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四十二年十一月二日午時三刻,胤禵站在旗艦的艦橋上,看着遠處那些擠成一團的倭國水師的小戰船還有大清水師那兩艘明顯受創嚴重的中型戰船,冷峻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快速地下達了作戰命令:“右分艦隊東偏三十度全速前進;左分艦隊西偏三十度全速出擊;後分艦隊原地待命,保護輜重;中軍艦隊全速趕上去,務求全殲倭國水師。”旗艦高高的桅杆上,信號兵快速地揮動兩面小旗,將所有的作戰命令傳達到各個艦隊,霎那間,龐大的艦隊分成三路,如同三把利劍般向遠處站場包抄過去。
倭國水師船小,即便是桅杆上的瞭望哨所能看到的距離也有限得很,大清艦隊已經開始全速包抄了,倭國水師還一無所覺,兀自在圍攻演武號,直到一個驚恐的瞭望哨發出一聲慘號之後,所有的倭國水師才注意到遠處一排排高大的桅杆已然從海平面上冒了出來,那分明是一艘艘大型戰船,頓時整個倭國水師陷入了慌亂之中,再也顧不得圍攻演武號,紛紛揚起了船帆打算覓路逃竄。演武號上,血戰之後僅餘的十幾名大清官兵此刻已然都退縮到了桅杆之上,原本正用斧子劈砍着演武號粗大桅杆的倭兵聽到己方艦隊的驚呼聲,也顧不得理會桅杆上那些大清官兵了,飛速地逃回各自的船上。
長崎因是整個東瀛唯一開放的通商口岸,因此,長崎水師也是整個東瀛最大的水師艦隊,原本有船一百五十餘艘,其中“大船”五十餘艘,每艘有舊式火炮十二門,小船百餘艘,每艘有炮四門,在與演龍號、演武號激戰過後只剩下大船四十餘艘、小船九十餘艘,還有不少船已然帶傷,此刻見大清艦隊勢大難敵,哪敢停下來迎戰,蜂擁着向長崎港逃去,試圖利用長崎港狹窄的航道逃出生天。
平靜的大海轉眼間沸騰了起來,片片白帆在風中飄揚,煞是熱鬧。大清艦隊的船大,原本速度就快,加之啓動早,此刻又是順風全速行駛,如何能讓倭國水師如願逃走,不過兩刻鐘而已,胤禵的中軍艦隊已然駛到了演武號所在的位置,離逃走的倭國水師不過二海里不到的距離,而左右兩路分艦隊已然包抄上去,對倭國水師形成了夾擊之勢,按這個追與逃的速度進展下去,所有的倭國水師在逃回到長崎港之前必然被追上,在大清水師強大的火力之下絕無倖免之理。
此刻演龍號已然沉沒,剩下的演武號也已是破損不堪,剩餘的十幾名大清官兵如同血人般站在桅杆下默默地注視着從身邊衝過去的己方戰艦,眼中飽含着熱淚。劫後餘生的喬海龍舉起手中那把早已砍豁了刃的鋼刀,高聲呼道:“大清必勝!大清必勝!”先是演武號上殘餘官兵跟着高呼,接着所有的大清戰艦上的官兵也同時高聲呼喝起來,“大清必勝”的口號聲響徹雲霄。眼瞅着演武號、演龍號的慘狀,胤禵鐵青着臉,咬着牙下令道:“追上去,一個不留!”信號兵將屠殺令傳達到了各艦,所有的大清官兵幾乎同時高呼起來:“殺!殺!殺!一個不留!”
