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靜嫺道:“都什麼年代了,你在跟我講武俠小說裡面的事情嗎?”
周先亮搖了搖頭道:“不是小說,而是事實,這個楚天嶽就是青鸞門的門主,青鸞門是具有黑社會性質的幫派,這種人做事肯定是毫無底線和原則。”
李靜嫺呵呵笑了起來。
周先亮根本沒有想到她會是這種反應,今天他過來的目的就是想激起李靜嫺的同仇敵愾之心,看到李靜嫺的笑容,他開始意識到自己的計劃只怕要落空,周先亮道:“李總,您可能覺得聽起來有些天方夜譚,可現實中的確存在着這樣的江湖門派,他們利用種種不法的手段強取豪奪,幹得幾乎全都是見不得光的壞事。”
李靜嫺有些不耐煩道:“我是個正當生意人,我管他什麼江湖門派。”她看了看牆上的掛鐘道:“你還有其他的事情嗎?”
李靜嫺的這句話明顯是下了逐客令,周先亮知道自己的這番話沒有起到任何的效果,也不好意思厚着臉皮賴下去,尷尬起身告辭。
李靜嫺懶得起身相送,只是淡然說了一句:“走好。”
周先亮剛走不久,又有客人前來拜訪李靜嫺,讓李靜嫺沒有想到的是這次居然會是楚天嶽。
在李靜嫺食物中毒住進省人民醫院的時候,楚天嶽曾經有過探望她的意願,可惜在李靜嫺那裡吃了閉門羹,後來因爲李靜茹的斡旋,李靜嫺同意和他見面,楚天嶽卻沒有親自前去,而是派去了自己的得力手下病諸葛傅明亮。李靜嫺提出了不再追究楚惜君責任的條件,那就是讓他們放棄已經投得的白雲湖地塊,可這次卻遭到了楚天嶽的拒絕。可以說李靜茹和楚天嶽雖然沒有見過面,兩人卻已經間接交鋒了數次。
聽聞楚天嶽前來探望自己,李靜嫺本想拒絕。可冷靜下來想了想,最終還是決定和他見上一面。
楚天嶽給人的第一眼印象往往都是儒雅謙和,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文質彬彬的學者,他的身上甚至都看不到任何商人唯利是圖的氣息,更不用說江湖人物的暴戾之氣了。
楚天嶽的手中抱着一隻棕色的泰迪幼崽,極其可愛,萌氣十足。泰迪的腰背上扎着一個紅色的蝴蝶結,這包裝標明這條狗是一件禮物。
李靜嫺冷靜地打量着這個男子,也就是她的藏獒被殺之後,她方纔開始調查楚天嶽其人,這兩天她聽聞了楚天嶽的不少傳奇故事,可那些故事和眼前的這個儒雅男子似乎完全對不上號。
楚天嶽將那隻泰迪遞到李靜嫺的面前。微笑道:“送給你!”
李靜嫺望着那隻萌態十足的泰迪犬,卻沒有接過來的意思,一雙鳳目流露出冰冷的光芒,她並不認爲楚天嶽的行爲是一種示好,李靜嫺道:“送禮其實是一門很深的學問,我並不喜歡你送來的禮物。”
楚天嶽抱着泰迪犬在李靜嫺的身邊坐下,他笑道:“李總喜歡什麼?像您這樣強勢的女性。應該不會玩物喪志。”
李靜嫺目光一凜,她感覺心頭有股怒火想要發泄。
楚天嶽道:“最近我們都發生了一些不順心的事情,我相信咱們之間一定會有很多的共同語言。”
李靜嫺道:“我不這麼認爲!”
楚天嶽道:“對一個商人而言,最難以拒絕的就是利益,可有些時候,有些事要比利益重要得多,比如說親情!”他將那隻泰迪犬放在地上,任憑那條小狗在地上跑來跑去。
李靜嫺居然沒有因爲他的無禮而發作。耐心等候着他接下來的話。
楚天嶽道:“我只有一個女兒,我在獄中十年,這十年中我沒有很好地去盡一個父親應有的責任,對她我始終抱有虧欠,所以無論她遇到了什麼麻煩,我都會不惜一切代價的去保護她。”
李靜嫺冷冷道:“不只是你,任何一個父親都會這樣做。”
楚天嶽微笑道:“雖然每個父親都會這樣做。但是並不代表着每個人都有能力做到!我想做的事情一定可以做到!”
