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兩個腳印出現在草地上,腳印下的草儘管擁有真男人的品質:堅強不屈、以柔克剛、能屈能伸,但還是被壓得呻吟出聲,半天也直不起腰來。張凡虎用力地吐出胸中的鬱氣,堅挺着自己寧折不屈的腰,繼續向着族人聚居地走去,他很久沒有感覺到自己的心裡是多麼的踏實,腳步是多麼的穩重,十足的一步一個腳印:那頭重達兩百六七十公斤的被他扛起來了!角馬橫着側臥在他的肩上,胸腹連接部位牢牢地抵着他的後頸,只見他雙肘由外向內緊夾着角馬的四肢的關節處,而雙手分別抓着角馬的蹄子部位。他居然就這樣把這頭角馬牢牢地扛在了肩上。只見現在的他全身肌肉暴起,已經靜謐了許久的肌肉細胞瞬間甦醒了,發出吶喊聲,與角馬的肌肉進行着不屈地抗爭,最後終究是張凡虎的肌肉贏了。
他就這樣向前面大步走去,簡直就是一頭沒絲毫虛假成分的人形駱駝。他的“艾考瓦”被夾在角馬的四條腿之間,也就是橫在自己的脖子前面。
這樣走了約十分鐘,他又回到那些染血的金合歡樹枝的草地邊,“轟!”只見張凡虎身體略微向左一傾,但是腰部卻用力地挺着,如果腰部一放鬆,那腰很有可能被折、拉傷。在他身體微傾的同時,左肩一縮、右肩向上一聳,前面的手與肘也迅速地放開角馬的四肢,這樣肩上的角馬就臀部與後腿轟然先着地,隨後前半身也隨之摔在了草地上,而四肢夾着的“艾考瓦”也掉在了張凡虎前面的草地上。這種放重物的方法雖然看上去極其簡單,但是如果有一點偏差就很有可能把腰部折傷。在張凡虎少年時,他的公公,也就是他媽的爸就經常在扛物的時候七分教導、三分驕傲地示範給他看,然後讓他嘗試着做在承受範圍內的重量。張凡虎的公公是鎮裡都聞名的幹活好手,而且無論是粗活細活……
張凡虎在放下角馬的同時就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他那身體還很硬朗的公公,“不知道他們現在……唉!”張凡虎沒有多去胡思亂想自找煩惱,用力地扭了扭腰,整條脊椎都發出“噼裡啪啦”的骨節摩擦爆響聲。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取下望遠鏡向四周看了看,目之所及全是草,沒有一株樹,所以他只好爬上角馬的背,站在上面調整好望遠鏡,然後用力地向上跳,然後趁着身體在最高處的一瞬間向族人剛纔追角馬的方向一看。
沒人!?張凡虎調整了下望遠鏡的焦距,再看了一次,還是沒人!鏡中只見高高的草被風吹得搖頭晃腦,看起來相當愜意的樣子,但張凡虎現在心裡卻有一點慌亂了,他不是怕一個人在這兒危險,而是擔心那些族人,即使數十個拿着矛的智人在非洲大草原上也不敢說就安全了。沒有過多的時間浪費了,張凡虎爬上角馬再一跳,這次他是看向另一個方向,由於這次的鏡頭焦距沒轉換過來,還是用的遠距離,這次他看的是與剛纔族人們追出去的方向幾乎成直角的方向。這次終於發現了離這兒有近十公里遠的在草中影影綽綽族人們,大家都安全。讓張凡虎驚奇的是那些族人們居然都在一起,張凡虎沒有多想,綁好望遠鏡後向着剛纔全部獵手都追逐的十餘頭角馬的方向跑去:在七十米外還有一頭被張凡虎那驚世一投而射殺的角馬呢,剛纔他爲了抓緊時間,拔出矛就追其餘的角馬去了,沒有給它最後一擊,而把這個機會留給了自己後面的兩個族人。幾秒鐘後,張凡虎看見倒在地上鮮血已經凝固的角馬,它的脖子上多了兩個深深的血洞,顯然是那兩個族人留下的。
