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幽蘭這段傳奇式的還貸過程傳出去之後,有一類人緊張害怕了!他們就如突然從惡夢中醒來一樣,於是驚呼道:“啊?終於看清了,是人是鬼都可以遇,唯有教師家屬這種人不能打交道!”他們就是那些原來唯恐攀比不上而再三請求與沈店“卸貨還商”做生意的貨主們!他們不是不相信沈幽蘭,更不是不相信沈幽蘭生意場上的誠信度,而是通過她這次還貸的前因後果以及她那最後的結局,他們不得不對她在生意場上的經營背景和經營理念進行徹底地重新評估。“這姓沈的是真不懂得現今的市場行情?還是她雖然懂得現今的市場行情但沒有適應這個行情的勇氣而輕易放掉了發財的商機?”貨主們一個個也是一次次這樣周而復始地對沈幽蘭經商的道路進行剝繭抽絲剝筍去殼由表及裡地一層層進行分析。“如果是真不懂那倒好辦,孺子可教,隨後學學就會;如果是懂得而沒有勇氣去做那也並不可怕,只要往後多碰幾次壁,慢慢也會適應;可怕的是商場行情比誰都懂而就是自己不願意甚至是死都不願意去把握這個商機的話,那這種人的生意就一定是臁瘡腿看戲——站不長的!”分析到最後,貨主們一致的結論是:“這個姓沈的是地地道道比誰都懂得現行的市場行情,而就是自己死都不願意去適應這個行情,因此把本來只須花舉手之勞就可以得到的極好商機竟白白地讓它溜掉,實在可惜!”因而就更進一步刨根究底追本窮源一直深挖進去:“這是她的頭腦簡單嗎?僵化嗎?不!因爲她是教師的家屬,是被那個幾千年的孔孟之道中毒太深,所以她的花崗岩腦殼不可能與時俱進!”於是就宣判:這種人即使再過一萬年,她那花崗岩頭腦還是不能適應這個錢權交易色權交易的市場行情的!
終有一天,幾個貨主們就聚集到一塊兒集思廣益,爲沈幽蘭這種人開店不能長久的結論拿出了大量的事實依據!就說出了某某酒樓一個端盤子的服務小姐在縣長酒醉後把胯子一拃同那縣長玩了三個“***”,第四天就調到縣長辦公室當了副主任秘書;就說了一個頗有幾分姿色的掃大街女人,見剛調來的鎮長星期天不回家討“餵食”而縮在招待所裡看文件,就故意用大掃帚在招待所的窗玻璃上橫過來豎過去地撣掃着那本來就沒有的蜘蛛網,鎮長下身那整整一週未沾葷的傢伙就被掃帚的響聲掃得堅挺起來,就喊:“過來。”那女的說:“我忙,你來。”鎮長下身那傢伙已堅挺得將褲襠頂撐得像一座小型金字塔樣而使主人無法站立,就又喊:“我腿麻了,你來!”星期一刻值千金,這女人又發了,一個月不到,鎮裡那個五百萬的建築工程就被她那個祖宗八代都沒做過泥瓦匠的丈夫承包了;就說了一個叫野雞村的村長因爲各村民小組都有他的情人,因而不可能也像鎮長那樣一個情人就給一個五百萬的工程,但爲了平衡發展,只得普降小雨,將上面要求改廁的指標統統做個變通處理,讓每個情人家都拿着“民生工程”的錢蓋上一間漂漂亮亮的廁所,而且還在廁所蹲位的另一側安裝一排不鏽鋼支架,名義上是放衛生紙之用,實際則是萬一哪天女方男人在家,他只得同那女人移師到這在天花地平瓷磚到頂的“民生工程”裡幹那事,這就叫以備不時之需;就說了某小城某小區某某小小區的某個門衛,見當官的都有婚外情,而自己活到七十二歲還沒嘗過別的女人的滋味,就氣惱地跑到物業管理處發火,說“看門不帶長,放屁都不響!”管理處的老總想了想就封他個“門衛長”的官銜,果然,很快小區就有一個女人同他睡了,此後他就對手下那個唯一的助手說:“你今後無論是吃過的香菸盒還是冷飲紙,都一定要扔進我剛買來的那個垃圾筒裡,要有環保意識!懂嗎?”其實他是想把這些積攢起來的廢紙給那個睡過的女人拿到廢品站去賣幾個零花錢!那次,幾個貨主還說了……還說了……
說到最後,幾個貨主就異口同聲說:“啊,那天那個鎮長——”貨主說話往往是極不負法律責任的,他們把常務副鎮長說成了鎮長,“都親自把你喊到面前了,而且說得再明白不過,只要你胯子一拃,名義上說那十萬塊錢貸款可以延期去還,實際不就是叫你不還了!癡×!這樣的好商機都抓不住,還能做生意嗎?還能有發達之日嗎?我們還能同你這樣的癡×做生意嗎?同你這樣的癡×做生意還能財源滾滾來嗎?”
“欠你們的貨款不是不給,只是我的老鄉一下爲我墊付十萬,她也在開店,我不能不設法先把她的還掉!朱師傅、魏老闆,還請你們多給我帶幾天吧!”那天,當幾個貨主一同前來要貨款,沈幽蘭急得一邊忙着遞煙泡茶端板凳一邊說好說歹哀求將那所欠的貨款再往後帶一段時間。幾個貨主雖然一個個態度極不明朗地“哦、哦”地點着頭,但心中早已打好了自己的算盤。
直到商架上的存貨一天比一天少起來了,沈幽蘭纔想起:“朱師傅怎麼好久不送貨來了?”“衡橋的針織廠怎麼也不送毛巾、牀毯來呢?”開始,沈幽蘭只是小着急,還以爲這些貨主們是業務好,沒時間顧及到她這方面來。“再忙,我們也是老主顧了,怎麼能這麼長時間不送貨來呢?”終有一天,店裡的食品就要賣空了,她才緊張起來。“這怎麼辦?要是學生餓了來買吃的,不是一點也沒有嗎?”食品全是弋河鎮朱師傅那裡的,那裡的食品出名,尤其是冰糖碴麻餅千層脆鬆酥,大小人都喜歡吃。
“朱師傅廠裡準有什麼事耽誤了,說不準這一兩天他是不會送貨來的,乾脆我自己去挑吧。”一天,她這樣想。這個時候,她還是不會想到那些貨主不送貨上門的真正原因。
“什麼?瞧你這風車架子樣的身體,還能去挑貨?真是要錢不要命啦?”丈夫聽說她又要去挑貨,就急了,就又重重的說了她一頓。
沈幽蘭自知經過這些天爲還貸款事的折騰身體確實更加虛弱,但當看到商架上日漸稀少的商品,又不得不焦慮地說:“我也知道身體不行,但沒有貨賣也不行啊!”
“沒貨賣就沒貨賣唄!人的身體纔是最重要的!等幾天吧,說不定朱師傅他們會送貨來的。”其實,於頫更害怕讓他去挑貨,於是就如吃不着葡萄的麻雀想法設法找着推託的理由。
就在沈幽蘭夫婦正愁着無人給他們送貨上門的時候,一個人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哭找上門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