後,這便引來各大國的來使前來。
早前幾日,大傾已然告知了天下,各大國自是派着自己的使臣前來祝賀道喜。
“王妃,該着裝出發了。”身後,回香早已着好了新衣,手中捧着的,是樓惜若那繁雜的衣物。
樓惜若回頭看了一眼,脣角微漾出笑意,“不必換什麼裝了,李煜繼位於我也不是什麼大好的事情。”對於他的繼位樓惜若不會苦了自己。
這王妃的正式着裝着實的繁雜,看着都有些頭疼。
回香遲疑了下,最後還是欠身將這王妃衣物收下,尋了一件還算看得過去的衣裳給樓惜若重新穿上。
樓惜若簡單大方的模樣到是別有風情,若不是那張臉,這身材絕對是最好的。
尚流國與東屬國的王爺入住於恩王多日,如今一舉踏出了恩王府成爲大傾國的貴賓,這些人可謂都是演戲家,每一個動作都能欺騙着人。
樓惜若壓後,並沒有出席於李煜觀冕之禮,只等着皇宮百宴。
看着這天色,樓惜若也未急着進宮。
千離自是緊跟在其中,此刻,便只有他們三人在府中未曾前去。
“宮主……”看着樓惜若着了新裝,抱着小狐狸站在迴廊上發愣,不禁喚了一個聲。
“嗯。”樓惜若不經意的應了一聲。
“天已近黃昏,我們是否該進宮了?”千離雖不知道之前的樓惜若爲何是大傾國的恩王妃,有時候真想問問她,是否真的喜歡李逸,是否真的不曾想過要返回北冥,願在這裡做一輩子的恩王妃,可是這一些話,千離未必能問得出口。
“嗯。是該進宮了。”想起那些人看到自己模樣時的表情,樓惜若的脣角挑得更高了一些。
“宮主,您……”看着樓惜若的表情,千離想要問出口的話又吞了回去。
“東屬國與末央國都只是派着他們的使臣前來,真是沒有想到啊!”樓惜若邊走邊邊道。
今日的天放晴,地面都被陽光曬乾了,路也好走了許多。
夜漸入,煙火大放。
樓惜若坐着馬車,掀着簾子,看着外頭邊的煙火。
一路上去,都是歡聲笑語,人人歡跳着舉起了手中的煙花,空地上到處都擺滿了各式各樣的煙花。
“你終於還是坐了上去……”樓惜若眯起了眼縫,聽着那煙火大放的聲音。
“宮主……”千離策着馬來到樓惜若的馬車前,低聲叫了一聲。
樓惜若挑脣,“將馬車趕到無人處,再行解決,今夜忽要傷人。”
“是。”千離聽着微怔間領了命示意回香將馬車趕到無人之處去。
黑影重重而來,兩拔人,同時出現在無人的小樹林外,天空是炸開來的煙火,可以將每一個人的臉孔都照得晃明。
樓惜若靜坐於馬車內,他們有人,自己也有人。這兩拔人都忠於不同的主子,大皇女怎麼樣都想要她樓惜若的命,看着她落單的時候就急着出手了。
這進宮的事情,定然又要推遲了。
樓惜若掀開簾子,第一眼投過去,便把目光放在前邊首領的兩個人身影上。
“你們的演技相當的好,就連我也無法察覺一二,實在是令人佩服,但如此一來,你們便就是給自己選擇了一各死路。”樓惜若緩慢的聲音在煙火的炸聲下輕輕的響起,不必大聲而言,依這些人的耳力自然是聽得到。
前邊的人不語,渾身上下唯有的只是殺氣。
樓惜若抻的一揮過去,連眼都沒有眨一下。血殺與煙火相撞,樓惜若的人只是臨時而來,並未如之前那強勁不可敵,再加上對方同樣是訓練有素的殺手,雙方都有各自的優勢,在人數之上,大皇女那一方畢是佔了絕對的優勢。
樓惜若靠坐在馬車前,看着這片片雨水與煙火相融,微閉目,聽着周圍的撕殺聲,縱使血跡斑斑飛濺而來,也不顧。
這些人都是各中強手,在雙方都身受傷痛之時,樓惜若便一頭扎進了人羣裡,橫掃。血流如注的傷口,急急的噴染着她的衣,臉上面無表情,殺生之殘忍,每每所過之處帶起了片片血肉。
忠孝與忠娘之背叛或許在表面上看不出任何的異狀,也只樓惜若自己本身知道,那兩個人的影響對於她有多大。
忠孝與忠孃的武功遠遠在樓惜若的猜測之下,更有可能的是,就連自己單打獨鬥未必是他們兩人的對手。
這一次次的刺殺都未成功,樓惜若的人卻是羣涌而來,用人數壓制過對方。眼見着可以連手將樓惜若等人擊殺下來,最後不得已只能放棄再作下一次的準備。
