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北陵硬着頭皮再提趙勝,黃虛乙臉色難看之極,只道:“若是換做別人,我也就給你了,趙勝堅決不行。”
慕北陵道:“爲何?我只是藉藉而已,將軍何以如此小氣?”
嶽威使來眼色,道:“十字縱隊裡不乏有比趙勝更好的將士,你就重新挑一個吧。”他邊說邊搖頭,慕北陵適才反應,心道:“莫不是這個趙勝有何隱情?”遂追問道:“黃將軍,你既不願將趙勝借我,可願讓我與他一見。”
黃虛乙駁道:“見也見不成,慕將軍無需多說,我說不行就不行。”
慕北陵橫眉冷驟,不知爲何提及趙勝黃虛乙氣性這麼大,暗道聲:“真是怪人。”見被他言辭拒絕,又不好繼續逼要,一來二去他自己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帳中沉默片刻,忽聞黃虛乙輕嘆一聲,面色稍顯頹廢道:“慕將軍若是真想借人,我便把馬建奎借與你,你看如何?”
慕北陵瞪眼大驚,馬建奎可是十字縱隊貨真價實的一員悍將,與王堅王良其名,有二王一馬之稱,那趙勝還是馬建奎的手下,他連馬建奎都捨得,爲何執意不願借趙勝。想到如此,更激起慕北陵的好奇心。問道:“黃將軍,不知趙勝他……”
話還未完,卻見黃虛乙雷霆震怒,斥道:“我說過不要再說了。”吼完深吸口氣,牛眼須瞪,又道:“慕將軍若無其他事情,就輕便吧,之後我自會讓馬建奎到巾幗縱隊報道。”
慕北陵劍眉深皺,聽他這般說,牛脾氣也是騰騰上竄,轉身向帳門走去,邊走邊說:“黃將軍既然捨不得趙勝,我向烽火大將軍要人便是。”然還未步及帳門,就聽黃虛乙喊道:“等等。”慕北陵駐足,回身面無表情。
嶽威招手示意他過來,與黃虛乙相視一眼,繼而嘆道:“唉,不是他不肯把趙勝借給你,而是因爲……因爲……”似有難言之隱,嶽威“因爲”了半晌,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慕北陵深感焦急,催促道:“到底因爲什麼?”
旁邊黃虛乙長嘆一聲,苦笑道:“算了,也不是什麼不能說的事,還是我來說吧。”停頓片刻,又道:“因爲趙勝現在根本就不在火營中,我又如何把他借給你。”
慕北陵大駭,道:“什麼?趙勝不在火營?什麼意思?”思緒猛轉,想到之前火營曾疾馳襄硯,該不會是趙勝遭遇不測了吧。旋即忙道:“你倒是快說啊。”
黃虛乙道:“趙勝本是尚城人氏,返回扶蘇關時我們路過尚城,他藉機回家探母,誰知……”話至此,忽憤恨跆拳捶桌,旋而又道:“過了不久就有尚城太守公承國牽來來告知,說是趙勝在城中奸**女,已被守軍拿下。”
慕北陵叫道:“荒謬,怎麼可能?”孫玉英既然向自己極力推崇趙勝,自然對其秉性有深入瞭解,似那欺民霸女之輩如何入得她的法眼,再說了,偌大的火營中,還從未聽說有奸**女着。皺眉知道:“難道你們就沒查清楚?”
黃虛乙道:“當時大軍開拔在即,我哪裡還有多餘的時間,所以就留了個人在尚城外等大將軍,後來的事,我就不清楚了,爲了保全趙勝的名聲,知道此事之人不過隻手之數,所以……”
慕北陵冷哼道:“還保全他的名聲?保全個屁,分明無事,何來保全一說。”越說越氣,他忍不住指着黃虛乙鼻子罵道:“我原以爲你黃大將軍爲人正義,一度還把你視爲標杆,哪知你連自己屬下蒙冤都不敢伸張,你這等將領,如何讓大家服你。”
他不得不氣,本來今天高高興興來要人,哪知道人沒要到,還下了大獄,他可是暗地裡已經把趙勝當成自己的人了,出了這種事,如何能不氣。
嶽威擡手示意他小點聲,沉聲說道:“我來此也是爲了趙勝的事。”黃虛乙蔑了慕北陵兩眼,朝嶽威問道:“結果如何了?”
嶽威搖頭道:“不是很樂觀,大將軍親自到太守府要人,公承國不但不領情,還拿出縉候壓人,後來我們也沒辦法,只能先回來再從長計議,我這不過來就是向你問問詳細情況嘛。”
黃虛乙道:“我哪知道什麼詳細情況,當時就是太守府的一個人過來說他們抓了趙勝,其他的隻字不提,我還想去問個清楚,但軍事不得延誤,所以才延誤了。”
慕北陵聽得明白,心想:“趙勝是決計不會奸**女,箇中必有隱情,除非見到他人,否則具體事實誰也說不清楚。”說道:“嶽威將軍,屬下請求去一趟尚城。”
嶽威皺眉道:“你去?”
