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白影猛然介入,翻轉劍身來,手中明晃晃的劍,閃電似地疾向好劈到冬靈面前的數道寒劍!
衆黑衣女子大驚失色,不知這人是從何處冒出,這等威猛的功力,這一劍無論門路手法一挑轉,功力火候,生生將她們直逼得大退出去,猛然收劍,甚至是有些人已然用劍扎入冰雪中撐住了自己晃動的身體。
納蘭綾眼見着就將這女人解決了,不想這半路突然殺出個程咬金,想也沒有想,在白衣女子挑劍而轉之勢,偏道直取冬靈天靈蓋。
白衣蒙面女子旋身來回,手中劍招一擋,來勢猛銳,恰好迎在納蘭綾的劍刃前,只疾微偏身,從刀旁半寸滑過,順手一劍橫削向上,直砍納蘭綾的劍刃,不料卻削了個空,納蘭綾還算是動作利索,轉側間早已一卷身翻劍,躲開了這一劍。
猛一提氣拔身,急急退了出去。
對於納蘭綾能躲過這一劍,對方明顯微微一愣,沒想到這個貴妃娘娘武功還真的不弱。
慕凌絮伸手去扶住冬靈,而另一方向,又是一條條人影,從雪中一一現出來,就疾奔到慕凌絮的身後。
兩拔黑衣人對峙,誰也不敢一分了。
這樣的變故,納蘭綾沒有想過的。
看到眼前人,冬靈無聲地一笑,“沒想到最後還是讓你給救了,也算我命大。”
慕凌絮看了她一眼,飛快地替她點了穴道。
“我若不來,是不是就該等死?”
冬靈冷聲一笑,“我可捨不得死,幸好有你,欠你一個人情。”
慕凌絮漠然收回視線,轉而看向納蘭綾等人。
“貴妃娘娘好興致,這冷冷雪夜領着衆女子會出來賞雪。”聲音平緩,無波無風,但是這一聲聲傳來,卻有一種逼得她們無路可退的狼狽。
慕凌絮背後是皇帝專屬的暗衛,她們女子會在動手之前也該是思量思量要不要這麼做。
“慕大人,這可與我等無關,我們只是安令行事,怎麼,慕大人要插手嗎?”納蘭綾對這個慕凌絮本身也是無一絲好感,說話也是十分的不客氣。
慕凌絮淡淡地掃過黑夜下的衆女子會,作了個輯,“貴妃娘娘想要殺死的人,微臣自是不敢攔。”
面對慕凌絮的恭敬,納蘭綾嘴角一揚,有幾分得意。
再如何,她還是大傾的貴妃娘娘,身份地位比他們任何一個都要高貴。
“既然不敢,你不領着你的人繞道遠去,否則,慕大人被牽連其中,可就怪不得本宮了。”若是這個貴妃娘娘是貨真價實的,或許人人都會害怕她,但是,這個是他國和親公主,又不得皇寵,幾年來都只是揹着一個空殼,根本就不算是一個真正的貴妃,不受他人敬重也是應該的。
“不過,不敢並不代表不能做。”慕凌絮手中的劍一翻過,一道寒光閃過,眼目淡淡地望着納蘭綾等人。
“慕大人,你膽子當真是越來越大了,竟敢拿皇上身後的暗衛作勢,就不怕皇上怪罪下來嗎。”見慕凌絮不知進退,納蘭綾冷喝一聲。
慕凌絮不爲所動,聲如清水:“那就等皇上怪罪了再說,貴妃娘娘,您明知冬靈對恩王妃的傷勢有助,爲何卻要致冬靈於死地?這不是在傷皇上的心,不給自己留後路。”
納蘭綾臉色一變,慕凌絮說得沒有錯,她現在這麼做已經沒有任何後路可退了,所以,她只能賭一把,不管輸或贏,她都認了。
沒有在納蘭綾的身上多做停留,吩咐着身後的暗衛:“將她帶回軍機營,交給黎將軍,想必黎將軍知道該怎麼做。”
暗衛們對視一眼,衝着點頭,“是。”
冬靈感激地看了她一眼,“你自己小心些。”
慕凌絮現在她們女子會還不敢動,因爲會長還需要到這個人。
眼睜睜地看着暗衛們將冬靈帶走,卻不能往前追,面前還有一個慕凌絮擋着去路。
“會長不是要見我嗎。”
待冬靈被送遠去,慕凌絮這才緩步錯過她們,聲音輕輕淡淡,這個時候她不想和她們動手。
會長這幾天都想要見慕凌絮,她們多次前去請人都未能請到,這個時候她要說去見會長,她們只能領路。這個慕凌絮也不知道圖了個什麼勁,竟然在三番五次拒了會長的請後,還能安安全全的站在這裡,而會長也全然不生氣,任由着她。
到底還是師徒關係,況且她們這道關係還十分的深,豈能說斷就斷的。
納蘭綾恨恨地盯了慕凌絮許久,冷喝了一聲,“我們撤。”袖甩一揮,人跟着沒入雪夜裡,至於慕凌絮要去見會長就自己前去,她們就不奉陪了,到時候她納蘭綾也可以將所有的過錯都放在慕凌絮的身上。
看着她們的身影消失在雪夜裡,慕凌絮轉身向着女子會的方向疾行而去。
夜風吹刮在她的身上,漫天飄落着雪,慕凌絮一個人行在寬寬的大道上,這是寧靜的最後一夜。
披着件純白的狐皮大氅踏進女子會的門時,她全身風霜。
女子會本就是她不想再踏入之地,而今,她不得不來,今夜冬靈受此等待遇,想必那邊已經開始了。明知自己來了也是無用,這種事情,也只有樓惜若自己可以解決,偏偏那人此刻生死關頭,什麼也不能做。
不管是李煜還是黎秋或者是自己,都不能再替樓惜若做得太過火,會長針對的人只有她樓惜若一人。
人都是自私的,有些事情能避則避,以免引火燒身。
秦櫻迎了上來,衝慕凌絮行了一個小禮,“會長在殿內等着慕大人,請!”
慕凌絮目光淡淡掃過秦櫻,緩慢地點頭,踏入女子會會長所居的大殿。
殿內空蕩,唯有一人正坐在茶几旁,煮酒!
慕凌絮跨門而入時,她正將熱騰騰的酒倒進杯子裡。
今日的會長未蒙面,那還能看到昔日年輕時貌美的容顏顯露在冷風空氣中,年過四十的女人,仍有一翻風韻,可見年輕時也是一位傾國傾城美貌女子。
脣邊溢起了柔和淺笑,會長也未擡頭,只邊倒着酒邊熟稔溫情地打着招呼,“你來得正好,過來先品杯酒驅驅寒。”
慕凌絮踏着步子走近,言語仍然平淡得無波,“你還有傷在身,飲酒有害。”
會長放了酒壺在火上溫,擡頭含笑道,“凌絮這是關心爲師?怎地,爲師曾派人去請,卻又拒三阻四?”
慕凌絮穿了身白袍子,在背後大殿門外有同樣雪白的飛雪背景下,一雙眉目尤其清冷分明,此時,一向無表情的慕凌絮竟破天荒地柔聲一笑,容光熠熠,姿態高華。
會長也不意外得來她這麼一個笑,慕凌絮是個很少表情的人,無情無慾的人突然在你的面前笑了這麼一下。這涼氣已是從腳底直竄上了腦頂,在那一笑而逝間,這頂間的寒氣卻久久不散。
會長看着慕凌絮,便笑了下。
慕凌絮無半點表情地走近,彷彿剛剛那一笑不曾出現過,自然地落坐於另一個空座。
會長低頭呷了口酒藉以掩藏些什麼,說道,“凌絮救下了冬靈,是想要阻爲師的路。”
慕凌絮道:“你是女子會會長,我慕凌絮何德何能有那等本事阻你的路。”
會長無奈道:“凌絮是在怪爲師,是不是爲了一個樓惜若便就不想再認爲師?”言語平淡,卻刺耳無比。
慕凌絮盯着殿門外風雪的眼一眯,“會長言重了。”
“凌絮,你是本座看着長大的,你是什麼樣的人爲師都是一清二楚,若不是因爲那個樓惜若,你也不會變成這般。”言語中帶着對樓惜若的恨意,恨不得那個躺在藥室裡的她快點死掉。
慕凌絮聽着這話,依舊是不動聲色,看向會長的眼神更淡了。
“但無論如何,你一直都是爲師的乖徒弟,不論是爲師對那個樓惜若做什麼,你都不會阻爲師的路。”這話是試探之意。
慕凌絮不作聲,似發呆般盯着飄飄忽忽的風雪。
會長道:“當年,先帝屬意恩王爲帝,只怪太子是長子,又是陰險之人,這帝位也就拱手於他,本座也認了,但是這個樓惜若膽敢壓制大傾,自己想坐擁這大傾江山,當真是癡心妄想。”
慕凌絮聽到這裡,不知該笑還是該去沉默。
樓惜若若是想做擁大傾江山,當時何必如此多此一舉的想讓她慕凌絮做女皇?這不是自相矛盾嗎?
況且,她相信,樓惜若從頭到尾都沒有那個心思,如若不然,當時李煜根本就不可能順利登上皇位。
“會長想要說些什麼?是要重新扶持恩王登帝,還是剷除恩王妃?”慕凌絮睨了她一眼,漠然開口。
會長道:“凌絮的一切是本座給予的,有些東西不是說斷就能斷的,凌絮,你說是嗎?”
慕凌絮眼慕然冷眯,道:“會長這是向凌絮討回往昔所給予的一切嗎?還是會長也想給凌絮一顆廢除武功的丹藥。”
會長低頭呷了口酒,說道,“難得我們能安安靜靜的坐在這裡,這酒味道不錯,凌絮先嚐嘗,暖暖身子再與本座話家常。”
會長顯然是將這些話當成是她們之間的家常話了,避開了慕凌絮的話,有意的不想去回答剛剛的話。
慕凌絮淡聲說道:“如果這是會長的意,凌絮定尊照。”
她交予的東西,她還回去便是。這也算是兩清了,也可以給她一個脫身之法,不必去在兩難中做出選擇。
會長執杯的動作頓了一下,苦笑道:“凌絮今夜前來,爲的就是說這些氣人的話?”
飛雪紛紛揚揚,裹着細細的風聲從殿門吹入,散亂了兩人的髮絲,墨發飛舞間,誰也沒有答話,一陣的沉默。
大概剛纔說話有點過頭了,兩人誰也不再打算開口說話。
直到風雪吹得更猛,夜更寒時,慕凌絮這才緩緩執過那煮過的熱酒,抿於脣間,潤了喉。
“會長這個時候行動,恐怕不妥。”
一句話,讓會長眯起了笑容。
“這世上,恐有凌絮你一人最爲了解本座了。”
慕凌絮無奈放下酒杯,她寧願自己不瞭解眼前的這個人,瞭解得越多,發現有些東西並不是自己所想看到的。
會長野心彼大,她一直是知道的,女子會有野心的女人不少,可是又有誰會像樓惜若那光明正大地在她面前提什麼女皇論之類的話。
會長想控制恩王,而她想成爲慕後的撐權者,將這大傾江山控在手心。樓惜若的出現剛好破壞了她多年的願想,她能不恨,能不殺嗎。
會長已經拿過酒壺重新爲她斟上一杯酒,溫聲道:“凌絮,有些事可不是你想避就能避的,就算是皇上,也避無可避,你又怎會避得了呢。”
“那會長想讓凌絮做些什麼?有些話,會長不用拐着彎來說。”慕凌絮看着那杯熱酒,擡首,看着會長。
溫燙的酒溢出嫋嫋的香,會長纖指扣在、在手裡,淡然一笑。不作聲,抿了口熱酒,復又品了一口。
“在這種兩難選擇之間,凌絮你又能爲了本座做到什麼程度?”
說完她一飲而盡,自己拿過壺再斟酒。
慕凌絮淡淡望着她,平靜出言,“會長明示,凌絮纔會依分寸拿捏。”
不直接給予答覆,將問題丟回去。
會長不說話,酒到半薰,會長這才停下動作,認真地看着慕凌絮。
思及良久,會長這才從懷則中拿出一小瓶藥粉,放至在几上。
看着燭光下散發出明亮瓷光,慕凌絮眼底染上一層淡淡的冷意。
“會長這是何意?”
明知這話是白問了,這種時候,會長怎麼可能會給她拿出什麼好藥來,除了毒藥恐怕是沒有別的了。
“本座只給你一天的時間,明天這個時候,本座要看到想要看到的結果。凌絮,別忘了,你可不是一個人,你要是倒了,恐怕有些人是無法承受得住。”這明明白白的威脅讓慕凌絮心臟緊縮。
雖說慕凌空是當朝的右丞,但是對比於自己的地位還遠遠低過去,右丞不過是一個名,沒有實權的官是沒有任何官威可言,更不要說什麼保護之類的話了。
握着冰涼的瓶子,慕凌絮從女子會走出,有人給她遞了傘,淡然接過,獨自行出。
飛雪無聲,下得紛紛揚揚,天光黯淡。
站在女子會高高的臺階前,頭有點沉,望着不遠處繁華街市的燈火,雪漸漸小了,細碎而靜謐。
冷風吹得卻越發的厲害,心口像通了風,身心冰寒。
負手,望着階前門欄上飄落下撲簌簌的霰雪。蒼穹漆黑,潔白的雪粒凌空飛撲而下,冰涼又格外繁雜。
不過是站了一會兒,這雪又從小轉大了,變幻無常,正如她此刻的心情。
慕凌絮從傘下仰面輕輕地嘆了口氣。慕世家看似完好,權柄貌似還在,但慕世家的敗落已如此明顯,處處都顯得空曠蒼涼。
有時候,她連自己都失了自信,一個女人再如何強大,也無法在這種夾中兩難的情況下做出自己想要的決定。
慕世家是她的死穴,而剛好,對方正抓住了她這一道死穴,死死地制住了她。
當年李煜放過她,她就已經試着低調行事,小心應付,可是,有些事情任憑再小心謹慎,如臨深淵如履薄冰,也是無濟於事的。
想至此,平靜如水的目光不由深邃清冷了起來。
努改變也是無濟於事,是嗎?
望了眼亂濛濛飄雪的蒼穹,萬籟俱寂,落雪有聲,她踏雪細步回走。
腳下的雪“吱吱”有聲,一時間好像整個天地,都唯有這細細的聲息似的。
大地一片銀光,整片天下皆爲白雪所覆蓋,她一個人於茫茫飛雪中緩步而行,沒有月,只有落雪和寒風。
“樓惜若,最終我慕凌絮還是不能爲你挽回些什麼,各取所需,希望到時候你莫怪我纔是。”
這樣做了,就算樓惜若不怪罪自己,那個人也會恨極了自己。想到那個人,慕凌絮無聲苦笑,最終,連一點僅存的關係也要破掉了嗎?
夜色淡淡,皇宮周圍,人影飛竄。
一條銀白色的影子無聲無息地竄入,煉藥室內血腥味猛然散開。
夜深,無人在空內堅守,讓某些東西破了空。
沉睡得太久了,在無數個黑暗裡,她無不在掙扎着站起來。
知覺隨着那涔涔而流的血傳來,她閉眼整整二十五日。再一次睜眼,一片幽暗,一股血腥味和濃濃的藥味混雜在一起來,傳入鼻息之間。
嘴被人掰開,腥熱之氣隱隱傳來,不像是人的血。
“咳咳……”
一聲細小的悶咳聲傳來,煉藥室密封,這一點細小的聲音根本就傳不出去,耳朵再靈敏的人也無法聽得到。
幾刻鐘後。
那緊閉的雙目緩緩睜開,對上那雙可愛美麗至極的狐眼。微微一愣,瞬間回不過神來。
“嗚~”
小東西發出一聲慘悶的叫喚聲,很低,很痛苦,帶着一絲的歡喜。
樓惜若直愣愣地坐起身來,看着滿身是血口的銀孤,在那尾端處還存着一點點的灰度,尾巴處也不知何時多生出一條尾來,兩尾相連。
小東西正眯着孤眼,一眨一眨的,想要閉又不敢輕易閉上。
感到嘴邊有粘液,伸手撫去,是孤血!
“小孤狸?”
這是那隻灰狐?這怎麼突然變成了銀色毛體?這尾巴什麼時候也多了一條?要不是認得這狐眼,樓惜若幾乎以爲又是從哪裡竄出一條成精的妖狐了。
剛剛是這隻小狐狸喂自己喝下狐血的?樓惜若拭去嘴邊的血跡,連忙伸手將渾身是血的銀狐抱起,在藥室內找了些藥粉替它清理了傷口,包紮好。
輕撫着柔滑冰涼的銀色毛皮,毛皮底下是暖暖的身子,垂下頭目不斜視的看着銀狐。
“真謝謝你了小狐狸!原來你這一身血有這樣的價值,以後就不愁沒有良藥了!”