眼看着大清水師三箭齊發,氣勢如虹,大型戰艦之巨令人望而生畏,慌亂逃竄中的倭國水師突地分成兩部,一支二十餘艘“大船”組成的艦隊突地向側移動,以側舷對着大清中路艦隊,擺出了一副拼死一戰的架勢,而其餘的艦船卻全速逃竄,試圖玩個壁虎斷尾的把戲。
“威誠、威儀、威河三艦上前,演寧、演義從左側,演明、演鶴從右側包抄,擊沉他們,其餘各艦降半帆,隨時準備衝過去。左右分艦隊不必理會此處戰場,全速追趕敵主力艦隊,務必在敵艦隊回港前截住。”胤禵下達了作戰的命令。
威字三艦全是巨型戰艦,是這個時代最大型的海上戰列艦,無論是船身、火炮的射程都是當今世界上最先進的戰艦,已然是木製戰船的巔峰之作,除非是蒸汽動力開始大規模應用,否則再也不會出現比威字號更加龐大的戰艦。接到胤禵的作戰命令之後,三艘鉅艦衝出了艦隊,在洋麪上一個迴旋,劃出一道弧線,各船的右舷對準了一字排開的倭國迎戰艦隊,一側三層炮舷窗全開,三船共計一百五十餘門火炮各自瞄準目標;四艘演字號中型分左右路衝出,快速地從倭國水師的兩側包抄過去,同樣是跑舷窗全開,一排排黑洞洞的炮口指向中間的那二十餘艘倭國戰船。
倭國水師經歷剛纔一戰,已然知道己方的火炮射程遠不及清軍,此刻見清軍前出艦隊擺開架勢,頓時亂了手腳,顧不得啥艦隊隊形了,揚帆拼命向前靠近,試圖趁大清水師調整陣型之際搶佔上風並拉近距離。
“開火!”眼瞅着前出艦隊差不多調整到位,胤禵猛揮了一下手臂,下達了戰鬥命令。霎那間前出艦隊七艘船火力全開,數百門火炮怒吼起來,一陣硝煙過後,原本排成陣型衝鋒的倭國水師頓時大亂起來,二十餘艘船被擊沉了大半,剩下的大半也是損毀嚴重,在海面上打着轉轉,別說衝鋒,連逃走的機會都沒有了,只有稀稀疏疏的火炮在發射着,不過壓根兒就夠不到清軍戰艦。
痛打落水狗是自然的事情,三艘威字號戰列艦在海上拐了個彎,再次形成戰列線,左側的百餘門火炮再次轟鳴起來,又是一陣密集的炮火轟了過去,還沒等演字號四艦調整船形進行攻擊,剩餘的七、八艘倭國戰船就化成了漫天飛舞的破木片,可憐的“壁虎尾巴”就這麼徹底煙消雲散了。
這哪是啥海戰,簡直跟打靶練習差不多。胤禵厭煩地看了眼遠處那塊漂浮着破木片的海域,揮了下手道:“中軍艦隊全速追擊,給後衛艦隊發信號,讓他們跟上,登陸部隊開始準備。”
捨棄了壁虎尾巴的倭國艦隊依舊沒逃過大清左右兩路艦隊的追擊,迫不得已再次拋出了數十條小船進行自殺性攻擊,略微阻擋了一下清軍左右兩翼艦隊的追擊腳步,全力向長崎港逃竄而去,眼瞅着已經可以看見大久保山的峰頭了,可惜的是倭國的逃竄之路也到了盡頭——早一步出發的大清前鋒水師艦隊早已在港灣外嚴陣以待,二十餘艘戰艦中半數已經形成了戰列線封鎖了港口,其餘十餘艦則如同餓虎般迎上了退卻中的倭國水師殘餘,一場不對稱海戰再次拉開了戰幕。
無路可逃的倭國水師發起了最後的瘋狂突擊,冒着清軍的炮火拼命地向戰列線衝擊,試圖突破封鎖線,可惜這一次與上一次倭國水師突破演龍號、演武號的彈幕遮斷線大不相同的是清軍戰列線是由十艘戰列艦形成的密集火網,倭國水師衝得越狠死得越慘,還沒衝到倭國水師的火炮射程內,那些率先衝鋒的倭國戰船便已被清軍炮火炸成了碎片。
逃到此地的倭國水師戰船原本就只剩下七十餘艘,一次衝鋒又損失了二十餘艘,剩下的五十餘艘眼見形勢不妙,不敢再繼續衝擊,調轉船頭試圖向福江島的小港口逃去,怎奈已經衝上前去的十餘艘大清水師前鋒艦隊的演字號已然咬住了倭國水師的尾巴,而先後追趕而至的大清主力艦隊三路分艦隊已然形成了合圍之勢,倭國水師覆滅已成了定局。
