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過去。
陳金吾這八年過的可謂痛徹心扉、頭懸樑、錐刺股一般的難受。
八年之前他有意去娶鍾淑緣,原本設計的妥妥當當,連親事都置辦好了 ,只想着逼到門口,鐘行儼還能不讓?
可誰能料到,他臨時帶着妻子和女兒、兒子從後門離開,一家人就這麼 的消失了!
八年了,每一晚陳金吾想到這件事都會心肝疼痛,因爲他不僅是第一個 被拒婚的皇帝,而且鐘行儼還特意書信一封,告訴他原因:你不配。
他不配?
他可是大周國的皇帝!
陳金吾痛苦了幾晚之後,便開始召集了文臣武將齊學,召楊志遠教文, 召鐘行奇學武,八年兢兢業業的苦學,他可謂是脫胎換骨一般的成長起來。
誰也不敢再拿他當成一個年幼的孩子,一個年僅十五歲的皇帝。
因爲他的殺伐決斷和聰穎無人能比,是大周國三代以來最英明果敢的皇 帝。
楊志遠與鐘行奇每一次看到陳金吾那一副苦熬的模樣,俱都於心不忍, 可讓這兩個人無奈的是,連他們都不知道那一家子人跑到那兒去了!
八年完全沒有了消息,這讓他們的心裡也很難承受。
難道就這麼樣的跑一輩子再也不回來了?
楊志遠哀嘆幾聲,偶爾也勸陳金吾兩句,不妨另擇大氣之人爲後,爲大 周基業着想。
陳金吾只稱自己年幼不成熟,這件事不着急。
可楊志遠知道,他的心裡已經把自己的外孫女當成了征服的目標。
自己當初多那一句嘴千什麼呢?
想到這裡,楊志遠不免咬牙切齒的心中暗自嘀咕,“鐘行儼你個兔崽子 ,什麼時候把老子的女兒還回來?”
鐘行儼此時看着媳婦兒和孩子們坐在山腰處的涼亭中嬉笑的玩着,臉上 也露出了心滿意足的微笑。
只是他笑的很暢快,一旁的靜一大師則憋了一肚子氣。
八年前的那一天,鐘行儼突然一家四口跑到了法樂寺,霸佔了法樂寺後 的一個院落居住,每日都有素齋樓的人前來送飯送菜,而這一家子每天的事 情就是三件事,數銀子,吃、玩!
原本以爲他們呆上幾日便會走,可沒想到一呆居然就是八年,這八年來 ,小和尚們的口味被素齋樓的飯菜養刁了,對待忠國公一家人都格外的好, 更是不用吩咐便自動自覺的對外保密他們的行蹤。
靜一大師適應了一陣子,索性就當沒有他們便罷,可誰知道忠國公也不 知抽了什麼瘋,每天都來找大師下棋,論經。
一個手上嗜殺無數人命的武將與一個和尚談經?
靜一大師覺得自己很痛苦,他一直都在反省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事,居 然會讓忠國公來折磨他。
思前想後鬥爭了很久,靜一大師終於把這當做佛祖對他的考驗來對待, 每日與鐘行儼鬥上半天的嘴,以失敗告終,看他暢快的笑着離去,氣的牙根 兒生疼。
梵音倒是經常埋怨鐘行儼,何必總要逗弄靜一大師,原本他就不是靜心 修佛的人,還偏偏與靜一大師談經論佛,怎麼可能?
可時間總會改變一個人的脾性,八年過去,鐘行儼的心也逐漸的沉靜下 來,反而一家人過的更爲快樂,雖然仍舊教緣兒習武,可他已經不再以不吃 虧爲目的,而是以武論學,完全與文結合起來。
兩個孩子習武強身、習文修身,如今兩個十一歲的小傢伙兒也能有模有 樣的拽上幾篇詩文,武上幾道拳法,頗有小大人的風采。
梵音這八年也沒有閒着。
雖然一直隱藏身份沒有對外露面,不過她在此地靜修廚藝,暗自指點素 齋樓的經營,反倒素齋樓如今成爲了京中最火的館子。
只是自己的這一門手藝沒有被緣兒學去,反倒是鍾丞更有興趣。
自小鐘丞的身子骨便弱,各類食物的進補把這小子的嘴養刁了,不但自 己愛好吃,反而還愛下廚。
起初鐘行儼對這件事不贊成,而後逼着兒子習武,鍾丞倒是練得一手好 刀法,只是這刀法完全沒有用在習武打仗上,全都用在了菜板上。
看着孩子們一天一天的長大,梵音也感覺到自己的年華已去,再過幾年 ,豈不是要三十歲了?
