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靜之這些日子在素齋樓做雜活過的倒是很瀟灑。
每天把事情做完,他便回到自己的小屋中靜坐看書,衆人也不過是在吃 飯時能夠看到他,其餘時間他幾乎不露蹤影。
王文武向鐘行儼交待過,曾有人前來請方靜之去做先生、做幕僚,方靜 之全都拒絕了,回答的也很乾脆,他喜歡在素齋樓做雜活,不爲別的,只爲 能品到他朝思暮想的素面。
素面的手藝是梵音傳下來的,“朝思暮想”這四個字便耐人尋味了。
鐘行儼聽到王文武的回稟不知嘴角抽搐了多久,聯想到如今朝堂的態勢 ,他不妨動起讓方靜之離京的想法,雖然有他心底小小的自私,不過離開這 裡對方靜之來說,亦或許是個不錯的選擇。
楊志遠聽鐘行儼提及此事倒沒什麼意見,他心裡更盼着方靜之能振作起 來,總比現在渾渾噩噩度日要強。
事情這麼定下,鐘行儼便立即派人去通知王文武,把這件事告訴給方靜 之,喜樂發自內心,鐘行儼今兒一想到要趕走個累贅,吃飯時都美滋滋的笑 ,哪怕只是一盤素炒綠豆芽。
天色漸漸的黑了下來,鍾氏等人也沒法留在這裡太晚,楊志遠與沈玉娘 帶着孩子先回了,鐘行儼陸陸續續送他們離開,隨後喜滋滋摩拳擦掌的奔向 了梵音屋中的牀。
“你這是幹什麼呢? ”梵音看着鐘行儼自行鑽進了被窩,連忙把他往下 面攆,“也不褪去外面的髒衣裳,把牀褥都弄髒了,孩子們還怎麼往上面躺 ?快下去。”
鐘行儼一怔,隨後狡黠笑的甚是賊,“我這就下去,我去洗個澡,一定 洗乾淨了再上來。”
說罷,他一溜煙兒便沒了人影,梵音坐在牀上傻愣半天,看向正進來的 馮媽媽,“他這是抽什麼瘋呢?好似犯了神經病一樣。”
“小主子們滿月了,您也出月子了。”馮媽媽見四奶奶仍舊沒反應過來 ,也不知該說什麼好,生完兩位小主子,四奶奶的反應會遲緩變慢,有些時 候只能把話直白的說出來,稍微含蓄一點兒她都有可能聽不明白:
“您還打算讓四爺睡一輩子外間的大鋪和書房嗎?”
梵音很想這一句也聽不懂,可她臉色“通”的一下猶如火燒雲般通紅, 不用說也已經明白了。
這個壞傢伙,怎麼這樣的猴急?就不能再讓她養一養身子的……
心裡越想越羞,越想身子也越發滾燙,鐘行儼離開這麼久了,其實她也 很想窩在他的懷抱裡,誰能不想着容納自己依靠的肩膀呢?
心裡正準備怎麼與馮媽媽說一說,把兩個小娃子送去廂房,擡頭一看, 馮媽媽已經把孩子給抱走了。
可……可她現在的身子行嗎?
梵音的腦子裡縈繞出羞澀的畫面,讓她覺得喘氣都帶着火熱,坐在那裡 腦子裡空空的發呆,一直等到寢間的門響,她才緩過神,朝着門口看了一眼 ,正瞧見那一雙如狼似虎的火熱目光。
鐘行儼見梵音羞紅的一張臉看他,整個人也熱血沸騰起來,摩拳擦掌的 碎步走到牀邊上,二話不說抱着梵音就往被窩裡鑽,“又能摟着媳婦兒睡大 覺了,真好!”
“你快放開我。”梵音被突然撲倒有些不適應,“別勒着我的脖子。”
“我輕點兒,輕點兒還不行麼?我只要能抱着就行了。”鐘行儼環住梵 音的腰,又將她的頭緊緊貼在自己的胸前,“我之前每天晚上都能夢到這樣 的情景,終於如願了。”
梵音輕哼,“你不是說過,出征時每晚都抱着樹樁子?”
“那也沒有抱着你舒服啊! ”鐘行儼撫摸着她的臉頰,輕輕的吻了一口 ,“媳婦兒,我真的好想你。”
梵音將頭埋在他的懷中不肯出來,感覺那一雙大手遊走在自己的身上, 梵音被挑逗的也有些許迷離的期待,感覺到他身上的堅挺涌起,梵音咬着嘴 脣一把抓住,“不許你亂動。”
想要翻身上去,鐘行儼連忙阻止住他,“你幹什麼?”
梵音被嚇了一大跳,騎在他的身上低頭看着,“廢話,你說呢?”
“媳婦兒,不急不急。”鐘行儼連忙拖着她的腿,把她從自己身上舉下 去,隨後又把她摟在懷裡,教育道:“沒想到媳婦兒你居然這麼猴急,這件 事我也想啊,可是我今天問過御醫了,御醫說你的身子弱,起碼再等上半個 月爲好,你要是等不得,我就抱着你睡啊。”
“你混蛋!”
梵音拳頭狠狠的砸在他的身上,“怎麼成了我急了。”
“不是你先跳我身上的……”
“那你今天進門就鑽我被窩來幹嘛?”
