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對棋手

天堂山。

這裡依舊是充滿了溫和寧靜的氣氛,美麗而奇異的花草樹木隨處可見,不負天堂之名的美景足以讓任何人都心曠神怡。

“我們又失敗了。”

一個柔和,好聽的男性聲音響起,夾雜着無法抗拒的威嚴以及一絲絲絕對的神性。這個聲音甚至讓原本在花草叢中游戲的動物們都停下了自己的動作,它們不安的注視着那虛無縹緲的天空,隨後收起了自己本來歡樂的遊戲,低下頭去。

而在天堂山的神殿之中所坐着的那個男人,則面色同樣的冷竣。他身穿着一身古怪的,從未有人看見的過的藍色長馬褂,那雙漆黑的眼睛中,流露出了些許的憤怒與疑惑。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偉大的正義之神?”

注視着自己的神明如此嚴肅,下方的天使們也不由的有些詫異。隨後,一個天使走到了男子的身邊,低聲詢問道。

“我感覺我製造的武器精靈中,有五個已經徹底失去了聯絡。”

正義之神嘆了口氣,他擡起頭來,望着自己眼前的部下和下屬。

“看來,魔法帝國的手段果然厲害。”

“但是,他們不是曾經敗倒在您的手下嗎?偉大的神明,在您正義的榮光照射下,這些邪惡的法師……”

天使的話並沒有說完就停住了,因爲她看見正義之神已經露出了一絲不耐煩的表情。

而事實上,正義之神此刻卻是真的感到棘手了。

在一千年打敗了魔法帝國之後,正義之神就再也沒有注意過這個毀滅的帝國,他把全身心都放入了統一上層位面的行動中去,不得不說,依靠着自己那強大的天賦,正義之神已經消滅了大多數的神明,並且奪取了他們的神職與力量,這些年下來,除了一些高位神依靠自己的神職特性和自己死抗之外,其餘的神明不是已經被徹底毀滅,就是成爲了他的部下。也因此,正義之神雖然還沒有徹底拿下整個上層位面,但是他卻已經自認爲自己已經算是統治整個上層位面的神明瞭。而且,連主物質位面,已經成爲了自己的囊中之物。

畢竟經過正義之神這麼多年的辛苦經營,主物質位面其他的神明殿堂幾乎已經被摧毀的一乾二淨,正義之神已經佔據了主物質位面的大部分信仰,但是,這對於他來說卻還是有些美中不足。

雖然依靠自己的天賦,正義之神連至高三神都已經徹底消滅,但是當他靜下心來的時候,這才發現一個奇怪的問題。

他無法晉級了。

神明同樣是有級別的,剛剛成爲神明的弱等神,以及擁有了一定實力的中等神明,還有就是擁有着最強大力量,幾乎等同於站在頂點的高等神——隨後,隨後就真正位於頂點的至高三神。

本來正義之神認爲,自己只要幹掉至高三神,那麼就可以獲得最高的地位,那麼他就可以變成至高神而再也不是高等神。但是在消滅了至高神之後,正義之神卻鬱悶的發現,自己依舊是高等神,卻並沒有吸取了至高神的神力和神格而變爲至高神。

神明之間的階級,並不僅僅只是代表着階級這麼簡單,而事實上,這也同樣代表這神明的強大。弱等神只不過是剛剛成爲神明的存在,對於其他神明來說不值一提,但是對於凡人而言則已經強大到無法抵抗。而成爲中等以上的神明之後,神明就可以將自己其中的一些小神職分離出去,由別人代替自己來收集信仰之力,比如說正義之神的神職,原本就是從秩序之神中分離出去的。在成爲了高等神明之後,衆神就享有了對凡物的絕對控制權,瞬殺凡物這個技能,是任何凡物都無法抵擋的,這已經超越了力量的極限,而成爲了一種強大的控制力。

而在這之上,就是至高神權。

正義之神當然不會不明白這其中的含義,至高神權所擁有的力量,遠遠超越了高等神權,高等神雖然可以掌控凡物,但是也僅僅只如此而已。但是至高神權,卻是可以掌控萬物!他們無處不在,並且足以控制每一件事,每一個位面,每一個存在!

這纔是真真正正的萬物都在掌握之中。

至少正義之神是這麼理解的。

但是,在他花費力氣將至高三神全部消滅之後,卻驚訝的發現,雖然自己的力量變強了不少,但是自己的階級,卻並沒有任何的增長,他依舊還是高等神,並沒有能夠成爲至高神。這讓正義之神有些疑惑,畢竟,當他從得到正義之神的力量開始,他就一直認爲,只要能夠殺掉位於上位的神明,那麼就可以得到他的力量。但是現在看起來,事情似乎並沒有自己想的這麼簡單?

