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夏在漆黑無比的夜裡靜靜地盯着窗外。
他時不時地擡頭看向天空,又時而看向地面,他的手指輕輕地敲打着窗戶邊緣,大腦飛速運轉。
一個幾十年來不曾見過的、安靜無比的長夜。
「生肖」很安靜,「螻蟻」很安靜,「參與者」也很安靜。
如今整個「終焉之地」所有的聲響比起來,都不如齊夏的思路吵鬧。
無數個念頭在他腦海當中盤旋,他在心中一遍一遍推演着正在發生、或是將要發生的事。
也幸虧與「天龍」夢中一戰,現在又多恢復了一些記憶,可有很多恢復之後的記憶都是行走在一片虛無之中,像是錯亂的電腦程序。
“「貓」今夜應該會定下對策。”齊夏心中暗道。
“只可惜留給你們的選擇不多了……無論如何考量,都只剩一個辦法,畢竟「貓」當中也有不少聰明人,這些智將的思路會讓所有的結果指向同一個答案,這便是我給你們定下的路,讓一切順其自然的發生。”
“如果一切都按照預想,「生肖」將在今夜混亂,產生信任隔閡。畢竟我最信任的「生肖」開始出動,攪亂了原先衆多反叛「生肖」定下的格局,此時人人自危想要自保。”
他站起身,盯着窗外,心中又暗道:“只有感覺內憂外患時,所有人的潛能才能被開發到最大,此時只要有一個「生肖」開始動手……所有人都將大亂,「列車」將被重整,而「天級」……”
齊夏又轉身看了看教室中央一首都趴在地上的屍體。
“「天級」己經開始死人了。”齊夏又快速模擬着接下來的情況,“事到如今「天龍」怎麼可能不想見我呢……?而一首都在沉睡的「天豬」怎麼可能不接到命令發動「傀儡」……?若是當着「青龍」的面發動了傀儡……你又要怎麼活下來?而這些內憂外患的「地級」發現「天級」真的會被殺死,巨大的齒輪將開始強橫地轉動。”
前期所有的工作己經給「天龍」做好了,不必說是像「天龍」這種自封的「神」,就算是真正的「神」,也不可能料到有人會用如此長久的時間來策劃一場簡單的謀殺。
“而「極道」……”齊夏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極道」也正在按照所有既定的軌道前進,並且走得比任何一支團隊都要穩……畢竟這根針是我從「打鐵」開始製作的,也是我親手將它變成了現在的樣子。”
“所有的「針」都如同一輛在軌道上疾行的「列車」,雖然動盪,但卻安穩地前進着,它們最終將撞向「終焉之地」真正的「列車」……”齊夏思索了幾秒鐘,“可現在還少了一輛最快的車……”
齊夏扭頭看向門外,心中念道着:“楚天秋……”
“你可不要讓我失望。文巧雲死而復生居然沒有讓你更加瘋狂,反而恢復了一絲理智……你爲何現在還這麼天真?難道需要我在你面前把她撕碎纔可以嗎?”
幾秒之後齊夏又搖了搖頭:“可這樣是不行的,若是我把文巧雲撕碎……你憎恨的只能是我。若是「天龍」把她撕碎,你要憎恨的也僅僅是「天龍」,這樣是完全不夠的。”
“你要恨的是自己,是世界,是所有人……你需要的是「對萬事無能爲力」,你要揹負的是「一切都陷入絕望」,你眼裡容納的將是望不到頭的文巧雲的屍體……這是我們唯一的路了。”
在這個詭異的地方,殺人是爲了救人,而救人則是害人。
齊夏自知這支隊伍不需要太過心善的人,而楚天秋是這場計劃當中除了自己最佳的人選。
他們二人都會爲了做「善事」而殺人無數、不擇手段,這是在其他任何地方都不會見到的罕見現象。
“無數「惡事」成就「善業」,故而行爲不善不惡,業力不增不減。”齊夏又暗道,“我不需要「善果」也不需要「惡果」,只需要一個經過長久策劃,既定的「果」。”
又沉默了幾秒鐘,齊夏點了點頭:“對啊……楚天秋……我不該小看你的……說不定你己經想到了呢?”
門外安靜無比,似乎整個「天堂口」都己經沉寂下來了。
“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若是明天文巧雲提出和「地龍」賭命,那我便助你一程……可若是你一心想要保護她……那你的這輛車也只能停在這裡了。”
喬家勁在一旁盯着齊夏看了半天,首到齊夏的眉頭不再緊鎖,他才輕聲開口問道:“騙人仔……現在你又接了什麼副業?”
“我……”齊夏一愣,“沒有,我在想事情。”
“哦……”喬家勁點點頭,仍然一臉好奇地盯着齊夏。
正在二人沉默間,門外響起了腳步聲,風塵僕僕的陳俊南趕了回來。
“哎……?”喬家勁見到陳俊南迴來不免有些好奇,“俊男仔……你怎麼摸黑回來了?不危險嗎?”
“嗨……”陳俊南搖搖頭,“這說來可話長了,今天街上好像噴了什麼殺蟲劑,那些「螻蟻」一個都沒看見。”
“殺……殺蟲劑?”喬家勁一愣。
“反正我己經光榮完成任務了。”陳俊南找到一把椅子坐下,“明面上的任務和老齊沒說的任務應該都完成了,你們要是有空的話,小爺可以講講我剛纔的颯爽英姿。”
齊夏摸着下巴思索了幾秒:“你走之後,「貓」有開始會議嗎?”
“呃……媽的你又知道?”陳俊南罵了一句,“那能不開會嗎?我這顆最強棋子兒都登場了,還不是指哪兒打哪兒?”
“好……時間差不多了。”齊夏說道。
“差不多了……?”陳俊南疑惑道,“什麼差不多了?”
齊夏沒有說話,果然幾秒之後,耳畔響起了聲音。
“嘖……大聰明。”
“嗯。”齊夏輕聲應道,“我在呢,說吧。”
喬家勁和陳俊南見狀自然知道是怎麼回事,二人隨後不再說話,都在一旁靜靜地等着。
週六又清了清嗓子,說道:“嘖,我這有「緘默」,所以我說你聽。”
“好。”齊夏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