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書房的路上。
碧桃不停地安慰道:“少夫人,您可不敢生氣,此事肯定是一場誤會,世子怎麼可能瞞着您跟表小姐在一起,說不定是表小姐故意誣陷世子的。”
“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咱們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沈青黎心裡一陣憤怒,人要臉,樹要皮,她以爲經過了上次的尷尬,吳梨娟從此會收斂,死心了呢!想不到她還是死性不改……
竟然還是選擇了爬牀!
平心而論,乍聽到這個消息,她不相信慕雲霆會跟吳梨娟有什麼,但是如果是吳梨娟動了心思,那就不好說了。
想到這裡,她提起裙襬快步上了二樓,那個女人賴在這裡不走,不就是等她來嗎?
“少夫人,您慢點。”碧桃慌忙上前扶住她,都是該死的阿畫,這樣的事情,就不該讓少夫人知道。
吳梨娟聽到門外傳來的腳步聲,哭聲更響,她捂臉坐在牀邊,衣衫不整,釵環凌亂,牀上更是一片狼藉,不用問,就知道這裡發生過什麼。
“碧桃,你把她叫出來。”聽到裡屋的哭聲,沈青黎坐下來,忍着怒氣吩咐道。
“是。”碧桃應了一聲,繞過屏風,進了內室,滿臉不屑地說道,“表小姐,少夫人來了,有什麼委屈到少夫人面前說吧!”
哭聲頓時小了一些。
片刻,吳梨娟衣衫不整地跪在沈青黎面前,不等沈青黎問,吳梨娟便泣道:“二表嫂,我,我昨晚原本想到書房借本書看。當時龔四不在,我見樓上亮着燈,以爲他在樓上,便想上樓看看,誰知道龔四並不在樓上,剛想離開,不想。不想表哥醉酒回來。抱住我不放,我,我也不想的。如今生米已成熟飯,還請表嫂給小女做主。”
“既然昨晚你和你表哥在一起,那麼你表哥呢?”沈青黎冷聲問道。
捉賊捉贓,捉姦捉雙。僅憑一個人的片面之詞,怎麼能聽?
“表哥。表哥他,昨晚昨晚就離開了,我以爲他回屋了。”吳梨娟淚眼朦朧地擡眸看着她,楚楚可憐道。“表嫂,如今我清白不在,日後該怎麼嫁人呢!”
說着。又掩面哭泣起來。
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吳梨櫻頭上蒙了個面紗。快步走進來,徑自衝到吳梨娟面前,揚手就是一巴掌,拖着她就往外走:“吳家的臉面都讓你給丟盡了,走,咱們今天就回家,就是老死在家裡,也絕對不會讓你出來丟人現眼了。”
說起來,也怪自己,怎麼就一直下不了決心走呢?
“不,我不走,我就是走,也得見一下表哥再走!”吳梨娟自然掙扎着不肯走,她好不容易得了手,而且付出瞭如此慘痛的代價,不討個說法,就這樣走了?
“碧桃,你找找世子,看他是不是在後山練劍。”沈青黎面無表情地吩咐道,心裡更加確信,此事絕對不會是慕雲霆所爲,若是慕雲霆絕對不會一走了之,而是會留下來把事情處理完了再走。
她相信他。
“少夫人,您不要生氣,奴婢這就去把世子找來!”碧桃急急忙忙地走了出去。
屋裡就剩下吳家姐妹和沈青黎。
氣氛異常尷尬。
“表嫂放心,今天我就帶着妹妹離開侯府!”吳梨櫻咬牙道,“對此事也會守口如瓶的。”
這些年,永定侯府待吳家不薄,明裡暗裡的資助了不少,如今又好心好意地把她們姐妹接到府裡來待嫁,若是再用這樣的事情要挾慕家,那豈不是太過分,況且她知道,此事肯定是吳梨娟有意而爲之……
“表妹,事情還沒有弄清楚,就不用這麼着急下定論,若此事真的是世子所爲,那麼世子肯定要負責任的。”沈青黎氣定神閒地看了姐妹倆一眼,“還是等稟報了夫人,看她打算怎麼處理此事吧!”
