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主”自然不會是“糖煮”,若是換了那些個不識民間疾苦的阿哥們,指不定會誤聽爲“唐祖”了,可擱胤祚那兒卻絕無此事,別說這貨前世就沒少看那些子武俠劇,時不時地還會將自個兒當成劇中的主角意淫一把,就算這世在陳天遠老爺子的薰陶下,對所謂的江湖之事還是有所瞭解的,當然清楚這“堂主”也就是一黑社會小頭目的幹活。
頭前胤祚一直以爲這夥子黑衣蒙面人是直隸巡撫武赫派來的殺手,可這麼一聲“堂主”卻推翻了他先前的猜測——武赫那貨,多吃多佔,貪些銀兩甚或是草菅個人命啥的,一準是有的,可要說他加入黑社會或是充當個保護傘之類的事兒卻絕無此可能:這貨可算是康熙老爺子的愛將了,自然明白老爺子最恨的就是拉幫結派,玩那些子白蓮教之類的勾當,那可是見一個殺一個來着。武老貨這會兒的官位也算是位極人臣了,除非他想換把金交椅坐坐,過把皇帝癮,否則絕不會跟“黑社會”搞到一塊兒去,那可是純屬自個兒找抽的事兒,一個不小心叫御史臺給參了,任是誰都保不了他的。
可當胤祚揭開了那個蒙面大漢臉上的蒙巾,卻又犯迷糊了:這貨胤祚認得,不就是昨兒一早囂張跋扈地領着守備營士兵跟劉耀幹仗的那個參將嗎?那會兒胤祚一來是急着去看火災現場,二來嘛,這貨就一小小的參將,胤祚壓根兒懶得跟他囉嗦,連問個姓名都嫌費事,不過以胤祚的記憶力,那張臉倒是記得清楚的。
這姓隋的可是守備營的參將,官雖不算大,可好歹也是正三品了,算得上高官了,怎地卻成了啥勞麼子“堂主”,難不成武老倌兒巡撫當久了,還真想過把皇帝癮就死?別看直隸一省包裹着京師,可通省上下能管轄得到的兵卻不多,滿打滿算也就三、五萬,武赫能真正掌控的連這個數的一半都沒有,別說去攻打京師,只怕這一頭反旗一舉,那一頭豐臺大營七、八萬精銳就殺到天津衛了。
“隋堂主”見胤祚認出了他的底細,也沒多少害怕的意思,反倒振振有詞地勸道:“郡王爺,今兒個您是跑不掉的了,何苦多做掙扎,陷您的手下於死地呢,武大人派下官來請王爺前去作客,也是一番好意,您這是何必呢,還是跟下官走一趟罷了。”
厄,靠啊,這貨居然給咱做起思想工作來了,這都哪跟哪的事啊,嘿,這貨要是放後世一準是個干政委的好材料。望着隋堂主那張滿是真摯的臉,胤祚登時有些苦笑不得:孃的,你小子是咱的俘虜,說起話來卻像咱的小命就握你手心裡一般。胤祚沉吟着沒有接口,那位“隋堂主”卻以爲胤祚有些心動了,那話就多了起來:“王爺,您老是千金之軀,這動刀動槍的萬一真要是傷到哪了,可就不好了,您老還是跟下官走走吧,下官以人頭擔保,武大人絕無惡意的。”
嘿嘿,這貨開口武大人,閉口武大人的,卻不知言多必失嗎?頭前這貨就高喊活捉自己,這會兒又連哄帶騙地要讓咱上鉤,卻壓根兒不提那起子犯人的事兒,甚至連問都沒問一聲,這豈不是明擺着這些傢伙的目標就在咱身上嗎?如果這傢伙真是武赫所派,理應關心的是那些可以作爲證人的犯官,而不是自己。
武老倌要請咱去做客?嘿,綁票?打算要挾誰來着?咱家老爺子?不可能,老爺子絕不是輕易屈服之輩,即便是知道咱落賊人手裡了,也絕不會去贖回的,會做的只是發兵清剿而已,咱要是被撕了票,老爺子頂多掉幾滴淚,給個好聽一點的諡號罷了。要挾咱拿錢來買命?雖說咱是有錢,可綁架一位阿哥郡王,還是欽差,就只是爲了要錢,那簡直就是要錢不要命了。嘿,這事兒絕對不簡單,難道是……
胤祚眼珠子一轉,突然冒出了句話來:“紅花綠葉總相伴。”
一時沒反應過來的“隋堂主”立刻接口道:“無生老母坐蓮臺。”待得回過神來,立刻臉色變得煞白,半晌說不出話來。
孃的,還真是白蓮教這個陰魂不散的狗東西,從元朝到現在都歷經三朝了,無論誰當政,這邪教都反,還真有點超級造反派的氣勢。唔,看樣子這白蓮教圖謀不小啊,就在直隸這麼個天子腳下的地方都有如此勢力,其他省還真不知鬧騰得如何歡達呢。胤祚對那些子教派從來就沒有好感,在他看來這都是些糊弄人的把戲,所謂的教民全都是那些教主們手中的工具而已。這會兒既然詐出了“隋堂主”的秘密,那麼白蓮教費那麼大的力氣,甚至不惜冒着暴露的風險也要拿下自己究竟是爲了什麼?胤祚笑呵呵地看着“隋堂主”道:“怎麼?爾等抓住武赫的把柄已經多時了,武大人竟然還沒答應入教?”
這一句話登時擊中了“隋堂主”的要害,他的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呆立老半天才嚅動着嘴脣道:“你,你,你都知道了?”
知道個屁,他孃的,還真是這麼回事,咱居然成了白蓮教要挾武赫的添頭。我靠,咱這個郡王未免太不值錢了點吧?胤祚恨得牙癢癢地,險些就此斬了這位“隋堂主”,不過也只是想想而已,這麼個有用的人質可是塊上好的擋箭牌,豈能隨意丟了。
“呵呵,本王只知道一點,不多,敢問隋堂主是哪的人啊,這口音聽起來怪熟的。”胤祚隨口胡謅着,瞎問一氣——這會兒敵我雙方的力量都擺到明面上來了,再想玩什麼出奇制勝已經不可能,若是擺開架勢混戰一場,胤祚一方毫無勝算,他需要時間,只要是能多拖一些時間就多拖一點,最好能拖到天亮,到那時,胤祚預先佈置下去的一枚棋子指不定就能派上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