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發制人一

先發制人(一)

晚風死因未明。

樵夫困坐牢中。

旖雨屍骨未寒。

蓬香不知去向。

——事亂如麻。

但屋漏偏逢連夜雨,陶墨從雲林山上回縣衙,外衣上猶帶着山上的山嵐寒氣,正想回屋暖一暖,就被金師爺緊緊張張地拉進了書房。

老陶看他腳步沉重,面有憂色,不放心地跟了進去。

金師爺見他進來,也沒反對,只是反手將門關上,從懷裡掏出一張帖子遞給陶墨。

陶墨一看上面的字就頭痛。

老陶識趣地接過來,抽出來看。

陶墨看老陶眉頭越皺越緊,心裡隱隱不安,“發生什麼事了?”

“是覃城知府的信函。”老陶又將信細細看了一邊,“他邀你明日下午去知府衙門做客。”

“我?”陶墨大吃一驚。

覃城知府是他的頂頭上司,在上任之前,他由老陶和郝果子陪着上門過一次。不過接待的只是個幕僚,草草聊了幾句便以知府事務纏身,不得空閒爲由將他打發了。

陶墨原本就怕見知府,聽他這樣講,反倒舒了口氣,樂得清閒。誰知道過了還沒幾個月,這個知府竟又想起他來了。

老陶轉頭去看金師爺。

金師爺搖頭嘆氣道:“覃城知府是出了名的難纏,只怕來者不善。”

陶墨心頭一沉。

老陶道:“我們與他素未蒙面,要說瓜葛,也就是少爺上任之前去拜訪過一次。他只派了個幕僚接待,若說失禮,也是他失禮在前,現在眼巴巴地找少爺麻煩是何道理?”

“你們可曾……”金師爺朝老陶投去一眼,盡在不言中。這種事情陶墨定然不會管,也就老陶還像個懂官場裡這些道道的人。

老陶默默點頭。

陶墨茫然道:“可曾什麼?”

金師爺乾咳一聲,不理他,徑自對老陶道:“若是如此,應當沒有借題發揮的道理。”

老陶突然問道:“會不會與黃廣德有關?”

“這,也不無可能。”金師爺不是頭一次從他們嘴裡聽到黃廣德這個名字,知道他們與黃廣德恐怕有些樑子。不過他當了這麼多年的師爺,當然知道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因此睜一隻眼閉一眼得只作不知,就事論事道:“不過我倒沒聽說過兩位知府有什麼往來。照理說,同在一個總督手下,平日裡攀比尚且不及,除非是真的志同道合。”

老陶道:“狼狽爲奸也是一種志同道合。”

金師爺沒接口。

陶墨問道:“那如今該怎麼辦?”

金師爺道:“去定然是要去的。只是去之前,還是稍作準備的好。”

陶墨不懂,老陶卻懂了,“師爺可知覃城知府平日裡有什麼嗜好?”

金師爺道:“嗜好倒是有的,只是你恐怕用不上。反正有一物,但凡當官的鮮少有人不愛,你備着就是了。”

老陶會意。

金師爺走後,陶墨低聲問老陶,“金師爺可是在暗示送禮?”

老陶道:“少爺不必擔憂此事,我會備妥的。”

陶墨低聲道:“自從我家敗落之後,也沒多少家底,有的也全捐了這個官,哪裡還有什麼東西。我想,我想還是不送了吧?”

老陶十分欣慰。陶墨來了談陽縣當了這個縣令之後,處事便周全了許多,爲人也不似當年那般青澀軟弱,父喪之仇到底激起了他胸中的堅韌。唯一美中不足,便是改不掉這斷袖之癖。不過結交顧射之流,也比旖雨要好,算是所有改進,自己也不該操之過急。今日看到顧射將陶墨摟在懷中細聲安慰,稍稍動搖了老陶心底隔離二人了決心。但也僅止於動搖,離成全卻還有十萬八千里之遙。

鑑於以上種種,老陶決定將有些事情提早告知陶墨,“少爺,錢財之事,你大可不必操心。”

陶墨不解地看着他。

老陶道:“其實,當年黃廣德暗地裡所作的種種,老爺並非全然不知。只是知而不能言,只好裝聾作啞。”

陶墨似懂非懂。

老陶說得越發透徹,“其實老爺早就藏了一筆錢,爲的就是不時之虛。老爺臨終錢將這筆錢交給我保管,爲的就是給少爺的未來鋪路。老爺說了,若少爺願意放下仇恨,遠走高飛,這筆錢就給少爺買坐莊園和幾畝土地,以後住着莊園收租,也可平平安安過一輩子。若少爺放不下仇恨,就讓我替少爺捐個官,進入仕途。是好是壞,就聽天由命了。”