待樓惜若步入宮時,人人都可以從他們三人的身上聞到血腥味,回香現千離着的是深色的衣料,在昏暗裡看不到那點點的血跡,唯有樓惜若着的淺色的衣裳,每一滴血紅色都能瞧得一清二楚。
身上的血腥味更是濃烈,每走一步都帶着嗜殺之息。
這皇宮大宴可謂是從未見曉過的熱鬧,所有的重臣,皇家,更有各大國使臣,各大世家……這一片過去,看到的,除了人頭還是人頭。
在雪白色的大廣場上舉行着這一度封帝大宴,無一人不歡喜,但樓惜若這般出現便生出了陣陣的詭異來。
煙火歡慶下,突然出現這麼一個全身血污的女子,面部冷酷,剛剛的嗜殺之息未褪去,還帶領到這般歡慶的大宴上,是誰都會覺得不舒服。
入場,那冰冷無情的目光直掃着諸位,無人敢出一聲,默然的看着這個女子穿過衆人,直向着李逸的位置而去。
看着這殺機重重的女子前來,就連中央行歌舞的歌姬都停止了動作,怔怔的看着來人。
上頭,一身龍袍的李煜,挑眉看着樓惜若的出現。
“惜若?出了什麼事?”不待衆人再一次看清眼前的女子,李逸已抿着脣,臉色微沉的將人拉坐到自己的身側來,擔擾的尋問。
“無事,只是在路上處理了些閒雜人。”樓惜若輕淡描寫說了句。
李逸知道背後有人要殺樓惜若,沒想到自己剛離開樓惜若不到一天的時間就出了這種事情,看到樓惜若這般,心跳都差點停止。
“這血……”
“不是我的。”樓惜若目光掃着衆人,挑脣冷聲回道。
“就知道娘子不會那般輕易的受人傷害。”李逸半響,揚起溫柔笑意,衆目睽睽之下,將樓惜若環在懷中。
慕凌絮就坐於自己的對面,想來,昨夜他們的交易已算是成功了。對着慕凌絮遙遙舉了茶杯,慕凌絮蒙着臉一派自若的與樓惜若對杯而上。
而在皇帝的側首下,坐的便是墨家的家主墨凡。對於李逸的懷中的人,自然是滿懷的好奇心,能夠讓李逸如此對待的人還真是少見,再者,以樓惜若這一副樣子,根本就不值得一看,但以恩王的絕世竟然會愛上這樣的女子。
樓惜若隔着歌舞姬,與墨凡的視線交匯,雖然在先帝的大宴上見着這個墨家的家主,但現在再一次看過去,更覺得此人懼有一定的危險性,從他身上各種氣勢上來看,都在告示着樓惜若必要小心此人。
墨家。
樓惜若收回目光,在心底裡默唸着。
再者下來都是一干重臣以及各大使臣,而這些使臣之中必然是有南宮邪與納蘭蕭兩人,只是這兩人從頭到尾都是有問必答,便什麼也沒有發問。
而皇帝的右側處,便是黎大將軍。
如今的封帝大典上,唯獨少了女子會會長,而那個重要的位置卻是一直空着,這是特定的位置,縱使人未到,這位置依舊得空着,這是大傾的規矩,就連墨凡也要居於下一位去,可見這女子會會長的重要性。
那些曾經與樓惜若有任何交集的人,都不由得把目光放在這個失蹤許久的恩王妃身上,各種心思難測。
樓惜若靜坐於李逸的身側,視所有人都爲無物。
重要的人越是多了,李煜的應付也就多了,樓惜若的進場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騷動罷了,騷動過了,便又恢復了原貌來。
歌舞昇平,人人帶歡笑。
女子會歌舞祝賀,更有大傾第一美人林連雙首舞,引得男人們各各心生開花,這大傾第一美人可不是虛的,舞姿是大多數人都瞧見過的。
舞畢,祝賀詞頻頻而來。
接下來,表演助興各種花樣百出,掌聲不斷傳來,更有他國有獻寶奉上,祝賀詞說得更爲誇張。
今日的皇太后未出席,以帶傷爲由拒了這樣的宴會,樓惜若本想着,那個女人會參與這樣的事情,不想這會兒到是離得遠遠的了。
那一夜,慕凌絮將她打傷了,雖然不知是何人將自己弄傷,但隱約之間想必也能猜測得到是何人所爲。
很奇怪的,樓惜若將他們的大傾皇帝給殺了,竟然沒有一個人站出來指證自己的殺人罪,反而又讓重新坐上了恩王妃的位置上,參與這樣歡慶的宴席。
樓惜若距離着遠遠的看着上頭歡笑的李煜,眯起了雙瞳,這個李煜接下來會如何對付自己?
