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昺見謝枋得開心得像個小孩一樣,心裡不由一陣感慨:自宋太祖以來,大宋王朝一直在打壓武人,爲了限制武將的權利,不斷的改革軍制,導致後來將不知兵,兵不知將。這在強勢勇武的帝王當政時沒什麼問題,可一旦傳下來的皇帝貪圖享樂、軟弱無能,如宋徽宗、宋度宗之流,就只有亡國滅種一途了。
於是開口說道:“我大宋立國至今已經三百餘年,無數血的事實告訴我們‘強國必須強軍,軍強方能國安’。軍制改革只是第一步,接下來我們要建設、訓練出一支無敵之師、威武之師,自今而起,我們要做到將軍敢言戰,士兵勇衝鋒,戰必勝,攻必克!以此達到‘驅除胡虜、恢復中華’的目標,朕將與諸卿共勉!”
底下文武大臣又一次跪倒在地,齊聲高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上,末將在賈餘慶家中搜到一份誓師詞,這上面寫着昨夜攻擊皇宮的參與者名單。”嶽定北待衆人禮畢,從懷中拿出一份黃色的絹布高舉過頭頂,大聲說道。
吳有德、洪雷震等昨日在誓師詞上籤過字的人一見到嶽定北手中的絹布頓時面如死灰,心中均想這下死定了,一個個眼神忐忑的望着趙昺。
李明成快步的走下臺階,從嶽定北手中拿起絹布匆匆的走到趙昺面前,趙昺接過李明成遞過來的絹布,也沒有打開看,就拿着那塊絹布走下臺階,來到官員中間。
吳有德、洪雷震等人見趙昺左手持着那柄漆黑的刀,右手拿着絹布走到他們面前,全部嚇得渾身瑟瑟發抖。可是趙昺只在官員中走了一圈,就又坐回龍椅上,輕輕的對李明成說了句:“給朕拿支蠟燭來。”
李明成轉身去後殿拿回一支蠟燭,並機靈的事先點燃。趙昺將絹布放到蠟燭上,看着絹布在跳躍的火焰中慢慢消逝,緩緩的說道:“朕昨日曾發出告示,所有官員朕一概既往不咎,而這份名單出自昨日,所以朕將其燒了。但自今日起,所有人若敢謀逆,必誅九族!”
這森寒的話語從趙昺那瘦小的身軀中爆發出來,卻彷彿擁有着強大的力量,震懾着底下的官員尤其是吳有德、洪雷震等人大氣不敢出一個。
趙昺望着底下衆臣敬畏的的目光,將手中燒到只剩一點的布頭扔到地上,接着說道:“朕現在既然已回到臨安,我們臨安的朝廷班底要儘快的建立起來,朝廷也要快速的開始運轉,要盡最快的速度將臨安穩定下來,以迎接即將到來的各種挑戰。”
趙昺此言一出,底下的官員們都鬆了一口氣,吳有德、洪雷震兩人偷偷的對視了一眼,均深深的出了一口氣。兩人帶頭再次拜倒在地,高聲呼道:“皇上聖明,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其他官員也都跟着山呼起來。
如果說之前幾次跪拜許多人是逼不得已不得不拜,那麼此次底下衆人都是深深的被趙昺的話語及人格魅力所折服,心悅誠服的跪倒行禮了。
更有些人眼睛都亮了起來,一個個挺直了胸膛,彷彿要在趙昺面前爭相表現一般,趙昺見底下官員的表情,不禁哭笑不得,不過轉念一想,爲官者誰不想當大官?趙昺在官員中巡視了一圈,說道:“現如今臨安也沒有翰林學士,不知哪位愛卿能代朕草擬聖旨。”
這時站在官員隊列最末位的一位身穿藍色袍服的青年文士緩步走到大殿中央,跪倒在地說道:“臣王龍澤願爲皇上執筆。”
趙昺見王龍澤沒有穿官服,而且一身袍服也非常的陳舊,心裡頗爲疑惑。
家鉉翁見狀解釋道:“皇上,王龍澤是鹹淳十年狀元,可以說是大宋投降前的最後一個狀元,文采、書法具是絕佳。他當年並沒有隨恭帝投降元朝,一直隱居在臨安郊外,臣昨日連夜找到他,邀他來繼續爲大宋效力。王大人聽完臣的敘述,當即就隨臣一起回到臨安,但是他以前的官服找不到了,臣的官服他又穿不下,是以穿了常服上殿,還請皇上原諒則個。”
趙昺一聽大喜,現在正是缺人之時,能有個年輕的狀元郎入朝爲官,那是在好不過。再次對家鉉翁點了點頭,快速的起身走到王龍澤面前,親手將其扶起,開心的說道:“王愛卿與家愛卿一樣,不願以身事賊,此番忠心天日可鑑,朕又怎麼會怪罪,今日就有勞王愛卿了。”
王龍澤自入殿以來,一直在後面默默的觀察着趙昺,見趙昺對官員們恩威並施,三言兩語就俘獲了大部分人的心,小小年紀有如此心計、手段,日後必成大器,跟着這樣的皇帝必能展其所學。所以才主動站出來要替皇帝擬聖旨,而此時見趙昺對自己更是如此的通情達理與平易近人,心裡更是一陣的感動,對家鉉翁也更爲感激,想到這可是宋朝在接近滅亡後的第一份聖旨,由自己草擬,意義重大,心裡頗爲驚喜。再想想自己二十幾年的寒窗苦讀,五年前好不容易中了狀元,可沒等衣錦還鄉,大宋朝廷就宣佈投降,自己的滿腔熱血瞬即化爲烏有,這幾年自己也都是終日借酒澆愁,虛度光陰而已,可就在自己窮困潦倒、一籌莫展之時,突遇如此明主,自己終於可以一展所學,曾經的報負終於可以盡情施展。此時心裡各種情緒積聚,終於是放聲痛哭起來。
趙昺見自己只是將王龍澤扶了起來,他就如此的感動,不由的感慨自己的“龍恩浩蕩”啊!於是伸出衣袖,給王龍澤擦了擦,可由於自己衣袖上滿是血污,這下給王龍澤塗了個大花臉,趙昺瞧着自己的“傑作”,不由哈哈大笑起來,其他官員看到王龍澤本來一張英俊的臉給趙昺塗的紅一塊白一塊的,也都跟着大笑起來,一時間整個大殿都充滿着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