吳梨櫻心裡一陣不安,尷尬道:“表嫂,此事還是不要聲張了吧!是妹妹一時糊塗,還望表嫂見諒,且不可動氣,妹妹的事情,我自有主張,待過幾年,便會讓她以新寡的身份遠嫁……”
“你憑什麼來安排我的一生?”吳梨娟一聽來了氣,用力甩開吳梨櫻的胳膊,憤怒道,“我還不知道你,你總是喜歡在人前裝大度,裝賢惠,這樣,大家總會不自覺地拿我跟你比較,把你誇得上了天,把我踩在泥裡作踐,如今,我蒙受如此大的委屈,你卻輕飄飄地要拿我當新寡嫁掉,我告訴你,門都沒有。”
“我懶得管你,你要作死你就留在這裡,反正我是沒臉再呆下去了。”吳梨櫻眸底頓時有了淚,轉身跑了出去。
接着,碧桃跑了進來:“少夫人,奴婢找了一圈,世子根本不在府裡,去門房問了問,門房說世子昨晚跟龔四出了府,一晚上就沒有回來。”
沈青黎心裡一陣冷笑,就知道不是慕雲霆。
“不,不可能,這是不可能的。”吳梨娟臉色蒼白地搖搖頭,如果昨晚那個人不是世子,那會是什麼人?
天哪!
她到底跟誰上了牀!
“表妹,我再問你一遍,昨晚那個人到底是誰?”沈青黎平靜地看着她,“這樣的事情可不能信口開河,昨晚世子明明沒有回府,你若是一口咬定是世子,就是栽贓。”
“我是在表哥的書房,又是被人從背後抱住,不是表哥又會是誰?”吳梨娟也慌了,除了慕雲霆,誰會半夜上書房內室歇息,板上釘釘子的事情,怎麼會出現意外?
“能出入你表哥書房的,除了你表哥,當然還會有侍衛什麼的,你放心,此事我會給你做主。也會幫你儘快查出昨晚那個人是誰的。”沈青黎瞥了一眼衣衫不整的吳梨娟,冷諷道,“你放心,不管是誰,我都會替你做主,只是你得有個心理準備。”
言外之意就是阿貓阿狗什麼的,你也得認了。
吳梨娟聞言。頓時紅了臉。但事已至此,又不好說什麼,只得含淚點頭應道。
“碧桃。你去把慕安叫過來,我要問問他,昨晚在清心苑值夜的人是誰?”沈青黎知道,慕雲霆雖然給她安排了方悅方璃近身伺候。還是不放心,便從暗衛裡精心挑了幾個身手好的輪流在清心苑值夜。平日裡這些人不會輕易露面,但是關鍵時刻肯定是能指望上的。
片刻,一個面色剛毅的年輕人被慕安領到了沈青黎面前,見了沈青黎。那人畢恭畢敬地長揖一禮,沉聲道:“屬下吳用見過少夫人。”
說完,便微微低首。目不斜視地盯着面前的地面看。
“吳將士,昨晚誰來過清心苑。”沈青黎問道。
“回少夫人。大少爺和表小姐來過。”吳用乾脆利落地答道,眼角迅速地瞥了一眼吳梨娟,目光裡全是冷漠。
吳梨娟低着頭,卻感受到了兩道凌厲的目光,嚇得不敢擡頭。
她還以爲她進清心苑,神不知鬼不覺呢!
大少爺?
沈青黎和碧桃交換了一個眼色,又問道:“大少爺什麼時候走的?”
“回少夫人,大少爺進了書房以後,約莫過了半個時辰才離開,但是表小姐,卻一直沒見離開。”吳用說着,面帶尷尬,“屬下,屬下以爲是他們都是來找世子的,故此並沒有阻止。”
孤男寡女呆了那麼長時間,想想就知道會發生什麼……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沈青黎不動聲色地說道。
“少夫人,怎麼會是大少爺……”碧桃有些不可思議。
“誰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沈青黎略一沉思,微微扭頭看了看吳梨娟,說道,“既然是大少爺,那此事就交給母親好了。”
既然吳梨娟這麼願意爬牀想留在慕家,那麼她就索性隨了她的意,讓慕雲澈負責好了。
“一切聽表嫂安排。”吳梨娟咬牙道,大少爺就大少爺吧!
如今,已經沒得選了!
