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鐵釘的失落,導致一隻馬掌的脫落,一隻馬掌的脫落導致一名騎士的死亡,一名騎士的死亡導致一支軍隊的潰敗,最後的結局就是輸掉了一場戰爭亡了一個國家。胤禛算計得好好的計劃,就被胤祚一封信給攪黃了,小年糕是轉了武職,可卻被老十四一腳踹到了雲南吃瘴氣去了,本就沒有調兵權的老四又如何能差遣得了那些綠營老爺們,老八光是砸銀子都能砸死老四,就這麼着老四策劃得好好的事兒最終演變成了一場騷亂。
騷亂是起了,可誰能佔上風卻還難說的很——不錯,康熙老爺子是想護着老四,想看看老四有沒有真才實料,可這會兒老八發動羣臣上的彈章可是堆積如山,讓人望而生畏的,若是太過偏袒的話,以老爺子好面子的個性而言,只怕還真做不出來。不過話又說回來了,老十三也不是傻子,那本彈劾河南官吏的摺子可是有着充足的證據的,甚至還有些挑動騷亂者的口供,矛頭直指老八一夥子,不過那些口供的可信度卻低得可憐,畢竟老十三抓住的那些人壓根兒就沒法子證明他們就是老八的手下,未免讓人懷疑老十三有嫁禍於人的動機。
痛快?嘿,那是不消說的事兒了,這等局面正是胤祚所希望看到的——局面亂了,可跟自個兒卻沒關係,亂的是老四跟老八,胤祚巴不得這兩貨徹底鬥個沒完,最好同歸於盡,當然,這是不可能的事兒,就算胤祚想,老爺子也不會坐視不管的。事情是跟自個兒無關,可卻不意味着要傻坐在一旁觀看,適當的時候添點柴,加把火還是要的,若是能趁機撈些好處那更是再好不過的事情。
籌碼?胤祚手裡頭有的是,就看咋玩這場賭局了——到了這會兒,只要是智者都能看出真正在賭的是胤祚與胤禛,至於其他阿哥不過是攪局者而已,當然也不是說攪局者就沒有賭一把的資格,現如今老八就正跟老四賭得起勁呢,反倒是胤祚拿着一大把的籌碼暫時當了看客。老八是不能不賭,老四出的招正好挖在他的牆角上,若是不賭,老八手中的籌碼就得白白流失,所以他必須賭,老四也同樣,不過老四狡猾得很,將早已沒了前程的老十三推上前臺,他自個兒卻躲在了後頭。
老四那貨就是胤祚最大的敵人,幫他的忙那是不可能的事兒,不過明着踩他卻也不成,老爺子可還在上頭看着呢,可趁機從老四手中揩些油卻是不難;老八一夥子都是忘恩負義的傢伙,那心都野得很,不過嘛,這貨明擺着不是老四的對手,即便是贏了這一局也不過是幹倒了早就沒用了的老十三,對老四的影響有限得很,是該找個機會幫幫老八,將這場大戲演得熱鬧一些不是?這不,胤祚交卸完差使,進宮面聖一罷,緊趕着就回了王府,也沒顧得上休息,領着弘揚便進了書房,跟鄔、林兩位謀士商議了起來。
鄔、林二人都是當今的智者,早已猜出了胤祚領兩兒子下江南的真實用心,這會兒見胤祚只領着弘揚進了書房,便已然知曉了胤祚的決定,二人都清楚胤祚一旦作出了決定哪就是無可更改的,壓根兒就不會去刨根問底,只是相視地笑了一下罷了。胤祚也沒有解釋爲什麼,帶着弘揚進書房就已經足夠說明問題的了,跟兩位謀士略一寒暄,便轉入了正題:“二位先生對河南之事想必都已經清楚了,本王想聽聽二位先生的建議。”
“王爺終究還是忍不住插了一手,有些可惜了。”林軒毅笑了一下道。
嗯?啥話,難道老子要坐看老四成功不成?胤祚有些疑惑不解地看着林軒毅道:“先生此言何解?”
