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夜歌!
於此一說,衆臣紛道“老臣也聽過此歌”“是啊大王,這首歌我那孫女還會唱呢。”
武天秀笑起問道:“大將軍,這手靜夜歌和先王託夢有何關係。”
孫雲浪道:“大王,您看這歌裡唱的,西夜強,漠北弱,夏涼來了打餑餑,我西夜東接夏涼,西抗漠北,二朝國力皆不如我朝,老臣猜想,先王所謂擴充國需,便是有意發兵二朝。”
武天秀眼前一亮,道:“有理。”
孫雲浪見其聽進去了,又道:“這胡風天,百花地,月夜明兒灑大地,不知大王可還記得元祖王之英雄事蹟。”
武天秀道:“元祖先王天恩浩蕩,孤從不敢忘記先王的英偉。”
孫雲浪道:“那大王可曾記得元祖王曾親自建立過一隻部隊,此部隊便是以夜爲號。”
武天秀皺眉沉道:“你是說,元祖先王的夜部?”又道:“當年元祖先王駕崩,夜部從此銷聲匿跡,一過都百餘年了,愛卿何以突然提及此事?”
孫雲浪兀自搖頭,壓低聲音說道:“夜部非是消失,而是隱居山林之中,爲我朝歷代先王守陵。”他聲音雖低,卻清晰傳入衆臣耳中,一聽那支傳奇部隊還在,衆人紛紛駭然不已。而都仲景聆聽至此,眉宇間卻逐漸鎖起。
武天秀道:“愛卿此言當真?”
孫雲浪道:“老臣不敢欺瞞大王,而且老臣昨日還見七位夜部所屬,他們就在朝城。”
武天秀喜道:“他們現在人在何處?傳來讓孤看看。”
孫雲浪乾咳幾聲,故作爲難道:“這個,恐怕遂不了大王心願。”
武天秀道:“怎麼?愛卿不是說他們在朝城嗎?爲何傳不來。”
孫雲浪停頓良久,才苦笑道:“他們在朝城不假,不過嘛……”咂摸兩下嘴脣,又道:“是這麼回事,昨日大王降罪慕北陵,將他下到兵部大牢,後來老臣想着去兵部看看,就在兵部外,碰到那幾人,那幾人以夜部下屬自居,並擺明要守護慕北陵,那幾人實力高強,又挾持老臣,不得已之下,老臣只能把他們帶進兵部,之後的事情,兵部尚書夏大人也一清二楚。”
武天秀轉面看夏亭。
夏亭驚得腿肚子發軟,匍匐至殿中,不停叩頭道:“臣,臣,確實見過那幾個人,他們,他們,還殺了幾個獄卒,只不過……”
武天秀問道:“只不過什麼?”
夏亭道:“只不過他們並未劫獄,從昨晚到現在一直守在慕北陵的牢房外,寸步不離。”
武天秀倍感疑惑,孫雲浪的話聽起來漏洞百出,他卻始終抓不住關鍵所在,眼下又有夏亭作證,旋即問孫雲浪道:“大將軍能確定他們是夜部的人?”
孫雲浪道:“老臣雖未曾加過夜部之人,但那人說他們複姓姑蘇,縱觀我西夜朝有此姓者,應該是夜部之人不假,而且尋常人家哪裡能培養出實力這般強大之人。”
武天秀手指輕叩桌面,喃喃道:“這就怪了。”
孫雲浪見其還在斟酌,便插口道:“大王,你看是不是把慕郎將叫來,讓後讓那幾人也一併過來。”
武天秀點點頭,讓夏亭立刻把慕北陵和那幾個人帶來。
於此時,都仲景面色已經難看之極,孫雲浪話說到這個份上他要是還不知意欲爲何,倒是枉費自己叱吒朝堂數十載。
借夏亭出去的間隙,他再說道:“大王,老臣有諫。”
武天秀笑望他,道:“差點忘了,老師還有事,您說。”
都仲景忽然緩緩起身,沿臺階走到殿下,撩起蟒袍,施禮跪下,“咚咚咚”三叩首。
武天秀大驚,忙問道:“老師這是何故?快快起來。”
都仲景跪地不起,繼而朗聲喊道:“老臣有諫,請大王收回老臣攝政職權。”
此言出,滿朝轟動。攝政職權乃先王駕崩時,見武天秀年幼,親自任命孫雲浪和都仲景擔任,爲今都仲景忽然提起要武天秀收回攝政權,此諫無疑是平地一聲炸雷,驚呆衆臣。
孫雲浪才舒展的眉頭復又緊縮,他曾想到千百種都仲景拿來對付自己的手段,卻唯獨沒想到這一條。一旦失去攝政權,憑着武天秀對他都仲景的寵溺,他的權勢必定會再上層樓,而且失去自己掣肘,整個西夜朝堂還不成了他都仲景的一言堂。
奈何想法雖如此,他眼下卻是無能爲力。
武天秀先是一驚,隨後緩緩坐回龍椅,臉上表情沒多大變化,眼中卻淺含笑意,他說道:“老師請起,攝政一事乃先王親自任命,而且孤如今尚且年幼,您與孫愛卿處理國事得當,股只怕不能勝任啊,還是再過些時候吧。”
都仲景再叩首,說道:“夕元祖王五歲之齡便策馬馳騁沙場,武王十歲登基攝政,文王十二歲已經率軍阻抗漠北萬軍,大王天威,有武王文王之才,現已年及弱冠,實在應該收回攝政權了啊。”說的聲情並茂,彷彿武天秀若是不收回攝政權,他便要一頭撞死在這大殿之上。
武天秀還在踟躕。
都仲景又道:“老臣以爲這幾年皆是因爲我與雲浪大將軍阻礙大王佈施隆恩,實則我二人皆爲西夜罪人,大王啊,您纔是西夜的大王,只有您的恩威才能遍澤西夜啊。”
武天秀道:“老師先起來再說。”
都仲景充耳不聞,執意不起身,伏地叩首。
武天秀無奈,朝孫雲浪問道:“孫愛卿以爲呢?”