但是,正義之神卻不知道這是爲什麼。

他雖然可以殺死那些神明,吸收他們的神力和神職,但是,他們的思想卻是無法被吸收的。也就是說,那些只有高等神才知道的秘密,正義之神根本就不知道。而且,他在上層位面根本就沒有盟友,除了一些弱等神願意捨棄自己的神職跟隨他之外,其餘的中等神和高等神面對正義之神的攻擊,幾乎都選擇了死抗倒底,寧死不屈。

老實說,這樣的抵抗未免讓正義之神有些出乎意料,他畢竟不是真正的神明,不理解神明的規則之力對他們有着多麼深遠的影響,在這種情況下,很多神明哪怕想要投降都不可能,因爲他一旦這麼做了,那麼他的規則之力就會立刻離他而去,那樣一來,也和戰死沒有任何區別了。

而且,還有《大律法書》。

這個刺一直深植在正義之神的心底,因爲在他率領自己的天使軍團在入侵風暴之神的神域,並且毀滅他的前夕,這位瘋狂,暴虐的神明在臨死之前就曾經大喊着說過這樣一句話。

“我是絕對不會屈服的,只要《大律法書》還在,我總有一天會重新回到這個世界!”

當然,一個性格暴虐,神格也暴虐的傢伙,又是混亂陣營的傢伙所說出來的話可信性並不高,但是這卻讓正義之神也暗中留意上了這件事。在毀滅至高三神之後,他的確在至高神殿內獲得了大律法書,但是在正義之神看來,這只不過是一本普普通通的聖典而已,他也曾經看過其中的記錄,除了一些記錄着上層位面規則,沒有什麼新意的描述之外,並沒有隱藏太多的秘密,這本書看起來也沒有什麼力量可言。就只是本普通的書而已。

但是,它究竟隱藏了什麼秘密?

雖然正義之神也試圖查找其中的關聯,但是卻一直沒有能夠得手,這對於所有的神明而言,似乎都是絕對秘不可宣的事情,所以即便正義之神費了相當的力氣,也沒有從任何神明的口中得到答案。

不過,事情總是要繼續的。

既然在上層位面找不到成爲至高神的方法,正義之神就將目光放到了下層位面,畢竟他也算是個神明,知道一些不爲人所知的事情,在下層位面中,同樣有着實力不亞於神明的魔鬼君主,或許,他們也同樣是問題的關鍵。而且,正義之神也打着其他的算盤,就算在下層位面找不到成爲至高神的方法,只要能夠統治九階地獄的話,那麼自己實質上也和至高神沒有什麼區別了。

但是,正義之神並沒有想到,自己眼中一直以來不可能會出什麼事的主物質位面,卻偏偏在這個時候出現了問題。

那個本來應該已經被自己消滅的魔法帝國,居然重新復出了!而且,奧術法師居然沒有全部死光?

一開始的時候,正義之神並沒有太過在意,畢竟眼下五國聯盟勢大,而且法師也已經被徹底掌握,就算魔法帝國復出了,在自己的“宣傳攻勢”下,魔法帝國早就成爲過街人人喊打的老鼠,他們是根本不可能被任何人支持和聲援的。

而隨後的發展,則完全出乎了正義之神的意料。

他完全沒有想到,魔法帝國甚至連“和平共處五項原則”這樣的面子工夫都不做,直接開始對五國聯盟進行了一場場殘酷的殺戮!而且明目張膽的成立了強大的不死軍團!這擺明了根本就是要將五國聯盟趕盡殺絕!

他以爲他真的有這樣的力量嗎?僅僅憑藉自己一個國家,就要毀滅五國聯盟?!

隨後,正義之神不得不承認,他的確有這樣的力量,也有這樣的把握和信心。

聯邦一戰徹底打碎了正義之神的疑問,雖然他之前不是沒有和法師進行過戰鬥,但是卻從來沒有和奧術法師進行過正面的戰鬥。而李林所使用的手段,顯然讓他感到震驚,他本來以爲主物質位面早已經在自己的控制之下,而自己在主物質位面所消耗的能量,只不過位面的特性而已。但是在這一戰之後,正義之神這才發現,原來主物質位面,從來就沒有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在意識到了這一點之後,正義之神立刻慌張了起來,要知道,主物質位面對於神明來說,其實就是後勤補給的基地,神明的信仰之力只能夠從這裡最大規模的吸取,如果讓魔法帝國殺光了五國聯盟,那麼自己的信仰之力也會立刻衰弱下去,這樣一來,後繼無力的自己就很有可能在接下來的戰鬥中面臨失敗。

要知道,眼下正義之神已經陷入了無法自拔的泥潭,他不但要面對那些高等神的反攻,還要面對魔鬼們同樣狡猾的反擊,下層位面和主物質位面一樣,都不是神明可以插足的地方,而且,下層位面的污染力之強也使得正義之神的力量消耗的相當嚴重,如果主物質位面徹底被斷絕,那麼他在下層位面的軍隊就會立刻被那羣早就虎視眈眈的魔鬼給徹底吃掉。