慕北陵點頭,說道:“不錯,我來此本是想要趙勝,現在他蒙冤入獄,無論於情於理,或是對火營來說,我都要去一趟。”
嶽威道:“此事我做不了主,需要問問大將軍的意思。”
慕北陵抱拳,道:“那屬下就去找大將軍,先行告退。”
嶽威“嗯”了一聲。
黃虛乙見他要走,叫住他說道:“慕將軍,倘若真能救出趙勝,就是把他給你,我也沒半點怨言。”
慕北陵頭也不回冷哼一聲,嗤道:“黃將軍有心說這話,還是好好爲十字縱隊的其他兄弟們着想吧。”言罷不做停留,閃身出帳。
嶽威搖頭苦笑幾番,對黃虛乙說道:“你別忘心裡去,他就是這麼個人。”黃虛乙復而嘆氣。
慕北陵出將帳後便徑直向關樓去,找到祝烽火,說明緣由。
一聽他要去尚城,祝烽火實在心有不願,尚城雖與扶蘇爲臨城,但好歹也有數百里之遙,而且都仲景在尚城的勢力不小,他但凡進城,恐有不利,故此拒絕道:“你不能去尚城,此事老夫自會差人去,你就不用管了。”
慕北陵道:“求大將軍明鑑,北陵心念趙勝,想讓他加入巾幗縱隊,黃將軍已經開口了,若我救出趙勝,便同意此事,營救之事非是北陵莫屬啊。”
祝烽火無奈說道:“你可知都仲景在尚城的勢力有多龐大?你這樣過去,恐怕還沒見到趙勝,就會被人抓起來,你若在扶蘇,這裡的人還會顧及我這把老骨頭,到了尚城,可就沒那麼幸運了。”
慕北陵道:“這些屬下都知道,屬下已經想好了,可去須彌山莊求見縉候殿下,讓他與他一道返回尚城,據屬下所指,縉候與都仲景也勢同水火,屬下如此可保周全。”當年武越和其母親靜貴人就是被都仲景親自發配尚城,坊間有傳,爲了此事縉候曾不止一次公開批判過都仲景。
祝烽火豁然起身,打翻茶杯渾然不覺,雙掌握住慕北陵肩膀,急道:“你說什麼?縉候在須彌山莊?你和他見過了?”
慕北陵點頭,說道:“北陵不敢欺瞞大將軍,就在前天,縉候曾差人邀請北陵去須彌山莊一敘。”
祝烽火蒼目冷厲,問道:“他都說了些什麼?”
慕北陵不敢與之直視,回道:“他什麼也沒說,席間只是飲酒舞歌,最後縉候殿下想邀屬下一起用膳,被屬下拒絕了。”
祝烽火拉他坐下,仔細審視一番,才道:“他當真沒把你怎麼樣?”
慕北陵笑道:“我一個小小的士卒,他貴爲縉候,怎麼會爲難我呢。”
祝烽火冷哼道:“縉候此人,雖與都仲景勢同水火,但狼子野心昭然若是,你與他最好少些來往。”
慕北陵道:“大將軍的顧慮,北陵自然清楚,請大將軍放心,北陵雖不能爲西夜征戰四方建功立業,但也絕不做那奸佞亂臣,禍國殃民。還請大將軍明鑑。”
祝烽火目含威光盯着他,半晌後突然松下口氣,兀自笑道:“老夫相信自己的眼光,不會看錯人,既然如此,那便允許你去尚城一趟,不夠醜話說在前面,你必須完好無損的回來,否則老夫掘地三尺,也要把你找回來。”
慕北陵心念感激,道:“大將軍放心。”
祝烽火再道:“多帶些人去,火營的人你隨便挑,你一個人去老夫還真不放心。”
慕北陵笑起點頭,拜下後躬身退出房間。走出關樓,腦中忽然閃過任君雷天瀑二人的姓名,斟酌片刻,隨即苦笑搖頭,心道看來他二人只能等事情過去再說。
疾步回到馬廄,將此事與皇甫方士和孫玉英如實道來,孫玉英聽他要去尚城,登時表明態度也要跟去,慕北陵怕不讓她去她會亂來,便只能應下。
皇甫方士也道有縉候在,尚城之行應該無憂,遂而又道,可等兩日後再去尚城,如此尚城之行更爲穩妥。慕北陵問其緣由,他只笑而不語,充滿神秘。
慕北陵向來對其信任有加,既然他說兩日後再去,當即決定聽他的,再等兩日。隨後又親手寫下拜帖,差張遼闊將拜帖送至須彌山莊。
翌日縉候武越回帖,書曰:不日便返尚城,願與北陵同行。
慕北陵旋即安排好縱隊事宜,坐等次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