“只要表妹不後悔,我定會全力替表妹促成此事。”沈青黎冷聲道,“只是你得想明白,你嫁給大少爺,只能做姨娘,大嫂是什麼脾氣,你應該比誰都瞭解,所以,你得好好想想。”
雖然慕雲澈跟夏氏關係緊張,可是慕家斷然沒有休妻的道理,再說了,就算是慕雲澈和夏氏和離,蘇氏也絕不會讓吳梨娟當繼室的。
這一點,她得跟這個鬼迷心竅的女子說開。
還有,主母不是個和善的,姨娘也不是那麼好當的。
“我既然**給大少爺,那就只能嫁給大少爺了。”吳梨娟忍着渾身的痠痛,走到沈青黎面前福了福身,“夫人那邊,還請二嫂替我周全。”
“少夫人,奴婢收拾房間的時候,發現了這個。”阿畫從裡屋走出來,手裡拿着一條藏青色的汗巾走出來。
吳梨娟騰地紅了臉。
沈青黎領着吳梨娟去了怡卿園,如實把事情告訴了蘇氏,順便把那條藏青色汗巾給她看,蘇氏氣得差點暈倒,這汗巾的確是慕雲澈的。
大郎沒事跑去清心苑幹什麼,怎麼還跟吳梨娟有了苟且之事,若是普通丫頭什麼的,倒也罷了,直接打發了就是,可是這個吳梨娟好歹是原配吳氏的侄女,簡單地打發了是不可能的,若是讓慕雲澈收了房,那她以後豈不是一看見她就想起了吳氏,想想就生氣。
她恨恨地看了一眼衣衫不整的吳梨娟,心裡一陣堵得慌。
沈青黎見蘇氏氣急敗壞的樣子,心裡竟然一陣莫名的解氣,兜兜轉轉了一番,想不到自己終於有了一個同盟,而這個同盟竟然是以前自己討厭的人,世事難料啊!
蘇氏當着沈青黎的面,又不好說太難聽的話,只得一面招待沈青黎坐下,一面吩咐人去找慕雲澈過來說話。
不一會兒,慕雲澈便面無表情地進了屋,一眼就看見跪在地上的吳梨娟,心裡一陣膈應,早知道是她,他纔不屑跟她上牀呢!
分明是這個女人騙了他。
慕雲澈憤憤地想,他自然不打算認賬,支支吾吾地說道:“當時我喝了酒,也不記得做了什麼了。”
“大哥,昨晚我院子裡的侍衛親眼看見你和二表妹一前一後地進了書房,然後你呆了半個多時辰才離開,昨晚世子也並沒有回來,期間也沒有人進書房,今天早上二表妹成了這個樣子,不是你是誰?”沈青黎早就防他這一招,清清嗓子說道,“聽說許大夫還在京城,若是大哥實在記不清了,可以找許大夫來,許大夫會幫大哥想起來的。”
在場的人自然都領教過許錚的厲害。
記不起來不要緊,一碗藥端上來,什麼也得記起來了。
“大郎,到底是不是你?”蘇氏催問道,“既然事情已經出了,就按出了的辦。”人證物證都在,此事多半是賴不掉了。
慕雲澈索性閉了嘴,沉默不語。
這時,夏氏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一眼就看到桌子上那條還沒有來得及收起來的汗巾,心裡頓時明白了,怒氣衝衝地上前揪住她,厲聲道:“你這個不要臉的賤人,勾引誰不好,竟然敢勾引我的男人,你是活膩了嗎?”
說音剛落,一個巴掌便落到了吳梨娟的臉上:“你想借此機會嫁給大少爺,我告訴你,你趁早死了這條心吧!”
吳梨娟只覺臉上一陣火辣辣,想到之前受到的委屈沒人理會,又接二連三地捱打,忍不住地哭起來。
沈青黎朝碧桃遞了個眼色,碧桃忙上前攔住夏氏:“大少夫人,請您稍安勿躁。”
“你給我讓開,我什麼時候要你一個小小的下人來教訓我了。”夏氏氣得發了狂,一把推開碧桃,“你再敢攔我,我連你也打,你信不信?”
“大嫂,事已至此,你生氣有什麼用,有生氣的工夫,還不如好好商量商量,怎麼處理此事。”沈青黎心平氣和地看了蘇氏一眼,“這樣的事情,雖然吃虧的是女人,但是如果處理不當,咱們永定侯府的名聲也是要跟着收到連累的。”
不管怎麼說,吳梨娟也是皇甫氏請來的客人,如今出了這樣的事情,皇甫氏不可能坐視不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