摸摸自己的臉,梵音嘟起了小嘴,鐘行儼辭別靜一大師,走過來問着, “怎麼了?突然又感慨起來了?”
“老了。”
梵音摸摸自己的臉,“以前臉上生個包很快就下去,如今起了一個小豆 ,都已經兩個月沒掉了,真的老了。”
“不老!”鐘行儼的嘴脣湊近,“我幫你親下去。”
“別鬧,孩子們還在這裡呢!”梵音羞紅着臉推開他,鐘行儼纔不在意 ,揮手打發兩個偷笑的孩子快走,“去告訴王文武,中午多做點兒好菜,你 娘需要好好的補補,你們走了我再親。”
“爹真不害臊!”緣兒羞着他,帶着鍾丞便往外跑。
“姐,咱們這是幹嘛去?”鍾丞見緣兒要走的遠,緣兒嘟嘴,“去素齋 樓,
“爹不讓咱們白天過去,免得被人看到。”鍾丞很聽話,因爲他曾偷跑 去過一次,被鐘行儼好一通打,而且還告訴了他居住在這裡的原因,所以鍾 丞也知道是爲了自己的大姐,所以再也沒有犯過這等錯。
緣兒很不在意,“沒事啦,怎麼就那麼寸會被人碰上?再說了,誰能認 得咱們倆?”
鍾丞仍舊不同意,“還是不行,別惹爹不高興。”
“你不去,我去!”緣兒說着就在前面跑,鍾丞不放心的在後面追,“ 別跑啊大姐,你等等我
陳金吾今日於朝堂之上發了很大一通火。
那些個老不死的又出來要他削弱武舉科考的名額,增加文舉科考的次數
扯淡!完全都是扯淡!
這麼多年,他一直厚待武將,不是因爲他多麼崇尚以武治國,而是他需 要有一些人來牽制那些整日想要控制自己的文臣。
結黨營私,徇私舞弊,這不都是那些個老不死的樂意做的事嗎?
若是再敢以死勸誡,他就讓那些人真的去死,真當他不敢嗎?
陳金吾一早退朝後就離開了皇宮,只帶了王公公等幾個人出城散心,這 麼多年,他一直都刻苦學習,從未有過半點兒鬆懈。
可今日他是真的累了,他也需要休息。
素齋樓,陳金吾也不知爲何,下意識的便吩咐人朝這個地方趕來,他仍 能回想第一次吃鍾夫人的手藝是多麼的美味。
只是……
那一家人到底去哪裡了呢?
陳金吾等人一身便服,沒有半點兒張揚,行到素齋樓更是沒有去雅間, 只在一樓的大堂裡隨意找個角落坐下。
王公公早已不是凡事都要顯露身份的性子了,跟隨陳金吾這麼多年,他 也練就出了隱忍與涵養,更知道他的身份完全是陳金吾給的。
伺候不好這位小皇帝,他便一無所有,故而這麼多年,王公公也成了陳 金吾身邊的得力助手。
又吃上了那幾道記憶中熟悉的菜,陳金吾的心情也轉好了些。
吩咐王公公等人也坐下一同吃,陳金吾豁然聽到門口響起一陣銅鈴般的 笑,“王文武,今兒多做兩道好菜給我娘,我娘要補身子!”
“姐,你別亂跑。”
“你要不要下廚親自給娘做?娘一直誇你的手藝好。”
“是你饞了吧?”
“臭小子,敢逗你姐,欠揍吧?”
陳金吾看着那個稚嫩的影子,不由得筷子立即掉了下去。
緣兒?她……她怎麼會在這裡?
王公公發現了皇上的不對勁兒,順着他的目光看去,可眼見是兩個小孩 子,哪有什麼稀奇的?皇上這是怎麼了?