“王爺若是不插手,任由年羹堯到了河南,以他一個新到任的小小守備又如何能指揮得了那些早就被八爺收買了的綠營,若是年羹堯使強硬壓,只怕兵變都有可能,如此一來亂局便愈加不可收拾,四爺的門人牽涉其中,四爺想躲在幕後只怕就沒那麼容易了。”林軒毅笑着分析道。
嘿,那是你們對年羹堯不瞭解,那可是個殺胚,啥事幹不出來,真要是讓那貨到了河南,只怕第一件事就是將手下的軍官全控制起來,換上自己的人馬,那小子還就有這麼個膽子。年羹堯此時名聲不顯,也沒什麼突出的表現,即便是鄔、林這樣的智者也不清楚年羹堯的根底,可是胤祚知道,這時代沒有人比胤祚更瞭解年羹堯的軍事才能了,那傢伙心狠手辣,膽大妄爲之極,真要是給了他機會,沒準真能變天的。不過胤祚知道歸知道,卻也沒法說出自己爲何知道,因此也不想在這上面糾纏下去,笑了一下道:“現如今已是這等局面,本王就估摸着該將老四拉出來亮亮相,總不能讓他躲一旁看戲去。”
“四爺推出十三爺跟八爺打擂臺,玩得就是瓦罐碰瓷罐的戲碼,十三爺就是那隻破瓦罐而已,即便是碎了,也沒什麼可以心疼的,想要靠扳倒十三爺來逼迫四爺是不可能的,再說十三爺這回也不是不佔理,八爺並沒有必勝的把握,除非是直接攻擊攤丁入畝、官紳一體納糧的摺子擾民,否則四爺必定不會出面。依厲何看來,八爺那頭也能看到這一點,可八爺並未直接攻擊此二折,而是打定主意砍掉十三爺,其實也是有着自己的算盤的。”林軒毅冷靜地分析道。
算盤?老八還想玩啥子游戲?都被老四逼到牆角了,還不反擊,搞啥子名堂?找抽嗎?胤祚想了一下,心中若有所悟,笑了一下道:“老八想來是不願跟老四死拼,打算靠着扳倒老十三,將此二折的實施拖下去,來個不了了之。”
“不錯,這正是八爺的算盤,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有王爺在邊上看着,八爺心頭不踏實,與其費力去跟四爺死拼,還不如趁着民變一舉擊垮原本就沒了聖眷的十三爺來得合算,只要不是十三爺出面搞那兩個摺子,四爺未必能派得出其他人來,這摺子的實施結果那就天才曉得了。”鄔思道輕笑了一下道。
嘿,老八到了底兒還是欠些底氣,死拽着一個早已沒了氣候的老十三不放又能有多大用處,連打蛇打七寸都不懂,砍斷一根壁虎的尾巴又能如何?拖?嘿,老四絕對不會跟老八拖下去的,若是趁此機會來個官場洗牌,將河南那幫子貪官全放倒,順便派上幾個門下奴才去蹲着,保不準那試驗田還真能豐收的。胤祚呵呵一笑道:“老八的想法雖好,只怕沒那麼容易實現吧?依本王看來,只怕老八已然落入了老四的陷阱中了,就算老十三倒了,河南那幫子貪官只怕也沒個下場,嘿嘿,既然老八是本王的兄弟,本王好歹要幫着一點不是?”鄔、林二人相視一笑,卻也沒有多言語,不過臉上的表情卻明白無誤地表達出贊同的意思。
“既然要演戲,王爺何不演全套,四爺也是王爺的兄弟不是?該幫着的時候,不妨也幫上一手好了。”鄔思道淡淡地說了一句。
幫老四?嗯,這話從何說起?胤祚疑惑地看了眼鄔思道沒吭氣,心中反覆地思量了一番,突地笑了起來道:“不錯,是這個理兒,今日天色已晚,明兒一早本王就到各府去走走,順便聯絡一下兄弟們的感情,哈哈哈……”
“三爺也是王爺的兄弟,這場戲似乎也沒缺席的理兒,王爺不妨問問八爺的意思。”林軒毅也提點了一句。
老三,嘿,有意思,嗯,就讓老八去煩心好了,咱趁這個機會從大傢伙身上收點兒利息也不過份吧,嘿嘿,有意思。胤祚笑着點了下頭沒吭氣,接着看向聽得莫名其妙的小弘揚道:“弘揚,阿瑪只說一遍,從今兒個起,你隨時可以來書房,有什麼不懂的地方可以問鄔先生或是林先生,但有一條,你在這個書房裡無論聽到什麼看到了什麼都只能埋在自個兒的心裡,即便是對你額娘也不能提起,若是違了,那就別怪阿瑪不講情面,聽明白了沒有?”
小弘揚眼中雖還有些疑惑,可臉上卻是堅毅得很,點着小腦袋道:“阿瑪,孩兒知道了。”
“知道就好,去,給二位先生見禮,打今兒個起,二位先生就算是你的師傅了,見了二位先生當以師禮參見。”胤祚面色嚴肅地說道。
“是,阿瑪,孩兒遵命。”小弘揚忙上前跪下給鄔、林二人行拜師禮,忙得鄔、林二人遜謝不已,胤祚嚴肅的臉上飛快地掠過一絲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