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珠笑笑,“從一開始,你便沒指着分我的錢兒,只一心想幫我了,對不?”
賀蘭錦笑笑,並不答她的話兒,反而嘆氣道:“去年我娘去你家提親的事兒我後來得知了,只怕寶珠放在了心上,現在看來,倒是我多心了。”
寶珠撅起嘴兒,“作妾的事兒,我娘又怎麼會答應,只不過你母親突然遣媒人來那一回,倒真嚇了我一跳,立即便知不是你的意思。”
她將賀蘭錦看做是極好的朋友,便也不瞞着他,將後續事件一一道來,“好在有了你母親那一回,思沛哥才速速來我屋裡提了親。”
賀蘭錦笑道,“這樣說來,我娘倒也間接促成一樁好姻緣。”
寶珠點點頭,想起他方纔那話兒,不自覺又嘆,“換做旁人巴不得早些與你撇清了關係,可你真說了,我心頭卻十分過意不去,那錢兒,原本該有你一份。”
賀蘭錦聳聳肩,一臉無奈,“姑娘家到底矯情些,原也是我唐突了,萬萬沒考慮到你的心思。”他皺眉思量片刻,“這事兒你若覺着心頭難安,往後分成我照舊拿着便是,只將前頭買鋪子的錢兒還清了便好。”
他的目光順着窗外瞧向人羣,緩緩道:“這些年寶珠還不瞭解我?我並不那樣看重錢。說起來,倒更喜歡不受拘束,自由自在的日子。”說到這,他自嘲一笑,“官場倒也不適合我,念這些年書,不過爲着父母的意思來。”
寶珠瞧他一眼,嘆氣道,“你這樣說,我不知該替你高興還是難過。”
賀蘭錦收回目光,搖頭笑道,“你這丫頭,總是老成的很。”瞧一眼招娣,“倒不似同齡人般有趣了。”
許久未見,總有說不完的話題,從訂親的事兒聊到省城的風貌,又說起今年開新鋪子的打算,三人直坐到快天明,賀蘭錦直叫着乏了,這才僱車送了她們回去。
至於賀蘭所說的今後分成的事,其實寶珠並不意外,早先得了他的幫助起便知道他不爲着幾兩的銀錢。因此,今個的事兒也是遲早的,接受起來雖沒那樣心安理得,到底也在心底暗暗說服自己,至少將來自個有錢兒了,日子越過越好了,那纔是他想看到的結果。
因老2婚事就在眼前,這一向王氏便將良東的事兒擱一邊,只跟陳劉氏商量過,遣個媒婆去王家走下過場,遞帖子議親的事兒只等着老2親事辦完了的。
王氏正月底便縣裡來回跑了好幾回,前頭買的那一通,真到了跟前兒,又少東少西的,竟連新婚燃的喜燭也忘了,王氏一時忙昏了頭,來回跑了好幾趟,總算將一應物事置辦了個齊,只等婚日前夕縣裡租個花轎來,驢車就用吳氏陪嫁來的那一架,在村裡來說,總也算氣派了。
陳劉氏三不五時來打問良東的親事,王氏只說近一向先忙過老2的婚事,良東那頭只等着二月再細提,至於錢兒方面,老院看能拿多少拿多少便是,自個屋說啥也出個大頭的,陳劉氏得了這話兒才略有些滿意,只說起寶珠的生意又沉了臉兒,說是王氏如今錢兒多了,良東親事也不該扣縮,咋樣也不能比潤生差了去。
王氏聽那話兒倒沒來氣,反倒陳鐵貴不樂意了,當場就冷了臉子,說了幾句陳劉氏不愛聽的話兒,氣的她回屋後氣惱了一整日,沒少在良東跟前兒碎嘴子說閒話。
王氏生怕良東起了旁的心思,專程找他說一回,他笑着說奶奶在屋說的都是胡話,自個沒一句放在心頭上,又說自個的情況,成親原本就不該鋪張,只按簡單的來,手裡攢的六貫全交給王氏,說是聘禮錢兒,雖不多,卻也是自個的全部了。
王氏瞧着他那樣懂事,心頭寬慰極了,又勸他,成親還早着咧,按屋裡的情況,到了後年,咋說也能風風光光辦一回,旁的叫他別去操心了,這兩年好生跟他妹子一塊做生意就是。
日子過的飛快,成親日子一天天臨近了,王氏每日越發精神,屋裡早收拾的煥然一新,新房也再三佈置過。前些個剛從鄰里鄰居跟前兒借夠了接親的板車,這幾日無事便在屋洗洗曬曬,王氏這些天不讓潤生下地幹活,成親前打發他縣裡去,上寶珠鋪子呆個幾天,王氏瞧他性子也太憨實,整日只會說實話,不知道挑些好聽話兒,便說寶珠鋪子每日客來客往,讓他多呆個幾日適應着怎麼與別個相處,也學學唐寶的眼色,將來跟媳婦相處的纔好。
