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麗質這個詞原本是形容女子,但慕北陵也不知爲何每次見尹磊時,腦子裡都會蹦出這幾個字眼,甚至有時候他會想:這傢伙該不會是喜歡男人吧。
果然,還禮過後的尹磊轉眼看來時,目光中飽含幽怨之色,盯得慕北陵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大呼受不了。最後還是孫玉英見二人神色不對,偷偷在慕北陵腰間細肉處狠狠擰了一把,他纔回過神來。
之後慕北陵特意將將帳空出來,交給沈香尹磊訓練之用,踱步回馬廄時,孫玉英跟在他旁邊,一個勁的問及尹磊和他之間的情況,心中想着老孃可剛剛跟了你,你別有龍陽癖纔好。
慕北陵被他擾的苦笑不已,大呼:“我的孫將軍啊,老子要是跟他有一腿,就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如此,孫玉英方纔作罷。
到馬廄門口,慕北陵突然駐足,忽的轉身,孫玉英一直低頭走着,哪想到他會突然轉身,騰的撞了個滿懷,臉色羞紅道:“你不好好走路,回什麼頭啊。”
慕北陵捏捏鼻尖,苦笑道:“我哪裡知道你走路看路啊。”孫玉英作勢要打,他連連告饒,這才躲過一頓香拳。
定下心來,他說道:“還記得你以前給我提到的四個人嗎?”
孫玉英疑道:“什麼四個人?什麼時候?”
慕北陵道:“就是我剛進火營時,你給我提到的那四個。”
孫玉英回想片刻,問道:“你說的是,尹磊,任君,雷天瀑和趙勝?記得啊,怎麼了?”她回想起慕北陵剛進火營時,她便告風火山林四營中有此四人,他能挖到這四人,纔算是本事。
問後見慕北陵眼中閃着狡黠笑意,孫玉英驚道:“你該不會還在打他們的主意吧。”
慕北陵點頭道:“大將軍今天剛回關,又在席間表明態度,我要是現在不去要人,以後恐怕都難得有這麼好的機會了。”
孫玉英提醒道:“這幾個人可都是各個營裡的佼佼者,就算元陽將軍他們肯放,別人還不一定會來呢。”
慕北陵道:“不試試,哪知道結果呢。”言罷讓孫玉英就在這裡等他的好消息,他則返身重新跑回大營。
他心想:四人中,尹磊眼下就在縱隊裡,絕對不可能把他放跑,趙勝是火營十字縱隊的人,雖然是馬建奎的得力干將,但好歹火營是烽火大將軍說了算,應該不難挖來。山營的雷天瀑未曾謀面,不過元陽將軍素來與烽火大將軍關係極佳,想挖他估計助力也不大,最困難的應該是四人中的任君,任君身爲風營追風縱隊的小隊長,又被賜予追風者稱號,勢必極得卓四海青睞,卓四海此人心思小心謹慎,吝嗇的很,想從他那裡挖人勢必難比登天。相較之下還是先從火營的人挖起。
不是素來有那麼句話嘛,只要鋤頭揮得好,沒有牆角挖不到。
一路至十字縱隊大營前,見王堅迎面走來,慕北陵回首執意,道:“王隊,好久不見啊。”
王堅擡頭見是他來,喜上眉梢,笑道:“喲,慕兄,怎麼有空到我們這裡來。這幾天你的英雄事蹟咱們火營可算是傳了個遍,大將軍現在可是把你當成寶貝供着呢。”
慕北陵擺手道:“什麼寶貝不寶貝的,咱現在不過是個士卒,哪還能像從前一樣吃香喝辣啊。”
王堅道:“少來,都能行使下將軍權利了,還拿我們這些蝦兵蟹將開玩笑啊。”笑罷又道:“說起來我現在還應該給你行禮呢。”說着後退一步,拱手拜下。慕北陵忙將其扶起,嗔怪道:“你這不是給我添堵嘛,咱們兄弟,以後可不許這樣。”
相視大笑,王堅問道:“過來幹什麼啊?說說,只要咱幫得上的,絕不推辭。”
慕北陵道了聲“好”,把他拉到一邊,小聲問道:“聽說你們十字縱隊有個叫趙勝的?”
王堅點頭道:“是啊,怎麼了?”