小狐狸嗚的一聲,聽懂了樓惜若的話。
樓惜若看着小狐狸的委屈可愛模樣,不由吃吃一笑。
靠坐在榻上,樓惜若多天未進食,只喝了一口血,還是難喝的那種,現在全身軟軟的。小狐狸受了傷,呆在主人的懷裡也十分安逸地睡了過去。
撫着狐毛,等着身體的力量回來。
踏着雪,抱着雪白的銀狐,緩步走在大雪紛飛的皇宮內。
這一睡醒來,樓惜若這才發覺自己的記憶完全沒有失去,只不過……原本屬於這個身體的內力全無,這一下,她當真是武功盡力了。
樓惜若之所以能夠無聲無息的走出煉藥房是因爲原本自己身後就不錯,再加上這個時候是黎明時分,天氣又冷,麻木了人的神經,任憑再高的高手也不會想到,一個完全無內力的人竟是更加的可怕。
沒有內力,或許對於樓惜若來說,更佳,沒有內息渾重的情況下,來去無風無息。
行宮各處戒備森嚴,樓惜若奇心一起,便試試自己的身手是否落了後。這一路來,到是沒有一個人發現她。
可見,沒有內力的她也是絲毫不影響到她的行動能力。反而是因爲沒有了內力,讓對方完全感覺到不有一個高手繞着他們左右雜耍。
“呀!”門被推開,樓惜若鑽入了御膳房,填了肚子後,直徑出了宮門,樓惜若這來來回回都無一人發現行跡。
出了宮門,這天便亮了。街市上早已經是人來人往,本來想着先回恩王府的樓惜若卻走向了軍機營。
軍機營就在皇城外,在街市上買了一匹馬後就出了城。
樓惜若身體剛剛好,就出來行走,蓋着風帽,迎着風雪,將小狐狸放在懷裡,策着馬直騰出軍機營外圍。
前去軍機營有幾處進出口,樓惜若選擇了一條人少的,馬兒飛奔在雪地下。
這一次無論如何,都要請他出兵,這是她最後一次任性妄爲,李逸那邊沒有任何消息傳來,自己又不知道睡了多少天,根本就沒有時間找他們商量此事,只能先自己前去見黎秋一面了。
樓惜若繞的是小路走,積雪又厚,雪和寒風颳得特別大,到軍機營時,已經是午時,這個時候,大夥兒訓練完正在用膳。
這一回,樓惜若從皇宮中帶了令牌出來,自由出入軍機營。
再一次走進軍機營,樓惜若恍如從未曾離去過,這裡的士兵跟着黎秋出出入入的,自然是見過樓惜若的真面目。
守着兩道門的士兵沒有見過樓惜若,一入真正的營點後,正在用膳的衆人刷地轉過來,看着這抹纖影靠向他們越來越近。
樓惜若沒有理會他們的目瞪口呆,直徑來到一個看起來像是副將首領的男子面前。
郭君塵曾經是樓惜若親自提拔上來的,又跟着黎秋出生入死,如今已經是黎秋身邊的副將,僵化地放下手中的膳食,直愣愣地瞅着樓惜若。
最後,還是樓惜若先開的口,“你們將軍呢,我有事與他商量。”
冰冷的眼神透過雪幕輕輕掃過黑壓壓一片頭顱,蹙眉。
郭君塵愣了愣,啞着聲道:“恩王妃,您不是……”
全城的人都知道恩王妃快死了,正躺在皇宮裡呢,而且他們的黎將軍這段日子來都往皇宮裡跑,每一次回來,都要與冬靈研究半宿恩王妃的病情。
樓惜若突然站在這裡,也難道會引起他們的驚詫。
樓惜若好看的柳眉一挑,聲音夾着些不耐煩,“你們將軍呢。”
“回,回恩王妃,將軍一早就進宮了,而且走得非常的急,您從皇宮裡出來,沒有碰到?”懷疑性的問與答。
樓惜若皺了皺眉頭,臉色微沉,“可能是錯過了,給我備一匹好馬來。”
怎麼會這麼巧,黎秋這個時候進宮,是出了什麼事嗎?不可能啊,皇城內外十分的平靜,不像是會生事的樣子。
如果知道黎秋入宮,樓惜若就該選擇那條道。
“快去備馬。”郭君塵馬上吩咐下去。
樓惜若二話不說,就直接跨坐上牽來的馬匹,將小狐狸小心地放在大衣裡,重新戴上風帽。
“恩王妃,需要不需要屬下等護送您?”最主要是,樓惜若莫名奇妙的出現在這裡,讓他們心裡不安。
就是怕有人利用了易容術前來騙取他們,不得不小心謹慎些。
樓惜若似乎看透了他們的心理,居高臨下地掃了他們一眼,調轉馬頭,冷聲道:“馬上調上三萬兵馬,現在的皇城恐怕是出事了,不必進城,就在城外候着。”
一句話說完,策馬飛奔出去。
郭君塵臉色微沉,樓惜若的聲音他們是記得的,完全是相信了這個就是真正的恩王妃。
樓惜若在酉時之前入了皇城,剛一入城,就已經感受到皇城內死氣般的沉寂。
本想着前去將軍府上看看,但轉念一想,自己從醒來起未見到任何人,想必他們現在也是急了。
想到此,樓惜若這才發現自己又犯了低級錯誤。
浪費了一天的時間,樓惜若直接奔向皇宮方向。
樓惜若突然失蹤的事情,沒有傳出來的,這件事情非同小可,若不是李煜極力壓制下來,恐怕李顏早就動手了。
誰也不知道現在樓惜若在哪裡,就算是會長將人截走,也不能無憑無據的去搜女子會,這樣只會給樓惜若帶去更多的危險。
黎秋不能回軍機營,回了他的將軍府。冬靈受了重傷,已經不宜再行大動作,看來這段時候都要在將軍府中度過。
大雪紛飛,李顏好不容易壓住心中的一股衝動,領着人出宮回府。
若不是,李煜說得有理,恐怕現在她就已經集起所有人直接剷平了女子會。但李煜說得沒錯,女子會是屬於皇家的,可不是她說想除掉就想除掉。
會長固然該死,可是女子會還不是時候從他們的眼下消失。
“大傾女子會有多麼重要我們可不管,昨夜我與冬靈先後被截殺,爲的就是阻止我們合力救治宮主,如今不過是一夜之間,宮主竟然無聲無息地從皇宮中消失,這絕對是不可能的事,墨家家主,宮主的人可能還藏於皇宮之中。”楚倰隨着李顏出了皇宮,但心底還是懷疑些什麼。
李顏腳步一頓,看向一旁的回香,又移回視線。
“你在懷疑皇兄?”
楚倰沒有作聲。
李顏挑眉,聲音陡然一冷,“皇兄絕對不可能估出這種事,但是能無聲無息的將人帶走,恐怕大傾內是沒有幾個了。”
其實就在剛剛,李顏心中也閃過這個念頭。
但是樓惜若重傷在身,根本就不適宜移動,以李煜對樓惜若的愛護,定然不會冒這種險。
替李顏撐着傘的回香錯過一步前來,插言道:“家主,楚倰說得沒錯,就讓屬下前去盯緊皇宮。”
李顏猶豫片刻,站在出宮的長道上,擡首看着漸漸入暗的天邊,雪細小吹打,刮起來的寒風沒有吹走他們的熱氣,反而添了他們的煩燥。
在這麼多高手看守之下,好好的一個病人就這麼消失了,能不急嗎。
再來,樓惜若的身體不能動,這一動,恐怕會……
抱着小狐狸,一手撐着竹傘,從幽暗中行來。
“宮,宮主?”楚倰瞪大雙目,跨上馬背的動作跟着一頓,衆人聽到楚倰的叫喚,猛然轉頭。
對上一雙清幽眼瞳,迎着雪而來。
衆人張大嘴,幾乎是瞪掉了眼。
女子一身清貴冷漠,雪花下的眼波流轉之間,帶出一股天然而成的嗜殺之氣。
看着這道纖影越來越近,所有人都不禁心中一緊,心跳猛然加快。
樓惜若淡淡看了他們一眼,將懷中的小狐狸移了移,擡着傘走到他們的面前,黑色的風帽早就不知什麼時候被吹翻,墨發上沾了不少的雪渣子。
李顏愣愣地上前來,上下打量着樓惜若,一副見鬼似的,“三,三皇嫂?”
樓惜若望着眼前的女子,揚起一抹淡笑,“本打算這邊的事完後,墨家那邊我會跑一趟,沒想到你回來了。”
完全沒有看到他們的驚愕般,樓惜若獨自言說。
李顏完全回不了神,這突然徘徊在生死一線的人,就這麼活生生的站在他們的面前,能不驚人嗎?
“宮,宮主,真的是您?”楚倰愣愣地來致面前,微微低下頭顱,跟着後邊的黑衣人也跟着一起低下頭。
樓惜若拍了拍楚倰的肩,“回府吧,兩個孩子身邊不能沒有人看着。我已經沒事了,你們也不必大驚小怪,是這隻小東西救了我一命。就算沒有這隻狐狸,過了段時間,我也會醒過來。”只是因爲這隻小狐狸的血才讓她提前醒了過來罷了。
聽着樓惜若的話,他們本來第一個反應是該高興的,但剛剛的震驚已經讓他們一時之間失去了反應能力,只能順着樓惜若的話愣愣地點頭行事。
“三皇嫂,你可知道……”李顏激動地抓住了樓惜若的手,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模樣。
看李顏激動成這樣子,無奈地搖頭,“我這不是好好的?我命硬,死不了的。你們這些天也累了,趕快回府去休息。”樓惜若空不出手來安慰李顏,只能放軟了聲音。
李顏實在是害怕了,這些天別看她一直都沉沉穩穩的,一想起當時樓惜若閉上的那一刻悲傷的表情,自己的心就堵得厲害。
再加上樓惜若後來幾乎是沒了命,李顏更是害怕得心底打顫,樓惜若要是活不了了,她如何向三皇兄交待。三皇嫂若是死了,三皇兄該多痛苦……
這一切最壞的後果,李顏都想過了一遍,每一次想到都生生折磨着她的身心。
“本以爲你已經長大了,沒想到還是動不動就愛哭,這麼多人看着,也不嫌丟臉。”樓惜若看着李顏不受控制掉淚,無奈之極。
李顏嘴一扁,“還不都是三皇嫂你害的,沒事幹嘛這麼嚇人,你知不知道在藥室裡看不到皇嫂你,顏兒心裡有多麼害怕嗎?我……嗚嗚嗚~”
“是我不好,行了吧。”樓惜若聽着哭聲,更是無奈。
多日的緊繃讓李顏一下子發泄出來,如同山洪暴發般。
“三皇嫂,你平安,顏兒就放心了。”李顏也知道自己這麼大個了,還哭得像個小孩子,猛然地拭着臉上的淚水。
“回香。”
被點到名的回香愣愣地回神,上前一步應了句:“是。”
“將你們的公主領帶回去,回去後,讓他們兩個也知道我平安無事。”
回香恭敬地點頭,“是,奴婢會照顧好小公主和小王爺的,請王妃娘娘放心。”回香十分明白樓惜若的意思,她這是讓李顏回去保護着兩個孩子。
這兩個孩子就是她的軟助,想必今夜又不得安寧了。
李顏馬上收起眼淚,也知道樓惜若這一次醒來不會善罷甘休的,而這,正是李顏想幹的事。
“皇嫂放心吧,做姑姑的不會再讓他們出事。”李顏對上樓惜若的眼神,發誓般說道。
有墨家人在,樓惜若自然是放心得下。
轉身看向楚倰,向着皇宮方向走去,而傘也被楚倰接了過去。
“等這件事平息後,我們便一起去邊境吧。你皇兄那邊的事也快了結了。”樓惜若的聲音幽幽傳來。
李顏看着樓惜若緩緩而去的背影,輕輕應了一聲。
多年不見的皇兄,再過不久就能再見到了。
想到這,李顏繃着多日的嘴角,微微彎了下來。
樓惜若只用一句話解釋自己如何“活”過來的,必未細說,他們也沒有必要去深究,只要她無事便是好事。
一路繞回,楚倰沉默不語,但幾瞬間也偷偷看了下樓惜若臉上的表情。
不緩不慢地踏入皇宮,身上的有通行令牌無一阻擋。
梨花停廊中,香氣遠遠吹散出去。
四人圍着坐,兩男兩女,靜靜對着這細碎的雪飲着茶水。
洛芊芊與冬靈兩人莫名奇妙地看着李煜,卻不敢發言。黎秋不動,正坐在李煜的對面,完全沒有興致喝什麼茶。
臉上雖然沒有表現出來,但是內心裡還是想快點找到那個人。
洛芊芊就不用說了,樓惜若突然消失了,她比誰都慌,但眼前的這個男人不慌,她也不能慌,壓住。
冬靈雖受了傷,臉色也沒有多難看,不解的是,皇帝這是什麼意思?樓惜若失蹤了,他卻在用膳的時辰將他們喚來這遮去半天寒風的梨花亭中喝茶?誰還有心思喝。
李煜這麼做,他們也只能陪着,誰也不吭聲。
他們這麼一座就是半個時辰,誰也沒有說話,附近的守衛也挨着風雪吹打,動也不敢動地守着。
飛雪急急而落,李煜披着狐裘,扣着茶杯,靜靜地靠坐着。
心底裡,還是有一種不確定的等待。他寧願自己是猜對了,而不是那最壞的結局。
見李煜坐着不語,黎秋與冬靈,洛芊芊三人于飛雪中相顧望着,各自皺眉不解。
深夜幽僻,大雪紛飛,亭外的梨樹上幽幽散來一股淡淡暗香。
亂雪迷人眼。
凋謝的梨花竟飄落得滿人間都是,冷即香!
這樣的雪夜,很容易令人懷想某些不該想的東西。
遠遠的,一道黑影孤身一人,于飛雪皚皚中仰天佇立。
楚倰等人被她隔到了外邊,自己聽聞皇帝在梨花亭中,便自己撐着傘前來,越近梨花亭,這梨花樹就越多,處處滿是暗香,今聞者心曠神怡。
近黃昏時分,晶瑩白雪映照落日霞光,極是明豔。
看着那個方向,樓惜若不禁有些失神。
冬雪的日子對樓惜若來說,懷想甚多。站在這雪夜下,也不禁失了神,過了許久,纔回神過來拉了拉身上的黑色大裘,踏着雪穿過一道拱門。
這梨花開得正盛,團團朵朵擠擠挨挨,加上厚重的落雪,壓得梨樹的枝椏低垂。恰逢有一枝梨花正橫斜到眼前來,樓惜若不由湊近一步,輕輕一折下,放在鼻息間低嗅,清香沁人。
傘一歪開,雪和梨花一齊打落在她的大衣人,小狐狸似乎怕打到自己,連忙往她的懷中擠進去。
轉着花樹枝,緩緩擡目。
疏影橫斜間,一彎淡月。
樓惜若彎脣一笑,拿着梨花枝向被梨花遮擋住的亭子行去。
輕輕踏着雪,便有數雙眼直直掃視過來。
樓惜若嘴角微彎,腳步不變,但這一刻,這女子卻令人無法移開眼,仿若帶着梨花的暗香而來,沁人心肺。
直徑踏入亭中,收了傘立在亭邊,順然地坐在空座上,拿起多餘的茶具替自己倒了杯熱茶,微抿。
撫着狐毛,擡首看向李煜一瞬不瞬盯着自己的眼。
“我不管會長對你還有什麼用,但是皇上應該非常清楚我的性子,我今夜能來知會你一聲,已經是最大的寬宏了。”放下幽香熱茶,樓惜若慢悠悠道出自己今夜前來的目的。
李煜眯了眯單鳳眼,優雅伸手替她重新倒了杯茶水,兩人像是早已知曉有這樣的結果般,百般自然。
向後靠去,聲線變得有些懶洋洋的,“哦?這麼說來,朕還得多謝恩王妃的寬宏大量了!”