孫雲浪踟躕片刻,起身,也緩步步至玉階下,跪而叩道:“老臣也以爲如此,就請大王收回攝政權。”
衆臣隨即跪下,叩下齊道:“請大王收回攝政權。”
孫雲浪祝烽火尉遲鏡此刻心中不是滋味,他們都清楚武天秀收回攝政權可能帶來的後果。
都仲景側臉偷偷看向孫雲浪,嘴角翹起,彎出一道冰冷笑容。
武天秀拍桌而起,雙臂後揮,扇動龍袍,大笑道:“既然衆卿都覺得孤該收回攝政權,雲浪大將軍和老師也執意如此,那孤便遂了大家的心願。”停頓片刻,朗聲宣道:“從今日起,孤收回雲浪大將軍,帝師大醫官的攝政權,封雲浪大將軍爲鎮國公,帝師大醫官爲輔國公,享諸侯禮遇,世襲罔替。”
孫雲浪都仲景齊拜道:“臣,謝大王恩典,大王千歲千歲千千歲。”
衆臣起身,紛紛道賀武天秀執掌朝權。孫雲浪和都仲景被收回攝政權後,二人便不再坐殿上次席,而是與朝臣站在殿下。
於不多時,夏亭去而復返,慕北陵身負枷鎖,被兩禁軍押來,姑蘇坤七人緊跟在後,至殿下,夏亭先拜,慕北陵單膝跪地拜下,姑蘇坤等七人則只是躬身施禮,並未下跪。
夏亭見狀,疾呼:“好大的膽子,見到大王爲何不下跪。”此在朝堂,有衆臣和武天秀看着,他終於能硬氣點說話。
姑蘇坤蔑他一眼,目視殿上,朝武天秀道:“草民姑蘇坤,攜弟參見大王。”他自稱草民,是以夜部已經不輸於西夜部門,只敬先王,而非他武天秀。
武天秀眉頭微皺,示意夏亭退下,說道:“雲浪大將軍方纔說你們是姑蘇後人,還是夜部所屬,可是屬實?”
姑蘇坤道:“草民確實來自王陵。”
武天秀道:“既然你來自王陵,便知我西夜的規矩,見到孤爲何不下跪?”
姑蘇坤面不改色道:“草民有家訓,只跪元祖先王,還望大王明鑑。”
武天秀眉目微凝,心中已經篤定他七人是夜部之人,只不過眼下剛收回攝政權,集王權於一身,就被他們如此挑戰王威,他頗有些惱火,遂冷笑道:“好個家訓,敢不把孤放在眼裡。”吼道:“來人啊,把這幾個人通通拿下。”
殿前禁軍齊聲應和,抽刀飛撲而去。
孫雲浪大呼不可。然而當那十餘禁軍離七人僅三丈之遙時,姑蘇坤面色陡沉,輕身一震,玄武力自腳下旋繞而起,恐怖威壓毫不掩飾釋放開來,氣勢滑過半空,帶起層層波紋。那十餘禁軍未觸及身前,便倒飛開去,重重摔在地上。
武天秀本來只想出出氣,哪裡想到姑蘇坤反應會如此劇烈,嚇得趕忙縮在椅子上。
氣浪掀開,衆臣被氣勁吹得翻來倒去,眼見勁力就要波及到武天秀,孫雲浪幡然起身,飛身落於武天秀面前,雙掌垂於腰間,十指輕旋,磅礴玄武力當即沖天而起,威壓瀰漫,飛速壓向那襲來勁力。
兩道氣力碰撞瞬間,姑蘇坤陡然悶哼一聲,蹬蹬退後兩步站定身形,周身氣力頓時萎靡。
孫雲浪身體微抖,卸去玄武力,沉目看向他。一觸即逝,高下頓分。
武天秀得以喘息,驚慌喊道:“反了反了,來人啊……”
孫雲浪忙上前安慰道:“大王不可,他們畢竟是先王的人,何不問清楚再定奪也不遲啊。”
武天秀茫然失措,他此建議,只得下意識點頭。
都仲景被兩人攙扶起身,臉色沉得幾欲滴出水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