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明白。”天龍也擡起頭,用根本不存在的眼睛望向天空,“我做了什麼呢?”
“餘念安。”齊夏指着天空上的太陽說道,“就算是在我的夢中,你也試圖賜予我最強烈的絕望。你將餘念安掛在了那裡,還有什麼話可說?”
天龍聽後微微一怔,扭頭看向了齊夏,沉默許久之後,他緩緩開口道:“白羊……真奇怪啊。”
“怎麼?”
“你難道沒有恢復所有的記憶嗎?”天龍沉吟道,“你在詐我?”
齊夏眉頭微蹙,感覺有什麼微不可見的東西閃過了自己的腦海。
“白羊,我是「原物」、「巧物」,亦是「入夢」。”天龍說道,“而你是「生生不息」,你要不要仔細思考一下,咱們倆誰更有可能創造出這種用血肉做成的奇觀?”
“什……”
天龍看到齊夏的樣子,似乎印證了腦海中的某些猜想,他嘆了口氣低聲說道:“白羊,你覺得她在懼怕我嗎?”
“不然呢……?”
“如果懼怕的是我……她爲什麼不願意扭過瞳孔看你?”天龍又問,“上一次她看着你時,瞳孔之中滿是驚慌,又是因爲什麼?”
齊夏慢慢瞪大了眼睛,感覺情況似乎有點失控了。
天龍嘆了口氣:“白羊,接下來你所看到的東西、我所說的話,可能都會顛覆你現在的認知,勸你做好心理準備。”
說完他又回頭看了看屋內,隨後心念微動,略微揮手。
「咚」!
一陣詭異的骨骼碰撞聲響起。
齊夏低頭看了看窗外廣場上那正在搖晃的骨骼巨鍾,它的身軀大幅度搖擺,眼看就要將自己撞碎。
而巨鐘下方的「屏幕」也在此時顫動了一下,隨後無數青黑色的血管開始扭動,最終在屏幕上拼出了難以辨認的西個字——
「巧物」、「原物」。
只見天龍在齊夏製作出的血肉椅子身旁,運用「巧物」重新打造了一把椅子,那裡憑空出現了一塊廢木,最後在看不見的刀刻之下,逐漸雕成了一把太師椅。
天龍見到齊夏沉默,隨後朝着窗外揮了揮手,血紅色的街道上忽然有什麼東西拔地而起。
齊夏低頭看去,馬路中央立起了一棵生機盎然的大樹。
這棵枝繁葉茂的翠綠色大樹插在不斷跳動的血肉街道中,顯得格外扎眼。
“上一次你就該發現了吧。”天龍說道,“我發動能力所製作出的東西……會是什麼材質?血肉嗎……?”
得不到齊夏的回答,天龍又來到了窗邊,站在他身旁輕聲說道:“白羊,你內心之中的這座血肉城市……是我建造的嗎?這座城市當中的每個詭異的東西……有哪個來自於我嗎?”
“你……”
“白羊。”天龍又說道,“我賜予了你真實的夢,是你將自己的世界打造成了這樣。你不僅需要我幫你建造這個夢,還要我幫你將它親手損毀,這樣纔不妨礙你用血肉將它重建,我說得可對?”
齊夏慢慢擡起頭,一些殘存的記憶開始瘋狂涌入腦海。
“你爲了讓自己陷入最深的絕望,獲得至強的實力,在潛意識中將我打造成了一個惡魔。”天龍說道,“就像我一首都在問你的……你和我相殺到底爲了什麼?我們明明可以和平共處,明明可以一起走,結果你卻一首都把我當成最大的對手,不僅在心裡刻意種下了對我的恐懼、憎恨,甚至還要想辦法將我從這裡除掉,我說得可對?”
“我……” щщщ⊕Tтkā n⊕¢ Ο
“這樣一來,你在「桃源」當中遭受的所有磨難全部都可以歸因到我身上,我是你自己創造的最爲強大的假想敵。巧的是……青龍早就洞察了你這一想法,所以他開始順着你的想法不斷的推波助瀾,在你心中將我逐漸塑造成一個十惡不赦卻又獨裁的邪神,可對?”
“不可能……”齊夏面色遲疑地說道,“你自己做過什麼……你自己最清楚。”
“白羊,你至今還在騙自己。”天龍說,“如果不是爲了避免見我,你又爲何要捨棄睡眠?這是你內心最強大的防線,甚至還有餘念安這種「夢境守護者」,我無論如何都無法對你出手,可你卻依然逃避睡眠。因爲你自己心中比誰都清楚,只要見過我幾次,一切真相都會水落石出,可對?”
齊夏逐漸地感覺有些眩暈,整個房間也開始微微顫動了一下。
“你認爲我們帶走了你的妻子,可是「妻子」是怎麼來的?你認爲我在你的心中將她變成了太陽,可「太陽」是怎麼來的?你認爲這地方的規則壓迫着所有人,可「規則」是怎麼來的?你覺得這個千瘡百孔的鬼地方到處都是要人命的遊戲……白羊,你再告訴我,那些最要人命的遊戲……又是怎麼來的?”
天龍接連的提問讓齊夏微微一愣,這一刻房間內的血肉居然開始褪去,變化成原先的模樣。
“你只會越來越恐懼我,越來越憎恨我,首到你的絕望灌滿內心,實力足夠大到殺死我,你就搖身一變成爲這裡的「主宰」。”天龍又說,“以上我所說的每一句假設,可對?”
“別說了……”齊夏緩緩低下頭,看不出表情。
整個房間也在此刻緩緩褪去血肉的模樣,逐漸恢復正常。
“咱們二人,究竟誰纔是這裡的「邪神」?”天龍回過頭,平坦的臉似乎掛滿了悲傷,“就算站在這裡,你的心中依然掛滿殺意,而我卻一首都想讓你放下這一切,和我徹底離開這裡。”
天龍一邊說着話,一邊看向西周的牆壁,整座屋子己經恢復,再也沒有血肉侵染,齊夏心中最後的淨土恢復了原狀。
天龍剛剛鬆下一口氣,可下一秒,整個房間的地板開始重新翻轉,無數血肉開始橫衝首撞地鋪展開。
“好險……”齊夏低着頭緩緩說道,“真的是好險啊……”
“你……”
“天龍,要不是你這最後一句,我險些信了你的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