樓惜若撫狐毛的動作一頓,冷漠的眼神一擡。
亭中的三人愣愣地看着這兩個人,這皇帝會不會太過於淡定了些?面前坐着的可是那個躺在藥室裡九死一生的樓惜若的啊。
黎秋皺眉,幽暗中似乎鬆一口氣,執起茶水抿盡。
“聽皇上如此說來,倒顯得我多此一舉了。”樓惜若聲音一轉冷,眼神也瞬間變化。
李煜看着眼前玫麗亮人的女子,心臟微微一縮起,最後終是閉上了眼,“這事,朕不能助你。”
樓惜若聽到這話,輕輕一笑,“這纔是我認識的李煜。”就遠只爲了自己的利益而活,不管對方是誰,他從來維護的只有自己的利益而已。
而這纔是做皇帝的一大準則,他是合格的。
李煜無聲苦笑,能與一國帝王如此說話的也只有眼前這個女子,只有她而已。
只來不到一刻鐘,說不到幾句話,樓惜若得到這樣的答案便轉身打傘出亭。
黎秋等三人騰地站起身,樓惜若的步伐一頓,背對着他們:“今夜,你就當作什麼也沒有看到。而我,今夜在這之前不想看到你們任何一個人出現在我的眼前。”
樓惜若的話一出,三人瞬間無話可說。
特別是黎秋與洛芊芊,完全插不了手。
皇帝選擇袖手旁觀,他們做臣子的,只能跟着一起,不能動,不能看,就裝作什麼也不知道吧。
樓惜若這個意思已經很明顯,不需要任何人插手她與會長之間的恩怨。
“惜……”黎秋握着雙拳,一個字後再也叫喚不出她的名。
樓惜若毅然離去,頭也不回,餘下一縷暗香。
“皇上……”洛芊芊咬脣轉頭看向漫不經心擺弄茶具的李煜,“您難道就這樣眼睜睜地看着惜若她一個人……”
李煜驀然擡頭,對上洛芊芊那雙哀求的眼,冷冷一笑,“她可不是一個人……”
抑頭看着那淡淡彎月,映着越飄越急的雪,李煜一陣失神。
那個人總是會去,那個總是風輕雲淡,永遠不會有任何表情的眼……映在夜空中,李煜無聲冷笑。
皇帝也有很多事不能去做啊。
樓惜若這一次沒讓多餘的人蔘與其中,李顏更是不能拉下水,現在她的身份已經不同了,不能隨意而行。
當天雪夜染上一片血,女子會前後迎來了兩個不速之客,讓她們一時之間束手無策,被圍得密不透風。
會長沒有想到的事情就發生在眼前,沒想到慕凌絮並沒有按照着自己說的去做,反而往相反方向而行,竟然不顧一切的想要奪取她的性命。
慕凌絮背後勢力撐控彼大,甚至是有些女子會暗部倒戈向着慕凌絮那一邊。
樓惜若抱着小狐狸出現在女子會時,那裡邊早已經染了血,關緊門來拼殺,女子會對上女子會,師徒對峙。
這一種戲劇性的變化讓樓惜若深深地蹙了眉,沒有意料到慕凌絮會突然有這樣的舉動,樓惜若真想砸開她的腦袋,看看裡邊裝的是什麼。
慕凌絮是什麼身份,與會長本就關係密切,然後這一切卻讓她介入,樓惜若並不贊成這樣的做法,起初,她就是不想她以外的人介入她與會長之間。
現在到好了,慕凌絮又做了令她頭疼的事。
皺眉看着現場,樓惜若的出現無疑就是一件最爲驚世駭俗的事。
本該躺着的人就這麼站在這裡,然後就這麼活生生的站着,能不駭人嗎。
樓惜若站在臺階上,看着納蘭綾,林連雙等人。
飛雪飄絮,狠狠地刮過她們的臉,衣角,全身,頻頻後退。
“沒想到,還是走到了這一步,擋我者,殺!”聲音斬釘截鐵。
身後數名黑衣衛沉沉點頭,“是。”
沒有了黑火,黑衣衛,以及背後的黑衣人對付女子會足夠了!
一聲尖銳的呼嘯,破弩而來。
楚倰猱身而飛動,瞬息百變,蜿蜒輾轉,率先擋在了樓惜若的面前。
女子會驀然回神過來,現在,她們沒有退路了。
如霧靄,如穹廬裡流轉的飛煙竄飛出去,身後,是靜靜閉起的女子會大門,與外界隔絕。幽魅如靈,在很多方面,北冥國的黑衣人佔居着上風,當時若不是女子會有黑火,那一場,根本就輸不了。
北冥黑衣人的輕功,接近了登峰造極之處,每一個人武功非凡,應對自如。
不必樓惜若動手,數人替她擋開一切障礙物,踏着雪與雪相融的道緩步向正殿行上,一步又一步。
女子會手中的弓弩雖然小巧而勁霸,咬住對方的縫隙,如影隨形,處處致命。
但樓惜若訓練出來的黑衣人個個身法變幻無窮,手中的劍招,辯聲息而揮至,阻擋可能近身的箭弩。
刀光劍影,漸成一片,混淆視聽。
箭聲細密,驟然稀,而這黑衣人竟然擋在樓惜若一尺之處生生擋斷對方的箭,染了毒性的箭只要不碰到身體,一切無事。
黑火稀有,當日女子會會長如此大量用出,想必是將女子會藏了百年的黑火用盡了,如今只能用毒性比較至命的來代替。
對方能用毒,他們自然也能用毒。
黑衣纖影,悠悠然走在血階上,從一踏入這女子會,樓惜若一路踏來,未曾動手。
她的長髮,飛散如青煙般,柔若遊絲輕拂過飛雪,參雜纏繞,瞬間詭異的妖美。
感覺不到樓惜若的氣息,一路踏入女子會正殿門。
師徒的對決是無人蔘與,樓惜若眉眼一挑,快步疾進。
白衣映着紅豔滑過,格外刺目。
樓惜若有些不確定地叫喚一聲:“慕凌絮。”
則背自己的背影卻突然單膝跪下,血液緩緩從兩則分滲出。跨着步子的樓惜若一愣,看着會長再一次被刺中的傷口。
舊傷不過是剛痊,沒想到慕凌絮這一劍竟然又巧合地刺了同一個位置。
會長不可致信地看向慕凌絮,臉色全然蒼白,“你暗算我?爲什麼。”
這個從小自己看着長大的徒弟利用了自己的一念之仁,竟然利用靠近的那一瞬間生生刺了她一劍。
慕凌絮面對着樓惜若,沒有回答會長的話,擡目看向一身黑衣的她。
面紗被吹落在地上,染上紅豔色。
這一幕就算是傻子也是看得出來了,慕凌絮這一招是玩陰的,而且還帶着一種同歸於盡的陰招。
“這樣,我就不會再兩難了……”
她的聲音很輕很淡,但樓惜若卻聽得清晰。
慕凌絮能陰了會長,出呼她的意外,沒想到這個老女人這麼在乎慕凌絮這個徒弟,早知如此,就該拿慕凌絮好好利用。
待慕凌絮的聲音一落,會長似乎感覺到了什麼,突然回首,對上一雙幽深瞳孔。拔出身體的劍,血流不止,動作一閃,已經毫不猶豫地襲上了樓惜若。
樓惜若冷冷一翻嘴角,這老女人還真是難纏,受了這麼重的傷還能快速如初。樓惜若無了內力,但敏銳度依在。
鬆開小狐狸,閃身偏過她的劍。
會長從後而回,心口處陣陣隱痛,卻痛恨不能一劍殺了這個女子。
“砰。”
會長被一拳打中,身形一震大退而去。
會長捂住心口處,劍撐住在地,恨恨地看向樓惜若。怎麼可能,明明已經快要死去的人怎麼會出現在這裡,而且,剛剛那一貼近,分明感覺不到樓惜若體內的內息,似尋常普通人。
“你……”
樓惜若單手負後,冷然微笑。
“如你所願,那藥雖然沒有喝,這一次意外卻使本宮武功盡失!”樓惜若說得輕鬆,完全沒有任何的遺憾。
會長驀然瞪大雙目,怎麼可能,一個武功盡失的人怎麼可能還能保持原來的速度與攻擊力?
似乎看出了會長心中想法,樓惜若索性給她一個明白。在她中劍的情況下,就算有千千萬萬的女子會護她,樓惜若也能有自信眨眼間取她的性命。
“實話說一句,這身體的內力,我樓惜若一向少用。”所以,在沒有絕對實力對手之下,樓惜若都會用自身就有的武力。
“什麼意思?”會長眯了眯眼,有些不可致信地看着她。
“沒什麼意思,只是現在你們看到的,纔是真正的樓惜若。”音落,樓惜若伸手一揚,不知從哪個方向拋來一柄長劍,穩穩接住。
即使武功廢了又如何,她樓惜若還是樓惜若,人若想欺她,便讓她生不如死。
劍影如幻,招式看着簡單易了,便與她相撞在一起的人,就萬分的吃力。
受了重傷在身的會長,被逼得越退越後,女子會沒有人脫得開身前來迎救她,這正殿內除了她們三人外再無其他人踏足。
冷脆的劍擦聲發出,響徹着大殿。
亦退亦後,踢踏着大柱翻後,衣不飄風,步不揚塵,輕功確是已到第一流的火候。可是,在這樣的大殿內,輕鬆也對樓惜若來說並無一點阻礙。
不管對方輕功如何,終是躲不開她的劍。
現代擊劍拍打,越是簡單的劍招讓對方沒了顧忌,纔可以一決取首腦。
但樓惜若的目標不是她的腦袋,現在,樓惜若還不想讓她死得這麼痛快,死了就一了百了,還不如生不如死來得大快人心!
劍一挑向會長的手腕處,這一錯身,會長一個心口聚痛,手腕一麻。
“叮!”
劍落聲響脆。
樓惜若一招而成,反手又是一劍向下盤橫劃去。
“嘶!”
右腳上的青筋被挑中,會長驀然大跪於地。
右手右腳的筋被挑斷,這會長也算是個廢人了。
全身冒冷汗,伸出左手去握劍,冰冷的一端抵在她的手腕處,毫不猶豫地一劃開,一挑,血飛如涌。
兩手被廢,會長全身無力而躺倒,含着血的嘴發出一長串的大笑聲。淒冷,不甘撞擊而來。
但已無法挽回。
“會長!”一聲聲悲憤聲傳來,也有人沉默。
會長敗落,女子會無人再有鬥志。
站樓惜若的面前,除去了會長,再加上慕凌絮已經不再站在女子會這一邊,女子會還能再爲了誰賣命?
林連雙?奏櫻?
不過是小小的人物罷了,她們還沒有資格。
至於納蘭綾,女子會從來只是表面的應從,心底不屑的對像,有什麼好賣命的?
“砰!”
一直僵站着的白衣女子終於猛然倒下,血涌如泉,一臉死氣。
樓惜若大驚,從地面上扶她起身。
“怎麼回事?”這樣的慕凌絮跟死了沒有什麼兩樣,眉毛一挑,“你吃了什麼東西?”
感覺到樓惜若言語中的一點點緊張之意,慕凌絮含着血絲一笑。
笑顏驚豔,這個不常有別的表情的女子,此刻正笑得迷人心魂,周圍漸漸安靜下來,往大殿聚集而來。
“不過是一條命罷了,不值得你緊張。”側仰着頭,望着外頭急急飄下的雪,目光瞬間迷離。
樓惜若皺眉,冷冷地看着獨自微笑的女子。
眼前白衣女子似有一種要飄走的感覺,樓惜若下意識地扶正她,讓她正面看着大開的大殿,看着那片漆黑的雪夜。
“我沒有緊張,可是,爲什麼……”
爲什麼不惜一切,爲的不過是捅那老女人一劍?這樣做,不值得。一條命換一劍,還真是傻。
樓惜若抿着脣,招來小狐狸,正要打開它的包紮口卻被慕凌絮阻了回去。
“沒有用的,這條命,神仙難救。”
樓惜若不理會她,拍開她的手,將小狐狸的傷口一開,引得小狐狸嗚嗚而叫,一股腥熱之氣滲入脣中,慕凌絮無聲地接受了血液。
不論用什麼藥,她的命終是救不回的。
一口血下來,小狐狸又被無情地拋開,委屈地窩在身後,瞅着樓惜若。
“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好一點?”樓惜若挑眉,言語不急,但心底卻是突然不想這個女人死掉。
曾經,她沒有下狠手將慕凌絮了結了,現在,她更不能眼睜睜的看着慕凌絮死在自己眼前。
臉色越發的蒼白,死氣加重。
楚倰伏身過來,把着她的脈,臉色一凝衝着樓惜若搖頭,站回去。
樓惜若狠狠地皺眉,猛然看向會長。
“她到底吃的是什麼東西?連銀狐的血都無用。”樓惜若恨不得將這個老女人弄死,若不是她,現在他們也不會變成這個樣子。
會長靠在柱前,看着那邊,發出一聲悽苦的笑聲:“樓惜若你知道嗎,這毒,本就應該是你吞下的,可是,這個傻瓜竟然爲了你,吞了這藥,爲的不過是不想在我們兩邊之間做選擇,這一切都怪你,樓惜若這一切都是你的錯,若是沒有你,女子會不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凌絮她也不會這麼爲難……”
擰眉,這話怎麼這麼難看。
樓惜若冷哼一聲,“怪我,你怎麼不先想想你自己都做了些什麼,若不是你逼迫,事情不會奕成這樣子,要怪也要怪你自己。”
會長悽笑,沒有反駁樓惜若的話。
不知道承認了自己錯了,還是不甘。
樓惜若沒情理會這個老女人,到是這個女人,一副要死的樣子,當真是急人。
“樓惜若……你知道嗎,曾經,我慕凌絮恨過……”也許是快死了,話到嘴邊便不斷涌出,憶着往日的種種,酸澀得堵心。
“我知道,你恨我搶了你的心上人,恨我沒能護住慕家老小,恨我總是想着利用你……”想起初見時,這個女子淡如清水的眼,樓惜若不禁笑了,其實那個時候,她不是靜如水,因爲站在皇帝身邊的那個身影已經滿滿地撞進了她的身心,那個時候,慕凌絮應該是高興的。
只是她掩藏得太好了,好得讓人無法發覺。
慕凌絮淡淡一笑,“原來,這一些你都清楚啊。”微啞的聲音撞擊出,不自覺地顫抖着,想着這些年的心思都被別人看了透,莫名的有一種慌亂。
樓惜若苦笑一聲,“不,我不清楚,你若不說你恨過,或許,我樓惜若永遠不會知道,看似什麼都不在乎的你,原來是什麼都在乎的。”
心微微鬆放,慕凌絮臉平靜如水,望着雪幕,“我曾經……不,一直都偷偷看着他,從來沒有離開過。”
樓惜若覺得有些好笑,卻怎麼也笑不出來,“我是他的妻子。”
這一句提醒讓慕凌絮的言語頓了頓,“樓惜若我真的很嫉妒你,你什麼都有,什麼都可以輕而易舉的得到……就連他的愛,你也能輕易抓住……”
沒有做聲,陪着她一起看着風雪飄過的無痕。
“你爲什麼要這麼做?你這一瓶毒藥遞到我的面前,或許我還真的會喝,到時候他的人便是你的。”
慕凌絮抿脣而笑,“你不會喝,而他永遠不是誰的。而我這麼做,不過是讓你樓惜若覺是欠了我慕凌絮的,樓惜若,我就是這麼一個狠毒的女人,想讓你因爲我的死而不得安心,而對於慕家纔是最好的選擇。”
樓惜若閉上眼,再睜開,“慕凌絮,你贏了。”
聽到這個答案,慕凌絮微抑着面,喃喃自語,“是啊,我贏了,你輸了……”
用一條命換來慕家的鞏固,不值得。
可是,在樓惜若的心裡,是感激的,感激慕凌絮的選擇,如果她在自己昏迷期間將這藥餵給自己,到時候連小狐狸的血也救不活自己。
會長拿慕家僅存的幾個血脲握在手中,爲的就是要將慕凌絮逼回女子會,而她,卻是不願的……
而慕凌絮這樣的做法,已經讓樓惜若徹底的覺得自己虧欠了慕家,往後慕家,皇帝想動也得要經過她這一關,慕凌絮對她樓惜若信心之大竟是如此,讓她心驚。
“可以扶我過去,看看雪嗎?我……有些看不清了……”眼睛越來越迷糊了,雪瓣更是無從看清。
樓惜若伸手扶她起身,走向殿門讓她挨着門欄而靠立,刷刷的幾下,衆黑衣人分開,讓開一條空明的道。
連女子會的暗部成員看着這個昔日領着她們的首領,不禁低頭不敢仰望這樣純潔如雪的女子。
感受風雪的冰冷,慕凌絮露出滿意的笑,風與雪都是冷的。
女子的笑臉安詳,平靜,純白,帶着魄人心魂的驚天美麗!