陶墨低聲道:“爹是希望我走後一條路的。”

“不盡然。”老陶道,“天下父母雖然希望子女成龍成鳳,但也希望他們能平安一世。說到底,平安也好,平步青雲也好,老爺所求,是少爺順應自己的心願。”因此知道兒子流連羣香樓,陶老爺也只是故作不知。

陶墨想起陶老爺生前音容相貌,眼眶微紅。

老陶道:“有一點少爺切忌。老爺之死,並非由你而起。今日便是沒有少爺,黃廣德也會對老爺下手。其實老爺之前便想將此事與你言明,只是我再三勸阻,才隱瞞至今。”

陶墨嘴角微動,垂着頭道:“我知道,你是希望我能記住仇恨。”

“是。”老陶不否認。仇恨是促進人成長的鐵鞭,而愧疚就是扎進人腦袋裡無時無刻不逼着他成長的鐵釘。一個抽一下還停一停,但釘子卻是深植在腦裡,即使拔去,也留着填不了的洞的。“只是我今天告訴少爺,卻是希望少爺能暫時放下仇恨。”

陶墨緩緩擡起頭。

老陶道:“仇恨與迷戀一樣,若是被這兩種情緒佔滿,會被矇蔽眼睛,看不清真相。如今少爺可放下仇恨了。”因爲如今的陶墨即使沒有仇恨,也找到了前進之路。

陶墨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讓我放過黃廣德?”

“並不是放過他。”老陶道,“黃廣德罪惡累累,即便不算上陶老爺的賬,他也是百死莫辭。少爺何不放下私仇,以百姓之公,將他繩之以法。”

繩之以法……

陶墨想起自己曾對顧射這樣說過。當時顧射問的是他將如何對付黃廣德,而現在老陶說的卻是他將如何看待黃廣德。雖是異曲,實則同工。

“少爺。”

“嗯?”

“你怪我麼?”

陶墨回神,驚訝地看着老陶。

老陶沉默半晌道:“其實若是少爺願意,我隨時可殺黃廣德。”

殺了黃廣德?!

陶墨心怦然一跳。

若是來談陽縣之前陶墨聽到這句話,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點頭,而如今,他心境已變。“你不是說要將他繩之以法嗎?”

“雖是如此,但少爺若是點頭,我便即刻去辦。”老陶頓了頓,沉聲道:“當年,我若是當機立斷將老爺救出來,老爺便不會死。”

陶墨沉默半晌,輕聲道:“事已至此,何必再想?”午夜夢迴,他又何嘗沒想過,若是他當初沒有……便會如何。但世間從無後悔藥,只修得前路更小心罷了。

老陶道:“是我怕被魔教找上門,不敢出面,才……”

陶墨忽而輕笑,“你有錯,我更有錯,既然如此,且將這些賬都記在黃廣德上面吧。”論私仇,他與黃廣德早已仇深似海。想必黃廣德本人也不會計較這多出來的一筆。

至此,老陶與陶墨的心結盡消。

120 番外之爭嫁妝三禍不單行二102 幕後黑手三千絲萬縷七新官上任七居心叵測八姻緣我定一禍不單行二後發先至三姻緣我定八109 安居樂業一禍不單行二千絲萬縷八名師高徒三新官上任二新官上任六後發先至一後發先至六來者不善八115 安居樂業七新仇舊恨六新官上任八110 安居樂業二居心叵測九姻緣我定七來者不善三居心叵測四122 番外之爭嫁妝五後發先至九121 番外之爭嫁妝四名師高徒一先發制人四先發制人七120 番外之爭嫁妝三姻緣我定六後發先至九來者不善四121 番外之爭嫁妝四先發制人八先發制人八姻緣我定二後發先至九先發制人五針鋒相對二後發先至六姻緣我定一來者不善二禍不單行五針鋒相對三新官上任三103 幕後黑手四新仇舊恨八112 安居樂業四107 幕後黑手八禍不單行八後發先至六名師高徒二新仇舊恨二106 幕後黑手七禍不單行四姻緣我定八針鋒相對二來者不善六新官上任六針鋒相對六新官上任三來者不善一居心叵測七來者不善五115 安居樂業七先發制人六禍不單行三新仇舊恨七100 幕後黑手一112 安居樂業四新仇舊恨二113 安居樂業五新仇舊恨六居心叵測四新官上任三針鋒相對三居心叵測五居心叵測六先發制人五名師高徒四110 安居樂業二105 幕後黑手六新官上任一姻緣我定八119 番外之爭嫁妝二來者不善一後發先至五113 安居樂業五居心叵測三114 安居樂業六102 幕後黑手三針鋒相對七109 安居樂業一禍不單行九千絲萬縷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