“我只是想抱着你
“外面睡去! ”梵音狠狠的把他踢下牀,隨後將被子全都卷在自己身上 不搭理他。
鐘行儼坐在地上很委屈,可湊過去與梵音說話,梵音閉眼緊緊,儼然絕 不妥協。
“我真的只想抱着你。”鐘行儼說完,又捱了一枕頭。
感覺到梵音是真的動了氣,鐘行儼倒吸幾口涼氣,稀裡糊塗的就離開了 寢間,到外面守夜的鋪上睡去。
梵音自罵了一宿都沒能睡着。
這個死傢伙實在太氣人了,還以爲他是有那個心思,誰知道他只想抱着 自己。
何必擺出那一副色迷迷的樣子?他就是故意的,絕對不能原諒!
聽着外面的鼾聲傳進,梵音的心底更是氣,很想衝過去揍他一頓,可真 的過去?誰知道那個壞傢伙會做出什麼事來,何況,他也是爲了自己的身子。
腦中渾渾噩噩的胡亂尋思着,梵音也不知自己何時睡了過去,醒來時只 覺得頭腦僵硬,脖子發疼,睜開眼就看到鐘行儼的一張大臉,正杵在牀邊直 直的看着她。
“快躲開,呆在這裡怪嚇人的。”梵音用手推他一把,卻被鐘行儼握住 了她的小手親一口,“我就在這裡等着你醒來啊,嚇到誰也不能嚇到我的媳 婦兒,今兒帶你出去走走?想去哪裡玩?”
“渾身都沒力氣,哪兒也不想去。”梵音的確無精打采,好似昨晚做了 一個什麼夢,醒來就覺得渾身痠軟無力。
鐘行儼見她沒了精神,悄悄的褪去自己的鞋,跳到了牀上,“哪兒不舒 服?我爲你捏捏?”
“纔不用,你不知道又要做什麼壞事。”梵音拍掉他伸向自己胸前的手 ,“就知道你不幹好事!”
鐘行儼嘿嘿賊笑,又將她抱在自己懷裡,“再等等,過半個月,御醫說 什麼我都不忍着了,否則我就該憋出毛病了。”
“討厭,什麼話都能說出口的?還是有了孩子的爹呢,沒正經。”梵音 嘴上數落着他,更不容鐘行儼摩摩挲挲的調戲,喊着綠荷和馮媽媽,梵音也 起身下了牀,穿好衣服準備去看看孩子。
鐘行儼一臉掃興,只琢磨自己是不是哪根筋搭錯了?媳婦兒都主動的要 求了,他還自討苦吃的非忍着?感覺到自己下身的脹痛,他輕抽了自己兩巴掌。
正準備到前面去陪梵音吃早飯,春草從外進來回稟:“四爺,王文武過 來見您了。”
“急事麼?他還親自來了?”鐘行儼遲疑下,出門先去見他。
王文武此時正在正堂攤手無策,只琢磨着昨兒與方靜之說起讓他離京的 事,可誰能想到,原本一句話都沒有的他會提出這樣的要求?除此之外一句 話都不再說?
想到方靜之這個人,王文武不知道該如何評價他,可無論他是偉人還是 衰人,他的身份就是這樣尷尬。
即便自己的唾沫星子說幹了,離開京城對他有多麼大的好處,方靜之都 一點兒表情沒有,完全以無聲來答覆他……
其實王文武自己都沒有那麼相信,四爺讓方靜之離開京城有多麼濃重的 兄弟情義,不就是怕方靜之還覬覦四奶奶麼?
可稍後這件事該怎麼與四爺說呢?
王文武心裡盤算着,來回踱步,鐘行儼離得很遠就看出他的焦躁不安來 ,進門也不用王文武再多客套的行禮,直接問道:“有什麼棘手的事?”
“的確挺棘手。”王文武不由露出一絲苦笑來。
“那你就說吧,什麼時候這樣婆婆媽媽的了。”鐘行儼挑眉看他一眼,
“以前你也不是這樣啊,怎麼娶了媳婦兒,還沾染了女人性子了。”
王文武朝天翻了一對大白眼,“屬下與方靜之談了離京之事,他答應的 很痛快,但是有一個必須答應他的要求,屬下覺得這個要求很棘手,所以親 自來問問鍾將軍。”
“什麼要求? ”鐘行儼沒想到是方靜之,還以爲戰方鐘行奇那邊有什麼
消息。
王文武舔舔嘴脣,“他要求見四奶奶和您的兩個孩子。”
“他……”鐘行儼很想罵出“癡心妄想”這幾個字,可話到嘴邊又突然 的停下來,沉上半晌,他突然笑了,“這個傢伙,他還真是不死心啊。”
“您說這件事該如何答覆? ”王文武攤開一雙手,“屬下是不知道該怎 麼辦纔好了。”
“這事兒我說的也不算啊。”鐘行儼挑挑手指把王文武召到身邊,“你 去問四奶奶,她若是答應見,你就把方靜之帶過來,若是我媳婦兒不同意, 那你就留他繼續在素齋樓千雜活兒吧。”
“啊?這行麼? ”王文武驚的眼睛要瞪出來,“做上一陣子也就算了, 他好歹是舉人老爺。”
鐘行儼悶氣的嘀咕:“舉人老爺又怎樣,他自己樂意幹雜活兒,我現在 倒希望他留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