張凡虎這次沒有虎軀一震、牙一咬、腳一蹬、大吼一聲又把這頭角馬扛在肩上,他的力量已經消耗了四成多了,等會兒還要去幫智速智力他們,而且最後還要把獵物角馬全運回去纔算勝利,所以必須節省體力。只見張凡虎先把角馬扶起來坐着,然後蹲下去把角馬的兩條前腿搭在自己的雙肩上,右手緊緊地抓住其中一隻,然後左手把“艾考瓦”放在角馬與自己的脖子之間夾着,最後左腿跪着、右腿屈膝大吼一聲,居然把角馬背起來了!只見他身體前傾,腰背用力地向前彎曲,然後就像背一個人一樣向前走着,只不過把揹人放在臀後的雙手改用來緊緊抓住角馬的兩條前腿而已。這是一種川中漢子都喜歡的一種實用省力的徒手運重物的方法:雙手反抓着重物的一頭的兩個部位,向前彎着腰,這樣可以集中全身的力量來支撐重物,這樣就不會有直接用肩扛重物之後的肩酸腰疼的“後遺症”,最多就是比較勞累而已;而且這樣休息時把重物的起、放已比用肩扛方便一些。這種方法當然也是張凡虎的公公教他的。
“啪!”又是一聲響,放下角馬的張凡虎隨意扯下一大把青草,把脖子上、背上的角馬鮮血和自己的汗水擦了擦,然後在這頭角馬的心臟部位用軍刀深深地插進去,鮮血又慢慢地溢出來,張凡虎俯下身體,用力地吸着鮮血,這是補充水分與能量的好東西。角馬已死去十幾分鍾了,而且本就失血過多,所以儘管張凡虎刺的是大動脈,但鮮血還是很少,在吸了幾口之後,張凡虎站起來一抹嘴,提着長矛就向族人們的方向奔去。之所以將這兩頭角馬放在這個地方,是因爲這兒是通向族人聚居地的中間位置,等會兒狩獵完後是一定會回這兒來的。
這時的張凡虎的速度又在每秒九米左右,因爲他在剛纔角馬背上換到這個方向,跳起時看見了通向族人們的途中有棵金合歡樹,自己可以在樹上瞭望時做短暫的休息。張凡虎在樹上取下望遠鏡向四周仔細巡視着,在剛纔他根本就沒有時間與地點來好好地觀察四周,只能大致地看一下,很有可能有紕漏,因爲雖然角馬羣都跑在前面去了,但這畢竟只是這二三十公里長的角馬羣的一小部分,有多少伏擊者埋伏着誰也不知道。張凡虎當然不像角馬羣一樣,沒看見天敵、沒看見草的不尋常的翻動就以爲身處安全之地。張凡虎把那些深草叢中突然就坍塌下去一塊的草皮仔細看了一下,這種草的凹處很有可能就是伏擊者埋伏壓塌的。所幸在二十餘公里的範圍內的十餘處類似地點都是安全的。
張凡虎轉換方向。剛纔他只是確定族人們安全而已,還沒有多看其餘情況。哪隻剛一看,張凡虎的嘴角就向上挑起,露出微笑來。原來族人們都很安全,但那十餘頭受傷失血又精疲力盡的角馬卻都不那麼安全了:它們居然被十五個族人包圍了!張凡虎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做到的,就靠着這點人居然把十二頭雖然受傷的角馬包圍了,雖然角馬們都受傷失血,好幾頭都是用三條腿逃跑着,但在張凡虎離開時角馬們的速度也有近三十公里,而且兩方平均也相距有四十米啊。更另張凡虎驚得目瞪口呆的是——他們包圍圈中居然有一頭斑馬!