他不會放過這各大國都相爭的她,眼下,他成功的坐上了皇位,在太子的時候未曾想過放過自己,而這會兒成了皇帝又何以想過要放過自己。
樓惜若像徵性的出了宴席,更帶着一身血腥,彼爲不吉利,但這新繼位的皇帝卻是什麼都沒有說,仿若樓惜若這般出現是在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待大宴結束時,樓惜若只覺得自己都已是差不多睡着的樣子,睜着眼看着衆人散席而去,南宮邪與納蘭蕭本身就是居住在恩王府裡,得皇帝要替兩人準備更好的住所時,這兩人欣然的拒絕了。
樓惜若也不以爲意,只是散席時曾與慕凌絮隨行了半路。
未與慕凌絮說上一句話,身後便有宮女前來攔路了,說是皇上找她。
與慕凌絮對視了一眼,不知這李煜這般晚了還讓自己迴路見他是所謂何事,若是沒有記錯的話,剛剛李煜已然召了墨凡前往御書房去了,這會兒再讓自己過去又是爲何?難不成讓自己去認識那個男人不成?
“娘子放心的去吧,爲夫等着便是。”李逸溫柔如水的聲音響起,示意樓惜若放心的去,萬事總有他在背後擋着。
樓惜若微點着頭,示意他們不必跟上,就連千離也不必跟着,由她自個去。
看着樓惜若隨着宮女原路走回去的身影,出宮的衆人這纔回過神來,轉身便向着宮門而去。
李逸抿着脣,面有凝色。
“恩王不必過於擔擾,恩王妃是不會讓自己吃虧的主……”慕凌絮收回視線,與李逸同行淡聲說道。
“本王知道。只是,此刻要小心的怕也只有慕大師你。”慕凌絮是先帝親封的大傾第一鑄劍大師,在朝上也算得上是一名大臣。
人人都以爲只是一名鑄劍大師的女子,實則是先帝最爲信任的暗衛統領,居於女子會的慰遲大人之上。
說起來,女子會今日見着樓惜若的人,沒有一個人能擺出好臉色的。想想,之前爲了阻殺樓惜若費了多大的若心與人力,更與樓惜若結下了不少的怨恨,這會兒想讓她們就此罷手還真是一件難事。
李煜這位剛上去,就罷去了對樓惜若的追殺,別人不知道,她們女子會還不清楚,殺死先帝的人怕也是樓惜若本人。
雖沒有有力的證據,但從各種跡象來看,都與樓惜若突然出現在大傾極爲符合。不會有如此的巧合,她一出現,大傾國的皇帝就被刺死了。
“多謝恩王關心,只是有些事情並非凌絮能夠一手控制得住的。”慕凌絮話語時,風輕雲淡,身則緊跟着的,是慕家的幾位兄弟姐妹,看着李逸並未發一語,只由着這兩人邊走邊說。
“就在皇兄將你禁起時,本王便知,你心中有數。”李逸似無意的說起。
“還是什麼也瞞不過你們。”是你們,而非你。“慕凌絮又豈是那般輕易被人囚禁,恩王擔擾的,莫不過是因凌絮會連累了恩王妃……”
慕凌絮是不會被人輕易制住,但慕家呢?她慕凌絮最大的弱點便就是慕家的上下,如今的李煜若不是有所利用,這慕家怕早就在大傾裡煙消雲散了。
慕凌絮絲毫不爲動,只是餘淡淡的目光投放在遠處。這一點,慕凌絮自然是知曉的,李煜現在放過了他們,不代表往後不會付出任何的行動。
樓惜若隨着宮女行至了御書房殿門前,由太監通報一聲便將她引入殿內。
進殿前,便一眼瞧見了墨凡那一身不凡的身形,背對着樓惜若也不知方纔與李煜說了些什麼。
樓惜若與墨凡並肩而立,對着上首處的李煜微微欠身,“參見皇上,不知皇上召回惜若所謂何事?”語氣相當的不客氣,似不把上首處的帝王放在眼裡。
身側的處的墨凡不禁多看了幾眼這名女子,從任何的一方面來看,這個女子都是極爲特別的,不光是長像特別,就連待人處事都如此。
難怪,恩王會……
