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二樓吧。”穆赫站在二樓的臺階前，朝她伸出手，那幽深如水的黑眸如湖水般沉靜。
季雨娓只用指尖輕輕攀住他的手腕，臉頰微紅，心裡微微漾開來，輕聲說道：“我可以上樓……”
穆赫卻反手緊緊抓住她的手，眸色疏淡地說道：“小心點，腦部受傷會影響平衡感。”
季雨娓嘴角癟了癟，心想：我又不是小腦受傷……哪會影響平衡感？
穆赫那棱角分明的側臉目不斜視地望向前方，徑直領着她來到了二樓走廊盡頭的房間門口。
那是一扇復古而破舊的棕色房門，看上去就像是一間普通的倉庫，季雨娓伸手摸了摸，原來上面的破舊效果是做上去的。
“爲什麼這扇門跟其他的門不同？看上去好舊，像倉庫一樣……”季雨娓好奇地問道。
“珍貴的東西看上去往往不那麼起眼。”穆赫淡淡說道，伸出大拇指在門把上按了一下，“咔噠”一聲，門開了。
季雨娓驚訝道：原來這還是指紋解鎖的？
走進房間，眼前的一切更是讓她詫異不已。
整個房間呈圓弧形，跟隔壁的房間和一樓的房間都是打通了的，分爲兩層樓，中間有一個旋轉式木梯通往一樓，那精緻的紅木書架，復古吊燈，雕花沙發躺椅，波西米亞風地毯，她彷彿置身於哈利波特的魔法書屋般奇妙。
整整兩層樓的書架，上面分門別類的整齊排列着各種書籍，好多都是英文原版。
“難怪你說書店不如你家書房……原來你收藏了這麼多書啊！”季雨娓欣喜地來到書架前，伸手輕輕撫摸着那精緻的雕花邊沿。
“你想看的心理學方面的書，在我這裡應該都能找到，你可以隨便看，但僅限於在我這裡看。”穆赫靜靜走向書房一角，那裡放着茶具和咖啡機。兩層樓均是落地玻璃窗，他按下門邊的按鈕，窗簾自動緩緩拉開，陽光透過玻璃窗照射進來，整間屋子暖洋洋的。
想必他一有空閒時間便坐在這舒服的躺椅上，喝着咖啡，看着書，多愜意啊！
“過來坐吧。”
穆赫盤腿坐在牆角那一張簡約的木質黑色茶几前，拿着茶勺從桌上的幾個藤編的罐子裡分別舀了幾勺茶葉放進茶具裡，動作輕緩而熟練。
季雨娓這才注意到他是脫了拖鞋才進來的，這間書屋裡的地板上都鋪滿了精緻的羊毛地毯。
“不好意思，我去把鞋脫了……”
她剛想轉身，卻被他叫住，平靜地說道：“不用。你受了傷，穿着鞋保暖一點，不用脫。過來喝點茶吧。”
季雨娓抿了抿嘴脣，點點頭，小心地走到茶几前，盤腿坐在了花色的圓形棉墊上。
穆赫用沸騰的水壺淋過乘着茶葉的蓋碗，蒸汽帶着茶香徐徐升騰，飄香四溢，他目光專注，眸色深沉地看着手中的茶，那眉目清冽的臉龐更顯出一種朦朧的美感。
哦，她爲何會有這樣的錯覺，竟然覺得他“美”？
時間彷彿隨着他那輕緩的沏茶動作而放慢，季雨娓只覺自己原本浮躁的內心在這嫋嫋茶煙中漸漸沉澱，一種久違的安然感似乎滌靜了心中的不安與躁動。
“慢點喝，小心燙。”他將茶杯輕輕放於她面前。
季雨娓小心翼翼地端起茶杯，吹了吹，輕輕啜了一口，頓覺茶香餘繞脣齒，口舌生津。
“嗯，這茶很香呀！這不會也是你自己種的吧？”
穆赫單手端茶，輕啄一口，淡淡說道：“這是雲南那邊的古樹茶，有幾百年歷史了。”
一提到雲南，她心裡便有些悸動，遲疑道：“上次……你爲什麼突然跑去了雲南？”
“爲了找一個人。”穆赫眸色深沉地看着杯中的茶，脣角掠過一抹略顯悲慼的笑意，“結果找回了一顆石頭。”
季雨娓心底隱隱涌起一絲複雜的情緒，從他那深沉的目光中百分百可以確定是一個女人，她的直覺告訴她。
但他似乎並不想繼續這個話題，拿過她的茶杯再次斟滿：“我一個醫院的朋友告訴我，這兩年醫院共發生了大大小小不下八十起屍體丟失案，很有可能都是老肖一人所爲。”
“八十起屍體丟失案？這麼多醫院竟然都沒發現？沒報案？”季雨娓瞪大雙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穆赫一臉淡然地喝了一口茶，不緊不慢道：“這很正常，醫院每天都有人去世，而且很多像老肖母親那樣無家可歸的流浪漢或者意外死去的人都會送往醫院，好多屍體無人認領自然也不會有人注意，如果不是病人家屬報案，醫院單方面是不會主動去報案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讓人知道醫院經常丟屍體，這種輿論想必醫院也是不願聽到的。”
“可我總覺得，老肖一個人偷了這麼多屍體只是爲了建個地下‘博物館’也太變態了！”季雨娓眸色一沉，眉頭微微蹙起，“更氣人的是現在一個爆炸把那裡給活埋了，也沒法跟醫院所丟失的屍體對上號了。哎，或許這就是天意吧，要讓那些逝者入土爲安。”
“或許是天意。”穆赫放下茶杯，那幽深的黑眸微光掠過，“也許是人爲。”
這話如同石子般在她心底激起漣漪，她想起了艾琳說的那番話，又想到了李Sir那古怪的笑容……
“滴滴”，一陣柔和的提示音從穆赫手機裡傳來，他瞄了一眼，放下茶杯，起身說道：“我該去澆水了，你坐一會兒。”
季雨娓點點頭。
十分鐘後，穆赫又回到了屋裡，重新坐下。
“你手機還真是智能呢，還能提醒你澆水？”
穆赫淡淡一笑：“是花盆智能，我只是在手機裡裝了個軟件，通過網絡連接，到了時間，就會提示。”
花盆智能？時間提示？
突然間，季雨娓似乎想到了什麼，神色疑慮道：“你還記不記得第一次跟言重通話時，當時我們都在病房裡，他老婆很害怕通電話的樣子，我只好開着揚聲器。”
穆赫點點頭：“記得，怎麼了？”
“他說九點二十七分會來看她！”
“沒錯。”
季雨娓眸色一沉：“看來我夢裡出現的數字927，指的就是九點二十七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