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呼”張凡虎又以那標準的心率跑着,這時他的腳步每步幾乎都是一樣的,心跳也在一個速度穩定下來。張凡虎明顯沒有盡力,以每秒五米的速度跑着,在負重十餘公斤情況下以十八公里的時速跑,張凡虎不吃不喝都至少能堅持十小時。
半小時後,張凡虎慢跑了近十公里,這兒離上次他獨自追逐角馬那兒已不遠了,張凡虎這才張大嘴用力地吸了幾口氣,平復下逐漸喘息的氣息。爲了節約身體水分,以前教官都是要求大家在長跑的前期只用鼻子呼吸,當體力消耗到百分之三十後,再微張開嘴吸氣,這樣使體力的消耗程度維持在百分之四十以下,然後逐次增加吸氣量。
張凡虎慢慢地走着調節者呼吸,當看着上次那些捕獵時所設下的陷阱:數百個土坑與削尖後插在草地中的金合歡樹枝時,他微皺着着眉頭看着這些還有着血跡的樁尖與草叢,想起幾天前的自己設計的大殺戮心裡嘆了口氣。雖然自己已經走出了那道坎,但心裡還是有點陰影的,畢竟要完全從一個以研究、保護動物的動物學家轉變爲獵人是需要時間來調節的。
氣息調勻的張凡虎爬上了上次與智速一起不到的斑馬旁邊那棵金合歡樹上,這次穿着絕對皮實耐用的登山鞋,再不用顧忌那些長又尖的刺了。取下望遠鏡,先看向族人聚居地的方向,張凡虎暗暗苦笑:智力站在巨型猴麪包樹下,旁邊倒地的那棵猴麪包樹上站着智靈,兩人都這樣默默地站着,看着張凡虎離去的方向。
張凡虎細微地調整了下焦距,他在鏡頭中看見智靈如水的眼眸裡那種堅決之色,就彷彿她站在自己面前看着自己一樣。而坐在樹幹上的老族長放下正在搓着的繩子,伸出手去拉站在身邊的智靈的手,但被智靈偏身加微晃手躲掉了。“唉,這孩子,如果有這麼個妹妹也很好吧?”張凡虎左手摺下一顆刺往樹枝上慢慢地戳着。
金合歡樹並不是一種樹,而是屬於含羞草科中的金合歡屬,現代全球都大約還有七百種,廣佈於全球的熱帶和亞熱帶地區,尤以大洋洲及非洲的種類最多。十萬年的時間在自然環境中不大可能誕生出更多的種類,但是卻很有可能滅絕多種。張凡虎站的這棵樹就與現代的有點不同,本來只有澳大利亞的無刺金合歡樹纔開花,花淡黃白色,很好看也極香——怪不得澳大利亞人把它定爲國花,它的花期在一到四月,果期初夏。非洲的無托葉刺,節間散生皮刺,葉爲二回羽狀複葉,它們只有少數纔會開花,但張凡虎的這棵就開滿了淡黃白色的花,花香撲鼻。
對非洲標誌性植物當然很瞭解的張凡虎看着這些花,心有所動,摘了幾朵花後把它們揉碎擦塗在沒有褲腿遮擋的小腿上。金合歡樹樹汁、花汁、種子等部分都有良好藥效:它能直接殺滅被細菌感染的細胞,起止痛、抗菌、消炎、抗病毒作用,所以對外治傷口、癤癰腫毒有良好療效,甚至毒蛇咬傷也可做爲暫時的解毒劑。
張凡虎把腿部的外露部分全塗好了花汁後放好望遠鏡後跳下樹,然後又扯了嫩草揉成汁把臉上塗好僞裝,頭上細心地做了個乾草與嫩草混合的草圈或者說是草帽,它起着僞裝與遮陽的雙重效果。這樣就停下來幾分鐘了,消耗的體力已恢復,身體也冷卻下來了,然後喝了兩小口水再脫開褲子放了點水——節約一切可以節約的力量與精力。在非洲大草原必須隨時保持六七成的力量,即使是擁有良好設備:千里眼望遠鏡和身體素質與知識技巧的張凡虎也不敢大意。對大自然越是瞭解就越不敢小覷她,心存敬畏是生存下去的必備心理素質。
兩小時後,太陽公公彷彿回到了青年時代,曬得草們奄奄一息的樣子。張凡虎早已減慢了速度,在兩小時只前進了三十公里左右,但體力已經消耗了百分之六七十了,這就必須停下來休息了。在這期間張凡虎只在一小時前停下來一次,看了周圍的狀況後就一直跑到現在。