雖然斑馬也是遷徙的動物,由於角馬喜嫩草而斑馬喜較粗老的草,所以它們並不起競爭的衝突,斑馬與角馬羣是遷徙中的夥伴關係,但現在這是什麼情況?這頭斑馬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啊,或者說族人們是從哪裡把它找出並圍上的呢?張凡虎剛想下樹跑過去參加這場圍堵,但身體剛動,鏡頭中的情況就讓他定住了。
剛纔張凡虎就看見智速他們以半徑五十米的距離包圍着角馬(現在還有斑馬),只見他們彎曲着身體,緊盯着驚慌失措的角馬羣,慢慢地向前挪着腳步,右手把矛舉在齊肩高的位置,做好隨時出手的準備。現在他們不想出手,很顯然是想全殲這些角馬。智速與智力的兩點連線爲包圍圈的直徑,而且他們雙腿略微彎曲,應該是防止角馬的逃竄而做好追趕的準備,起着面對突變問題的機動搶救作用。
張凡虎剛想下樹時,就看見智速突然向前一衝,其餘的族人也緊隨着向包圍圈中的角馬羣和斑馬衝去,這時緊緊地擠在圓心的角馬們再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四散而逃,但它們剛起步就迎上了射向它們的矛。雖然距離角馬羣還有五十米遠,但這時其實就是最好的出手時候,因爲如果再把包圍圈縮小,一定會有的角馬羣的四散而逃很有可能造成族人的傷亡,要知道角馬在鼓起勇氣之後是敢低頭用長達半米的彎曲尖角向斑鬣狗發起衝擊的,而斑馬更不可小覷,因爲他會咬、踢,就像馬一樣,是種性子較烈的草食動物,它們的巨口中的大門牙會把斑鬣狗的半個脖子咬下!即使經過了長時間的追捕,已經把它們的精神、力量、勇氣全消耗殆盡了,但是如果再靠近一點,那些力量驚人的族人說不定會相互誤傷,這是無法避免的大問題。所以張凡虎對這個智速是越來越佩服了,“他應該就是下一任族長吧?”張凡虎微笑着點了點頭。
“咻咻!”在數公里外看着的張凡虎彷彿都能聽見十五枝“艾考瓦”平着飛出劃破空氣的聲音,頓時七頭角馬中矛,雖然族人們都分散得較開,但矛也投得有重複,但這未必又不是好事:只見那頭身受三隻“艾考瓦”的角馬蹣跚了兩步,就倒在了地上;智力又發揮出了他一貫的生猛力量,又是一矛透腹;至於其他的角馬有種兩矛的、一矛的,甚至有身中半矛的——一矛雙馬!但這些角馬又都掙扎着向外面跑了,只留下了那頭身重三矛和中了智力一矛的角馬。
智速的矛直接射向了那頭同樣爲雄性的斑馬。成年斑馬體長兩到兩米五,尾長約半米,肩高一米三,體重約三百五十公斤,比角馬足足要重一百公斤!這頭身上幾乎沒傷的成年斑馬絕對是個不好收拾的獵物。
果然,智速的長矛直接插入了斑馬的腹部肋骨偏後的地方,整個矛頭都進去了大半,但斑馬發出了一聲嘶叫,然後又發出一種尖細又急促的“哦呵、哦呵”聲,這是斑馬發狂的聲音,雄性斑馬爭奪雌性、母斑馬護小斑馬與獵食者對抗時都會這樣嘶叫。但這頭斑馬卻不是衝過去報仇,而是與其他的角馬們分散逃跑。,而且邊跑邊跳起來用後踢踹蹬倒吊在腹部側面的“艾考瓦”,這個蹶子撩得好,只跳了兩下,右腿就把“艾考瓦”蹬飛了出去,但也把自己腹部本來就大如雞蛋的血孔拉成了一個以原來形狀爲底的倒錐形,鮮血飆射了出來,斑馬掉頭向外面猛衝。