雖然正義之神的手下也有很多弱等神明,但是他卻無法派遣這些人前往主物質位面擊殺魔法帝國,因爲就算是神格零的神明,也照樣是神明,而神明在主物質位面的力量流逝,是無法彌補的。

但是魔法帝國在主物質位面。

現在的正義之神是老鼠拉龜,無處下手,他直到現在爲止,都不明白爲什麼一個奧術法師擁有主物質位面的絕對掌握權,他爲什麼可以在主物質位面強行封鎖自己的神術。但是正義之神明白一點,如果自己不做出反擊的話,那麼一切就都完蛋了。

所以,他派遣了自己的大天使長加百列,以及自己參考魔法帝國的武器精靈而製造的七戒神使前往那裡,希望她們能夠代替自己來扭轉局勢。

而同時,正義之神也在進行自己那個在李林眼中看來簡直白癡的可以的民主計劃。

一直以來,正義之神都在考慮這個計劃,他期望把這個世界建立成一個更加民主,公平,自由而美好的世界。雖然他很久之前就想要從五國聯盟那裡下手了,但是卻一直找不到機會。雖然正義之神的勢力在五國聯盟內部相當龐大,但是在消滅了魔法帝國之後的歲月裡,五國聯盟卻並沒有什麼進步,或者說,因爲伴隨着魔法帝國的消滅,他們所發揚的文明也同樣徹底沒落。事實上,在五國聯盟當中,也未必沒有人有“辛辛苦苦幾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之類的想法。所有依靠魔力驅動的東西不是被砸碎就是被燒燬,或者徹底扔到了倉庫的角落中成爲了破爛,而魔法帝國文明最中心的部分,也早就在戰敗之前被奧術法師們徹底毀掉,連渣都沒有剩下。隨後,五國聯盟的發展,就進入了一個莫名不穩定的階段。他們雖然發展了一千年,但是政治制度,卻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變化。本來正義之神還以爲,只要消滅掉魔法帝國,那麼他們應該就可以自主的發展出資本主義,然後自己進入民主國家與社會的階段,自己只要在後面推一把就可以了。但是他根本沒有想到,過了一千年,五國聯盟依舊沒有任何變化。

不得不承認,正義之神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神明的存在。

如果李林在這裡,知道正義之神的疑問的話,那麼他就可以很肯定的告訴正義之神這一點。

在地球上的時候,李林就自然研究過那裡的政治制度,當然,那些制度讓李林相當的大皺眉頭,作爲一個奧術法師,他並不認可那種“看起來很美,但是也只有看起來很美”的政治制度。不過他也發現,地球之所以走這樣的政治發展路線,與他們的世界中沒有神明是非常有關係的。比如拿那些科學家來說,他們可以宣稱這個世界不是由神明製造的,人類也不是由神明製造的,而是由猴子進化出來的(雖然李林認爲這是胡說八道),雖然在中世紀,這樣的言論會引起教會的不滿,並且弄出了不少刑罰。但是畢竟那都是人爲的,而非神明親自出手懲罰,如果看不到神蹟,那麼人類會漸漸不相信神明的存在也很正常,而那樣一來,他們自然不會相信神明會統治自己所在的世界。

雖然那個世界也有象安潔拉這樣的超越人類的存在,不過小傢伙顯然對於政治並沒有什麼興趣,而且如果讓她出手的話,恐怕這裡就剩下死人可以統治了。

但是在晨風大陸,神明的存在可是實實在在的,如果有人膽敢在這個世界如此宣稱的話,那麼不少神明恐怕第一時間就會直接把他劈死。而這些國王和執政者,也是得到神明支持的,普通人誰敢造反?

正義之神要麼是真的沒有明白其中的道理,要麼是視而不見,但是在這場戰爭開始之後,自認爲聰明的正義之神就尋找到了一個他認爲可行的方法,在魔法帝國的巨大壓力下,實行自己一直沒有實行過的政治改革。

至於正義之神有沒有想過現在的民主制度所依靠的不是“人民自己的力量”而是“神明的威懾力”這個問題,那就不得而知了。

但是現在,正義之神卻感到自己的壓力越來越大。

他從來沒有想到,自己寄予厚望的七賢神使居然會失敗的這麼快,本來正義之神也曾經研究過魔法帝國的武器精靈,還嘲笑那些培養武器精靈自主意識的手段太過原始和古老,一點都不適合武器量產的特性。還不如自己用人類靈魂與武器融合來的快,但是現在看來,速度和質量,還是完全不能夠相提並論的。

既然如此,自己必須要重新做出準備,魔法帝國的力量正在積蓄,那麼自己也必須要積蓄力量,給予對方致命的一擊。既然七賢神使失敗了,那麼接下來的計劃也必須改變,雖然現在的時機還不夠成熟,不過正義之神可不想在人都死光之後才獲得勝利,那樣一來就太遲了。

看來,必須重新做出對應之策了。

正義之神思考片刻,隨後作出了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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