陳金吾看到周圍人投來的目光,他立即收斂住心神,重新拾起筷子又繼 續的吃起來。
看到緣兒帶着鍾丞朝着後廚趕去,他則站起身,吩咐道:“誰都不許跟 着我。”
王公公一怔,縱使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卻也不得不聽從皇上的吩咐。
陳金吾一個人跟隨着那一陣嘻嘻哈哈的笑到了後廚,看着那一個曼妙的 人影兒在忙上忙下,時而與弟弟鬥幾句嘴,時而又因幫了倒忙被弟弟嘲諷。
她過的很快樂。
陳金吾的心裡突然冒出了這樣的念頭,怪不得忠國公帶着她們跑,他是 不期望自己的孩子被囚在牢籠當中吧?
陳金吾想到了自己幼時的模樣,不由得一陣苦笑。
他的童年之樂,早已經不知道去哪兒了……
但想到自己能夠這樣確定她就是緣兒,也格外的驚訝,想到曾經逗弄還 是襁褓嬰兒的她,她臉龐的那一顆紅色的痣,他記得格外清楚。
或許這也是緣分?
陳金吾正在琢磨着,緣兒突然發現門口有個外人,“你是幹嘛的?” “我是來偷菜吃的。”陳金吾的回答讓緣兒瞪大眼睛,“偷菜?”
“對啊,就像當初你父親和你娘結識那樣,偷菜。”陳金吾的回答讓緣 兒愣了半晌,隨後緣兒進去端了一盤菜出來,把筷子塞在他的手中,“吃吧 ,吃完快點兒走。”
陳金吾尷尬的看着那盤菜,舉起筷子一口一口的吃着,他心中只有一個 念頭:這個媳婦兒,娶定了!
緣兒回到廚房拽着鍾丞便開溜,“快回去喊爹孃離開這裡,咱們被發現
“啊?那怎麼辦? “跑!”
番外篇—賜婚
鐘行儼與梵音得知緣兒有可能遇見了陳金吾的消息後,並沒有帶着孩子們離開。
反而大大方方的搬到了素齋樓居住,而且一住便是四年。
這四年裡,陳金吾並沒有再來過,反倒是鐘行奇跑來指着鐘行儼的鼻子罵了一通後,兄弟二人私談了許久,鐘行奇又一個人回了鍾家,只當沒有見過他。
不過這四年,緣兒的變化很大。
自那一次相遇,梵音索性拉起緣兒的手,娘倆兒私自關起門來說起了悄悄話。
梵音把陳金吾與她的婚約來歷講了清楚,更是說明了她與鐘行儼爲何會臨陣帶着孩子們離開。
緣兒聽的眼淚吧嗒,窩在梵音的懷裡哭了半晌。
梵音撫摸着她的小腦瓜,自這個丫頭懂事後,她鮮少流眼淚,這也是屈指可數的一次。
女兒長大了……
從那以後,緣兒也不再一心擺弄刀槍棍棒,也開始學習管賬、理財,大大小小的事跟在梵音的身後學,梵音也沒對此感到奇怪,反而很樂意教她。
終歸是個女孩子,哪能像男人一樣的,整日只想着習武呢?
一連四年,緣兒也出落成一個玲瓏曼妙的窈窕淑女,但這是和藹可親的對待親眷和蜜友,若是誰惹着了她,那火山爆發的脾氣分毫不收斂,謾罵是從來沒有的,因爲她便直接拎起棍子打人了!
鐘行儼對女兒的成長感到無比滿意,對那個只知道吃喝玩的臭小子很看不爽,因爲那小子除了學刀法,用在了做菜上之外,打死都不肯再習武。
按照他的話來說,捱打了還有姐姐出面,根本用不着他出手,他只需要做好吃的,等着姐姐打完了伺候上一頓美味纔是最佳。
雖然日子過的平和溫馨,不過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孩子們一日一日的長大,梵音的心裡卻開始越發的擔心起來。
鐘行儼沒心沒肺,只要沾了牀邊便想與梵音親暱。
梵音正睡的香甜,被那一張嘴給拱醒,氣的立即踹過去兩腳,“討厭!”
