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終成空

花姑娘一路直溜到了劍谷附近,纔要進去的時候就被人一把拉住。

“你要去哪裡?!”

“咦?師兄!”花姑娘扭頭一看就看到扶月,大喜道,“崑崙好像被襲擊了,你……”

“你還不快去躲起來!我在你院子找了半天都沒找到你,才發現你跑來這裡!”扶月急道,“一個人冒冒失失的到處亂跑,你怕我不夠擔心嗎!”

“我……那個……”花姑娘本身就害怕的不得了,緊張的來找扶月又被他吼了,眨了眨眼差點哭出來。

扶月這時候才平靜下自己差點跳出胸膛的心臟,剛纔他真的差點都快瘋了,生怕自己晚了一步找到的就是花姑娘的屍體。

這時候看到花姑娘要哭又不敢的樣子,覺得自己剛纔說的有些過了,急忙又安撫道:“乖,不哭,怪師兄太着急了,你受傷了嗎?”

“沒有……我看到那些人來了就趕緊來找你了。”花姑娘小聲說着,“現在怎麼辦?”

“去找師父。”扶月說道,鬆開花姑娘的手說道,“我知道你害怕,但是千萬跟緊我,不要亂跑。”

花姑娘急忙點頭,抽出了背後的長劍緊張的跟在扶月身後。

這一路上並沒有她什麼出手的機會,縱然有一些人跑來跑去,但是在花姑娘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被扶月的靈劍斬殺了。

這是花姑娘第一次見到死人,新鮮的死人味道帶着一種腥味的惡臭,鮮血的味道就像是鐵鏽一樣蔓延在喉嚨裡,她不敢看那些殘值斷臂,小心的跟在扶月師兄身後一步步走着。

扶月殺人的招數異常繁雜美麗,他的靈劍在身邊盤旋着,每當有人過來的時候就會有數柄靈劍直刺出去,輕巧的奪走對方性命。

哪怕有人用武器抵抗,此時就會有更多的靈劍飛出去絞殺敵人。

無論來的是日冕教的人還是崑崙劍派的人,扶月都毫不留情的全部殺掉了,待他回頭看去,發現花姑娘嚇的臉色慘白,含着淚又不敢掉的樣子才反映過來花姑娘並未接觸過這樣的事,忙掐了靈決阻隔了周圍的氣息。

“沒事吧?”

“沒有。”花姑娘用力搖頭,不想再給師兄添麻煩於是笑了出來,“師兄我們快走吧。”

“我要去找師傅一趟。”扶月說道,他心裡還惦記着歸玄手上的掌門指環,那裡有着崑崙劍派的不少貴重材料,他一定要得到那個戒指爲自己日後做準備,“你……”

“我也和你一起去!”花姑娘說道。

到底是崑崙劍派毫無準備的迎擊敵人,此時纔過去了一個時辰,劍派內竟然已經沒有什麼人聲了,看來崑崙敗勢已成,待拿了掌門指環,最好速速下山,以免被日冕教直接殺了。

日冕教是什麼樣的情況扶月清楚,哪怕已經和對方有了約定,甚至武安國也和日冕教有協議,但是如果能殺了自己日冕教也不會真的手下留情。

護山大陣開啓之後不能御劍飛行,扶月只得步行到了陸吾峰,心中料到這時候歸玄最大可能會在飛仙堂內,於是匆匆帶着花姑娘趕去。

陸吾峰·飛仙堂

這裡陳列着一個個飛昇的前輩以及掌門的畫像,本該寧和的地方卻因崑崙劍派的禍事而顯得淒涼蕭條。

歸玄此時已經身負重傷,方纔歸辰……不,元白用蘭兒要挾他交出掌門指環。這種事當然不可能,歸玄自然與歸辰廝殺了一場。

他可以死,蘭兒也可以死,但是掌門指環決不能落入歹人手中!

看着眼前一幅幅畫像,歸玄就像是又回到了自己的過去。

他不是最聰明的,也不是最有天賦的,可是師父說他心性淳樸,不會恃強凌弱,心中有着正義,故而在一羣外門弟子之中選中了他做內門弟子。

又在一羣弟子之中選中他做了崑崙掌門之後,師父就大限已至。

歸玄在掌門之位上兢兢業業,生怕一朝出了差錯,損害了崑崙劍派的利益,但是崑崙卻還是遭此大禍。

仔細回顧自己的人生,歸玄並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他就像師父所說的,一生從未恃強凌弱,時時銘記匡扶正義……怎料世道多奸,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此時他身負重傷,恐不久死期將至,但心中卻依舊惦記着掌門指環。

他已知內門弟子皆被元白那個惡人所殺,此時心中無比焦急,不知到底該如何是好。

此時歸玄忽然想到扶月被關在劍谷之中,不由提起一口氣想往外走,但胸口一痛,不由一口血噴出。

“師父!”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歸玄心中大喜望去,只見扶月與蘇小花一起走來,心中不由一定。