由於智速的捕獵手段很厲害,所以大家離他與智力都較遠,他們兩人就把包圍圈的四分之一囊括了,這就讓被斑馬衝擊的智速孤立無援,只得讓開衝向他的斑馬,然後跑過去拾起自己被踹飛的矛。但這樣他一來一回就被速度還在最高速的斑馬一下拋到了五十米外了,智速只得咬牙提矛向其追去。而其他的族人也向着再次受傷的角馬們追去。
張凡虎看見斑馬逃跑的方向高興得從樹上一蹦而下,因爲那頭斑馬赫然是向着北方——他這個方向逃跑過來的。張凡虎把望遠鏡往樹枝上一掛,然後迅速在金合歡樹陰影地方找到個較溼的地方,用“艾考瓦”把溼泥搗爛,然後像疣豬、野牛在爛泥中洗澡一樣,在泥裡滾了兩圈,然後又拔下幾叢高草重新做了一套僞裝,至於早些時候做的僞裝在被角馬羣發現後衝出來時就順手把它抓下了。只二十秒時間,張凡虎就又僞裝好伏在草叢中了。只見他全身都是黃中帶褐的稀泥,泥上又是草葉、草莖,甚至在他的背上還俏生生地立着一大株翠綠的草,佔地(佔背)面積足足有兩個平方分米!而泥水也能很好的把自己的氣味掩蓋住,那頭失血、疲勞、驚恐的斑馬肯定聞不到他的氣味,更看不見一動不動僞裝好的他。
近了、更近了,在張凡虎僞裝的二十秒時間中,智速與斑馬就跑了近三百米遠;兩分鐘後,張凡虎已經隱隱約約聽見草叢被擠開發出的沙沙聲和斑馬蹄子踏在地上的聲音。張凡虎聽着蹄子在地上踏的頻率,暗自想道;“這智速的力量也並不小,斑馬的皮肉比角馬的堅韌,他依然能給它重創。現在這頭斑馬的時速只有三十餘公里了,即使它在最初把智速甩了五十餘米,而且智速顯然也很累了,但估計智速也離它不遠了。”張凡虎慢慢地向着斑馬的必經之地慢慢地匍匐過去,又十幾秒後,張凡虎能聽見斑馬那粗重的喘息聲了,而再細細一聽,隱約也聽見累了智速的腳步聲。張凡虎緊了緊右手中同樣有泥和草莖的“艾考瓦”,左手屈肘撐着地,雙腿微屈,赤腳前掌用力地插入草地中,他的整個身體就像做單手俯臥撐在最低的時候一樣。
當智速的喘息聲也清晰地傳入張凡虎耳中時,張凡虎微虛着的雙眼已經能看見在草中影影綽綽的斑馬身影了。張凡虎把身體再向下一伏,雙腿與左手肌肉緊繃,就像跳遠運動員臨跳的那一剎那。“啊!”張凡虎大吼一聲,力貫雙腿用力一蹬,左手一撐,身體就像貼地平飛的箭一樣飆射了出去。斑馬被這種驚變嚇得愣了一瞬間,但高手都是在“瞬間”中做事,“碰”、“咔”,右手中掄圓了的“艾考瓦”就猛烈地與斑馬的一條前腿親密接觸了,斑馬的前腿脛骨與“艾考瓦”都發出讓人聽了糾結的聲音——兩者齊斷!
斑馬的身體向左腿骨折的左邊斜着翻滾下來,而張凡虎已經團身快速地滾過去避開了斑馬那三百多公斤的身體,剛避開斑馬的身體的張凡虎沒有浪費距離,“嗖”地彈跳起來,右手中的半截斷矛用力地插入了斑馬的眼睛。張凡虎退後兩步避開斑馬亂蹬亂踢的三隻蹄,看着還有點呆膩的智速笑了一下,然後指了指智速的“艾考瓦”,又指了指垂死掙扎的斑馬。智速跑過來,咬着牙低頭用力地把矛頭插入了斑馬的咽喉。
兩個獵王相視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