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肉,與你一般平等自由,沒理由任你處置。
顧飛白把手插入口袋,低頭,半晌,卻笑。我想學肥皂劇,抱住你,給你一個無法呼吸,隨便你死或者我死都很好的吻,可是,溫衡,你真無趣。
阿衡愣,啊,隨即,笑開了,飛白,這不是我們的方式,極快節奏的生活才需要用吻點燃熱情的速食戀愛。
顧飛白眼中有着的小光明,卻一瞬間熄滅,黯淡了——可是,我們之間連熱情都沒有。
他張口,下定決心,想說什麼,阿衡卻微笑,低聲——飛白,有什麼話,你遲些再說,嗯,一月十號零點之後,都可以。現在,我很累。
隨着不遠處飛機的起飛,轟隆的,蓋住了所有的聲源。
她看着顧飛白的眼睛,輕咳,臉上浮過紅暈,山水的溫柔,小小的尷尬和認真。
她說,我真的很適合做妻子,忽略熱情,你可不可以再認真考慮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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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九號,h城,迎來二零零三年的第一場雪,遊飛如絮,比起春日宴,不差分毫,不知是不是養了太多的才子佳人,整座古城作派也是日復一日地念成詩意。
阿衡早上接水的時候,滑倒,不小心把水壺打碎了,澆了整條褲腿,冒着熱氣兒。哭笑不得,只得丟了舊的,去買新壺。
路上遇到班長小胖,正吭吭哧哧地吃包子,看見她,揪了小辮子,就問,孩子,複習得怎麼樣了,你可別再讓我在二三四五六班那幫兔崽子面前擡不起頭,可憐你哥一張老臉,全毀你手上了。
阿衡= =,小胖,班長啊,你相信我一次不成嗎,我以前,真的是好孩子的呀。
小胖凍得臉通紅,抽鼻子,塞包子,你拉倒吧,我信你,我瘋了。好了,今兒哪兒也別竄了,跟哥一起上自習。
小胖是個笑起來臉能擠成包子還帶幾個褶兒的孩子,心眼兒好,負責任,很受大家愛戴。不過太霸道,在班裡是絕對的一黨專政,說一不二的主兒。
他說阿衡要去上自習,咱孩子就非得去,晚一秒,能把你說得沒皮沒臉今天叛黨明天叛國還不給緩刑。
真的,老霸道了= =。
阿衡於是只能哦,提溜着新壺,跟在小胖身後,晃盪到了自習室。
臨近期末,自習室人很多,找了半棟樓,都是滿滿的,最後,在五樓,總算看見一個人少的,剛想進去,小胖指着最後一排角落的倆人——誒,不是顧師兄嗎,那個,杜清?
阿衡看了一眼,點頭,說是。
小胖納悶,他們怎麼湊到一起了。
阿衡笑,人生何處不相逢,你吃個包子,我買個壺,都能碰到了。
小胖嘀咕,倒也是。
忽而,轉念,合門,義正言辭。不行,這個教室不能進,溫衡見不得顧飛白。
阿衡啞然失笑。
溫衡見不得顧飛白,這句話,是小胖的名言。含蓄地點出了溫衡看見顧天才就要隨時撲過去的客觀囧態。
小胖拍阿衡肩,你也別黏他黏這麼熱乎了,到時候,沒新鮮感了,心思容易長歪,有你哭的時候。哥是男的,清楚男人怎麼想。
阿衡說,你哪隻眼看見我黏他了。
小胖拍拍書包上的雪,說,也不是黏,怎麼說,應該是你依賴他,你看不見他,你……你就心慌我跟你說。
阿衡= =,真……一針見血。
她一直在定位自己對顧飛白的感情,發現喜歡呀愛呀的離自己似乎都太遠,可是,看不見他,會不自覺地回想起自己抱着皮箱子在天橋上飢腸轆轆的感覺,然後,沒有着落沒有安全感,真的……很難熬。
於是,逆向思維,b城某野生動物保護協會會員,不知道是不是也是這麼想的,真的真的可以確定不是喜歡,卻會想起排骨美味的感覺。
小胖說,你想過將來嗎,我讓你好好學習,跟害你似的。你天天想着怎麼多掙一兩塊錢,少了一兩塊錢,是能餓死還是怎麼的。顧師哥能一樣嗎,你不努力一把,以後別說追隨人腳步,能把你甩出撒哈拉。就爲了一點錢,鼠目寸光,庸俗!