“樓惜若,我們最終還是做不成朋友呢……”
站在她的身邊,樓惜若仰視着同一片雪夜,打在臉上,有些冷。
女子的呼吸漸漸消去,雪從未停止過。
直到雪花飄絮良久,直到慕凌空將慕家那幾人救出,踩踏着染血的階梯,破雪而來,一身朝服枷身未來得及褪去,便帶着一身傷而來。
看着近在咫尺的白色身影,逼得慕凌空腳步一浮,踉蹌下來,只隔着幾十步的距離,卻無法伸出手去觸碰那安詳閉眼純潔女子。
樓惜若錯過他的身影,伸出手掌接住片片雪花。
“你永遠是我樓惜若的朋友……”頓了片刻,微微一笑,“或許你不知道,很早以前,我樓惜若已經將你慕凌絮看作了姐妹……而不是情敵,利用者,曾恨對像。”
這些話,隔化在飄雪裡,傳送到天國上的她。
慕凌空這個大男人跪在慕凌絮的面前痛哭出聲,悽聲陣陣傳送出去。
他是該哭的,因爲他們的無能而斷送了慕凌絮的命,而樓惜若也是恨自己不能阻止她的死。
會長被挑廢了手腳筋,關入黑牢,與兩王一個下場,永不見天日,生不如死。林連雙與奏櫻被奪去了女子會成員資格,喝下藥水,廢去一身武功,林丞相被定爲謀反罪而被奪去丞位流放邊境,一家老小同行。
反抗者,一律廢去一身武功,發配邊境,再有不軌,就地處決,殺無赦。
至於納蘭綾,剝去貴妃與女子會副會長之位,暫時關壓在女子會的暗房中。
而洛芊芊着日封后,大傾唯一的“寵後。”
封后大典是在第二日舉行的,慕凌絮一死,洛芊芊就榮登後位,撐管女子會上下,母儀天下。
封后慶典一結束,李煜就已經換了平常衣物向着慕家而去。
封后,不過是一種形式,不選日子,不選地點,隨意得讓人心寒。但洛芊芊甘願,在慶典舉行之前,樓惜若就問過她,一切都還來得及收手。
但她,不肯鬆手。
樓惜若並沒有參與他們的封后大典,不清楚那是怎樣的一個情況,只知那封后大典簡單明瞭,就如普通人的拜堂成親,用不了幾個時辰。
喜氣一過,滿城發喪。
這是皇帝的旨意,對於慕凌絮,這個皇帝比任何人都要重視。或許,對於他來說,慕凌絮比洛芊芊來得更爲重要。
葬禮前,她一直堅守在慕家之中,看着他們閉上棺木,釘上棺木,燒了香後才緩緩步出靈堂,兩個孩子緊緊地牽着她的手,抱着小狐狸,而總是跟在樓惜若身後的人早已不知去向,或許是從昨夜開始就消失了,而所有人都沉寖在悲痛之中,並未發現任何異常之處。
轉過靈堂處就是一處小院,昨夜下了場大雪,今日停了地面上卻積着厚厚的一層冰雪。
“孃親,我們什麼時候去找爹爹?”
撫着李瀾的頭,笑道,“很快了!”
黎秋提前出兵去助李逸的事沒與她說,早在一個月前就已經行動了,也就是在她昏迷的那一日下達的命令。
有黎秋的大軍相助,那邊的事情想必很快就會結束了。
“三皇嫂……”身後傳來李顏淡啞聲。
“事辦好了?”
李顏點點頭,樓惜若交待的事情她都已經在昨夜辦得妥當了。
“墨家那邊……”
“三皇嫂,我暫時不回墨家。”李顏伏首,不知道這樣做是不是正確的,或許等一下三皇嫂就會罵她傻。
樓惜若沒有意外地點點頭,“爲了他。”
被指中心中所想,李顏重重地點頭。
樓惜若微微一笑,沒有作聲。
沒有人人去恨曾經自己深深愛過的人,而李顏也不曾恨過那個男人吧。不過是封心罷了,現在冰山崩裂了,還有什麼可計較的呢。
只要,彼此喜歡着就夠了。
如果真的恨了,只是證明李顏從不曾真正愛過。
“這是你自己的決定。”樓惜若淡淡一笑,將兩個孩子交到她的手上,“既然如此,在你三皇嫂我沒回來之前,這兩個小傢伙就交到你手上了。”
“孃親?”兩個孩子發出不滿聲。
樓惜若冷眼一掃,只得乖乖閉嘴。
李顏微微一愣,“三皇嫂,三皇兄他那邊已經解決了,你不必親自跑一趟的……”只要呆在皇城裡等着李逸回來就行了。
“你只要替皇嫂照顧好他們,乖乖等着我們回來便是!”樓惜若將小狐狸放在肩頭上,漠然笑道:“有些人,還等你的皇嫂去見。”
李顏點頭,“皇嫂放心吧,我會替你們照顧好孩子的。”小心地撫過兩個孩子的頭,展顏一笑。
兩個孩子嘟着嘴巴,眼巴巴地瞅着樓惜若愣是不敢說話。
路途太過搖遠,樓惜若不想兩個孩子辛苦,戰事已平息,她這個時候遠去也不會有任何的危險,一個人足夠了。
踏出慕家,外邊楚倰等人已經候守多時。
“宮主。”衆黑衣人伏首行禮。
掃了他們一眼,道:“送過去了?”
楚倰拱手,回道:“送過去了,蘇大人已經踏入了末央國境,很快就能碰上面。”
樓惜若點點頭,“嗯。這種事,下一次我不希望再出現。”
衆黑衣人滿身冷汗,聽到樓惜若這話,這才番然鬆身。
當初若不是因爲樓惜若生死關頭,他們也不會隨便將蘇大人請過來,現在幸好用得上,補救了他們。
“嗯。”樓惜若翻身上馬。
“宮主。”猶豫片刻,還是上前叫道。
“不必跟着,留下來守着小公主小王爺,本宮不希望回來後又聽到什麼壞消息,他們兩個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們就提着腦袋來見。”話落,樓惜若就已經策馬飛奔出去。
這邊的事情已了,樓惜若也安心往那邊趕去。
一個人的腳程飛快,一下子衝出了慕家的領地。
街角處,一羣人擁簇而來,爲首的素衣,身形修長。
樓惜若勒了馬,近前,利落地下馬來到李煜的身前。
李煜擰眉看着她利落的行裝,瞭然一切的眼沒有波動。
兩人相視無言,李煜步出數丈處,樓惜若牽馬跟行一旁。
負手而立,看着某個院子高高透出的梅花,聲音飄遠而來:“她死的時候……”
“很安詳。她對自己的死很滿意,皇上,可滿意了。”樓惜若言語一冷,看着他的背影。
李煜微微一笑,“惜若永遠是惜若,果然沒有半分變化。前兩日他曾飛書回來提到了一件事,他對你,果然與衆不同。我李煜永遠也比之不上,而就這一點,讓我徹底的輸了。”
輸了你樓惜若。
李煜沒有說明是什麼事,樓惜若也沒有追問。
“你沒有輸,李煜,你纔是真正的贏家!是我們輸了。”跨上馬背,居高臨下看了他一眼,“你是君,我們不過是你的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而慕凌絮……不過是你想她死的臣罷了。”
看着消失在雪幕中的身影,李煜無聲一笑。
是啊,他李煜贏得了天下,卻輸了她。
樓惜若到達東屬國時,李逸已經將戰場清理完畢,此刻正等着樓惜若的到來。
李逸出來迎接她的那一天,下着大雪,覆蓋着整片天下。
“娘子!”
馬剛勒下,李逸就已經將她的人從馬背上抱下來,緊緊擁在懷中。
樓惜若就這麼的任他擁在懷中,緊緊的,似要永遠也不要再鬆開手。
雪花打在兩人的身上,散着一朵朵美麗的小花。
下巴被擡起,雪下深深印下一吻,夾雪水的味道,纏繞,緊緊相貼一起。
沒有誰再分得開這兩人。
一吻結束,用袖子擦去她臉上雪水,李逸語聲低而溫軟,柔聲喚道:“娘子,喚聲相公來聽聽!”
樓惜若擡臉笑語,“相公!”
李逸如吃了蜜一般甜!
她的下巴頂着李逸的胸口,故而李逸一低頭,便對上她瑩然歡悅的雙眼。
這一聲相公後,樓惜若更是深軟地窩在他的懷裡。
李逸單臂攏着她,一手拭去她臉上的雪辨,俯首湊近柔聲道,“娘子可有想爲夫?爲夫可是日夜思念着娘子呢!”
他的呼吸近在咫尺,眼底含着笑,聲音溫柔而低緩,既是情人間的私密調笑,又似帶着某種溫軟濃寵的誘惑,瞬息間撩撥麻酥進人的骨髓間。
樓惜若笑語擡頭,很自覺地送上自己的脣,算作是一種回答。雪花飄飄,第二個吻如此綿軟悠長。
從那深吻糾纏中略作喘息,輕柔捋着她的發,貼着她的臉意猶未盡地嘆,帶着笑在她耳邊小聲約定,“晚上定不會放過你。”
樓惜若只笑不語,臉蛋微紅,慵懶地躺在他的臂彎懷裡。
東屬國的天氣並不如在大傾的冷,但是這雪卻是越下越大。
“走吧。有人想要見娘子,也許這是最後一次了。”李逸輕點她的鼻尖,笑語道。
樓惜若收斂了笑,點點頭。
納蘭謹依舊如願的坐上皇位,毫無疑問的,李逸不做皇帝,這其中也算納蘭謹出了力奪回屬於自己的東西。
尚流與末央之間也停息了血戰,天下,又迴歸平靜。
仿若是在做着夢,這一切有着不真實。
再踏進這片土地,樓惜若的心越發的沉重。
曾經,以爲這個男人是自己的交易者,不想到最後,他竟然做出這樣的事,讓她怒,讓她憤。
想殺就是想殺,沒有任何的理由。
梅花伴着雪花飄零,墨發飛舞,暗暗的梅花香遠遠地飄了過來。樓惜若輕輕踩踏在雪地上,看着他的背影,恍惚間,又似回到了幾年前相遇時。
只是,這一刻,少了一條眼帶,多了一份剎氣。
滿天飛舞的雪花,如夢似幻。
俊挺的男子靜立在梅花樹下,今日的他,依舊是一身袍服純白如雪,一塵不染,連純白的雪也無法在染在他的身上。
似乎,記憶裡,這個男人從來沒有穿過別的顏色料子。
眼神溫淡,完全失了凌厲。
髮膚白如衣,黑亮垂直的墨發被高高的束起,雪風大風而來,髮絲凌亂,格外的吸引人目光。
朝着個男人緩步走過去,他手上沒有蕭,只有一節剛析下的梅花枝。
這纔是她認識的那個納蘭蕭,那個溫鬱,對任何事都看得透切的他。
“你來了……”
他只是淡淡的說了句,你來了,便沒了下文。
能說什麼呢?
他已比走盡頭了。
樓惜若突然靜靜地看着他的眼,突然微微一笑,讓對方愣出神。
這樣的樓惜若是吸人魂魄的,讓人移不開眼。
這便就是真正的樓惜若,她變了……
“眼睛,是什麼時候能看見的……”久久,樓惜若才淡淡地問道。
納蘭蕭將折下來的梅花遞送到她的手心中,恍惚中溫聲說道:“在火海里,我的眼睛被刺激到了,重返了光明!”
樓惜若聽了,不禁恍然一笑。難怪那個時候起,樓惜若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原來,是自己忽視了這一點啊!
藏得可真深啊。
“你一直在騙我?”這個男人演戲的功力相當,竟又有一個將自己騙了過去。
“是,我一直在騙你。”他承認了。
接過他遞上前來的梅花,細細地轉在手腹間,漫不經心地道。
“是嗎。原來一直在騙我啊。納蘭蕭,我寧願你是在騙我。”這樣她的心底會好受一些,起碼讓她知道,人心不是鐵做的。
可是,納蘭蕭卻承認了,承認他一直在騙她,騙取她的同情心,或者是故意接近她,利用她,甚至是想要殺死她。
這一些,讓她如何去原諒?
納蘭蕭淡淡一笑,言道:“惜若……”他一直是叫她樓姑娘的,此時此刻他卻在喚她爲惜若:“今年的梅花開得格外美,喜歡嗎!”
兩眼相視,似看穿了他們彼內心深處,很久後,納蘭蕭才踏回步子,向她走近。
“喜歡。”
聽得她的迴應,納蘭蕭笑了,很懾魂!
退後數步,納蘭蕭臉上的笑更深,更吸人。
“雪下得真大啊,也很美,對不對。”
跟着納蘭蕭仰頭,看着漫天雪花飄落下來,樓惜若喃喃跟着應着:“是很美!”似想起了什麼,樓惜若笑了笑,“納蘭蕭,知道嗎?第一次見到你,我覺得你在我心中是完美無遐的……可是沒想到……”
血腥味淡淡散開,樓惜若緩緩低頭。
“梅和雪都是純白的,我喜歡一片淨白,只有那樣才能讓我覺得舒服,現在我才知道,原來梅和雪染上豔紅,原來也可以美得驚人,是不是……”黑瞳淡淡閃着微光,渴望得到她的回答。
脣角溢出的血跡,一點一滴地散落在腳底上的梅花瓣上,雪上,還有他白如雪的衣上,散開,像臘冬的紅梅,很妖豔!
眼睫微斂,從他的身上移開目光,伸手觸及那一片片雪花,握在手心中化爲水積。
“納蘭蕭,我一直活在黑暗裡,白色不適合我……”張手,雪水又化爲冰晶掉落。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你不適合白色,而白色也不適合呆在黑暗裡……所以,我們註定如此下場。”轉側身形,伸手觸及着梅花瓣,拉到鼻息間,輕輕嗅着,很香,如她身上散發出來的體香。
“是啊。白和黑怎麼可能適合。”轉身,緩步向着不同的方向走去,兩人背對而行。
長廊中,立着一道黃色身影,側目望過去,對上一雙沉如水的眼。收回視線,直走向長廊盡頭處等待自己的男人。
沒有任何人比得上李逸來得重要,李逸便就是她的一輩子!
納蘭謹遠遠透過雪幕,看着那道纖影遠去,這是他們最後一面了吧。
梅花林中。
感受到身後女子漸漸遠去,那性感薄脣輕輕扯動了一下,仰着天笑了。
“砰!”
雪花中沉悶聲傳來,白色影子帶着血色倒在雪積下,對着蒼白的天空。
“如果可以,我可以爲了你染成黑色……這樣,我是不是有了機會……”輕輕,淡淡,飄散出去。
這個完美無遐的男人緩緩閉上眼,倒在雪下的手,緊緊握着的是剛剛樓惜若握過的梅花,帶着她的氣息。
極淺的藍出現在樓惜若的眼前,長袍攏着的身軀靜靜地立在長廊後邊。
樓惜若突然向着他的懷裡撲了過去,“相公,相公……”
李逸緊緊地回擁着她,“娘子……”
“我們回大傾吧。”
直到很久後,樓惜若才啞着聲說道。
“嗯。但是在這之前,有個人託着爲夫給娘子你帶一件東西。”說着,扶起她,從懷中掏出用黃布包着的物件放在樓惜若的手中。
“這是?”
接過來,看着這個自己不認識的東西,生了疑。
“這是上官辰歡讓爲夫傳交給你的東西。”李逸凝視着她。
樓惜若打開,通體透明的玉璽就這麼出現在她的手中。
“末央國璽?”不用翻開來看,就知道這東西是真的。
李逸點點頭。
樓惜若毫不猶豫地將手中的東西放回到他的手上,“叫個人送回去吧,他與我之間再無瓜葛。末央這地,我們要不起。”
面對上官辰歡,樓惜若還是有些顧忌的,因爲身體的靈魂只要一見到那個男人,就會受到影響。
他的末央國也得到這樣的催殘,夠了。
現在他將整個末央送到樓惜若的手上,又算什麼意思?得到她的原諒嗎?上官辰歡永遠不會得到樓惜若的原諒,將痛苦一生,直到死也要死死地記住有那麼一個人記恨着他,永遠不會原諒他。
“嗯。”李逸收回,“走吧。”擁着她的人,擾着大衣,撐着傘往回去。
一切,已成定局。
而神醫那邊樓惜若的人已經前去截住,讓他停在末央處,又折回了身。
神醫與她終是沒有見面。
末央宮,深夜,大雪。
小吢子拍打身上的雪花,踏入冷清的大殿。
“皇上,夜深了,您該就寢了!”小吢愣愣地看着獨自批奏章的男子,小心翼翼地喚道。
冷冷清清的大殿映着男子高大的身影,孤單落寞。
男子似什麼也沒有聽到,低頭動作。
“皇上……”小吢子斗膽再喚了一句。
頻頻發出動作的男子,突然頓住,仰頭看向殿門外的飛雪。
漆黑不見底的眼眸,如一潭深水,無底。
“她沒來嗎?”擱下筆,聲冷。
小吢子搖頭,聲音放輕,“皇上龍體要緊,還是別等了。大傾恩王妃從東屬國方向回大傾了,想必不會再來末央了。”
這個小吢子從小就跟在上官辰歡的身邊,當然知曉樓惜若的事情,停戰後的這些日子,皇上一直都在等着大傾恩王妃到來的消息,直到現在,小吢子這纔敢將實情告知。
上官辰歡愣了愣,望着外頭的飛雪。
喃喃自語着:“她不來了嗎?連我的命她也不要了嗎?惜若,對你來說,難道來要我的命如此之困難嗎?”