“討厭什麼?都老夫老妻的了,討厭也忍了吧。”鐘行儼笑眯眯的仍不放棄,梵音哭笑不得的從牀上爬起來,她只納悶這個人怎麼都三十多歲的人了,還是那麼厚臉皮?
“別拉拉扯扯的了。”梵音推開他的手,有心與他說一說正事,“還有半個月就是兩個小傢伙兒的十五歲生日了,也是緣兒的及笄之禮,你這個當爹的打算怎麼辦?”
“我閨女的及笄之禮當然要大辦!”鐘行儼摸摸胡茬,“素齋樓宴請三日,不收分文,廣發邀帖,委屈了誰也不能委屈了閨女啊!”
“你這個傢伙,明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
梵音狠狠的戳了他腦門,“緣兒已經不小了,你總該上上心了吧?無論那個人是不是想娶緣兒,總應該有個口風吧?否則誰還敢向咱們來提親?那不是自找死嗎?”
鐘行儼的腦門都快被戳漏了,嘆了口氣,之前的好心氣也沒了,“誰知道他到底是怎麼想的?四年前出現過一回,到現在也沒再露個面兒,難道讓老子親自去找他不成?”
“其實就是在等着你低個頭。”梵音心裡閨女第一,鐘行儼的地位已經徹底倒數。
鐘行儼定是不肯服這口氣,挽了挽袖子,咬牙道:“低頭?沒門!你等着,閨女的及笄之禮我這個當爹的親自出面辦了,嫁誰都不能嫁了皇室去遭罪!”
“你少胡說八道。”
梵音拽着他,示意他小聲點兒,“難道你沒看到緣兒自幾年前,見過他之後的變化嗎?”學刺繡、學管財,讀書寫字樣樣不落,不再是之前只喜好舞刀弄棍的假小子。
鐘行儼也微有心虛,“她那時候還小,懂得什麼?”
“我遇見你時也正巧這麼大!”梵音掰着手指頭算算,“你與四年前的皇上年歲也差不多。”
“啊?!”
鐘行儼咬牙切齒,“那就看我的好了,我絕不能讓女兒吃虧!”
第二天,鐘行儼從素齋樓散佈一個消息,他的女兒及笄之日要定親!
這個消息一出,可謂讓京中立即沸騰一片。
忠國公的嫡長女要定親,這無疑是一件引人熱議的談資,而更讓人們驚愕的是,誰不知道皇上登基之日就立誓要娶忠國公的女兒爲後?
親自定娃娃親去的那一天,忠國公帶着妻兒遠遁,如今又突然的冒出來說要定親?
所有人的揣着好奇私下議論,卻沒有人敢問出到底定親的是何人,因爲所有人都能揣測出皇上如今的心情是多麼的憤怒,誰樂意去當這個出氣筒?
陳金吾的暴怒比衆人想象中的還要兇猛!
四年了,他隱忍了四年都沒有去找鐘行儼,沒有再去看緣兒,爲的就是自己這一顆強烈的自尊心。
當年,他率領衆臣去迎娶,鐘行儼帶着一家子跑了。
四年前,他還沒等表明心意,緣兒帶着弟弟跑了。
如今四年後,他本在考慮及笄大禮那日他是否要出現,可誰知道鐘行儼卻散出一個定親的消息。
他這個皇上的臉往哪兒放?
往哪兒放?
時至今日,陳金吾心中的忠國公早已經成爲了十惡不赦的大壞蛋,只是念在鍾夫人曾經救過他,他仍舊心存感恩,再想到緣兒的那一張活潑的面龐,他的心裡不自覺的矛盾起來。
“查!給朕查!到底是誰敢與忠國公府定親,朕饒不了他!”
七天之後,手下的人前來回稟,沒有查到是哪個府邸與忠國公府定了親。
陳金吾愣住了,沒查到?
這怎麼可能呢?忠國公府好歹也是豪門大宅,能娶得了鍾淑緣的人,絕對不會是平民百姓,卻查不到?
“查!繼續查,查不到的話,你們就不要來見朕!”
又過了五天,仍舊沒有下落……
陳金吾徹底的慌了。
鐘行儼,這到底是在玩什麼把戲?好歹也要給朕一點兒面子吧?被鍾家把玩了好幾次,他的玻璃心已經破碎不起了。
“哪天是及笄大禮?”
