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喝酒!”小胖子敲着牆,看起來醉醺醺的。
夜晚,秦月樓會把大門也換成牆,所以小胖子找不到門。
“大哥,你看現在什麼時辰了好嘛?!人不睡覺啊?”秦月樓從屋子裡吼了起來。
“那你不是沒睡嘛!”小胖子也在門外吼着。
“那我這屋頭還有個小孩呢?小孩不睡覺啊!”秦月樓吼着,把牆給打開了,小胖子提着一擔子酒就進來了。
秦月樓攔都攔不住。
“你肯定給他施展了法術好讓他睡覺,我相信的。”小胖子一把把擔子放下,起開了酒塞,咕嘟咕嘟就喝了下去。
這話確實,秦月樓給離囹圄的嬰兒房填充的全是隔音和吸音的材料,就留了個通風管道交換屋內空氣,所以外面吼得聲音再打,離囹圄也不會被吵醒。
祖安在屋裡照看着離囹圄,遇到什麼自己無法解決的事情它會去找秦月樓。
還沒當爹,就要當奶爸,也是挺難得。
雖然秦月樓體質超凡,但也需要睡覺,所以他也是被吵醒了的。
不過雖然無奈,但秦月樓還是捏了兩個老頭樂躺椅,躺了上去。
“怎麼回事啊?你大半夜的來找我,還喝了這麼多酒,你給人家付錢了麼?”秦月樓問着山神小胖子。
“這不是有你呢麼?你要借山勢,我不得按錢來租給你麼?”小胖子又咕嘟咕嘟,“況且每年我還給自己上墳呢,你有這種體驗麼?”
秦月樓一聽,也起開了酒塞,小胖子喝多了,說話前言不搭後語了。
而且,這種體驗我纔不想要,難道每年清明我還要跟你說一句清明節快樂?
再說了,誰還沒死過咋了,你還要跟我說句同樂?
秦月樓沒說出來,但還是很疑惑。
“所以,你這是怎麼了?就因爲白天那個老婆婆進山神廟了?”秦月樓問着小胖子。
“嗯···她是我娘。”小胖子喝着酒。
“那您今年多大了?”秦月樓不自覺的用了“您”這個字。
“二十該有了,我娘今年也才五十呢,要不是那個人渣,我娘本可以過上更好的生活,而不是被打的掉了我前面的兄弟姐妹。”小胖子恨得咬牙切齒。
秦月樓一聽,趕忙岔開話題。
“哦,那你得喊我哥。”秦月樓他自己死的時候二十三。
穿越過來十二年,也很難說自己現在到底是不是三十五,他一直覺得,一個男人的成熟與否在於他的交際圈與經歷還有見識,以及思想境界。
什麼樣的歲數是什麼樣的相對情況,二十三戛然而止,換成了十二歲,他的經歷與見識還有思想都沒有發生改變。
所以他還是二十三。
“哦。”小胖子惆悵的看着天空,繁星閃爍,一輪彎月高懸。
“我是八歲那年,死在了白山上的,那年我生了一場重病,娘她帶着我纔到了白山,還沒進郭北縣呢,我就死了。”小胖子說道。…
“那你爹呢?”