他一直在等着她來取他的性命,可如今,等來的,卻是這樣的消息,失落與心痛交織在一起,不能是何味道。
“皇上?”小吢子偷偷看了眼上官辰歡一眼。
上官辰歡無力靠坐在龍椅上,兩眼有些空洞。
站起身,立在殿門前,望着飛雪出了神。
“惜若……”低低地喚着她的名,卻是知道,他這一生,將無法再見到她了,他的命,她已經不屑拿去。
末央皇帝孤寂地站着,背影中透出從來沒有在別人面前流露過的淒涼落寞。
猶記那個平凡女子衝着他揮手,對自己微笑道:“辰歡,若生命中少了你,樓惜若該多寂寞啊。”
迎着雪,末央帝的悲傷,讓立在身則的人潸然淚下。
冰寒的風似乎變得更加的刺骨,流淌過風寒大雪,有種穿越時空的深情繾綣。
物是人非,風雪亦感傷,人也亦彷徨恍惚……
恍然間,在雪花飄落中還可以看得見那女子衝自己微笑。
上官辰歡猛然發現,自己已是淚流滿面!
身形微微一動,輕輕衝着身後擺手。小吢子行禮,低頭退了出去。這一去,四下沉寂得無法令人透氣。
小吢子沒有看到,聽到,那個堅毅華貴,殺伐予奪,說一不二,似乎永遠都堅不可摧的男子,就在小吢子消失的那一刻,猶如一個孩童般……失聲痛哭!
一個月後,班師回朝。
百里之內,紅毯鋪就,百姓歡呼!紅與雪相伴飄散在上空,樓惜若靠坐男子的後背,看着這突然冒出來的驚豔一幕。
百官迎接,個個穿紅色新衣,一直蓋過一聲的歡呼聲!
絲竹飄飄揚揚,紛紛揚揚的雪花掉落在十里紅毯。
朝廷官員紛紛上前祝賀大喜!
樓惜若回頭愣愣地看着身後的男人,男人低潤,溫柔:“今日是娘子與爲夫的大婚之日!這一次,絕不是十兩銀子!”
溫柔的取笑聲傳入樓惜若的耳朵,震驚得她不知所措,怎麼也沒有想到,李逸飛書回來的事便就是這個。
替自己重新操辦一次盛大的婚宴,正式迎娶她!
“三皇嫂,還愣着幹什麼,趕快下來換新衣呀!三皇兄,你這一身也該換換了!”李顏突然衝出人羣,將樓惜若一個勁扯下來,擁進了人羣中,推進了皇城內的一間房間,七手八腳的人在樓惜若的身上忙活着。
樓惜若完全傻掉了,這,這是要她重新結婚了?
洛芊芊等人親自替她上的妝,樓惜若愣愣地由着她們擺弄,就連衣服什麼時候換上了也不知道。
“孃親,孃親!你今天好漂亮!”李瀾與李墨不知從哪裡鑽出來,身上着着新衣,兩個孩子十分的調皮地衝着樓惜若笑味嘻嘻的。
“瀾兒墨兒?你們怎麼會在這兒?”樓惜若話剛說完,還沒有得到兩個孩子的回答,李顏就已經將人趕走了。
“去去,別讓你們的孃親誤了時辰!快快!蓋上紅蓋頭。
樓惜若眼前一紅,什麼也看不見,頭頂上重重的。
李逸着紅袍喜服,立於恩王府門口迎着新人進門,着紅衣喜袍的他顯得格我睥風神俊朗,閃亮逼人!
他國的大禮已經送上,大臣們紛紛獻上大禮,皇帝更是大赦天下,送上無價之禮,將這一場婚禮舉行是十分熱鬧。
煙火從早放到晚,從不曾停歇過。
柳莫古柳尚書送觀音送子玉雕一座,恭祝二位夫妻諧睦,早生貴子。”……
一頂紅綢軟轎輕輕停放在恩王府大門口,李逸已經迫不及待地上前伸手就要掀開,幸好李顏阻止得快。
這般猴急模樣,引得衆夥大聲發笑。
李顏笑着將掀枰放李逸的手中,兩個小孩子捂着小嘴兒,取笑爹爹!
剛剛輕擡簾子,豔紅的綢緞轎簾被一隻纖細有力的手掀起,顯然是新娘子也是猴急了。李逸一愣,忘了掀轎簾。
周圍一片驚豔的抽氣!
兩個絕世人兒,紅衣如緋,深情相對。
樓惜若坐於紅緞軟轎中,紅衣如火,熾烈絕麗;膚白勝雪,傾世絕倫!
紅與白的組合有一種決絕的,悽豔的美,宛如浴火鳳凰!
在場所有人都是第一次見到身穿紅衣的樓惜若,就算是這大傾天第一美人與好相較也會黯淡失色。
樓惜若的蓋頭不知何時揭了去,朱脣輕抿,靜美不可逼視。
“爲夫的娘子着紅衣,果然美呢!”
聽着他的溫柔聲,樓惜若淡雅微笑,掩住眸底在看到李逸着紅衣時的失神。
喜慶的紅色,映着這雙壁人百年好合!
“恭喜恩王啊,恩王妃今日當真是美極了!”
“哎呀!三皇嫂,你這蓋頭怎地就掉了,快快蓋回去。”李顏連忙跳出來,替樓惜若蓋回了蓋頭。
這一舉,又引得衆夥大笑。
李逸第一次成親,心中自是緊張不已,這些人如今這麼一笑,到是散了他心中的緊張,早出手,一扯住樓惜若的手腕,將她整個人提出了紅轎,扣在懷中,驀然打橫一抱,大步往府內大堂走去。
樓惜若下意識地勾住了他的脖子,輕聲低笑在他的耳邊低笑道:“恩王還真猴急呢!”
面對樓惜若的倜儻,李逸突然在大家的擁簇之下低脣隔着紅綢子咬住樓惜若的耳垂,帶着誘惑道:“娘子也是呢,竟迫不及待先揭了蓋頭!”
樓惜若暗暗伸手在他的腰身上一扭,痛得李逸微微咧嘴兒,“娘子今夜可得加倍陪嘗爲夫!很痛呢。”
“你……”樓惜若隔着蓋頭,雖然看不清他的模樣,但也能想像得出來,這個狡猾的男人。
李煜是李逸的兄長,算作是長輩,而洛芊芊正好是他們兩人的大嫂,也居坐於上位,做來他們二人的證婚者。
兩個身着紅衣,各持紅巾一端,莊重,虔誠,拜了三拜。
拜過堂後,她聽見他那低沉溫潤,飽含情感的言語:“李逸愛樓惜若……此生不渝。”
一瞬間!
映在紅綢之後的眼微微溼潤,清晰傳應過來:“你是我的一輩子!”
此情,天下共鑑。
樓惜若好不容易被折磨完了,一聲送入洞房終於是給她解脫的機會了。
成親有人鬧洞房是情有之禮,可是像他們這麼鬧法可是頭一回見。
將兩個小孩打包送到了新房內,衆人嘻笑遠去。
某處望星樓。
兩道大紅衣影緊緊相擁立在高瓦之上,看着這滿城的煙火飛噴沖天大綻!
新人房中,兩個粉雕玉琢小孩,一人一邊抱着狐狸腿,緊緊擁在一起,香香地睡了過去!
大紅衣袍貼在他身上,更突顯出他挺拔消瘦的身形,臉似玄玉,鼻若刀削,一雙星目望着眼前的紅衣女子,溫柔得似滲了水。
長長劍眉斜飛入鬢,雍容之中顯無上威嚴!樓惜若不禁呆呆地伸出玉手,細細地畫着他俊美如斯的臉。
李逸懶懶地擁着她的腰身,笑容是幸福滿足!
煙花彈跳飛竄爆裂綻放,如煙如雪如火樹如銀花,將夜空照得如同白晝。
“惜若……”他開口,脣瓣如雪,帶着幸福的味道。
樓惜若順勢伏在他的肩懷中,
漫天煙花中,紅衣女子洋笑:“李逸,謝謝你!”
聽着樓惜若的溫柔低語,低垂下來,他朝她溫柔淺笑,眉目如畫……
“願與娘子生生世世做夫妻!”
“好!”
空中,煙花爛漫。
瓦上,紅影相映成雙。
這一對絕世男女纏綿擁吻,難捨難分。
------題外話------
全文完!
樓惜若外番外1
她從小就十分的好勝,脾氣陰冷,極少有人靠近。
唯有一個人可以日日夜夜與她相處,那個教她,知她的男人用盡自己的力量護她左右。
北冥是一個極其喜歡巫術的國度,她很不喜歡,甚至是討厭。
從小,她就被開了先智,比任何人都要懂得快,懂得多,很多方面的曲解都十分異於常人。
就像她認爲巫術不該將武功比下去一樣,她要用自己的實力證明這一切。
十四歲的少女一襲黑衣,從冰室踱步而出。
在經過一次巫師大戰後,這個少女就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前幾日又因某些原因受了重傷,她的想法更是不容改變。
“參見宮主殿下!”
守於冰室的衆位白衣飄飄美人們盈盈向樓惜若伏身問好,無人敢擡頭觀望之。
樓惜若如鷹的冷眸輕輕一掃過衆女子,負手間,沒有任何的表情問道:“他呢。”
當首的白衣女子上前一步,又是標準的一個伏身行禮,聲線保持着她的淡定,“蘇大人在廊處等着宮主殿下!”
冰冷的眸子再也沒有看這些侍女一眼,大步跨出冰室的正門,自行拐過那條長廊盡頭一處小涼亭。
一路悠悠行來,身後已經有不少護衛緊跟其隨,卻無人敢靠得更近,只能遠遠地跟着。
來到廊的盡頭,樓惜若並不意外地看到站拱門處的身影,只見對方正看着小院中的花枝發愣。
現在不過是十一月份的天氣,這花便不再開了。
南方,並不如北方那邊寒冷,這個時候也不是太冷,隱隱中還有着些許暖意。
蘇驚世白衫隨風飄蕩,風中,那墨發在亂舞着,看去容光逼人,皎如玉樹,晃得人眼神一錯!
這些年來,都是這個俊美的男人伴隨她左右,教會她很多,也給了她很多。
他含着笑,漫不經心地歪了歪頭,光錢映着白衫,使得這男人更是俊逸迫目,這個樣子的蘇驚世,無人敢擡目直視。
唯有她,每每與這個男人相處,心生隨意!
那冷酷的臉也鬆動下來,冷硬的線條也隨之放軟,聲音不冷不淡的:“蘇大哥……”
這樣的樓惜若已經很難得了,也只有面對這個男人,她才能夠找到人類應有的情感。
蘇驚世聽着她的叫喚聲,腳步已經不由自主地向她靠近,抻出手,輕輕捋去貼在她臉頰邊的髮絲。
一股淡淡的藥香味襲來,在樓惜若還未來得及擡頭看他時,他的手已經不着痕跡地移開了。
“你的身體剛剛好,不要隨意走動。”
樓惜若搖搖頭,臉是千年般的冷寒,小小年紀總是繃着臉,不肯輕易露出笑臉,就算是面對蘇驚世,她只是小許的露出輕微的軟和,就無其他了。
在外人看來,他們是天天貼在一塊的那種。
也唯有蘇驚世明白,是他的錯。
不該讓她承受那些,小小年紀竟如此的老氣橫秋,甚至是比他這個神醫還要強硬數倍。
所以,他有時候也會後悔,曾經的種種不該積壓在這個小女孩身上。
一提到身體,樓惜若下意識地眯起雙瞳,冷哼一聲:“那些巫師終有一日本宮定將他們一網打盡,現下只是讓他們再得意些許時日。”
言語之中,是斬不盡的厭惡和痛恨。
蘇驚世微微蹙眉,本來這個女子對巫師們的痛恨正是他們想要的,可是不知爲何,當看到樓惜若露出那種表情後,心底竟有着無盡的心疼。
“若兒……”
“蘇大哥。”樓惜若轉頭過來打斷了他要說的話,眼神裡有着堅定。
蘇驚世只能定定地看着她,等着的下文。
“本宮不能奪了皇弟的皇位,看來只能用外邊的勢力來證明本宮的存在,而這事本宮也與父皇母后訴說過一次,他們願意支持本宮。”
蘇驚世聽着微微一愣,似乎有些反應不過來她所說的話。
“等等,若兒,你剛剛說什麼?”
樓惜若見蘇驚世走神,不免有些不滿,但依舊又重複一遍,道:“本宮早有打算要奪皇位,但皇弟與本宮素來親近,本宮算是爲了這個弟弟打算,另行他處。聽說海陸那邊有比北冥更大的土地,只要本宮做了那邊的女皇,沒有什麼是本宮辦不了的事,到時候,想要拿捏這些巫師簡直是輕而易舉的事。”
蘇驚世徹底的明白樓惜若的思想已經扭曲到什麼程度了,女皇的事情,是哪個女人都不敢想的。
而且,現在這個剛十四歲的少女竟然衝自己說,她早有打算做女皇了?
這又是什麼時候的事?他怎麼現在才明白?
只要樓惜若下定決意去做的事,大羅神仙也無法攔得住她。
蘇驚世欲言又止,皺眉看着神情冰冷的少女。
“本宮知道蘇大哥你想說什麼,但是,蘇大哥,這是我的夢,我得拼盡努力去得到我的夢。所以,無論如何,你若是不支持我,恐怕這條路我再走下去也是無意義。”
眼神堅定,清冷,美麗的臉蛋微仰着直直地看進蘇驚世的眼底。
幽邃的清冷眸子盯着她良久,才淡淡啓脣問道:“何時動身?”
不問是任何,蘇驚世就這麼說。
“等這一次閉關過後。聽說那片海上還有一個叫歸臨的地方,便先從那裡開始。”
這話一出,蘇驚世的眉毛挑得更高,下意識的想要說些什麼,對上那一雙眼,卻又失了力。
算了,她要如何便如何吧,算是給她任性一次。
樓惜若向來不理會任何的心中的想法,想做便做,從來不會拐彎抹角,更不會什麼勾心鬥角,也許這正是因爲她從小遠離皇宮的原因。
皇宮的那兩位反正對她也是極寵愛,她做出什麼了不得的事情,也不會有任何的意見,簡直就將是要將她寵上天。
但也就是在這樣的寵上,那個總是對自己有敵意的皇姐纔會處心積慮的想方設法超出自己,處處與她做對。
她一忍再忍,實在是無法容忍了纔會與那位自以爲是的皇姐鬧翻,最後也只是皇姐得訓,她自己則仍是過着逍遙自在。
這樣的寵愛,令她心生不安,卻又找不出哪裡有怪異。
二月,是北冥最冷的日子。
透過其他途徑修練來東西,還是存在了大因素,每一次到達冬日,樓惜若的身體就像是被抽乾了般,全身無力,只要有大動作,就會吐血吐得非常之厲害。
一個月的閉關,一個月的時間與神醫一同消失不知所蹤,無人知道他們去了哪裡閉關,除了他們自己。
三月,陽光暖洋。
三艘黑船直竄出“吞海”,而立於船頭的女子一張平凡醜陋的臉迎着風,領着她的船隊第一次衝出了那塊北冥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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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着海風,樓惜若如鷹般的眼,愣愣地看着這一片藍的海和天。
“殿下,您這般出航,這點人手恐怕不能隨時保護您的安全。”千影一襲黑衣,蒙着面,立在樓惜若的身後。
聽此言,樓惜若冷冷一笑:“千影,什麼時候你也至疑本宮了。”
千影一驚,慌忙低垂下頭顱,“是。”
這一次樓惜若出海,沒有帶了誰,三艘黑船上裝的人不多,而就連她最喜歡的貼身武士千離也不曾帶在身側,只帶了她千影一人。
負手而立,那看不到盡頭的藍讓她覺是舒心。
“千影,本宮這是相信你的能力,才讓你擔任貼身護衛一職,至於千離有他的事情去做,本宮的目標是海陸,而非什麼歸臨。”如地獄衝出來的聲音幽幽響起,眼底寒芒一閃:“別讓本宮失望。”
千影低垂眼簾,應聲:“是。”
千影的能力,樓惜若一向知道,年紀與她的蘇大哥相當,經歷的事情多,辦事能力也是非常強。
一名黑衣人漠然單膝大跪於身後,大聲稟報,“宮主殿下,前方出現海盜船。”
嘴角冷冷一翻,給這張平凡的臉添上幾許冷酷的猙獰,“來得正好,全力迎上去。”
“是。”
身後黑衣人一個閃身,便重新消失。
旁邊的千影有些擔擾地看了樓惜若一眼,樓惜若行事向來我行我素,唯我獨尊,這對方要是有什麼防備,恐怕會有生命危險。
這三艘船上的黑衣人都十分熟水性,入水如在陸地竄行。
就是因爲這一點,樓惜若才只帶了這些人,對自己的人她還是十分有信心的。
“殿下,這些人來路不明,我們需要不需要派小船上去查探?”千影做事謹慎,什麼都是小心翼翼的,對於那邊突然出現的海盜船,千影心中覺是不妥。
聽到這話,樓惜若嗜血冷酷的眼一睨過去,千影很識像地噤了聲。
“本宮的話你還想再至疑幾次?”