在非洲大草原上猴麪包樹是比較少見的,或許正是因爲它的作用太大才遭到很多動物的親昧,這才導致數量的稀少,大象甚至會推到小樹來吃掉樹葉以及較軟的樹枝。這種現象就像很多貪婪的人一樣可惡,造成的後果難以想象但卻又要自食其果。本來草原上數百上千平方米大小就有一棵金合歡樹的,但是張凡虎途中見到的大多都比較小,不過碗口大小,這並不能給他帶來安全感。
而現在終於又見到一棵較大的金合歡樹了,這棵樹直徑約有一米,按照金合歡樹生長速度來算,這麼大的樹已經幾乎到老年階段了。只見樹枝盤虯臥龍般地直指藍天,許多主枝都是皸裂爆開的,更何況是主幹。張凡虎把矛交到左手,加速向十米外的樹幹衝過去。這棵歷經滄桑的老樹下面兩米高的主幹上都沒有樹枝,只有兩三枝被其他動物弄斷的斷茬,而且樹幹還是傾斜的,這在張凡虎腳下就像是個斜搭的梯子。
只見他身體向前弓着把重心放在前面,雙腳快速的交互踏在在斜着的樹幹上,直接就衝過了兩米長的樹幹,防滑又堅硬的登山鞋底划着樹幹老皮簌簌掉。這時候張凡虎上升的衝擊力已消耗殆盡,但他的右手只向上一勾,手掌就牢牢地抓住了一枝最下面橫着的樹枝,然後右臂一屈,左腳再一蹬,人就上了樹杈。
張凡虎把所有的東西都取下來或搭、或掛在樹枝上,取再下“草帽”,只見青草全部被太陽曬焉了,再加上頭向上散發的熱量,整個草帽看上去已經小了一半。隨手把草帽往身邊一掛,抹掉臉上的汗水,脫掉鞋襪掛在下風處的遠處樹枝上。仰躺在樹枝上,任汗水流向後背,蒼老的金合歡樹幹像乾涸的土地一樣,把汗水全吸了進去,使幹黃的樹皮變成了灰褐色。
雖然烈日下的氣溫高達四十度,但在樹影下再吹着涼風,張凡虎很快就涼爽了下來。取過體恤衫包裹,包裹是背在斑鬣狗皮水袋上面的,所以汗水並沒有沾染上它。張凡虎拔出軍刀,在斑馬的精瘦肉上割下來薄薄的一片放在嘴中,用力地嚼着。暴曬了兩天的水分本就少的斑馬瘦肉現在基本乾燥了,就像曬醃的馬肉特有嚼勁。
斑馬肉味道與牛、馬、驢的味道也差不多,但是有股野生動物的燥味,馬的這種味道就要大於牛肉的味道,而斑馬的這種味道又要大於它親戚馬的。但是斑馬與其餘生活在非洲草原上的食草動物一樣,幾乎每天都要各種獵食動物的追擊下奔跑,還要與殘酷的自然環境甚至同類爭鬥,身體肌肉被鍛鍊得相當精煉,完全不是現代那些關在圍欄中的牛馬的味道可比的,所以在這種野生的燥味中還夾着一種與其本味相反的羊羔般的鮮嫩味。
張凡虎可不管什麼味道,只要在野外爲了活命,什麼草根、樹皮他都能吃,常人見之毛骨悚然的蠍子、蜈蚣、毒蛇在他手中就成了他的美味。他現在只是在想:“只知道馬肉是熱性的,含有大量的不飽和脂肪酸,能軟化血管、益氣補血、滋補肝腎、強筋健骨,是強體健身的極佳肉食,蒙古、西藏人吃牛馬肉造就了他們強健的體魄甚至粗獷豪放的性格。那麼這種與馬爲親戚關係的斑馬的瘦肉的效果想來也差不多吧?唉,管他呢。”
半斤斑馬肉吃下去對張凡虎來說只能算是三分飽,直到又喝下半升的水——虛假的七分飽。但是他必須節約,更何況他會只靠帶的肉與水兒而活嗎?當然不可能,這些只是應急用的而已。張凡虎站在較高的樹枝向四周瞭望着,在方圓三十公里內倒是有數羣分散的食草動物,比如離張凡虎二十餘公里遠的東邊就有數十隻一羣的叉角羚、蹬羚、轉角羚、跳羚等等牛科羚羊亞科動物,甚至在西南邊還有脫離大部隊的數千頭角馬。
雖然又這麼多的動物,但張凡虎還沒有本事把它們定義爲自己的獵物,他不可能去捕捉它們,也沒法捉住。調轉望遠鏡向南方望去,三十公里處還是鬱鬱蔥蔥的草原,草原上是稀疏的金合歡樹,以遠處看去就像片森林。張凡虎有些失望但是沒有灰心,這兒離族人聚居地已有四十公里了,再南邊三十公里還是草原,也就是說族人聚居地離海邊最近都至少有七十公里,最遠……
收回望遠鏡的張凡虎向着那棵大枝叉走去,趁着周圍較安全想打個盹兒休息下。但是下一秒,他就露出了欣喜的微笑,把望遠鏡掛在枝上,向樹下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