或許是人之將死,歸玄此刻看到扶月與蘇小花在一起,竟覺得心中欣慰起來。

他想到方纔元白所說的話,說蘭兒從頭到尾都不曾愛過他,說他們兩人在一起之時的種種,心中疲憊更深。

歸玄做不了那種溫柔體貼的男人,他的心中有天下衆生,有自己的大義,卻獨獨不懂什麼叫情愛。

他也覺得疲憊,自己又要做崑崙掌門,又要顧及修仙界的衆人,回家就看到夫人在種花弄草,從不曾關心自己的心情。

有時候歸玄也感覺到了蘭兒欲言又止的樣子,只是他卻從不給蘭兒開口的機會。

他是崑崙掌門,他的實力強大,他的婚姻也被人人稱頌,這種完美的形象怎麼能被破壞?

哪怕在一起的日子,他們兩人都過得不快活。

歸玄總覺得該給自己的弟子更好的,讓他們毫無後顧之憂,但此時看扶月和蘇小花在一起的樣子,卻忽然間恍然大悟。

就像是一層紙忽然被戳破了,看到了更新的世界一樣。

他總是以自己的想法去拘泥他人,他需要一棵樹依靠,卻不妨別人需要一朵花來欣賞,只是道不同不相爲謀。

歸玄只覺自己封鎖多年的心境竟然勘破了,只覺這天地間再無拘泥,他似是又回到了少年時候,爲吃了一口肉而欣喜非常。

最初,他修仙也只是爲了吃飽飯,卻在修爲精進之後所求越多,求名求利,反而再也回不到最初的清淨心態。

“你們來了。”歸玄平靜的說道。

扶月和花姑娘急忙走去,聽歸玄將今日種種情況全都說了出來。

此時花姑娘才知道原來是蘭兒泄露了歸玄突破不得而神府內傷,被日冕教潛伏在崑崙內的奸細元白既就是歸辰所泄露,裡應外合一舉殲滅崑崙致使。

而崑崙劍派在門派內的弟子和長老基本全部被殺,眼看歸玄的樣子也不像是能支撐多久,只得逃出去求過往交好的幫派庇護,以期東山再起。

縱然花姑娘過去覺得自己和崑崙並無太大瓜葛,但此時聽到這消息內心依舊不由痛苦無比。

她這才發現,原來自己本以爲不在乎的東西,在這十年的日日夜夜之中已經深入骨髓,這裡到底保護了她十年,供她吃穿,此時不由眼圈一紅哭了出來。

扶月卻不知道爲何心中不安起來,他總覺得自已一直想要忽視不見的東西就要破殼而出。

但此刻他只能做出一副悲痛的樣子,繼續聽歸玄在那裡說崑崙的事,強壓下自己內心的忐忑。

“咳咳……本來打算到時候再說的,結果……”歸玄露出了苦澀的笑容,溫和的拍了拍已經哭的一塌糊塗的花姑娘,對着扶月說,“這是你的小師妹,扶樂。”

一切不詳的預感終於落定塵埃,扶月覺得自己的心被狠狠的砸中了,他怔怔的看着歸玄如墜冰窟,憶起昨日種種,只覺自己如生在一場荒謬大夢中。

或許是早有預兆,或許有心迴避,扶月只覺得鬆了一口氣,卻又被緊緊的上了弦,竟然說不出一句話來。

“扶、扶月……”歸玄艱難喘着氣,血水汩汩從他嘴角流下,他顫抖着手指把自己手上的戒指取了下來,用盡最後一口氣說道,“崑崙……的未來……就交給你了……”

歸玄的手艱難的顫抖着,扶月怔忡的望着他,看着那枚戒指,並沒有伸出手。即便他本來就是爲了這戒指內的材料和武器來的,但此時卻再也無法平靜心緒。

花姑娘握住了歸玄的手,含着淚堅決的說:“我一定會幫師兄的!”

“你、你們要……匡扶正道!”

扶月什麼都答不出來。

扶樂,扶樂!太可笑了!

眼前這一切是如此的荒謬,扶月看着歸玄身死,看着花姑娘哭成一團,他感覺不到喜悅,感覺不到悲傷,就如同在雲霧之中一樣不知所以。

未來又該如何呢?

扶樂,扶樂!竟然是扶樂!

他原本所有的計劃都要被這個名字所代表的意義全部擊潰嗎?

歸玄走了。

他至死都不知道自己的人生活在一個個謊言之中,壯志凌雲的死了。

而他呢?扶月想着,他的人生不也如此,隨波逐流,機關算盡,卻也如同網中小蟲,在天道輪迴中徒勞掙扎。

作者有話要說:一天沒吃飯了,餓的手都軟了……

跪謝各位訂閱大恩!我跟你們說我現在超忐忑,感覺自己就像是犯人,等着週末開獎,總覺得自己會到超後面……不行我去吃個飯繼續寫!要是到了超後面簡直太丟人了大哭爭取明天早上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