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音讓馮媽媽去給二奶奶回話,只說了今兒四爺在,要四奶奶陪着出去,過幾日再去叨擾二奶奶。
馮媽媽對這等事最是明白,她還是梵音院子的管事媽媽,親自出面也算給了方氏很大的臉面了,她方氏也說不出什麼不樂意來。
何況,如今不還有事巴結着鐘行儼的?
不過說了鐘行儼會帶自己出去,梵音其實心裡也有活泛勁兒,她很想出去走走不想在家裡悶着,以前在楊家她就是個來去自由的人,如今被圈在這個不惹人喜的環境中,她就好像是腳底下長了翅膀,很想飛出這個可怖的牢籠。
笑眯眯的看着鐘行儼,鐘行儼故意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嘴上故意的擠兌着: “告訴二嫂陪我就行了,還說要你陪着我出去,這可怎麼是好呢?撒謊糊弄人可不乖。”
“討厭。”梵音直接去坐了他的腿上,“想出去。”
“親我一口。”鐘行儼指指自己的臉,“親一口我就帶你出去。”
“親哪裡?”梵音摩挲着他的一張大臉,“哪兒好像都沒法下嘴,這麼多胡茬子,好扎人的。”這傢伙也不知什麼品種,早上剛剛刮完的臉到了晚上就能冒出一層淺淡的胡茬,待第二天一早就又露出毛刺的尖兒。
鐘行儼摸摸臉,“這麼滄桑?”
“嗯,老頭子一樣。”梵音揪了他的臉一下,“快帶我出去,去哪兒都行,要不然回孃家去看看父親和娘吧?”她的心裡還沒完全從楊家脫離出來鐘行儼搖頭,“有一個人咱們必須要去探望下,其實今兒去也已經有點兒晚了。”
“誰?”梵音問出口後便腦中一動,自己答道: “敬文公主?”
鐘行儼點了點頭,“聰明,應該去看看她了,我也有事想要請她幫忙參詳參詳。”
“那咱們這就去。”梵音說着就準備起身,鐘行儼一把就將她拉回懷裡,“這就完了?不是說好親一口的?”
梵音推着他的臉,笑嘻嘻的道: “這可是你提議的,又不是我的提議的,何況是應當去,而不是你帶我去,何必還求着你?想佔便宜沒門。”
鐘行儼的手臂好像鐵棍根本推不開,梵音掙扎的想要逃離,卻仍舊被困在他的懷中。
小嘴終究沒逃過魔嘴的侵襲,親了幾口而已,梵音的嘴就腫了一圈,紅彤彤的模樣惹的鐘行儼好一通笑,梵音氣的用冰捂了半晌也沒消下去。
“這還怎麼出去見人了?討厭。”梵音狠狠的給了他一拳,可捶在鐘行儼的身上好似蚊咬。
“這樣出門有什麼不好?敬文公主又不會笑話你。”鐘行儼一提“笑話”二字,讓梵音的臉更紅了,敬文公主的嘴皮子那才叫厲害,會放過對她的調侃纔是見鬼了。
事已經定了,剛剛鐘行儼也派人去公主府請見了,這事兒沒了迴旋的餘地,梵音也只能換上一套較好的衣裳,又與馮媽媽商量着準備了幾份禮,隨後纔跟着鐘行儼出門。
二人剛剛出了門,門房便給一個小廝傳了話,消息也很快的傳到方氏的屋中。
“……二奶奶,門房的說是親耳聽到四爺吩咐車伕往敬文公主府去,早間還有人特意去了公主府請安,問今兒是否能見。”
“三奶奶已經走了?”方氏微微點頭,家裡老四在,楊懷柳不來她的院子也是理所應當,原本以爲是推脫的藉口,孰知二人還真是出去了,而且還是去敬文公主府。
“門房的說,一大早就出門了,回了孃家。”
方氏給鶯兒使個眼色,鶯兒立即上前給了賞銀,小廝接過嬉笑着又給方氏磕了三個頭便立即退了出去。
“老三家的這是出了什麼事,那麼慌慌張張的。”方氏自言自語的嘀咕了一句,鶯兒斟酌下道: “昨兒聽二爺說,好像是三奶奶孃家兄弟惹出事了,得罪了越王府。”
方氏臉色一沉,慢悠悠的轉頭看向了鶯兒,鶯兒立即低下了頭不再吭聲“二爺是真疼你,這種話都會告訴你知道。”方氏陰陽怪氣,讓鶯兒嚇的連忙跪在地上,“奴婢也是在下人回給二爺時支着耳朵聽到的,不是二爺特意說的,二奶奶若不問,奴婢不敢告訴任何人。”
“你怕什麼?我還能吃了你不成?你伺候好二爺,我也是高興的,爭取肚子裡早些給二爺誕下子嗣,我也好有機會能給你擡一擡位分,不然東家西家的都成了姨娘,唯獨你這個伺候二爺最久的丫鬟還是個通房的身份,豈不是不公平了。”
方氏不容鶯兒再辯解,直接吩咐着: “三奶奶的事你多盯一下吧,你做事我也放心,有什麼事第一時間來告訴我,惹了越王府的,恐怕要與咱們有粘連了。”
鶯兒不敢回駁,更不敢再多說,可方氏讓她盯着三奶奶,鶯兒心中冰涼,二奶奶這是容不下她了,容不下了!
