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方然還想說什麼,誰知譚之詠卻用手指輕輕的蓋在了她的脣上,“好了,這件事就這麼定了。不管岳丈大人如何不滿意我,可我到底還是娶走了他最疼愛的小女兒,還讓他和他的小女兒十多年來不曾見面。說起來這確實是我錯了,我去負荊請罪,也是應該。然兒,你該支持爲夫,否則,爲夫便要一輩子都懷着愧疚了。”
方然心中很是感動,也明白感謝的話並不需要重複說,只是抱緊了自己的相公,任由幸福在這黑暗的夜裡將兩個人緊緊圍住。
……
第二天天未亮,方然和譚之詠便已經起來,同時起來的,還有張易翔和方怡君夫婦。
方然和譚之詠所帶的東西並不多,除了家中的細軟之外,便只有兩身換洗的衣服。
大概是考慮到了出城門的時候可能會有麻煩,方怡君除了安排了一些吃的東西外,其他的也沒有多準備。
譚之詠夫妻二人分別換上了張府粗使下人的衣服,又將臉上用塵土抹了抹,乍一眼看去,兩個人的年紀直接增加了不止五歲。
站在馬車下的方怡君看着自己小妹妹被喬裝成如此模樣,方怡君心裡很是心疼,眼淚不住的往下落,“然兒,這一次也是情非得已。知府行爲做事實在狠辣,如果真的被他盯上了,你們二人又不能儘快離開,怕是會有性命之憂。所以,不要怪姐姐和你們姐夫狠心,如此對待你們。”
方然心裡也是難過,不過卻是感動得難過,握住方怡君的手,柔聲勸道:“姐姐,你與姐夫是爲了我夫妻二人的性命考慮,如此恩情,我們銘記在心。所以姐姐還是不要多加自責了,否則妹妹也要忍不住落淚,這一落淚,臉上的土,可就白擦了。”
一旁的張易翔聽到這話,也趕忙附和,又看了看天,“夫人,咱們還是讓開吧!這天色不早了,若是再等大亮,怕是城門守着的官兵就要多了。”
方怡君雖然心中難過,卻也明白這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擦了擦眼淚,便招呼張信等人駕車離開。
這一次跟着方然和譚之詠一起出城的,除了車伕和兩個小廝外,還有張信。
作爲張家的大少爺,他出面的話,很多情況都能很容易擺平,而且這樣也讓人多了幾分信服,相信他們只是去別的城鎮處理張家店鋪的事務。
方怡君不敢出門相送,生怕自己的異樣引起什麼不對勁兒來,只能是回到房間裡嗚嗚的哭着。
張易翔倒是送着馬車出了大門口,還很嚴肅的對張信說道:“信兒,這次你可要把賬目都審覈清楚了,若是再出錯,你便不用再回來了。”
那副嚴父的做派,還真的讓人有一種張信是出門做檢查之類的。
目送着張信的人坐着馬車離開了,張易翔這才轉身回了張府。
就在張府的大門被重新關上的時候,斜對面的一個衚衕裡面,露出了一個人影。
那人影左右看了看,最後直接奔着馬車追去。
天色尚未大亮,再加上又是個陰陰的天氣,那厚重的雲,彷彿隨時都會壓下來一般。
如此一來,便讓本就光線不是很明亮的街道更加陰暗幾分。
正如張易翔所說那般,這會兒時間還早,城門雖然開了,但守城門的官兵卻一個個的並沒有多少精神,甚至還有兩個人拄着手中的長矛,站在原地打起瞌睡來。
馬車行進的聲音讓這些人回過神來,趕忙有人上前攔住了馬車。
一番詢問後,官兵卻堅持要檢查車廂裡面的人。
此時已經化裝成了僕婦的方然跪在車廂門口,低着頭,掀開了門簾子,露出了坐在正位的張信。
“怎麼的,本公子的車如今也要查了?”張信挑眉,很是不高興的說道:“要查便上來查,本公子倒是要看一看,今天是誰上了本公子的車查的,回頭等本公子回來了,一定要去知府大人那裡說道說道才行。”
一見馬車裡坐着的真的是張府的公子張信,車外的官兵不由得一驚,趕忙低下頭,抱拳說道:“不知是張公子出門,實在是失禮了。只是小的們也是奉命行事,還請張公子多加見諒。”
張信哼了一聲,沒好氣的說道:“你們是奉命行事?哼,本公子倒是想問問你們了,你們是奉的誰的命啊?”
“自然是知府大人。”
“哦?知府大人的四夫人昨兒還給我家送東西過去了,我怎麼沒聽她說有什麼命令啊?莫不是你們打着知府大人的幌子,在這裡攔路奪取過路百姓的辛苦錢吧!”
張信的這番話讓在場的官兵紛紛渾身一抖,更有這裡的小隊長上前,一腳踹一下攔着馬車的官兵,走到馬車前後又抱拳賠笑着說道:“張公子安好!這些都是新招上來的新兵蛋子,不懂規矩,如果有得罪張公子的地方,還請張公子多多體諒纔是。”
“哼,原來是崔隊長,可是好久沒見過崔隊長了,怎麼,是不是需要我在知府大人面前多提提你啊?這攔了本公子的路,連本公子的馬車都要檢查一番,還真是個非常聽知府大人命令的好部下啊!”
這一番的冷嘲熱諷,說得崔隊長冷汗直流,趕忙訕笑着賠禮,不過還是有些不死心的問道:“張公子這般早就要出城,不知道是要去哪裡啊?”
張信挑眉,越發不高興的說道:“本公子要去隔壁府城去審賬,怎麼的,崔隊長是不是還要派出一隊人馬來看着本公子啊?”
“不敢不敢,既然張公子是有正事要辦,小的們自然是不敢攔着,還請張公子慢走!”崔隊長擡手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對着一旁的屬下喝道:“還都愣着幹什麼?趕緊放行!連張公子的馬車也敢攔,你們一個個的都是活膩歪了嗎?”
一聽隊長都這麼說了,其他官兵哪裡敢說半個不字,趕忙讓開,低着頭,等着張信的馬車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