李煜也不惱於樓惜若的無理,這般,這纔是真的樓惜若,而也就是這樣的她纔是最爲特別的。
“自是有些小事與恩王妃相商。”李煜那脣線一抿,別有深意的將目光投放在一臉淡寫的樓惜若身上。
“夜已深,還請皇上有何事不防直說。拐彎動腦子的話,皇上就不必說了,惜若腦子不好使,聽不懂其意。”樓惜若直起了身子,與李煜的眼視交匯而來。
身側的墨凡聽着這女子的囂張語氣,不禁皺眉,卻也什麼都沒有說。他身居高位,卻不喜管這些鎖事,只管着護住大傾不被他國滅頂便可。
“既然皇上與恩王妃有事相商,那微臣便先告退了。”墨凡淡而無味的話一出,不等李煜揮手,人已轉身離去了。
離去前,還側首看了一眼這個所謂的恩王妃。
如若不是李逸硬要將此女綁在身側,這個恩王妃之位怕是早被墨家拉下來了,對於李逸,墨家對待的方式還是十分特別的。
“現在人已走,皇上可直說了?”樓惜若擡頭掃了一下殿內的人,只餘一句太監與他二人。
李煜笑了笑,完全無帝王架子他從上首處行了下來,來到了樓惜若的面前。
“說來,朕能坐於此位,還真的得感謝惜若呢。”低潤,滲人的聲音響起。
樓惜若挑脣一笑,“皇上這是在行師問罪麼?”
“朕若是要問罪便不會撤了對你的追殺,更不會還你大傾國恩王妃之位。”
“那皇上這是要惜若感恩了?還是報恩?”笑得邪肆。
“你我之間還需要如此客氣?惜若你若是肯屈就大傾,這片天下畢將是大傾的天下,不知惜若是如何想的。”試探性的問話。
“皇上想重蹈覆轍?”樓惜若目光利如刀鋒。
李煜步履優雅地走到她面前,盯着樓惜若的臉,似有一種第一次細細的看着。
“朕雖然不知惜若的身份,但從如今大傾國裡潛入數拔高手來看,定然不是簡單的角色。”他頓了頓,狀不經心地反問,“惜若到底是何身份?”
她垂眸,低低的輕笑着,清脆悅耳聲刺膚。
李煜又道,“大傾國女子會會長爲了尋你身份而了無蹤跡,更甚者,就連隨後派出去的人就如同石沉大海般消失不見,就連屍首都未曾發現一具。然後,這天下的各大國也曾失蹤多名高手,對於這一點,朕十分的好奇,不知惜若可否替朕解惑?”
“惜若可不必回答朕的話,但惜若不覺得有了大傾的幫助,惜若你便就更是無人能敵,而那些曾試想着要殺害你的人,朕也會令人出手相助,這天大的好事,惜若是否該仔細想一想?”聲音在身後再次響起,不緩不急。
樓惜若站定在殿的中央,殿門外有風拂羅衣,月亮正穿行到薄雲間從殿門外投入進來,照得她半身光華半幽暗。
她回頭,勾脣一笑,那表情極爲諷刺,“依皇上之言,我理應投靠大傾國,爾後又藉助大傾國的勢力將殺害我背後的人除去?”
李煜聞得那諷刺的意味,倒也不惱,只是行至樓惜若的身前說道,“惜若你也該知道,此刻各大國正等着要爭奪於你,更甚者,得不到而誅之。以你此刻的處境,難道就不應該選擇一棵大樹倚靠?”
“哦?皇上這便是指自己是惜若的大樹麼?”樓惜若只覺得好笑,如今的他已是皇帝,爲何硬要自己投入大傾之下,難不成,還想讓她樓惜若再殺一次大傾皇帝?
“惜若這般認爲是最爲好不過。”李煜淡笑了一下更往樓惜若的身上靠去,挑開一抹邪肆的笑意,貼於她的耳際邊輕聲接下了一句話,“如若惜若想要做皇后,朕必然更爲高興!朕的心是向着惜若的……”
樓惜若怔住,訝然望着他,轉而失笑。
“皇上這是在說笑麼?”
李煜笑意一斂,盡是威嚴之意。
“朕是認真的,不管你樓惜若是何人,在朕的心中永遠不會變……”李煜在說這話時極爲認真,沒有半點假意。
“皇上,這是在與惜若告白麼?”
“是。”十分誠實。
“那皇上可知惜若是皇上的弟妹?”