梵音不知道方氏會派人盯着她,這會兒跟着鐘行儼到了敬文公主府門口,二人下了馬車進了府內,梵音瞧着周邊熟悉的環境,也豁然想起當初他被噎了一百顆大蔥的事。
雖然想起那時的他心中想笑,但心中也是暖乎乎的,若是沒有他,自己那時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悄悄的上前兩步握住他的大手,鐘行儼也看出她臉上的情意,反手將她的小手握在手心,又在她的額頭輕吻一下。
二人的親暱甜蜜正落在敬文公主的眼裡,還沒等走近就已經開始調侃着,“你們這兩個沒心的,這時候纔想起來探望本宮,而且甜甜蜜蜜的還牽着小手,喲……瞧這丫頭的小嘴腫的,是被馬蜂蟄了吧?”
梵音臉色通紅,可早已經做好被調侃的打算,還沒被羞到地縫裡頭去。
鬆開鐘行儼的手,梵音小跑兩步到敬文公主的身邊兒,“還是公主殿下心疼我,瞧我這被大馬蜂蟄的,疼的厲害了,那隻大馬蜂可真討厭。”
敬文公主哈哈大笑,指着鐘行儼道: “聽到沒?人家都說討厭了,你這個不知道疼人的,看她那張小臉憔悴的,被你折騰成什麼樣了。”
“我這不也是聽公主殿下和我大姐的話嘛,早日爲鍾家留個香火,免得出徵去再回不來。”鐘行儼的臉皮超厚,根本無所謂的模樣。
“閉嘴!”
“胡說!”
梵音與敬文公主異口同聲的斥責,倒是讓二人更親了起來。
“你們這些個臭男人,就會拿這種胡謅的話來攪和女人的心,好些天不來看本宮,今兒卻來了,還是趕在了用午飯之前,便宜都讓你小子給佔了!”
敬文公主看看梵音,又看看鐘行儼,“是不是還有其它的事啊?嗯?”
“哪有什麼事,就是爲了探望公主殿下,儘儘孝心的。”鐘行儼的回答仍舊讓敬文公主不信,直截了當的道: “你就不是想問問皇上這麼親善鍾家,讓鍾家再次帶兵出征到底是什麼心思?”
鐘行儼的臉色一變,梵音也看出氣氛有點兒不對,而這種話她在是極不合適,忙朝向一旁的宮女道: “帶我去一趟淨房吧,剛剛路上髒了手,稍後親自下廚爲公主殿下做兩道菜,我還是早些弄乾淨了去。”
梵音笑着便隨宮女離開,敬文公主倒是滿意的點了點頭,“她倒是個識時務的,知道這時候應當離開。”
看着梵音離去的背影,鐘行儼喃喃道: “她一是識時務,二也是不願聽到出征兩個字,她怕……”
敬文公主看着鐘行儼,“你的魂兒也快丟了。”
“迴歸正題。”鐘行儼看着敬文公主道: “除去公主殿下解惑,此外我也想知道,田家鬧出的荒唐事,是不是越王殿下旁側下手。”
“你多心了。”敬文公主的語氣很平淡,“鍾家若是能團結一心,還怕別人的壞心思能插進來?不過本宮也要提醒你,聖心難測,那不是你能猜的,連本宮都不敢猜啊……”
田氏此時已經回了孃家,聽兩個嫂子在那裡鬼哭狼嚎,兩個兄弟更是垂頭喪氣,田氏的心火直竄腦門,把他們給好一通罵。
“爹當初是什麼高貴的身份?你們居然能去做這樣的噁心事,田家多少年榮耀的臉都被你們給丟盡了!簡直不知羞恥,都是一羣畜生!”
“姑奶奶罵我們做了噁心事,這個也樂意承認,可說什麼田家榮耀,這事兒可就荒唐透頂了,爹當初是太子少師不假,可老爺子已經過世了,如今的情分哪裡還有?我們兄弟也不過就是尋常官罷了,不是實缺,不是二三品的大員,上級說的算的又都是越王麾下的重臣,你還是鍾家的兒媳婦兒,我們就算想爬,也得有那個機會啊!”
田氏的二哥說完,田氏當即就火,“少拿我是鍾家兒媳婦兒的事說理,壓根兒就是你不爭氣,怎麼能賴到我的身上來!”
“誰爭氣?讓你男人去爭氣啊,我們當孃家哥哥的,也能跟着借幾分光,光想指着田家,做夢了吧!”二哥猥瑣的酸話讓田氏氣吐了血,一直沉默的大哥此時也發了話,“妹子,你也別尋思田家還有什麼榮耀了,田家,早已經空架子了,否則也不會這麼點兒的事還被人拿住把柄好一通羞辱!”
田氏完全的僵住,腦中混亂一片,挺直的脊樑骨豁然癱軟下去。
空了?徹底的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