阿衡低頭,真的,會餓死。少了一毛都能。
癟下去的肚子,以及癟下去的……自尊。
到傍晚,小胖才伸了個懶腰,放行。
阿衡匆匆回到宿舍,放下壺,換了衣服,準備去打工的地兒。
杜清已經回來,寢室其他人也都在。
大家的表情都有些怪,看着她,欲言又止。
阿衡納悶,怎麼了。
低頭,發現牀下一片狼藉,原來放大箱子的地方,空了出來。
阿衡環顧四周,卻沒有看見,比劃着箱子的大小,我的箱子,你們見了嗎。
寢室小三一向心直口快,憋不住,開了口,阿衡,不是說你,這麼晦氣的東西,放寢室,怎麼不和大夥兒商量商量。
阿衡低了頭。她沒有家,要放在哪裡。
小四淡淡開口,阿衡,這事兒你做得不對,箱子的事且不說,二姐和顧飛白的事兒,你怎麼不和大家說清楚。她受的委屈不小,你不能仗着大家疼你,就不顧念姐妹情分。
阿衡看着杜清,伸手,面色蒼白。箱子呢,我的箱子呢。
杜清低頭,阿衡,我想通了,飛白我不跟你爭了,顧飛白說我比你堅強,離開他還能幸福,可是你不同。你心裡一直有很大的創傷,親眼看着爸爸心臟病發,從掙扎到死亡……
誰要聽你說這些,我比你清楚。
阿衡看着她,冰涼了血液,吸氣時,心都是疼的,小刀剜着,一下一凌遲。
大吼了出聲。
我的箱子呢。
箱子呢。
茫然地看着寢室四周,書桌,雨傘,水壺,鏡子,拖鞋,每一樣,都在。
可是,箱子呢。
爸……爸呢。
小五不忍心,閉眼,指了指衛生間的方向。
阿衡走了過去,一步步,冰涼的把手,狹小的難以忍受的空間。
地上,凌落着她的大箱子。
一張車票,帶她到這裡來的車票。
一身孝衣,她爲別人的父親哭喪時穿的。
一個木牌子。
慈父溫安國之位。
常常,無法忍受時,躲在這裡,抱着父親哭泣。
爸爸,我也很想成爲所有人都喜歡的好孩子。可是,要多努力纔夠。
地板多涼,她們卻把你放在地上。
她轉身,狠狠地打了杜清一巴掌。
她說,我不會原諒你,永遠不會。
她曾經說,爸爸,我好像多了五個姐姐,她們對我,可好可好了。
驀然,看着她們,眼中卻早已不是痛意。
大大的箱子,來時的那一個,走時,終究,還是那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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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九日晚,言希有一個節目,是娛樂性質的節目,全方位,多層次立體剖析一個人的節目,然後你幾歲還尿牀幾歲學會自己便後擦屁股這種事都要翻出來,以滿足觀衆惡趣味的節目。
言希罵,到底誰出的餿主意。
導播無奈,你家fans說了,如果不讓你上這個節目,就把臺裡大大小小十個網站都黑了。
言希無力,那幫小丫頭片子就是太愛我了。
導播tot,愛你也不用黑我們啊。
言希伸手,臺本呢。
導播一本正經,我們這個節目,一向沒有臺本,主持人只要掌握節目進度和節奏,你隨意發揮就ok。啊,對了,會請兩個節目嘉賓。
言希挑眉,誰?