“後日。”
陳金吾坐在龍椅上沉了半晌,“朕,不,我,我去!”
兩日後的清晨天氣格外好,素齋樓的夥計們也都早早起身開火,今兒是大小姐的及笄大禮,哪個敢不用心?
更是有人已經早早的到了山下,準備好迎前來觀禮的賓客,國公爺已經交代好了,今兒大禮不允許出半點兒錯,否則就罰他們幹啃半個月的饅頭。
幹啃饅頭不給菜吃,這個懲罰比挨幾鞭子還可怕,故而沒有人敢不用心。
梵音清晨起來就爲緣兒開始籌備及笄大禮要預備的衣裳、髮簪,嘴上忍不住唸叨着,“今兒爲你請的賓者乃是大理寺卿夫人,稍後你見到面,要特意的拜一拜,知道嗎?”
“女兒知道了。”
緣兒擺弄着梵音備好的物件,總是有那麼點兒晃神。
梵音看在眼裡,悄悄的把身邊人都打發下去,握着緣兒的手道:“沒有外人在,你告訴娘,你心裡是怎麼想的?”
“我?”緣兒突然紅着一張臉,“我能怎麼想,都聽孃的。”
“少胡說,你若是從小就聽孃的,還能跟你爹舞刀弄棍的?別以爲娘沒看出來,你自幾年前見過他之後便開始努力的學本事,是不是心裡已經打算好了?”
梵音說到此也撅着小嘴,“其實娘額外的也打探着,可實在沒挑出比他更優秀的人來……”
“那是高高在上的皇上,誰能跟他比?”緣兒忍不住回頂一句,“娘想的太天真。”
“娘天真,你比娘有本事,那你自個兒選啊?”梵音杵着小臉看着閨女,“你若不樂意,娘也不逼你。”
“我生氣!”
緣兒嘟着嘴與娘訴着心裡怨懟,“你與爹當時不帶着我和弟弟走,反而光明正大的住在素齋樓,他怎麼能不知道?這麼多年也不來提親事,其他府邸也沒有人敢來提親,我聽說永德侯的世子來過一次,與女兒說上了幾句話,回去就被他給找藉口打了一頓板子,自此之後誰還敢來?”
“罷着我不來娶,還不讓我嫁別人,荒唐!”
緣兒狠狠的攥着手,“我寧可一輩子老死家裡,也不嫁給他!”
“這話當初娘也說過,結果還是嫁給了你爹。”梵音在一旁忍不住苦笑,“這種事沒法預料,就看老天爺如何安排了。”
“娘,您也不給女兒鼓鼓勁兒。”
緣兒的嘴撅的更高,梵音攤手無策,“我若有辦法,早就用了,娘別的不擔心,只擔心你嫁過去受委屈,三宮六院那麼多女人,你哪裡受得了?”
緣兒咬着嘴脣沉默下來,這也是她很矛盾的事,“難道,真的沒辦法嗎?”
“夫人,皇上駕到,皇上駕到!”
下人的尖叫聲劃破了母女二人的私談,梵音驚愕的瞪着眼睛看向緣兒,緣兒挽着袖子衝出門,“女兒要向他問個清楚。”
“喂!”梵音沒等說完,緣兒一陣風似的就跑了出去。
衆賓客全都齊齊跪地迎候聖駕,更是在等着忠國公嫡女緣兒的出現。
皇上能在今日再次來提親已經是給了諾大的顏面,若是忠國公再拒絕,恐怕事情就沒有可解的餘地了。
陳金吾揹着手站在那裡掃視衆人,他心裡已經明白,事情是鐘行儼搞的鬼,可他就是光明正大的來了,倒要看看,誰敢動他陳金吾已經定下的女人。
忽的一陣風,陳金吾只覺得身旁一涼,轉頭就看到一個女子站在自己面前,待看個清楚,不正是鍾淑緣?
“緣,緣兒。”
陳金吾不知爲何結巴了一下,鍾淑緣看他半晌,規規矩矩的行一大禮,“民女叩見皇上,叩謝皇上親自駕臨爲民女賜婚!”
賜婚?
陳金吾呆滯原地,怎麼成了他賜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