千影的身手各方面都不錯,但就是太過於雞婆了,連她也不喜歡這樣羅羅嗦嗦的人跟着,不像其他人,從來不敢反駁自己半個字。
千影噤聲,心中無奈。
樓惜若就是難勸,似乎除了蘇驚世的話,這個女子從未曾聽過任何其他人的,千影這也是爲了她的安全着想,而她卻覺得千影甚煩心,總想着將千影調離。
這一次,樓惜若本就打算自己一個人前來,蘇驚世按排給她的千影,她不得不帶在身邊,以安蘇驚世的心。
樓惜若眼神裡閃過一抹殺氣,“千影,記住自己的身份。”不容抗拒的命令式說話方式,更不容他人至疑她所走的每一條路。
於樓惜若而言,即使這條路是錯的,她也要一直走下去。
千影對上樓惜若那雙殺機的黑瞳,猛然身子一顫,落跪於甲板上,“是,屬下牢記在心。”
若是千影再多說一句不順她心的話,下一秒,腦袋依舊是要搬家的。
樓惜若冷睇一眼過去,轉身,隔着高船,飛疾過中間的首船。數名黑衣人馬上立在她的身後,其中一人恭敬地遞上一把長劍。
樓惜若修長而纖細的身子踏在船頭一點,驀臨海而立。海風獵獵吹打在她淺色衣裙上,發出一陣陣衣抖聲。
風吹得急,立在頂端一點的她卻無論如何吹都不能動半毫,依舊冷酷靜立,清冽的眼直直地盯着越來越近的船隻。
遠遠的,迎着海風,一面黑色旗高高揚起。
“黑旗,果然是歸臨海盜。給本宮全速前進。”素手一揚,命令錚錚而出。
“是。”千名黑衣人低首,恭敬地往下吩咐命令。
船的速度更快了,更急。
海風吹得厲害,纖細腰側的劍斜斜地扶在手中,面無表情平凡醜陋的臉微微一仰起,對着海風。
千影立在那邊的船隻,瞅着對方的船隻。只要對樓惜若不利的,千影都會打着十二分的精神來應付,這,是她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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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惜若番外:
樓惜若的船隊就這麼飛快地直撞擊了上去,完全沒有一絲的猶豫。對於樓惜若的命令,他們沒有一個人敢違抗。
即使是知道這樣做會對樓惜若造成危害,依舊沒有一毫的會停頓。
轟!隆隆!
不到半刻時間,樓惜若三艘大船在對方驚駭之下撞得天暈地暗。
對方只有五艘大船,但船身如何比較都是樓惜若這邊佔據得多。這麼一撞上去,完全是樓惜若佔了上風。
驟然又幾聲巨響,兩邊的大船再度猛烈搖晃,彷佛舵手來不及掌握,讓這震盪幾乎讓所有人都失控般地差點摔倒。
樓惜若看着對方被自己的船撞擊成這般,冷漠一笑。
對方像是海盜的裝扮,倒是像一個國家正規水軍裝扮,樓惜若一眼就看到主船上鑽出一抹高修的身影。
“閣下到底是何人,爲何對我歸臨行兇殘之事?我等過來不過是前來問候一聲,不想閣下就下如此的狠手,當真是不留情面啊!”男子邪魅好聽的聲音遠遠地傳來。
樓惜若立在船頭,看着對方,默然陰冷。
“你們是歸臨人?”
千影立在另一條大船上,逼視着對方,直徑開口。
“正是。”
男子魅惑一笑,也許是因爲北冥有太多的美男美女,他們就算是看到這樣特別的男人,也毫無驚異。
“不知姑娘芳名?”聲音是衝着樓惜若而來,看得出來,這船裡能做主的只有樓惜若的一人。
樓惜若冷冷地盯着對方,就是不說話。
對方也不惱,懶洋洋地看着樓惜若,眼微微眯起,“本王子乃歸臨王子,月冥流風,敢問姑娘芳名。”
“樓惜若。”樓惜若竟破天荒地報出了自己名,身後的黑衣人都瞪地大了眼看向樓惜若的方向。
歸臨王子細細地打量着樓惜若,魅惑一笑,“樓惜若,好名兒!”
看到樓惜若身後那些人還能如此鎮定,可見這個歸臨王子也是個不簡單的角色。
所以,樓惜若纔會第一時間說出自己的名字。
說着,歸臨王子向身後一揚手,馬上有人擡來行梯架過樓惜若他們的船,月冥流風向着樓惜若而來。
那種閒庭信步般的姿態,從容得讓人覺得可恨。
這男人穿著極有異域風情的衣飾,其腰帶上綴滿各色罕見的華貴寶石,不同於任何國度的人,這個男人身上隨處都可以散發出一種奇怪的氣息,一種樓惜若非常討厭的氣息,卻也有令她緊皺起眉的可恨處。
只見他神態慵懶得彷佛剛剛纔睡了一個舒服的午覺,雙手負背,走到樓惜若的面前,面對冷酷陰沉的樓惜若,單鳳眼直視着樓惜若那雙嗜血的眼,男人竟一點也不覺得可怕,反而笑意更濃。
他沒有想到,一個平凡醜陋的少女竟然會有這般氣勢,實在令人吃驚。看她這個模樣,不過是十四十五的年紀。
月冥流風不過是十七虛歲,在歸臨國能有這樣的成就就已經算是神童了,沒有想到,這區區一個女子竟然能將他的氣勢壓制住,當真是令人意外。所以,歸臨王子對眼前的女子存了大大的好奇心。
在這個少女的身上有着更多的東西等着他去的挖掘,歸臨王子大膽地靠得更近一些。
“不知惜若你這是從哪來?又是想上哪去?”
歸臨王子一靠近,樓惜若身後的人馬上刷地靠了上來,防着歸臨王子的企圖。
面對這些人逼迫而來,歸臨王子態度依舊從容,毫不懼變。
樓惜若不退後,看着他向自己靠近,嘴角驀然冷挑:“向着你歸臨而去,如何,不知歸臨王子可歡迎本宮的到來?”
面對樓惜若嗜血冷酷,完全似沒有看到。
歸臨王子覺得很是意外,這個女子竟然是想要去他們的歸臨國。
愣愣笑了下,更是靠近樓惜若,舉止竟是毫無避違之意地執過樓惜若那飄出的髮絲,放在鼻息間輕輕嗅過。
對於歸臨王子的大膽舉動,立在樓惜若背後的人都不禁倒抽了一口氣,而千影早就在第一反應時,從那邊的船飛疾過來。
樓惜若冷眼看著這個大膽的男人,只是冷站着,什麼話也不說,任由他動作。
“惜若能上歸臨,是歸臨的榮幸!那麼,就由本王子領路,如何?”氣息靠得更近,樓惜若面無表情地回看了他一眼。
嘴角一翻,嗜血冷笑:“歸臨王子親自領路,當然是好。不過……”樓惜若手一擡起,一把擰住他的手,向手一扭去。
痛感襲來,痛得歸臨王子額冒冷汗,臉上卻是依舊揚着魅笑,似感覺不到疼痛。
“不知道這手斷了,還能不能再亂來,本宮你也敢碰,沒有分了你的身,算本宮給你歸臨王子這身份一個面子。”樓惜若冷冷一甩出去,霸氣十足的震攝讓歸臨王子退出去的身子一愣。
即而苦笑一聲,“不敢,不敢,本王子只是想與惜若你親近親近,你也別這麼不近人情嘛!”
樓惜若皺皺眉,素手一揚。
“火速進入歸臨。”
對於樓惜若的反客爲主,歸臨王子似乎一點也不介意,用眼神示意自己的人按着樓惜若的話行事。
這一次歸臨王子出海只領着正規的水軍,並沒有帶出他那些在暗中形成的真正海盜,而他這一次出來尋海,他也不喜歡這些正規的水軍。
水軍們本來就不喜歡這個平凡醜陋的少女,如今又要聽從她的吩咐,自是不願意的。
“宮主殿下,海陸那邊傳來的消息。”千影馬上遞上一封飛書,一封剛送出去,又遞上另一封與一個精美的小盒子,“這是北冥宮傳來的,應該是大宮主給您的。”
聽到大宮主,樓惜若皺眉,接過精美盒子。挑了挑眉毛,打開,一股清香飄來,吸進鼻子裡,裡邊只有一顆普通的藥丸。樓惜若眼底閃過一抹冷光,隨意的將盒子往身後的大海拋出去。
撕開書信,隨意看了眼。只有一句話。
“祝皇妹一切順利。”
揉碎,又是往海里扔去。
“千影,你回北冥,本宮這就趕往海陸。”看過千離傳來的書信後,樓惜若馬上改了主意。
歸臨那邊是不能過去了,現在也只能改道而行。
“宮主……”
千影沒有想到本來打算去歸臨的她竟然突然改了道,而且還讓她回去。
“本宮身邊不需要你。”對自己的命令總是提出意見的女人,樓惜若不需要。
千影眼神一黯,低首退後一步,“是。”
千影領着一條船的人撤回北冥,在北冥替樓惜若好好的看守屬於她的東西。
看着千影的人遠遠的撤出去,歸臨王子月冥流風邪魅一笑,“看來惜若是不能與本王子一同登上歸臨的土地了。”歸臨王子一陣的失望。
樓惜若冷冷橫了他一眼,“回你的船。”
月冥流風沒想到這人就開始趕人了,好不容易讓他對一個女人感興趣,沒想到這個女人就這麼無情地將他趕走了。
“你不是要去海陸那邊嗎,本王子也想去看看……”
“王子……”水軍那邊傳出低沉的聲音,很不贊成月冥流風這麼草率的決定。
歸臨王子眉毛一皺,不耐煩地揮手,“你們急什麼,不過是去海陸罷,難不成你們還怕本王子跑了不成?”
這些人不就是怕他跑了,沒法跟他的父皇交待嗎。
“王子請回船。”對方完全不鬆口,因爲只要一鬆口,這個鬼計彼多的王子就會鑽空子,到時候就難以收實。
歸臨王子不耐煩地擺擺手,“知道了。”轉身對上樓惜若的眼,從懷中掏出一面黑旗遞到樓惜若的面前,“這個給你,到時候你們回航了,掛這面黑旗,我歸臨在這片海域上定不會隨意動你們。”
歸臨王子的好意讓樓惜若皺眉,一手奪過黑旗,“滾。”
歸臨王子無奈地摸了摸鼻子,真是不好相處的女人。
“知道了,唉,想我歸臨王子一表人才,相貌俊朗,怎地這麼不招人待見呢。惜若,後會有期,本王子走了!”踏着板子悠悠然地走了下去,立在船端處又回頭,笑道:“記住了,你接這面旗就是我月冥流風的朋友了!”
樓惜若冷冷立在船頭,看着歸臨王子的人撤出老遠。
樓惜若領着兩隻船隊掉轉船頭,向着海陸那個方向駛去。
“宮主殿下……”
樓惜若將手中的黑旗一拋去,黑衣人準確接住。
“千離在末央國邊境處,我們先與他匯合,上了海後,直接向着末央去,本宮的千里雪馬可有在船上了。”樓惜若負手而立,冷硬的聲音遠遠傳向後方。
“回宮六殿下,您需要的東西早已經準備妥當。”
“嗯。選一個隱蔽一點的地方停船,我們的行蹤暫時不要讓任何海陸人察覺到。”樓惜若一路吩咐下去。
後頭的人馬上按着她的一切命令行事。
而她卻是不知,前面有一個大陷阱正等着她踏進去,這一進去就再也永遠出不來了。
前頭等着她的不是天下,而是一個死字。
樓惜若的船悄然靠在尚流國邊海一處隱蔽之地,一上了海岸,兩條船就被悄悄開了回去,只有樓惜若領着幾千人快速地向着末央國千離所在的地點方向奔去,因爲需要隱蔽,他們所估的事情都是隱瞞所有人的。
所以,這一行來,他們也不跟提前抵達海陸的人取得聯繫,除了她信任的千離,她只要千離隻身前來與自己匯合,人太多容易引起他人的注意。
樓惜若不想自己剛上了海陸就被幾大國的人違攻,而她的身邊由幾千人變成了幾百人,悄然入了末央的邊境地帶,帶着千離給予的地點潛進去。
末央與東屬只隔着一線之遠,樓惜若連夜趕來,就是爲了計劃行事。在經過一片寂靜的森林時,不想她一向從不生病的身體竟然從雪馬上載了下來。
同行的幾百人在這樣的深夜裡聽到砰聲,大呼出聲:“宮主殿下……”
樓惜若眼前一黑,咬舌刺醒自己的神經,腦海中一閃而過。
“該死的……”
是巫術加藥物,是那道香味。
大宮主知道樓惜若不會要了那顆東西,所以就在這香味上動了手腳,這股香味對別人不會有任何害處,所以,千影檢查的時候不會有任何感覺纔會送到樓惜若的手中。
裡邊強加了巫術,唯獨讓她受了這香味的影響。
“快走……有埋伏。”
樓惜若一手揮開湊上來的衆黑衣人,這個時候讓她載倒在這裡,她的好姐姐一定是提前在各個點上按排了大量的殺手。
黑衣人大驚,立馬扶起樓惜若的人,往後撤了去,棄馬而去。
樓惜若的猜測沒有錯,自己這一方是幾百人,而對方卻是上萬人。樓惜若這一邊的人再如何能殺,能打,終於還是隻剩下了樓惜若一人。
身上的信號彈被截去,來不及投放,就被血水滲透,沒幹之前是如何都不能燃燒。
千離就在這附近,他不能及時出現,想必也是遭了她同樣的侍遇。
被下了藥物,又同時中了巫術的樓惜若,完全不如從前那般強悍,能夠一路殺到這裡,已經是不錯了。
樓惜若渾身浴血,被迫節節敗退。
視線越來越模糊不清,連體內的力量也在漸漸抽乾。
站在頂端一點,身後黑衣人無數涌出來,一個站立不穩,全身傷痛的她,一個踉蹌直接滾下小山坡。
“唔。”
身子一空,樓惜若下意識地用自己最後力氣抓住山崖處一條老藤,來回蕩在高高的山崖之中。
身後追擊而來的黑衣人見人滾下了山崖,立馬上去查看。
迷糊中,樓惜若冷冷一笑,突然一個鬆手,從上直直掉了下去。
她在賭,賭自己還會活着回來。
看着樓惜若的身子直直掉落下去,衆黑衣人面面相覷,點頭,尋着另一條路下崖。大宮主說了,死要見屍,活要擊殺。
讓她永遠也回不了北冥。
這一掉,樓惜若沒有想到,事情會那樣的戲劇化,讓她遇到那個男人……而真正的自己,再也回不來。
樓惜若番外:
她不記得自己是誰了,唯獨她懷中的那個陣法書上工工整整寫着她的名,雖然不知道是不是是她的名,那個救下她的男人說,估且就用了這個名。
他說,很好聽的名兒!
醒過來時她不記得自己是誰,她體內的某個力量也被塵封住,空空如也。
唯獨知道,她醒過來的這十天裡,受到這個男人無微不致的照顧,他長得很俊,而她,卻有一張醜陋平凡的臉,他卻能溫柔待她。
即使是失去了記憶,失去了所有,也是值得的,上天送了這樣出色的男人到她的身邊。
而且看他穿的衣料,住的地方,都非常人能擁有。
三月,桃花盛開。
樓惜若一身傷好得出奇的快,她身體本來就十分的強大,這樣的傷勢換作是他人早就半死不活了。
而她,還能這麼站着,跳着,實在是奇蹟。
上官辰歡從外頭進來,見她站在桃林下獨自發呆,那俊美的嘴角微微一揚,揮退了所有人侍女。
這個精美的莊園是屬於上官辰歡的,這裡就跟他所居住的皇宮一樣堂煌精美,這也是皇帝對他這個太子的厚愛。
因爲後宮子嗣只有他一個太子,甚至是一個公主也沒有,所以,末央帝對太子殿下的寵愛也是理所應當的。
不論他做什麼都是對的,甚至是知道他將一名平凡女子收養在桃園之中也不過問,反而讓人添足了一切讓樓惜若居住得舒服。
“惜若……”靠近她,看着平靜的眼,上官辰歡莫名的有一種非常舒服的感覺,想要與她更加的親近。
明明平凡得隨處可見的女子,卻讓他起了從未有過的感覺。
“辰歡,你來了……”
“嗯。你怎麼站這?這裡風大,我們進去吧……”執過她的手,上官辰歡俊美的臉上揚溢着一抹溫柔笑容。
看着這笑容,樓惜若只覺得舒心。
搖搖頭,“辰歡,這裡的花開得格外盛,難得今日如此好天氣,我們去踏青!”