慕北陵舔臉笑道:“我想把他借到我們巾幗縱隊用用。”
王堅一聽頓時像看怪物一樣看他,而後說道:“我說慕兄,你腦子沒燒壞吧,趙勝?你借去用?就不怕黃老怪把你生吞活剝了啊。”
黃老怪是十字縱隊的將士們給他們的縱隊長黃虛乙起的外號,黃虛乙時任十字縱隊縱隊長,官至中將軍,又因脾氣古怪,顧得此雅號。
慕北陵但聽他提及黃虛乙,心中也是有些發虛,不過既來之則安之,總不行他黃虛乙還真敢跟大將軍叫板吧。說道:“你看你說的,我只是想借趙勝用用嘛,又不是挖人,黃將軍不至於嘛。”
王堅聳肩笑道:“你以爲呢,反正我是先給你提個醒,免得到時候在黃老怪那裡碰一鼻子的灰。”
慕北陵心想:“也是,剛纔差點把黃虛乙忘了,得先想想說辭纔好。”又問道:“馬建奎怎麼樣?他不會有意見吧。”
王堅道:“老馬倒無所謂,只要黃老怪答應了,咱們縱隊就沒人敢說個不字。”
慕北陵暗自咂摸該如何跟黃虛乙說這事。便在此時,忽聞身後傳來笑聲:“你小子在這裡幹什麼?”他聞言大喜,回頭見嶽威正大步走來,心想:“他該不會是去找黃虛乙吧。”抱拳揖道:“屬下參見嶽威將軍。”王堅亦抱拳行禮。
嶽威擺擺手,道:“行了行了,你小子跟我還來什麼禮數。”瞟了眼王堅,問道:“你不在縱隊好好待着,跑這裡來幹什麼?我可聽大將軍說了,你準備擴大二卒,這是好事啊。”
慕北陵湊前笑道:“將軍也以爲這是好事?”
嶽威道:“廢話,你的二卒壯大了,我們火營以後衝鋒陷陣的時候死傷就會大大減少,怎麼不是好事。”
慕北陵連連點頭,道:“就是就是。”隨後眼珠一轉,臉色登時跨下,嘆道:“唉,我就怕是好心辦壞事啊,這不,想來求黃將軍借個人。”
嶽威咦道:“借個人?做什麼?”
慕北陵道:“這不我把一卒的人幾乎調走了大半,現在一卒的戰鬥力簡直直線下降,我想着總不能給您和大將軍丟臉,要是咱們縱隊的戰鬥力連山營林營都比不過,那也太說不過去了吧。”
嶽威聞言點頭。
慕北陵趁熱打鐵道:“十字縱隊是咱們火營的箭頭縱隊,能人輩出,戰鬥力強悍,我這不想着從他們這裡借人過去,一來呢能迅速增強一卒的戰鬥力,二來呢也能訓練下那些女兵,整體提升嘛。你說呢?”
嶽威聽他說了一大堆話,倒是隻聽他是爲了提高巾幗縱隊的戰鬥力,便道:“這是好事啊,那你和黃虛乙說了沒有?”
慕北陵故作苦澀道:“還沒呢,我這不怕黃將軍不同意嘛。”
嶽威聽他如此一說,頓時拍了拍胸脯道:“有什麼不同意的,只要是爲了咱們火營好,我就不信他敢不同意。”擡起手,說道:“走,我正好找他有點事,你跟我一起去。”
慕北陵心道極好,趕忙跟了上去,有嶽威在,簡直事半功倍。
走到黃虛乙的將帳前,衛兵躬身行禮,一人恭謹撩開帳門,嶽威俯身進帳,慕北陵緊隨其後。
黃虛乙正坐軍案後,在批閱軍文,見嶽威到來,起身迎道:“末將參見嶽威將軍。”
慕北陵悄悄打量將帳,見此帳頗爲簡陋,只有軍案軍幾軍塌,除此以外帳中連根做的凳子都沒有,軍塌旁斜靠着一副牛皮彎弓,弓身似是鐵木鑄成,包裹牛皮,以羚牛筋骨做弦,弓旁置有箭壺,插三隻紅羽流失。
他暗道:素問黃虛乙有飛將軍之稱,一手弓箭使得出神入化,列無虛發,以後若有機會真要見識見識。
嶽威移步軍案旁,也不坐下,低頭翻閱案上軍文,說道:“他有話和你說。”
黃虛乙一愣,轉視慕北陵,道:“慕將軍有何事,但說無妨。”他稱慕北陵爲將軍,卻是因爲祝烽火說過他行使下將軍職權。
慕北陵忙擺手道:“黃將軍莫要如此稱呼,北陵不過一失足爾,哪裡受得起將軍之稱。”
黃虛乙道:“大將軍既然說了你能行使下將軍職權,便就是我火營下將軍,在火營裡,我知道有大將軍,不知道有什麼王令。”言語間似乎對祝烽火推崇備至。
嶽威輕輕皺眉,沉聲說道:“黃將軍,注意你的言辭。”
黃虛乙草草抱拳道是,又問:“慕將軍有何事,說吧。”
慕北陵乾笑兩聲,方纔聽他這般義正言辭,又對烽火大將軍推崇備至,還真不好意思向他開口要人。沉吟許久,方纔說道:“是這樣,黃將軍,屬下此來時想向你借一個人,以解我巾幗縱隊燃眉之急,不知將軍……”他小心看向黃虛乙,見黃虛乙表情並沒有多大變化,這才稍稍鬆了口氣。
黃虛乙笑道:“嗨,我還以爲多個事呢,不就是借個人嘛,說,想借誰。”
慕北陵下意識清了清嗓子,說道:“那個,趙勝。”
黃虛乙牛眼猛瞪,驚道:“你說啥?”
嶽威彷彿也被這個名字驚得不輕,轉頭看來,苦笑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