“我爹是個爛賭酒鬼,家裡能變賣的都變賣了,每次他遭逢不順都會對我們娘倆非打即罵,我娘忍受不住,就帶着我逃走了,那時候,我的頭被打破了,一路上都沒錢醫治,只有一個好心的郎中爲我包紮,上藥,但他沒法跟着我們娘倆,只能把藥給娘。”
秦月樓沉默了。
“然後娘在路上,見到了一個受傷的男人,分了點藥給了那個男人,那男人給了娘一些金銀,但是卻被山匪給搶走了,山匪想要把娘抓去當壓寨夫人,娘寧死不從,我就擋在了孃的面前,說‘你要是傷害我娘,我現在就撞死在你面前,到時候變成鬼,天天糾纏你!’,然後那個山匪就慫了,放過了我們娘倆。”小胖子喝了口酒。
秦月樓默默地掏出了梨花釀,放到了小胖子的面前。
“然後我們到了白山,我死在了白山上,娘她給我挖出了一座墳,把我埋了進去,我就在白山上看着娘給我挖墳,我想讓娘聽見我,看見我,我想告訴她,我在她身邊的,可是她聽不見,也看不見,只是哭着。”
秦月樓的腦海裡浮現出了那樣的畫面。
孤苦無依的女人披頭散髮,滿臉泥污的流着淚,挖着墳,旁邊是漸漸發冷僵硬的屍體,那是她的兒子,最終依依不捨的把兒子放進墳裡。
“她不認識字,只能用石頭給我立個碑,還找了一棵歪脖子樹,想要上吊,那時候我好像能觸碰到她,我就把她撞下來了,她還想,我就再撞,一直撞到她不想爲止,她應該想開了,失魂落魄的離開了白山,我一路跟着娘,直到山腳,我也沒法離開白山,而娘她,就進了郭北縣,我就那樣的看着,直到再也看不到她。”
秦月樓還是沒說話。
“到了白天,我害怕太陽,就躲到了那棵歪脖子樹的樹蔭底下,看到了一個男人,他也想來上吊,所以我又給他撞下來了,那裡有很多人想上吊,但白天我都給撞下去了,我在想,
他們還活着,
^0^
爲什麼不能好好地活下去呢?”
小胖子又喝了一口酒。
“第三年的時候,娘帶着一個小孩,還有一個男的去到了我的墳邊,給我上香燒紙,我想,那個時候她應該已經過上了好生活吧,而那個男人,就是我救下來的,他對娘很好,娘絮絮叨叨的在墳邊跟我說,她是怎麼和他相遇的,他不嫌棄娘是帶着我逃跑出來的,娘也和他一起經營着一家飯館,我娘做菜很好吃地。”
小胖子也繼續說着,但是看起來有些喝多了。
“再後來,我撞了很多想上吊的人,那些被我救下來的人說,白山山神顯靈啦,就給我立了一座碑,他們以自己的想法來雕刻石像,供奉了一段時間,我就成了這幅模樣,莫名其妙的,我就成了白山的山神了,我娘可能覺得,是白山山神救了她,而不是我救了她。”…
小胖子有些哭着笑的說道。
“可我還是想回到孃的身邊啊,誰想當這破山神啊!”他說着,嚎啕大哭了起來,“但是我這幅模樣,我娘哪還能認出來我呢?”
“可···你既然是白山山神,而且你也說了有供奉,那爲什麼現在就這麼破落了。”秦月樓給小胖子擦着眼淚。
“那一年,下了好大的一場雨,白山的一座山就···就有一部分變成了泥巴水,那些土石從山上衝了下去,壓垮了山腳下一家人的房子,那裡面還有一個孩子,沒有救出來···我···我不想這樣的···可是我根本沒有辦法,我已經很盡力的讓那些泥巴水偏離了,但我還是沒辦法, 我···我···”
小胖子嚎啕大哭着,哭的撕心裂肺。
秦月樓知道,那是泥石流,白山本就是荒山野嶺,樹木稀疏,根系不繁茂,沒法將土壤抓住,所以,就出現了泥石流。
小胖子不說接下來的事情,秦月樓也能明白,因爲泥石流,小胖子便被那些人針對了,而只有她的娘來供奉。
或許就是因爲,她想着的是“是白山山神救下了她,讓她能夠過上現在的好日子。”
“苦啊,這酒爲什麼這麼苦啊?!”小胖子哭着喝着劍酒黃。
他一遍遍的重複着,還在一口口的喝着,最後沉沉的睡了過去。
秦月樓看着小胖子,給小胖子捏了一張毯子,給他蓋了上去。
他查看起了系統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