導播神秘兮兮,到時候,你就知道了。我們節目的宗旨,就是製造意想不到的效果。對了,dj yan,我記得你會彈鋼琴吧,到時候有展現才藝這個環節。
言希說,大概會錄到幾點。
導播嘀咕,現場直播,大概要到十號凌晨。
言希抽搐,我想知道,你們節目收視率能有多高,大半夜的都睡覺,誰看。
導播說,大概和你的sometime一個收視階。
言希= =,晚上不睡覺的閒人還真多。
然後,轉念,想了想,說,我先去準備鋼琴,今天晚上十點是嗎,我準時到。
然後,有禮貌頷首,告別,離開,終於從囂張的小少年長成了小小紳士的模樣。
昨夕,還時常嘴上說着幼稚心裡想着暴力無罪,現在,是終於學會不動聲色剋制情緒口中說着請多指教了。
時光,真是個可怕的東西。
晚上,做節目時,主持人要言希知無不答,言無不盡,言希笑,我三歲的時候偷藏棒棒糖塞到枕頭底下,被爺爺嚇唬說如果吃了糖,嘴裡會長蟲,蟲子會拿着小錘子整天敲牙,那時候我年幼無知,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了,結果被爺爺揍了一頓。直接導致我現在對這八個字有陰影= =。
主持人訕笑,dj yan真幽默。
知道他不像其他的嘉賓好拿捏,便收斂了一些,問一些網上普查的問題,喜歡的顏色,動物,食物,難忘的經歷等等等等,言希一一回答,怎麼馬克思怎麼來。
導播急了,直向主持人使眼色,主持人話鋒一轉,問言希,最近,你和楚雲楚主播的緋聞炒得很厲害,是真的嗎。
言希笑,不說話。
主持人好奇,難道是真的。
言希說,我要是說真的或者假的節目就沒了效果,還不如不說話,你們反而更好奇。
主持人= =,心裡暗罵,媽的,人一個靠嘴混的,要我一個靠臉混的用嘴調戲,不是明擺着悲劇嗎。
臉上卻笑開了,說,那關於這個問題,我們楚小姐怎麼說呢,dj yan的好朋友,陸氏的少東陸流又怎麼說呢。
於是,話題不夠,美女俊男過來湊。
言希卻環抱了胸,看着從另一側出現的兩人,高挑了眉。
楚雲一身chanel米色小禮服,剛巧是言希上次送她的,面容不是平時上鏡的端莊,反而帶了許多活潑隨意,五官精緻,面容白皙,讓人看了心生好感。
至於陸流,藍色西裝,鐵灰色領帶,玉做的人一般,無喜無怒,看到他,微微露出些笑意。
言希倒不怎麼介意節目中,平淡開口,你怎麼回來。
語氣直指陸流。
陸流修長的雙手合成塔尖狀,放在下巴上,也是旁若無人的氣勢姿態。
正巧有時間,來看看你。怎麼,不歡迎?
楚雲一屁股坐到兩人中間,隔了兩人的視線,對着主持人微笑,黃主持,可以繼續了。
言希皺眉,指輕輕推了楚雲。喂,你不嫌擠,對面不是還有一組沙發。
楚雲低頭,眼睛亮晶晶的,聲音很小很小,她說,言希,我不怕陸流,真的,你不用擔心。
言希五指撫額,脣邊笑了。拜託,這位小姐,你身邊的那位是我發小。
主持人眼鏡反光,狡詐了,兩位在交頭接耳些什麼,看起來關係很好。
楚雲笑,我和dj yan是可以一起喝酒吃肉看電影互贈禮物的好朋友,大家不要多想。
言希 = =。
陸流淡淡笑,雙目溫和,是,楚小姐經常和言希一起出去玩,常常忽略了朋友間的聚會。
言希抽搐。
楚雲看了陸流一眼,假惺惺,也不是啦,我經常會勸他和你們一起玩。
主持人完全興奮了,這根本就是交往的情況嘛,果然,兩位確實走到一起了。
言希撲哧,您得出結論也忒快了點兒。
楚雲羞紅了臉,言希,你忘了今天,呃,也就是一月九日,是什麼日子了嗎。
言希眯眼,什麼日子。
就是,我第一次見你的日子嘛,當時,做節目,玩遊戲,兩人三腳,我們倆一組……
言希莫名其妙,然後呢。
楚雲笑,然後,我對你一見鍾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