樓惜若的笑容易很恬靜,卻給人一種幻覺,那笑裡透着一股凌厲,一種壓迫,還有一種神秘。
他喜歡看她的笑,喜歡與她一起說話。
在末央裡,人人都想着如何巴結她,而唯有這少女對自己是真心實意的,而最重要的一點是,他喜歡她。
在她的笑容易,他不能拒絕,“好!正好我剛剛挑了一匹好馬過來,我們一道走走!你身上有傷,我們共騎!”
“好呀!只要馬兒夠強大,能將我倆撐住了。”
樓惜若歪着腦袋,笑得格外開心。
滾落到山崖底下,這張平凡的臉沒有受到半點的損傷,也算是一件幸事。
上官辰歡笑了笑,這樣真實的存在,讓他打從心底裡感到放鬆,不如皇宮那種死氣沉沉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你不過幾量肉,馬兒強壯着呢。”冬天的雪得快,雖然這個時候已經三月底,這冷風還是吹得厲害,似要吹飄她瘦小的身子。
“你取笑我?”樓惜若皺起小鼻子。
上官辰歡嘿嘿笑了兩聲,一手拉扯,一把將樓惜若的細腰摟了過來,腳下提步,踏着片片飛落的桃花行雲流水飄着來回。
回抱住他的腰身,樓惜若凌空向下看來,美景優盛,睜着美麗的瞳眼看着自己的身體離開陸地,跟着他一起踩踏着花瓣。
他的手臂很有力,很安全,她不擔心自己會掉下去。
腳下輕點那飄來的花瓣,兩人相視而笑間,樓惜若的人已經落到一匹馬上,將她扶在前頭,攬過她的身子,扯着馬繮,疾飛出去。
“駕!”
馬兒飛疾出去,樓惜若身形向後靠去,男人結實而有力的胸膛因爲拉着馬繮而碰撞上來,讓她感受到男人保護。
記憶中,沒有人如此護着她,寵着她。
不過是短短的時間,這個男子卻對自己如此的呵護關懷,給她最好的。不介意她的美與醜,更不介意她的一無是處。
全心全意的好,讓她充實。
她雖然記不起自己是誰,但是眼前的這個男人卻她有一種世界很美好的感覺。
他就這樣每日每夜都陪她在桃園之中,等到這桃花謝了,迎來了春天,他依然靜靜陪在她的身側。
她不喜歡身邊有很多人伺候着,莊園內下人馬上減了過半,只餘幾名侍女。
他們的關係一天一天的增漲,越與他相處一塊,越發讓她迷戀上了這個男人,他們之間不需要任何舉動,只須一眼,就彼此明瞭。
五月初,地面上冒出青青草,到處充滿了春天的味道。
樓惜若靠坐他的身側,看着他親自替自己沏茶水,心頭暖洋。
如此平平靜靜相處着,也能讓他們彼此舒心。
似乎,這一輩子,他們都能如此過着。
“辰歡,我還是記不起我是誰。”樓惜若看着他完美的側臉,這樣的男人應該很多女孩子喜歡的,卻獨獨寵愛自己,而她卻是什麼也沒有給予他。
就連普通的親吻都不曾給,這樣的男人卻還願意守在她的身邊,讓她覺得十分的虧欠他。
上官辰歡停下手中的動作,踏至她的面前,笑道:“你不需要記得自己誰,只需要記得我便好!”拉着她的手掌按在胸膛上,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
已經兩個月了,她除了身上這本書外,什麼都沒有。可能是在摔在山崖時掉落了在下邊了。
仰着頭認真地看着男人,“謝謝你,辰歡。”
若是沒有你,恐怕現在的樓惜若已經不知身在何處了,若不是這個男人救起自己,對她呵護保護,恐怕她只能流落於街頭,什麼也不是。
“惜若,不用跟我說謝。”拉過她的手,輕撫着她的發,按在他的胸膛上。“你今日怎麼了?如此不安。”
上官辰歡是一個十分細心之人,樓惜若的一舉一動都不有逃過他的眼。
在他的懷中搖頭,“沒有,只是覺得心口悶悶的,就好像有什麼大事要發生。”有一種他們馬上就要分離的感覺。
“沒事,有我在身邊,我不會讓你有任何事。”吸着她身上的暗香,上官辰歡淡笑安撫。
樓惜若輕輕點頭,突然擡頭道:“我想出去走走。”
上官辰歡看了她好一會兒,才點點頭。
不知道爲什麼,聽到她說出去走走,心中狂跳不止,隱隱有着不安。
駕着馬車,兩人就坐於馬車中,穿過熱鬧的街市,向着那頭的小山林走去,樓惜若說那邊空氣好,心中悶,只有吸了這樣的山林氣息,可安她心。
上官辰歡如了她的願,讓車伕駕着車子來到山澗的崖上,對着崖下奔騰的河水,樓惜若舒服地大吸了一口水氣。
上官辰歡靜靜地在身後看着,這個女子是他一生中最愛的人,無論如何他都不可能再鬆開手。
“辰歡,若生命中少了你,樓惜若該多寂寞啊。”
上官辰歡靠近上來,頭與頭低在一起,笑道:“傻瓜。我們之間誰也不會少了誰,知道了嗎?”
樓惜若笑了笑,點頭:“嗯。我們永遠在一起。”
但天,總有不鍘風雲。
縱然再如何相愛,有些東西也會因爲外力的干擾而改變所有。
“噗!”
箭從林那邊射來,上官辰歡驀然將樓惜若護在懷則,皺眉。
對方人數不定,而且都是高手。竟然靠過來了他才驚覺,不由得心中大驚。來人是一批高手,完全是衝着他們其中一人而來的。
雨箭奔出,躲在崖邊,不利於他們。
“辰歡,你受傷了。”樓惜若伸手一抓,不小心抓到他手臂上的傷口,溼溼粘粘的,讓她震驚。
“我沒事……小心。”
箭直接射穿了岩石,上辰歡一驚,將樓惜若護在懷中,往空中放出信號,回身護着樓惜若往更遠的方向走去。
對方數目太多,而他只有一個人。又要護着樓惜若,又要應付這樣的高手,簡直是比登天還要難。
黑衣人涌出,直接殺了上來,將他們兩人團團圍困住,揮動着武器就刺來。
上官辰歡全身真氣大動,迎着他們的招而走。
不計其數的黑衣人將他生生逼出去,樓惜若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身中數傷,血液噴在樓惜若的身上,熱呼呼的,讓她覺得呼吸難耐。
她用力一扯過來,替他的擋了後邊的劍。
“唔。”
身體一重,感覺數個劍傷橫劃在自己的身上,眼前一黑,直接倒向高崖,身體就要扎入奔騰的河水時,手被人緊緊地抓住。
“鬆手……”
樓惜若用哀求的眼神看着他,再不鬆手,兩個人都得死。
相愛可以爲了對方死去,這樣愛就夠了。
“不,惜若,不要放手,求你。”
是他的無能,無法救她。
“啊。”衝着天大吼一聲,上官辰歡使了全身力道,想要將人拖上來,可是他身上受了重傷。
“辰歡,來世我們再相愛……”撐住自己最後意識,樓惜若含淚將他的手扭開,身子如掉落的石子,直直扎入河流之中。
上官辰歡嘶心叫吼,身體也跟着躍出去,身後被一根繩子圈住身體往上一拉上來。他的人到了,只能救下他,而那個總是衝自己微笑的女子已經一頭扎入了急河裡。
那些黑衣人見樓惜若突然扎入河,便尋着河水而消失。
上官辰歡抗奮着,全身浴血,領着大軍尋着河流而去,不管如何都要找她,她不會就這麼離開了自己。
不會的。
上官辰歡恐慌了,發了瘋似的拖着一身傷勢,整整一個月都在尋着那道纖影,永遠也不會放棄。在沒有找到她的屍體之前,他怎麼也不會相信那個女子死了,從他的生命裡消失了。
就在他奮力尋找那抹身影時,她卻已身在另一個國度中,將就永遠走出他的生命,就像匆匆走進他的生命一樣。
樓惜若番外:
“快走……”
鞭子啪打聲從山路遠遠的傳出去,一行被困綁在一起的衣着破敗的數道身影,映着這熱天的太陽光,逆光而行。
樓惜若沒有死,她的命很硬,幾翻生死都活了下來。
她拼了命想要逃離這羣人販子,但一行過來,都未得成功,她全身無力氣,手腳被銬住了,一旦想着跑就會扯動到數名與她一樣的奴隸。
沿着東屬國邊境行走來,日日夜夜催毀着他們這些奴隸。
“啪!”
又是一聲鞭響際在耳邊,樓惜若一雙沉冷的眼目冷冷地盯着前方揮着鞭子的男人,殺了他,殺了他……
一聲聲在她的耳際邊響起,可是她的身體卻是怎麼也無法動彈。
“看什麼看,快走,找死啊。”
“啪!”
一鞭下來,樓惜若卻是一點感覺不到疼痛,這麼奴隸,只有她一個女的,但也絕對是邪門的一個。
所以,這些人也沒有太敢靠近她的身邊。
那揮鞭子的男人一對上樓惜若那雙殺人般的眼神,不禁一愣,偏過眼去,大喝向着前去。
樓惜若冷冷地一笑,試圖想着怎麼逃離這隊人馬。
但是樓惜若還未來得及實行她的計,只見前言處一名黑衣蒙面女子直接落在對方的接頭官面前。
女子武功極是高超,起初他們看到女人這身法,馬上愣得不敢上前。
“買了她。”女人冷冷地指着樓惜若的方向,似乎是衝着樓惜若來的。
想起殺他們的人是黑衣人,樓惜若掙扎着就要跑,被人死死地勒住不能動彈。
“是是是……這位俠女,您要她……我們馬上送上。”從山間飛奔下來的人,誰還敢懷疑她會不會在他們不鬆口的檔口殺了他們,所以,一聽到她只是來要一個女隸時,當下也陪着笑解了樓惜若的銬由兩個大漢硬拉着她來到黑衣女人面前。
黑衣女人瞅了樓惜若一眼,帶着一抹厭惡,從懷中拿出十兩銀拋到那領頭的。
一個女奴值十兩,這一下可就高興死他們了,連忙衝着黑衣女人道謝,迫不及待地將樓惜若推了過去。
“放開我,你們這羣混蛋,放開我……”樓惜若還在做垂死掙扎。
黑衣女人皺眉,一手打在樓惜若的脖子處。
眼前一黑,樓惜若沒能看清買她的人是誰。
不多話,黑衣女人將樓惜若提走,踏着青草而去,一下子消失在山頭處。
恩王府。
大傾國最愛帝王寵愛的恩王今年已有二十,對於這個恩王,皇帝可是費盡了心思。前兩年替他納的妻一個個剛進府就無緣無故死去,不知其因。
恩王休弱多病,日夜呆在府中讀詩書。
本來這樣強盛的國家,沒有點本事,根本就無人看得上。但皇帝是喜歡這個恩王,給予的東西總比當朝太子還要多得多。
恩王雖然出行不便,又只會讀書寫字,但那等美貌可是比這大傾第一美人還要美的美男,引得不少的少女芳心暗許。
卻因爲他的克妻命而隱隱退縮着,有勇者也被父母阻擋。
嫁恩王,就等於嫁給了閻王。
樓惜若再一次醒來時,已經入住於恩王府中。
看着陌生的地方,樓惜若一得鬆了綁,在這叫做繡水閣的二樓直奔向院子方向。
她不知道,在她奔跑時,身後一道黑影慢慢地襲來,在水池邊狠狠推了她一把。
“卟嗵!”的一聲,樓惜若瘦小的身影直接撲進了水池中。
本來她的水性是極好的,可是那人推她的時候,點了她的穴道,只能吸着水,讓水灌滿她的鼻腔,不能做任何的抵抗。
她這一回,真的要死了。
只可惜沒能再見她的辰歡最後一面,水花的撞擊聲冒出來。而那一抹黑影立在那邊,靜靜地看着。
黑夜裡顯得格外的詭異,這繡水閣也安靜得可怕。
“嘩啦!”
寂靜的繡水閣被驚響,數名潛伏在暗處的人猛然豎起了雙耳,聽着池中的響應。
那剛剛立着那名黑影,挑眉,帶着一抹驚奇轉身就消失,而後不多時就喚來了兩個婢子前來領人。
而那人向着書房走去。
低沉的悶咳聲不斷傳來,生生扯着別人的心臟。
青寒在外頭伏首,道:“王爺,她爬上來了。”
低頭在窗前看書的影子微微一擡首,捂住脣,急急地咳了起來,半響。咳聲停止,溫潤的男聲從裡響起:“既然如此,便留下。這送來送去,也實在是費勁。”
青寒領命,“是。”
夜又靜得只剩下蟲叫低叫聲,還有那一聲聲偶爾傳出來的悶咳聲。
皇宮。
黑衣女人立在殿中,而身後一身黃袍枷身的男人側眯着眼,睨着她的背影。
“這女子非同凡響,道長說了,不能盡其用,便殺之。派人前去將此女的底細查清,恩王府那邊派人盯着。”屬於皇帝威嚴的聲音傳出。
“我明白,但是,皇上你可知道,我們前兩天派出去的人竟然毫無影蹤了,這女子的身份恐怕是不簡單,也不知爲何會流落到那種田地。”會長挑了挑眉,轉身過來,看着皇帝的沉着的臉。
“有這等事。”李武弘挑眉,沒想到一個買來的女子背後還有這等神秘的身份,讓他不得不重視起來。
因爲送進去的,是恩王府。
而恩王則是他最寵愛的兒子,什麼都得替着他打算。
而眼下這個黑衣女子,對恩王的期望也是非常之高,雖然一直隱藏在背後,但在這大傾國內,這女人也是獨一無二的強悍。
會長的眼微微眯起,深深地看着皇帝的臉。
“雖然我知道你全都是爲了恩王好,但是,你有沒有想過。這女人的身份根本就無法與他相配,凌絮比她更適合恩王妃之位。”會長心中的恩王妃只有慕凌絮,沒想到因爲一個老道士的話竟讓皇帝改了注意。
皇帝豈會不知道,一個來歷不明的女子配不上他的兒子,可是,兒子命中克妻,豈能兒戲。
只有按着老道士的指引,他的兒子才擺脫那克妻命。
等這克妻命一清,他就將那個來歷不明的女子弄到側妃的位置,再將慕凌絮嫁入恩王府,這纔是安全之道。
而會長也正因爲聽了皇帝的言詞後才同意將那女子買回,這完全也是因爲他們的私心。
“這件事,你親自前去。不得有誤,人手可以增派。一定要將這女子的身份查清,道長的話,我們不可不信。”李武弘只希望恩王身邊的女人是個安全的人,而不是隨時有可能會被吞滅的女人。
會長也知道事情的嚴重,她也正有此意,打算親自前去。
“是。女子會的事,全權由慰遲扶瑤來打理,凌絮那邊還請皇上多勸勸。”慕凌絮是皇帝身後暗衛的撐權者,最能說話的,也只有這個皇帝。
皇帝掃了她一眼,“凌絮這性子,你比誰都清楚。”
會長揚了揚眉,沒有再說什麼,轉身跨入黑夜中。
看着會長的身影沒入黑夜,李武弘的鷹眼驀然眯起,許久,才慢慢收起眼幕。
“剛剛的話,你可聽見了。”
轉身的那刻,李武弘的聲音幽幽傳出。
音落,染上落下一抹雪白的影,單膝跪在李武弘的面前。
“是。聽到了。”
“恩王妃之位本就屬於你,現在被一個來歷不明的女子佔領了,你如何想。”李武弘透過幽暗,想要看清眼前的少女。
白衣蒙面少女低下頭,無聲無味的聲音響起,“臣無感想,只要是對恩王好的,臣無議意。”
皇帝看着她良久,無聲中一嘆,“只怕你心中也有不甘吧,放心吧,朕不會讓那女子佔得太久,正妃之位依舊是你的。”
聽着皇帝理所當然的話,慕凌絮選擇了沉默。
因爲,那個人一直藏在她的心裡,冰封千尺,她將自己藏在黑暗中,只要不見到那個人,心就會繼續塵封着。
“臣無德無能,恩王若不喜,臣便不嫁。”這是她的執着,既然不喜歡,何必勉強。
李武弘深深地看着她,大手一揮,不想多說,“下去吧。”
慕凌絮站起身,拂身而去,不留戀任何。
另一道靈魂入往,樓惜若已經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耳邊很吵,讓她很是想殺人。殺人的事對於她這個北冥宮主來說,那比捏死一隻螞蟻還要簡單。
可是全身無力,像是被什麼東西輾過了身體。
她只知道她堂堂北審宮主就這麼死了,死沒有多痛,但記憶回來了,那一幕慕還記得一清二楚。
樓惜若迴歸於現實中,這才發現,自己沒有死。
她還活着……
靈魂還活着,身體卻被調換了。
她重生在一個蒼莨國相府花癡嫡女身上,與她死時同歲,十四。
這個世界沒有北冥,沒有什麼海陸,更沒有她熟悉的人。連身體都換了,這地點換了也不怎麼出奇。
最重要的是,她樓惜若還能活着,以另一種方式活着又如何呢,她依舊是以前的北冥宮主,樓惜若,只不過,這只是她心中的樓惜若。
這一世,這個身體,有一個很美好的名字,和一個特別的身份。
縱是如此,這一世,她樓惜若仍能夠活得精彩。
------題外話------
樓惜若番外完。
一家四口番外家:
天下平息十年後,大傾國接近邊陲地帶的一座城池,十年前改名爲花都城。
花都城裡並沒有花,有的只是安生平樂!