“你與三皇弟雖爲夫妻,卻無夫妻之實。這一點,朕十分的清楚。”
“沒想到皇上對惜若還真是瞭解得很啊。”瞳光一轉,犀利如鋒,“皇上,無論你是真是假,你還認爲惜若會應允這樣的事情?”她樓惜若可沒有輪落到投靠的時候。
李煜眉宇一擰,自知無論如何都不能說服樓惜若投靠於大傾,藉助她的力量將天下佔爲己有。或許對於樓惜若他還有那麼一點點的愛意,但是這愛意始終是敵不過天下的誘惑力。
“惜若爲何不信朕?若不是朕對你還有一點點的情殘存,朕便不會撤銷對你的追殺,更不會讓所有人都記起你……”李煜的聲音很淡很淡,沒有半點的惱怒之意。
“李煜,你們不同路,如今你又重蹈覆轍,想逼我殺了你不成?”漸漸迫上,兩人的氣息彼此可聞。
“呵,惜若何必生如此大的火氣,不願便不願,我們可還能是做朋友的,不是麼?”李煜眯起了眼,話語一轉,也不知他打的是什麼主意。
樓惜若狐疑的看着眼前的人,突然間就放過了自己,這可不是好現像,“皇上若是想殺了惜若,儘可出手,不必如此遮掩。”
現在,大傾國內多數是高手如雲,這個時候李煜大可再一次下令讓慕凌絮擊殺她,若是慕凌絮不尊從皇命,便有諸多的藉口滅了慕家滿門,再者,墨家人暫時居住在大傾皇城裡,若是全體出擊,樓惜若根本就是逃無可逃。
“惜若還是如此的特別。只是希望惜若能夠明白,在大傾裡,朕想殺誰便殺誰……希望惜若在往後的日子裡別給朕添任何的麻煩。”
如此明顯的話,樓惜若又豈會不懂,敢情這個李煜叫自己回頭是爲了警告自己來着了。只是,樓惜若一向是不受任何人的威脅。
“你是皇上,自然是能殺誰便殺誰,只是皇上記住,有些人可不能輕易的動了,於你大傾或者是於你都非常的不利。”樓惜若挑脣一笑,冷冷的回一句。
李煜也跟着笑了笑,這樓惜若還真是什麼都不會吃虧啊。
“朕明白。”攀上了樓惜若的肩頭,低首望着此女子。
如此的親暱的動作,令樓惜若十分的不舒服,卻沒有避開,任由着李煜動手。
“若是哪一天裡,惜若覺得三皇弟並不適合你,朕的懷永遠都是你的!”說完,鬆開了擁住樓惜若肩頭的手臂,轉側邪笑了一下。
樓惜若抿着脣,忽而笑了笑,也不知笑的是何。
“皇上的話,惜若一定會放在心上,指不定將來有一天裡,惜若真的投向皇上的懷呢!”抻手,大膽的將李煜的衣裳一扯,拉近了兩人的距離,呼吸彼此相聞。
李煜見此動作,也不惱,反而是笑得歡,定定的看着她的眼。
“如此,朕便將後位留於惜若,可好?”溫柔話語與李逸的如出一轍,只是,這個男人的心思,樓惜若或許不懂,但絕對與李逸的不一。
表面的東西可以相似,但內心裡的東西卻是無論如何也不能相同。
“皇上還真是大方啊,只可惜,我樓惜若無福消受!”話落,臉色一轉,冷酷無情,“大傾美人無數,何苦單戀我這一枝醜花呢?”退出幾步,鬆開手,搖頭無奈的說道。
李煜撫着性感薄脣,似笑非笑的瞅着樓惜若。
“既然皇上不殺我,也不囚禁我,那就是沒有什麼事情了!夜已夜了,惜若就不打擾皇上休息了!”冷眼一橫,轉身就出了大殿的門,直取大道而去。
“皇上……”身後的太監見此,連忙上前,想問問要不要將樓惜若攔下來,或者是別的。
李煜的擺手,走到書房門楣邊上,看着樓惜若踏月遠去的身影,脣上的笑意漸逝而去。
“惜若,到底在你的心裡,我李煜又處於怎樣的位置?我的話,當真讓你如此的不可信?”喃喃自語間,樓惜若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見。
那一夜,他李煜沒有出手阻止,成分最多的還是那一顆私心,不想她被陷入這樣的絕境之中。
可是,樓惜若永遠不會知道,李煜的那顆私心,只會覺得他李煜這麼做完全是爲了讓自己能夠更快的坐上皇位,而不是因爲要護着誰。
當然,這其中還是存於私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