他卻整日呆不習慣,說是鋪子裡各人都有了分工,每日想找個活兒幹也難,招呼客人他也不在行,從早到晚坐着生生熬人。再者,爹孃屋裡正忙着,自個還是要回屋幫忙去,第三日便說要回。
寶珠早就樂意潤生來縣裡,原想這幾日得閒了好生陪他縣裡逛逛,可又一想,古代沒有電話,今個已是二月初三,成親十號的日子,這幾日便要提早去各村通知親戚,有些路程遠的,頗費一番工夫。這幾日連潤澤哥也被叫去屋裡幫忙,加上爹孃就仨人,自個也瞧不得爹孃勞累着,因此便不跟潤生爭,他當日便回屋去。
寶珠這頭也不得閒,成親當日放的炮仗,要吃的點心,喝的酒水今個便跟小舅和三姑去準備,前些個跟良東哥商議了幾日,菜單子也最終定了下來,餘下便是她娘千叮嚀萬囑咐的花轎,初七便跟良東哥招娣三個親自去租一頂,當日便僱人送回屋裡去,沒過幾日招娣跟小舅又着手準備當日要用的菜肉,滿打滿算,十桌的席,寶珠一點不敢馬虎,只多不少地備了個足,海鮮乾貨提早便要泡了準備上。
寶珠向來有計劃,良東也是個沉穩細緻的性子,這幾日是他們頭一回張羅喜事,忙歸忙,倒不至於亂了頭緒,到了初九那日該準備的也全部到了位,
初八那日王氏兩口子便親自來縣裡張羅,見幾個娃兒理的井井有條,心下放寬了大半,她今個帶來些成親當日的喜糖花生茶水,寶珠跟良東兩個最終定下的菜單子她還是比較滿意的,四涼菜六熱菜,一湯水,還配一個大果盤。幾個娃兒也沒去鋪張浪費,酒水全是中檔,只每桌的菜卻都精緻着。
當晚打了烊便在鋪子張燈結了彩,紅綢喜字兒連掛帶貼,一家子忙活到夜深才收拾利索了。
第二日正午便要開席,寶珠跟良東兩個便也不回屋睡,就留在鋪子準備明個食材,招娣自不必說,寶珠在哪,向來都有她的影子,王氏讓陳翠喜潤澤吳氏幾個先回縣裡屋去,自個跟丈夫帶着潤生回村,自個老孃跟兄弟兄弟媳婦這會兒屋裡正等着,準備明個早上接親拜堂。
又叫來良東叮囑着,跟寶珠幾個娃兒留在鋪子裡拾掇,若困了便輪流閣樓裡去歇着,明個正午的席給安排緊湊,萬萬不能耽擱了。
明個潤生成親,他們幾個心情愉快,一整晚鋪子裡笑聲不斷,二哥成親本就是天大的喜事,寶珠前頭又見過二嫂,更加對這門親抱着些歡喜,這會兒儘管忙活了一整日,卻怎麼也不覺着累。
招娣此刻正手舞足蹈說起寶珠新嫂,幾人裡就屬她最逗樂,寶珠小舅難得笑的燦爛,“你們兩個別隻顧着說閒話,瞧瞧你們良東哥,雞蛋糊攪好了還去剁肉餡子,一刻不得閒,偏你們在這隻顧着說笑。”
寶珠瞧一眼良東,撲哧笑出聲來,“都說丈母孃瞧女婿越看越歡喜,今兒是丈人瞧女婿,越瞧越歡喜”
這話惹得招娣變了個大紅臉,氣呼呼掐一下她臉蛋,王福來也咧寶珠一眼,臉上沒繃住,呵呵笑開,半晌,收了笑,一本正經道:“再高興的事兒也得穩當些,小心明個耽誤了。”
寶珠這才反應來,忙跟招娣兩個收了心思接着忙活。
一整晚她心頭高興,絲毫不覺着時間過的慢,待最後一籠小饅頭剛出鍋時,外頭雖還黑着,後院裡養的公雞已經打了鳴。
寶珠小舅一拍手,“行了,這會兒咱們出門放炮仗去,屋裡這會兒怕也放開了。”
放了炮仗,便叫上良東一塊去放瓜子糖,茶葉也添在茶壺裡,寶珠進竈房去準備涼菜,不大會兒陳翠喜跟潤澤也一前一後進了鋪子,說是這個時候,陳家那頭怕正拜堂着裡。
幾人說說笑笑的,晌午未至,前去孃家接親的板車便一輛一輛往鋪子門口停,陳翠喜跟吳氏兩個前頭招呼着客人,寶珠幾個仍舊後廚忙活着。
陳翠喜一旁掐着時間,果真,接近正午時辰,外頭一陣鑼鼓喧鳴,炮仗聲噼裡啪啦聲,寶珠幾個忙撂下手裡活計上廊頭瞧,大紅的花轎沿着街頭緩緩擡來,前頭穿着新郎服,帶着大紅花兒的可不就是潤生?
停了轎,還沒進門,便聽着周圍陣陣恭喜聲兒,街坊鄰居們一邊瞧熱鬧,一邊兒嘰嘰喳喳說着吉祥話兒,熱鬧聲中,春香二姐小心翼翼扶她下轎進了門,整個廳堂頓時熱鬧起來了。
(蟈蟈想了想,還是決定潤生成親場面在下一章簡單敘述一下,之後直接進入婚後生活,避免與前頭成親情節重複,再說寶珠也要成親,成親場面不合適寫好多次。另,大家週末愉快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