楚天嶽的話非常的狂妄,可奇怪的是李靜嫺並沒有這樣認爲,雖然只是第一次見到楚天嶽,她卻感覺到楚天嶽的身上擁有一種無法形容的強大力量。和這種人談話,讓人不由自主會把注意力集中在他的身上。
楚天嶽道:“那件事雖然麻煩,可是並不代表着不好解決,只要有人出來承擔這件事,那麼我的女兒就可以完全脫開干係,做到這一點並不難。”
李靜嫺道:“金錢的確能夠辦成很多的事情。”
楚天嶽卻搖了搖頭:“我知道我的女兒在這件事上是無辜的,我想她脫離困境,可是我不能以犧牲另外一個無辜者的利益作爲代價,金錢的確可以打動很多人,但是我做事從來都有自己的規則,我從不出賣親人,也不會出賣朋友!”
李靜嫺道:“聽起來你好像是一個聖人!”
楚天嶽笑道:“我不是聖人,我要是恨一個人,我就會不擇手段,周先亮在這件事上應該承擔責任,而他在事情發生之後,卻選擇了逃避責任,想要將所有的責任全都推到我女兒的身上,換成是你,你會怎麼做?”
李靜嫺道:“也許我會想辦法停他的電,斷他的水,讓雲舟聲名掃地,讓客人聽到雲舟的名字就繞路而行。”她說這番話的時候雙目盯着楚天嶽,試圖透過楚天嶽的眼睛看到他的內心。
楚天嶽哈哈笑了起來:“雲舟最近的確發生了很多事,可能很多人都認爲我是最大的嫌疑人,可他們有證據嗎?這是個講究證據的時代,沒有證據的話誰也不能輕易亂說。”
李靜嫺道:“其實很多時候威脅起不到任何的作用,可能還會適得其反。”
楚天嶽點了點頭道:“所以我更喜歡講道理!”他深邃的雙目望着李靜嫺的雙眸,微笑道:“李總應該是個講道理的人,有沒有興趣跟我講講道理?”
李靜嫺感覺楚天嶽的目光犀利的讓人害怕,她有生以來還從未有過這樣的感覺,不過李靜嫺開始對楚天嶽的話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楚天嶽道:“清源是雲舟的酒水供應商,這次的中法美食交流活動,我們提供全程酒水贊助,我很少過問女兒生意上的事情,在她執掌集團權力的三年中,可謂是成績斐然,這次的免費贊助目的是將清源的品牌做得更大,在業內更響。”
李靜嫺道:“清源在酒水行業早已名列前茅。”
“所以我們根本沒必要冒險,在廣爲關注的交流活動中使用走私酒,等於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要知道前來參加交流活動的很多人都是鑑賞酒類的行家,這些酒的名稱、產地、年份,他們只要聞一聞就能知道。”
李靜嫺道:“可仍然有很多人中了毒。”
楚天嶽道:“我女兒不會做這種事,我雖然沒有查到究竟是誰在其中做了手腳,可是也查到了一些東西。我們提供的部分酒水在運往雲舟之後被人掉包,也就是後來被海關查沒的那批走私酒,經商者想要做得長久,必須將聲譽放在第一位。”
李靜嫺對他的這句話深表認同。
楚天嶽又道:“這些走私酒表面上看並沒有什麼問題,可是有人利用注射器刺穿軟木塞,向紅酒中注射了一種藥物,這藥物的名稱叫做一江春水。”
李靜嫺輕聲道:“好雅緻的名字。”
楚天嶽點了點頭:“凡事不能只看表面,自然界中美麗的生物通常有毒!”說這話的時候他的目光盯着李靜嫺,李靜嫺不由得有些慍怒,他這句話是不是在影射自己?
楚天嶽繼續道:“普通人服用一江春水之後會上吐下瀉,嚴重的甚至可以致命。”
李靜嫺道:“我旗下的吳越印象也遇到了這種事。”
楚天嶽笑了笑,並沒有急於說話,而是從口袋中摸出一盒煙,徵求了一下李靜嫺的意見:“我可以抽菸嗎?”其實進來房間的時候,他已經聞到了淡淡的煙味兒,看到了菸灰缸內的菸蒂。
李靜嫺點了點頭。
楚天嶽抽出一支香菸遞給了李靜嫺,李靜嫺搖了搖頭,拿起了自己的香菸,楚天嶽卻仍然將那隻煙遞向她:“從抽菸可以看出一個人的性格,你對我的戒心很重,其實人在很多時候應該嘗試一下新鮮的事務,結識新的朋友。”
李靜嫺終於還是接下了楚天嶽遞來的香菸,楚天嶽掏出火機,很普通的zippo,甚至有些古舊,上面還帶着兩個凹陷的小坑,楚天嶽爲她點燃香菸的時候,李靜嫺又留意了一下,抽了一口煙,卻不小心被嗆到了,劇烈咳嗽了起來:“好嗆……”
楚天嶽笑了起來:“這樣抽起來纔夠味道。”
李靜嫺舒了口氣,伸手要過楚天嶽的火機在手中把玩了一下,輕聲道:“如果我沒看錯這火機上面刻着的應該是巴頓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