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河村,杜家。
“月兒,你去求求你奶奶,讓她放娘回去吧!這都一個晚上了,娘要是再不回去,雪兒怕是要着急的。”洛娘看着窗外給自己送早飯進來的杜月,忍不住一番苦求。
而杜月卻是哼了一聲,有些沒好氣的說道:“我說娘,你是不是在人家當奴才當習慣了?現在回自己家裡當姑奶奶似的被人照顧着不好嗎?還總想着回去,你覺得白雪那個小賤人是真的對咱們倆好?”
雖然早就知道自己的閨女已經對白雪有不滿了,言語中也是透露着想要離開白雪家的打算,可洛娘卻從來都沒想過杜月居然能說出這種話來。
“月兒,你這是說的啥話?當初要是沒有雪兒,咱們娘倆早就已經沒命了啊!”
“夠了!”杜月很是惱怒的瞪着洛娘,“你總把這話掛在嘴邊上翻來覆去的說,有意思嗎?咋的,感情我杜月這輩子要是沒有白雪在的話,還就不活了?你好歹也是我親孃,可我咋總感覺白雪那個小賤人才是你親閨女?你要是真覺得她家好,我家不好,也行,你等着,我這就讓我奶奶把你趕出去。以後就算是你給我跪下,我也不會再帶你進我們家的家門了!”
說着,杜月一跺腳,端着飯碗直接走人。
看到自己從小就疼愛的小女兒臉上那陌生的表情,洛娘突然覺得心頭生生的發疼。
從小就那麼乖巧懂事的孩子,怎麼才過上了幾天的好日子,就變成這副模樣了?
洛娘怎麼都想不通這其中的緣由,只能蜷縮在一旁的牆角,默默流淚。
而怒氣衝衝的杜月在趕到正房之後,連招呼也沒打,便對正坐在炕頭上吃西瓜的齊氏說道:“我娘那屋的門鑰匙呢?”
“你要那屋的要是幹啥?”齊氏說着,吐了嘴裡的西瓜子,又咔嚓咬了一口。
杜月哼了一聲,“放她走啊!她要是再不走,白雪那面肯定就該着急找她了。到時候萬一找到這裡來,大家誰都沒好日子過!”
齊氏很不高興被杜月這麼大個丫頭威脅,剛要發作,卻突然又笑了起來,“行,你說得對,也該讓你娘離開這裡了。”
說着,齊氏將吃了一半的西瓜放在一旁,抓起一旁的布巾在嘴巴上擦了擦,便下炕,說道:“走吧!奶奶和你一起去放你娘出來。”
杜月不疑有他,便跟在齊氏後面,一起朝着院子裡的一處廂房走去。
等走到廂房門口了,齊氏斜睨了一眼杜月,“你娘從昨兒個晚上就沒好好吃飯吧!估計這會兒也沒什麼力氣了,你進去扶她出來,我在這裡等着。”
杜月知道齊氏對洛娘不好,所以她沒提出來主動去扶,倒也沒什麼意外的感覺,點點頭,等到齊氏開了門後,便走了進去。
洛娘是在裡屋,昨天半夜被齊氏打了一頓,這會兒還真的是不能靠着一個人站起來。
杜月昨天晚上被杜蕊叫了出去,並不知道這些,所以聽了齊氏的話後,她也沒有多想別的。
不過等杜月剛一進屋,齊氏便嗖的一下把門關上,一點沒猶豫的重新上了門鎖。
進屋後的杜月一聽上鎖的聲音,不由得一愣,回過神來後,趕忙衝到門口,拍着門喊道:“奶,你幹啥上鎖啊?我還在裡面呢啊!”
“呸!”齊氏朝着地上吐了口口水,鑰匙收在腰間後,這纔沒好氣的罵道:“一個個不要臉的小賤蹄子,還敢踩在老孃頭上嘚瑟了。本來還想着讓你在家享受幾天小小姐的待遇,不過現在倒也省了,老孃還不想伺候你了。你現在就在屋裡和你那個不要臉的娘等着吧!等會兒蕊兒找了老拐婆子過來了,商量好價錢就把你們兩個都賣出去。換點銀子回來,也好給我那乖孫補補身子骨。”
一聽說要把自己和洛娘都賣了,杜月的臉色一白,反倒更加用力的拍起門來。
“你不能這麼做!我是你親孫女!你說你最喜歡我的!我還給你帶回來了那麼多的好吃的,水果,還有肉,我還教了你們白雪家的烤肉是咋做的,你不能這麼對我!”
杜月是真的急了,被賣這件事,是她心裡的陰影,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擺脫的陰影。
雖然白雪救了她,讓她免於被賣的結局,可就因爲洛娘總是重複着她們娘倆的命是白雪的,反倒讓杜月有一種自己還是被賣了的錯覺。
當這種壓力周而復始的在腦海中迴盪,杜月終於露出了破綻,使得杜蕊得了機會,以好姐姐的身份出現在杜月身邊,又表明了家裡是疼愛她之類的話後,讓杜月對曾經的那個家,有多了幾分希冀。
爲了能讓自己重新迴歸到杜家,杜月可謂是做了很多事,光是偷拿水果蔬菜,就不止是一星半點兒。
但是她卻沒想到自己做了那麼多,到頭來的結局居然是又要被人賣掉。
齊氏完全不在乎杜月的尖叫,只是又呸了一口,便扭着腰朝着自己的屋裡走去。
也不知道杜月拍了多久,喊了多久,屋裡的洛娘,總算是連爬帶滾的,從裡屋的炕上到了外地。
“月兒,我的月兒……”洛娘剛剛聽見了杜月聲嘶力竭的哭喊,這才刺激着她忍着渾身幾乎要吞沒她的疼來到廚房。
可當她看到杜月靠着門,像是癡傻了一般,嘴裡反覆唸叨着“不能這麼對我”之類的話後,洛娘突然覺得身體的疼反倒變得不再那麼明顯了。
心裡的疼,纔是真正要了人命的疼。
“月兒,我的月兒,你清醒清醒,我們會沒事的,雪兒發現我們不在,回來找我們的。”洛娘將希望寄託在了白雪的身上。
哪曾想這話卻讓杜月猛的驚醒過來,不過那雙眼睛卻不是清醒的狀態,而是被滿滿的仇恨所佔據。
“雪兒、雪兒,我纔是你的閨女,那個白雪根本就是個小賤人!爲啥你們一個個的就只知道雪兒雪兒的,我杜月哪裡比她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