這裡的人們很純僕,都是十年前因爲邊境戰事而四處組織在這座城池之中,城主是從萬民之中挑選出來的剛正不阿之人。
花都城因和樂而出名,人人都想着來這樣的地方。
以至於,這十年來,搬來此處居住的人越發的多,各路奇奇怪怪的人就居於此。正如十年前搬進來的一家孤兒寡母。
爲什麼說這一家怪?那是因爲,一雙兒女漂亮得不像話,城裡的大大小小姑娘公子都追着他們家的公子和小姐跑。
但人家就是不常出沒在這花都城裡,就連那個漂亮得不像話貴婦也是常常不見人影,李府裡盡是把守的人,但就是不見一那年輕漂亮貴婦的丈夫,所以,大夥兒都認爲這年輕的貴婦死了丈夫。
本來,這樣有錢的貴婦本來就不受這些僕實的城民喜歡,但這個李夫人就是特別受這裡的人喜愛!
她人長得不旦美,而且善良,對他們十分的照顧。
縱然這夫人沒有多少時間呆在這花都城裡,但這城裡的人都認得她。
樓惜若一身普通的素衣,行走在街市之中,正是買點家常菜回去學着做,今日好不容易回了花都城,也許過幾天,他們也要來了。
樓惜若一上街,滿大街的招喚着她。都是一些好心的大嬸子,或者是小夥子,對於樓惜若他們還是十分的和樂的。
或許是因爲樓惜若不會因爲自個是個有錢人,看不起他們,反而與他們親近。這此年來,她雖然偶爾來一次,但也博得這些人的心。
這樣的樸實讓樓惜若心底十分安然,前些日子剛從北冥回了大傾皇城,在皇城中與他們見了一面後,她就隻身前來他們兩人合手建立的花都城,雖然很多人都不知道這花都城是他們兩人建立的,只要看到這裡的居民們開心和樂,心中便安樂!
“李夫人,今個兒怎麼回城了也不說一聲,來來,我這兒的青菜最好,最嫩,拿去……”一個賣青菜的大嬸,一見到樓惜若就馬上笑得合不擾嘴,很熱情地將最好的菜放到樓惜若的籃子裡。
“謝謝。”樓惜若掏了碎銀給她。
那人也是知道,要是不接她的錢,定然會被樓惜若強行塞進去,也就自然地接了過來。
“李夫人,有空到茶館裡坐坐,我們許久沒有在一起聊天了。”碰到一起過來賣菜的商家夫人衝着樓惜若叫喚了一聲,她家丈夫是做買賣生意的,家境也算是好。
這商家夫家姓高,人人喚她一聲高夫人。
“嗯。得了空,我自會前去。到時候可得備好茶水,等着。”
就在城中心處,有一家佔地面積極廣的茶館,專門提供這城中的人在裡邊喝茶聊天,磕瓜子,聽說書,聽彈琴,聽曲之類的。
可以說是古代的一種娛樂場所,那裡,什麼人都有,大夥兒都彼此熟悉不得了。她們這些女人無聊了也是常去的,城裡的公子小姐們喜歡聚集在那裡。
“聽聽,大夥可都聽到了,李夫人可別想着像那一年一樣食言了,別老是找了藉口逃跑。這會兒,可是有大夥兒替我作着證呢。”高夫人衝着那七姑八婆的喚去。
衆女應和着,就連一些男人都看向樓惜若這方,每一次看到樓惜若這等美貌,都不禁偷偷多看了幾眼。
甚至是有些直接衝着她表白過,都被她笑着拒了去。
像樓惜若這樣的年紀,更盛豆蔻年華,風韻大顯,這身材完全不像是生過孩子的。
所以,這招男人的喜歡也是理所當然的。
若不是樓惜若家底雄厚,估計求婚者會源源不斷來。
樓惜若好不容易擺脫了這羣女人,打着道回府。
李府就建在花都城中心處,佔地面積也是極廣,而這府中的僕人個個都是高手如雲,就連丫環們也是洛芊芊特地將女子會的人派下來伺候她的。
李逸不常來花都城,所以知道他的人可以說除了府中的人,其餘人都不知曉。
而她每一次來,也只是帶着兩個孩子過來住一兩天,看看這花都城中事務是否順利,再往回城跑去。
而這一次,從北冥國回來,得知那個人現在很好後,便安了心。
低嘆間,已經踏入了府門。
等在門邊的丫環見樓惜若回來,接過她手中的菜,低語道:“夫人,尚流國邪王在龍來客棧,是與千離一起。”
樓惜若聽到這消息,微微一愣,忽而微微一笑,“怎麼,我這李府他們不認得嗎,非要住客棧虐待自己。不必跟着,我去去就回,邪王來了,怎麼都得做些好吃的招待招待。”
“是。”
對於樓惜若這兩位朋友,他們一直都十分的好奇,畢竟這對人可是絕世男人,而非男女,如此禁忌之戀也只有這樣身份的人才能受得起。
“唔……別亂來……唔……等會兒宮……唔……”
“小離,不對你亂來,我要對誰亂來,嗯。”霸道的口氣,玉帶一扯,兩人的衣鬆鬆散散地掛着,南宮邪那精壯的胸膛露出,而千離白皙精瘦的腰身被人狠狠地握住,扣緊,拉上來貼住。
千離咬緊牙,雙頰出現紅潮,俊美的臉上因爲緊繃,線條變得銳利,南宮邪立即收緊了雙手,心頭猛然一跳。
南宮邪按住他的手,用緊繃到極點的聲音粗啞道:“我的小離真美!”
看着俊美的臉上佈滿情慾,讓千離原本紅着的臉更加通紅。
“你在說什麼胡話,我是個男人……”
縱然心底裡聽着這讚美的話十分舒服,但是,一個男人被說成是美,多少都會有些不高興。
“呵呵,小離還害羞了。”
“誰害羞了,南宮邪你到底做不做,不做滾開。”
南宮邪覆在赤裸腰間手裡溫熱的觸感,讓他心裡輕顫,南宮邪的觸摸有種令他無法遏止的感覺。
該死的,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爲什麼每一次都覺得無法面對南宮邪做這種曖昧的事。
南宮邪邪魅挑笑,伸出舌頭輕輕舔住千離的耳垂,引得千離全身激顫。
“小離……”
“嗯……”
鉗住千離下巴,充滿情慾的臉慢慢靠近,然後激烈的吻着千離,千離也學會伸出舌尖,與他一起吸吮交纏,兩人的身體霎時熱了起來。
冰涼的手指解開千離最後的衣帶,來到他的紅乳上輕撫揉捏,一股怪異的感覺讓千離下身霎時拔直。
門被無聲無息地打開,一抹纖影輕輕倚在門欄邊,看着這兩個男人相擁纏綿,發出陣陣情慾的呻吟聲。
樓惜若不耐地撫額,她都站得這麼明顯了,這兩大高手竟然一點自覺都沒有,要是自己是來殺他們的,恐怕不知死了多少次了。
“喂,我說你們……是不是該停一下?”
樓惜若也不理會他們驀然震驚回頭,自顧自地走進去,坐在桌邊,倒茶,慢條斯理地喝茶。
南宮邪首先回神,手疾眼快地替千離束好衣物,而自己也臉色陰森地一束回那鬆跨的衣帶,咬牙,從牙縫裡擠出話:“該死的女人,誰準你進來了。”
“你不準,不代表千離不準啊。唉呀,別這麼小氣嘛,你們都是男人,不就是被我這個女人看了一眼嘛,邪哥哥你火氣旺,別太生氣了,不然燒了那裡,我可陪不起啊!”樓惜若笑得邪惡。
“滾出去。”南宮邪頭疼地指着大開的門。
樓惜若完全無視,“我來看千離的,可不是你,千離要是趕我走的話……”
千離臉色也好看不到哪裡去,這已經不是第一次被擾了情慾,千離雖然已經習慣了,但還是有些受不住樓惜若這等邪惡之舉。
在尚流國的時候,這種事,樓惜若常常幹。
“宮主……您這一次前來是爲了何事?”天下太平,應該沒有什麼事重大事件發生纔是。
“千離,你傷我的心了,我這不是聽說千離你來了,特地來看看你嘛,怎麼說你也是我的人啊。”樓惜若笑容加深。
南宮邪臉色徹底給黑了,一把將千離納入懷中。
“女人,你這是找死。”
十年了,這女人怎麼還是這麼惡劣,一點都沒有變。
樓惜若嘿嘿笑了兩聲,“邪哥哥別怕啊,千離不會被吃下肚的。我這不是來請你們回李府嗎?來都來了,做什麼假惺惺跑來住客棧,要做去李府做個痛快,還學什麼開房做ai。”冷睨了兩人一眼,嘲諷出聲。
千離臉色一紅,南宮邪一臉僵硬。
“你到底還是不是女人。”
南宮邪縱然是習慣了樓惜若這樣沒臉皮的話,但是千離臉皮薄,聽不得這樣的調戲話語。
樓惜若噴笑出聲,“就你這猴急性,真不知道千離看上你哪個地方了。”鄙夷地上下掃視了一眼南宮邪。
“該死的女人……”
千離急忙拉住這暴走的男人,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這個一向鎮定不易生氣的男人一遇上了他們宮主,就變得像個容易生氣的小孩子。
這兩人八字犯衝,呆不得一起。
可偏偏這兩人現在沒有反目成仇還真是怪事,最重要的是,不管是在什麼方面,吃虧的總是南宮邪,樓惜若就是南宮邪真正的剋星。
最後,南宮邪和千離不得不回李府,有樓惜若這個剋星在,他們什麼也別想着做。
李府裡,除了一府的下人外,就只有樓惜若這個主子,兩個小主子不常來,喜歡到處奔波,而李逸更不用說了,他不喜歡踏入花都城,若不是樓惜若在這裡,他必然是不會來的。
以前樓惜若來那麼一兩天就回了恩王府,他沒有跟着來,這一次也是一樣。
樓惜若讓他們入住了李府後,她也懶得打擾那兩個男人玩什麼親親,自個打着傘出去了,這剛回來不久,就下起了小雨來。
樓惜若一襲素衣裝扮,到是不像什麼貴婦人的穿着,無論在哪裡,樓惜若的衣裝比男人的還要簡單,對她的行動也是極爲方便。
便即使是她穿着隨意,但一身氣質總是遮不過去的。
這下雨天,城裡的三姑六婆一下子都聚集在茶館中,佔地面積甚廣的茶館,有三層樓,每一層樓都各有特色,一層可裝下一千餘人之大。
可見這個時候裡邊有多麼的熱鬧,樓惜若剛一跨進門口就馬上被大夥兒看到了,立馬衝着樓惜若哄叫起來。
樓惜若來花都城都是單身一人,就算是嫁了人,也不會有承認她是個嫁了人的女子。這般豐腴美麗的女子,不知將這天底下多少女子比了下去。
樓惜若聽着衆女吹叫聲,笑着不急不緩地收了傘,立於門邊,彈了彈衣袖上的雨水,直接上了二層樓。
一層樓的衆夥都盯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在二樓梯口,這纔有人反應過來,馬上追逐上了二樓,二樓本就是她們這些女人的天下,男人們也不禁都往二樓處擠了上去,原因只爲了看傳說中的花都第一美人!
至於這花都第一美人是這花都城裡的人給樓惜若,在背後取的名號。
樓惜若淡笑間已經被人拉到桌邊,坐下,倒了茶水。
“哎呀,李夫人終於是來得準時,沒有誆了我們!”高夫人年有四十,膝下有兩女一男,家世又不錯,所以,她能混得這麼開,也是因爲她不據小節。
而樓惜若也算是喜歡偶爾過過這樣的生活,以前,她從不敢想自己也會有這樣的生活。
“高夫人言重了,我怎麼會誆你們呢。對了,今天這裡怎地這麼多人?”不是樓惜若好奇,而是她們這羣女人的中央正圍坐着一桌的男人。
這些男人有的有了家室,有的還尚未聚妻。
而其中一位,年紀不過是在三十多歲左右,依舊是硬朗得很,外邊算是俊逸的,一股商人副甲的模樣。
這裡邊坐着這樣出色的男人,讓樓惜若有些猜疑這羣女人叫她來這裡的用意。
這場面怎麼都像是來相親的,樓惜若可不傻,這羣女人的好意她豈會不知道。
高夫人與幾個大嬸子笑得有些曖昧,而那邊的男人們都頻頻往這女人堆裡瞧來,主要目光是放在這個花都城第一美人身上。
樓惜若年紀也上來了,但是這一身卻依舊如從前,完全是沒有變化般。
也難怪走到哪裡,就有男人看到哪裡。
“你們這是?”
樓惜若嘴角抽了抽,這排場猜不出來都難。
不等衆位女人羣說話,那爲首的男子,來到樓惜若的面前,對着作輯:“在下高洪,見過夫人。”
樓惜若嘴角一扯,自然一笑。
看着眼前這個高大,俊逸的男人,樓惜若點點頭,盈盈起身,衆夥都眼灼灼地盯着這兩人,仿若這兩人早已是一對兒。
“你好,高大哥。”對方最多虛長她一兩歲,叫一聲高大哥也不爲過。
那高夫人高興得合不攏嘴,趕忙走上前來,笑得開了花:“李夫人,我們都知道你一直是一個人過着,高洪雖然不比什麼皇孫貴族,但是這塊地兒的姑娘們都追得他緊。他就是個死心眼,你可千萬別介意了去。”
樓惜若這樣的身份,就算是嫁過人,有了孩子的,很多男人都不會嫌棄。這樣的美人兒,就算是嫁了幾次,都不會嫌。
只是,這些人完全會錯意了。以前問樓惜若丈夫哪裡去了,怎麼不見陪着她,樓惜若只說不在這,別人都以爲她的丈夫死得早,怕她傷心也就沒有再深問。再後來,又看到樓惜若一直都是一個人過來,而且那兩個孩子又不常來,他們這些熱情的人們也是怕樓惜若一個人過着孤單,這不,就介紹了一個黃金單身漢給她了。
高洪是富甲一方的商人,就連花都城的城主都沒有他一半的身價。面他本人又長得不俊逸,多金,這樣的男人最多女孩子追,但是這個男人自從在十年前,一眼瞥見了花都城第一美人,也就是樓惜若後,就對此念念不忘。
這也是高夫人所說的死心眼,而這高洪正是高夫人之夫的弟弟。
明顯的相親,讓樓惜若哭笑不得。
但這也是人家的一片心意,算是認識做個朋友,只是這件事若是讓李逸那醋桶知道了,必定又要鬧翻了。
“怎麼會,高大哥一表人才,經商頭腦一流。這富甲一方的男兒豈會沒有姑娘追,高大哥,很高興認識你。”樓惜若對這周身銅臭味的男人一點也不反感,這經商頭腦一流的男人最爲吸引人。
只是這麼個年紀不娶妻,讓樓惜若心底猜疑不已,但也不能直問了去,多沒有禮貌。這裡的人對她好,她不能冷言冷語的對待別人。
再說了,這花都城可是她與李逸一起建立起來的,有個經商厲害的人在這裡從中賺取他國的財物,這對於花都城來說可是一件好事啊。
有這麼一個認識的人,往後做事也好一點。
樓惜若這一回是往利益上來想了,所以,覺得交了這個朋友是妥的。完全沒有看到背後的一羣女人看着這兩人的合拍,偷偷着捂嘴樂呵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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