“倭國水師升起了白旗。”桅杆上的瞭望哨高聲呼喝道。站在桅杆下的戈什哈忙衝上威赫號艦橋,將倭國請求投降的消息告知胤禵。
“不要俘虜,全部轟沉!”胤禵板着臉沒好氣地答道,戈什哈應了聲諾,看胤禵面色不愉,趕緊出去傳令。大清水師近七十餘艘戰艦圍着中間的倭國水師一陣狂轟亂炸,不過片刻,那塊海域只剩下一些碎木片和涌動着在海水中掙扎求生的倭國水手,至於倭國戰船早已不見了蹤影。
倭國水師全殲了,可胤禵卻開心不起來——演龍號戰沉、演武號受重創,此等損失雖也算是能接受,可一想到回國後要面對胤祚的怒火,胤禵哪還開心得起來,瞄了眼倭國水師的葬身地,冷冷地下令道:“傳令,前鋒艦隊進入港灣對港口進行轟擊,後衛艦隊在右分艦隊掩護下進入港灣,準備登陸作戰。”
一場海上廝殺,從巳時三刻倭國水師出擊開始,到未時一刻止,所有倭國水師戰船已然全部葬身海底。未時二刻,大清水師前鋒艦隊排成雙列在劉雙成的率領下進入了長崎港灣,此時的港灣四炮臺只剩下港口的一個小炮臺——九尾町炮臺,僅有四十門舊式火炮,基本上已是毫無抵抗之力。
申時正牌,大清水師抵達了長崎港口之外,二十餘艘鉅艦耀武揚威地航行在港口之外,不慌不忙地調整着隊形,九尾町炮臺的炮火轟鳴,但壓根兒就夠不着清軍的戰艦,倒像是在放禮炮迎接清軍的到來。此時長崎堡內早已亂成了一團,堡門緊閉,吊橋收起,平民百姓哭爹叫娘地往自個兒家裡躲了起來,長崎大名的武士們聚集在城牆上手持各種兵器戒備着,大名府內也是亂得不可開交,小太郎養生雙目血紅地在廳堂中大發雷霆,臭罵着無能的水師,無能的炮臺,幾個“家老”、
“大目付”面面相覷地看着暴跳如雷的小太郎養生各自默然無語。
小太郎六葉皺着眉頭道:“家主,現如今靠九尾町炮臺根本守不住港口,一旦清軍上了岸,我等斷無生路,不如……”
“嗯?”小太郎養生狠狠地盯着小太郎六葉,好一陣子才憤怒地吼道:“飯桶!你這個飯桶,幾分鐘就丟了大久保炮臺,飯桶!怎麼,現在又想逃跑了?嗯!別忘了我小太郎家族沒有臨陣脫逃的先例,只有戰死的武士,沒有逃跑的飯桶!本人絕不逃跑,誓與長崎共存亡,只要我們能頂住,明日一早藤原、三生家族的援兵就能到來,裡應外合,一定可以打敗敵人的,一定可以的!”
藤原、三生兩家也都是“外樣大名”與小太郎家族關係密切,作爲“外樣大名”他們都只能擁有一座城堡,手下的武士、府兵的數量也相差無幾,在這邊遠之地也算是守護相助了罷,早在大清艦隊出現的那一刻,小太郎養生已然派出了求救信使,送上了不少從血洗大清船隊之時得到的珍寶還許下了衆多的承諾,小太郎養生此刻就指望這兩家族能出兵相助了。
沒等小太郎養生吹完牛皮,一個足輕武士氣急敗壞地衝進了府門,高聲呼叫着:“報!我方城堡後面出現清軍大隊,我們被包圍了。”
“巴嘎,這怎麼可能,清軍還沒開始炮擊,怎麼會有部隊上了岸,這怎麼可能!”小太郎養生一把拎起跪在地上的武士,憤怒地吼道。
“大人,這是真的,我軍出城迎戰的部隊被趕了回來,清軍的火炮太厲害了。”那名嚇傻了的武士哆嗦地說道。彷彿是在爲這名武士的話作見證,清軍艦隊的大炮開始轟鳴起來,數百發炮彈劈頭蓋臉地砸向了九尾町炮臺,巨大的爆炸聲震天響,城主府也在這陣轟擊中顫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