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髏羅,過來。”
已經出落得落落大方的殺髏羅還是和十年前一樣,那英挺的鼻翼還是讓人忘不掉,也難怪墨予一眼就認出了她。
把鬼鬼祟祟溜出來的殺髏羅嚇了一跳,一聽聲音又好像不是師傅,卻又有些熟悉,就是想不起是誰。
“你誰呀,出來。”
墨予現身從黑暗之中走出來。“髏羅,怎麼,大哥都不認識了?”
殺髏羅看着那熟悉的身影欣喜若狂,正愁找不到下山的路呢,這下好了,有帶路的了。”
“大哥,你怎麼來了呀?十年不見大哥越來越英俊了呢。”
烏漆嘛黑的,也不知道她是怎麼看出來墨予越來越英俊了。
“妹妹你可是越來越會說話了,這麼晚了要去哪裡呢?”
墨予輕笑,這殺髏羅成魔之前果然是可愛,只是這造化弄人,這樣單純的人也逃不過世俗的羈絆。
“師傅不同意我出去找我爹孃,我自己偷偷地出去,大哥你帶我去吧。”
“好。”
殺髏羅的身世想必都是重樓杜撰的吧,殺髏羅哪裡還有什麼爹孃,她就是一個孤兒。
十八了,和當年的殺髏羅一般大了呢。
重樓,你是要佳人,還是要天下人呢?真是爲難。
“大哥,我爹孃還在黎城嗎?”
踏雲站在墨予身旁,殺髏羅忍不住問道。
“我也不知,要去看了才知道。”
“大哥,毛球死了。”殺髏羅和墨予共同的記憶就是毛球了,如今毛球肉體已死,這個殺髏羅覺得應該告訴他。
“大哥知道,髏羅節哀吧。”墨予回頭道。
“大哥,你是怎麼知道的?”墨予趕來時,她都已經暈倒了,自然不知道。
“毛球和我鑫靈相通,我自然知道,髏羅,不要難過了,毛球已經消失在天地間了,再過千年,毛球又會聚靈,到時大哥帶你去尋它便是。”墨予記得燒死毛球的是燃天之火,毛球哪裡還有機會聚靈啊!它已經從這個世界消失了。這只是他不忍心告訴殺髏羅罷了。
“大哥,毛球沒有消散,師傅說它在冥界,等過些年就可以去接它回來了。”
“不可能,我和毛球通靈,它已經不在了。”
墨予不覺得重樓會對殺髏羅撒謊,殺髏羅也同樣信重樓。
“大哥,師傅說毛球沒有死,它在冥界。”殺髏羅更在意的是師傅有沒有騙自己,師傅在她的心中地位那麼重,一定是大哥搞錯了。
“髏羅,大哥不會騙你的,或許,是你師傅說錯了呢。”墨予心驚,一言九鼎的重樓也會爲了一個殺髏羅撒謊?一萬三千年了,這還是重樓第一次撒謊。
看來,自己選的籌碼沒有錯,殺髏羅的確可以讓重樓生不如死。
“我不信,你騙我,我現在就要去冥界找毛球,我要證明給你看。師傅不會騙我的。”脾氣一上來,殺髏羅拽着墨予就往冥界飛去。
墨予也不反抗,他信自己的判斷沒有錯, 他對太乙閣的丹藥這點信心還是有的。重樓和殺髏羅不和不正是他想看到的嗎?
墨予是上神,去冥界沒有收到任何的阻擋。
黃泉路上沒有了火紅的曼珠沙華,黃泉水血紅血紅的,裡面的白骨往岸上爬着,就像鬼打牆一樣,怎麼也爬不出來
。
有了一個時辰,終於看到了奈何橋,橋上穿着布衣的老婆婆把一碗一碗的孟婆湯遞給排隊去冥界的魂魄們。
哪些魂魄都是死去時的樣子,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衣着華麗的王公貴族,有衣不蔽體的窮苦百姓,有滿身鮮血的遇難者,有面目猙獰的亡者,都如同傀儡一樣,規規矩矩的排着隊,腳下一條索魂鏈把它們像栓螞蚱一樣栓着,拖着石板路咔咔做響,隊伍的最後方就是黑無常。手裡拽着索魂鏈的尾巴。最前端是白無常,手裡拿着攝魂鈴,叮嚀嚀的搖着。這畫面說不出的詭異。
殺髏羅第一次看到這樣恐怖的場景,緊緊的拉着墨予的衣裳,嚇得臉色發白,卻依舊不停的往前走。
“髏羅,等過了奈何橋,前面更恐怖,要不,就回去了吧。”
“不,沒事,走吧。”殺髏羅咬咬牙,跟着黑無常就往前走 。雖然眼睛裡還透着害怕,卻沒有再拉着墨予了。
這丫頭果真是倔。
“誒誒誒,你們誰呀?冥界也是隨便逛的,從哪兒來回哪兒去。”孟婆老遠就瞧見黑白無常後面跟着兩個人,和這兩個傻貨還一直都不知道,想來這兩人的法力還是很好的。
量他們也不敢在冥界撒野,這纔有膽子嚷他們。
孟婆這一嗓子,他們立刻成了焦點,所有人都看着他們,一隻只或空洞或鮮血淋漓的眼球就那麼直勾勾的看着,看得殺髏羅心裡直發毛。
”孟婆孟婆,乾脆把他們也一起勾了魂吧,省得還要送他們回去。”白無常看了一眼他們兩個,也沒覺得有危險,懶勁就上來了,凡人從冥界自己是回不去的,要有鬼差陪着纔出得去,這一去一回要走兩個時辰,誰願意啊。
“屁,別人跟了這麼久都沒發現,還勾別人的魂,我看你是不想混了。”孟婆抄起舀湯的勺子對着白無常的腦袋就是一勺,敲得邦的一聲響,奈何橋下的骷髏齊刷刷的沉進了水底。
“哈哈哈哈,唉笑死我了,我說老白你怎麼這麼傻呀,這老太婆你也惹。”愣了半晌,黑無常突然拍着大腿就笑,聲勢很是浩大。很有要滾到地上去笑的趨勢
。
殺髏羅和墨予都看得一愣一愣的,黑白無常,果然是無常啊。
邦……
笑聲戛然而止,兩個無常都躺在地上滾啊滾,兩隻手死死地捂着腦袋。
孟婆拿起桌上黑乎乎的抹布擦了擦湯勺,伸就湯鍋裡舀了一碗孟婆湯遞給面前的魂魄,看着地上還在打滾的兩個無常道:“傻貨。”
“孟婆,我兄妹二人有事找閻王。”墨予也不願動手,方纔見孟婆的速度,想來也不是什麼善茬。
“你是重樓上神?不對,不是,敢問上神是?”孟婆沒有了剛纔的氣定神閒,畢恭畢敬的低頭詢問着墨予。
孟婆在奈何橋上不知待了多少時日,時間所發生的事情她都清楚,這世間只有重樓一位上神,她當然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