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一向清高孤傲的官員從來也沒有被這樣對待過,當街按倒在地,脫了褲子被羞辱不說,還要被廷杖責打。
風暮寒一聲令下。行刑獄吏將朱漆廷杖高高舉起,大喝一聲。
朱漆廷杖呼呼帶風,一棒子就抽了下來。
被打之人慘叫連連,不多時,被打之處全都顯出青紫,朱漆廷杖每落下一次,旁邊必有人吆喝着數目,而且每打五下便要換人行刑,以保證每次擊打的力度完全一樣。
五十杖後,當場十人全部斃命。冬央莊血。
行刑獄吏望向臺上。
風暮寒面無表情。玩賞着手裡的茶盞,幽幽道:“接着打……”
行刑獄吏又從人羣裡拖出十人來,按倒在地,重複之前的程序:脫光、開打、斃命。
沒一會功夫,臺下地面上已被血水浸透。
臺下朝臣百官聽着那些已變了調調的嘶嚎,開始還有人不屑的撇嘴。到後來,漸漸的,再也沒有人敢開口議論。
行刑獄吏周而復始,不斷將杖斃之人拖下去,把活人帶上來,那些被拖走的屍體在地面上留下一道長長的血痕,空氣裡瀰漫着濃重的血腥之氣。
觀看行刑的官員裡。不少人似支撐不住身體,直接站在原地嘔吐不止,也有一些上了年紀的,直接翻了白眼,背過氣去。
葉芷蔚屏住呼吸,其實這味道也讓她極不舒服。
高臺之上,就連大內總管臉色也有些發白,只有錦衣衛指揮使嚴岐山與風暮寒面不改色,淡漠的盯着臺下。
被捆綁在地,活着的犯人越來越少,一旁堆起的屍體卻越來越高。
等待死亡的滋味遠遠比死亡本身要可怕的多。他們不知什麼時候就會輪到自己。
“咯咯咯……”不知是誰的牙齒開始打顫,這聲音在此時聽來,竟顯得格外清晰可辨。
儘管他們跪在太陽底下,但絕望的寒意卻是透骨的冰冷。
閆程鳴眼中帶着不屑的冷意,這些人因何會被杖刑。他知道的比誰都要清楚。
他們根本不是什麼策劃右侍郎府一門慘案的兇手,他們不過是太子黨的成員,沒想到風暮寒竟敢公然借查案之機向兵部下手,將所有與太子有關的人全都挖了出來。
朱漆廷杖仍在不斷上下揮舞,血雨紛飛,高臺一側的帷幕上盡是濺起的血點,朝臣們的牙齒也開始跟着打顫,此時,再也無人敢提“逆臣”二字。
逆臣又如何?若是沒有皇上的維護,他怎麼敢一下處置了兵部這麼多的官員。
就在行刑獄吏再次將一批屍體拖下去的時候,從下面跪着的人羣裡突然撲出一人,嘴裡發出淒厲的哀嚎,“我招……我都招!”
風暮寒鳳眸斜睇,冷冷道:“帶上來。”
馬上有錦衣衛將那人推上了高臺。
那人跪在地上,全身抖成一團,但眼中盡是對生的渴望。
風暮寒看了那人一眼,薄脣勾起,只吐出一個字,“赦。”
下面其餘的犯人全都驚住了,只見錦衣衛將那人直接拖了下去,帶到高臺後,再也看不到了。
錦衣衛指揮使嚴岐山朗聲道:“還有人想招供的,便趁現在,若是沒有,繼續行刑!”
聞聽此言,下面的那些犯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然間全都匍匐向前,拼命嘶吼着,“我招!我招!”
“大人!我全招!”
閆程鳴鷹目射出寒光,右手不由自主的摸向腰間……
葉芷蔚在一旁看得真真切切,心裡不由得咯噔一下,腦子裡冒出的第一個念頭便是:他想殺人滅口!
這些犯人若真像閆程鳴所言,與吳府慘案無關,那麼必是有其他原因,風暮寒纔要置於他們於死地。
除了太子黨一系,她想不出他會對誰下手如此之狠,所以這時見閆程鳴想動手,心裡不由得焦急起來。
她悄悄向後退了半步,一眼瞥見身邊立着的旌旗,眼珠一轉,將整個身子都用力靠上去。
那旗子不過是依靠着地上的幾塊石頭才立起來的,哪經得住她全身的力量,一下子,旗子就倒了。
幾名站在附近的官員沒有注意到身後,還被倒下的旗杆砸到。
這不過是小小的騷亂,但卻被臺上的風暮寒盡收眼底,他的目光落向這邊,在看到閆程鳴的時候,鳳眸微眯,眼底迸出凌厲殺氣。
閆程鳴沒料到會出現這種意外,但他很快便鎮定下來,笑着對葉芷蔚道,“這裡血氣太重,我還是送你回去吧。”說着他拉了她轉身便走。
臨離開的一剎那,他扭頭向臺上露出得意一笑。
風暮寒看着閆程鳴拉着那個熟悉而嬌小的身影消失在人羣之中,寬袖內,修長的手指握了起來。
“世子?”嚴岐山提高了聲音。
風暮寒緩緩轉過頭來,眼中帶着絲茫然之色,“嚴大人何事?”
嚴岐山嘆了口氣,顯然剛纔他說的那些話,風暮寒一字也沒聽進去。
“世子不要太過操勞。”他勸慰道,“審問犯人之事還是交由我們錦衣衛便是,待審出結果後自然會派人通知世子。”
風暮寒聞聽此言,站起身來,“既然這樣,此處便有勞嚴大人。”
嚴岐山一愣,剛纔的話不過是些場面的客套話,沒想到風暮寒竟真的要先行離開,按照南王世子的性子,就算他真的累了,也從沒見過他主動開口在關鍵時候退場的。
嚴岐山看了一眼臺下剩餘的犯人,除了剛纔主動求饒招供的那些,餘下的不過十幾人。
大內總管也樂得送人情,在旁附和道:“有嚴指揮使在,必然不會有事,風將軍連日操勞審案,稍後皇上必然還要召見您,不如趁現在去歇息會。”
風暮寒微微頷首,捲起寬袖,負手下了高臺。
行刑獄吏繼續行刑,重新吸引了衆人的目光。
風暮寒剛剛來到臺下便叫來青衣,低聲吩咐了幾句,青衣點頭悄然離開刑場……
與此同時。
閆程鳴拉着葉芷蔚擠出人羣,重新回到馬車上。
小蓮跟米嬤嬤見葉芷蔚平安回來,全都鬆了口氣。
閆程鳴道:“葉小姐可有受到驚嚇?”
葉芷蔚懶得跟他說話,索性裝出懼怕的模樣直接躲進了車廂。
閆程鳴並未覺查出她的異樣,只當女子看過這種場面後都會被嚇到,於是吩咐車伕,調轉車頭,往鎮國公府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