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荒不能不心有餘悸,誰能想到諸天萬界十萬年修行路竟然從根上就大錯特錯,哪怕人道華章如何絢爛,民智大開,卻也難以成神。
一道一神,不過四字,發人深省,如此簡單的道理,十萬年來竟然無人知道,無人明悟,林荒心中隱隱有一種感覺,這背後有一雙可怕的大手,冷漠無情的抹去了這本應該衆人皆知的道理。
陰謀?還是佈局?林荒看不清楚,只覺得這諸天萬界背後,實在是迷霧重重,讓人看不清楚,那高高在上的諸神,那至高無上的明主,到底在想什麼,無人知道。
但林荒心中隱隱有一種預感,不管這諸天萬界背後,百聖革天背後,到底有何謀算。那遮蓋重重迷霧的大手,到了這個時代,似乎就要圖窮匕見,一切都將變成無法阻擋的洪流,滾滾碾壓下來。
想到這裡,林荒心中不由升起一種急迫感覺,反手抓緊未來劍,這才緩緩平靜下來,“多想無益。我要做的,便是一步步走下去。或許未來,戎馬倥惚,大勢已烈,隻手難撐,我也不過一劍在手,已報此生!”
聲音淡淡,卻充滿難以言喻的豪情萬丈,林荒靜下心來,繼續體悟那《經前諸韻贊》的要義,不過數十字,卻值得他反覆揣摩,日夜不敢懈怠。
又過了五日,林荒纔再次睜開眼,心中有大喜悅,大平靜。眼中有大智慧閃過,微微頜首,“還好。想不到我一路走來,世人皆道僥倖,卻是走在了正確的道路上,殊途同歸,總算沒有壞了道途。”
這《經前諸韻贊》也不知道是哪尊神靈的手筆,寥寥數十字。不談大道,不說神通,但卻是極致奧義,大道至簡,給林荒的造化,比起那未來陰陽劫經都不相上下。
將修行之路的每一步,細細道來,讓林荒反省自身,雖然實力未增,但對以後的路。卻是豁然開朗,撥雲見日,心中第一次如此堅信自己成神有望,再也不是南柯一夢,遙不可及。
一道一神,這成神之路上最簡單,也是最可怕的陷阱,在林荒踏出第三步,強橫不改。在天門上烙印下六道輪迴後,便已經不知不覺渡過,比起還掙扎在成神路上的其他人不可同日而語。
在百聖革天之前,諸天萬界還時常能與諸神溝通。那時候的修行者卻是明白無誤,知道渡過天地二劫之前,只修術法,神通。萬萬不能參悟大道。
萬物皆可成大道,吾道還在神通外。
神通,術法。不是大道,只是護道的手段。但這個道理卻是湮滅在百聖革天之中,現下的修行者將神通與大道掛鉤,以爲將神通,術法修行到了極致,便是領悟了大道,卻是大錯特錯。
神通之中自然有大道不假,但那是別人的道,不是你的道!
踏神第一步所謂的明道,明的不是術中道,神通道,明的是自己的本心,忘卻萬法,諸道,只問自己的心。信念所在,一切都可成道。
如何成神,只在降服己心!
可惜,如此簡單的道理,這十萬年來卻是無人可以明白。從踏神第一步開始,一路走來,林荒雖若有所悟,但直到此刻得了經前諸韻贊,林荒才恍然明悟,踏神三步,天人五變,一劫之後又一劫,說到底,全都是心劫!
天地二劫之前,只修神通術法,不問大道。成就大聖之後,這神通術法,其實諸聖都已經妙到毫巔,洞徹一切虛實,接下來的踏神三步,天人五變,問自己的心,創自己的道,纔是堂堂正正的成神路。
說直白些,只有創造一條前所未有的道途,纔有成神的機會。否則,一道一神,那修煉火之大道的人,想要成神,只有一個辦法,擊殺所有修煉火之大道的大聖,甚至高高在上,傳說中成就神主的火神君,否則,何以獨佔大道,成就神靈。
想到此,林荒便是心有餘悸,好在當日踏出第三步的時候,他不顧一切,強行烙印下六道輪迴之道,否則,便是九條大道成就,此生也無望成神。
“成神之路,何其難也。”
林荒忍不住嘆息一聲,心中稍定,從這經前諸韻贊中,他也知道了接下來的路該如何走,天人五變,每一變,看似是心變,卻是在完善吾道,每一次變化,每一點感悟,都將讓吾道完美,同時也是在意念寄託大道。五變之後,徹底寄託大道,可以嘗試成神。
明白了這點,林荒只覺得腳下之路,從此是天高海闊,再也沒有迷霧籠罩。成神之路,到了此刻,總算在他面前揭下了那羞答答的面紗。
林荒站起身來,目光開闔,神光閃爍,“這神殿中的造化果然非同凡響,趁着蠻神尚未甦醒,我卻是要收集更多的香火願力,換取造化。”
林荒倒不是貪圖那些玉簡中的功法,他只是想知道這經前諸韻贊中所說的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
想到此處,林荒聲音淡淡,召見蠻烏。蠻烏急匆匆的趕來,落地便對林荒行禮。
“免了。整軍備戰,兩日後,與我一起,踏平木靈城。”林荒淡淡開口道。
蠻烏點點頭,遲疑一下,似乎有話想說。
林荒揮揮手,“說。”
“聖座恕罪。我等一時不察,卻是讓三名祭祀逃了。”蠻烏有些惶恐,他也沒想到會發什麼這種事情,氣得跳腳,他可是知道現在林荒治下的變化,別的不說,那三人掌握了林荒賜下的那三門神術,若是泄露出去,他和蠻狻,蠻貅三人就只有以死謝罪了。
“那三人也算是我等看着長大,信仰虔誠,蒙聖座賜下三門神術。但沒想到他們三人卻是逃離了部落。現在有兩人已經被抓了回來,但還有一人卻是不知所蹤。”
蠻烏低着頭,心中極爲懊悔。
林荒目光一寒,冷冷看了蠻烏一眼,“既然抓回了兩人,難道就什麼都沒問出來?!”
“那兩人嘴硬的很,信仰虔誠,哪怕我用了搜魂奪魄之法,也無法得到半點口風。”說道這裡,蠻烏也覺得奇怪,這兩人信仰如此虔誠,爲什麼還要逃跑,倒是讓他琢磨不透。
林荒沉吟一下,幾個逃走的祭祀,他倒是不在意,但是牽涉到三門神術,他卻是不能不理,提劍在手,林荒大步走出。
“走,帶我去看看那兩人。”
蠻烏連忙點頭,當先帶路。
昏暗的地牢,兩個傷痕累累,幾乎沒有半點完好皮膚的蠻人倒吊在水牢之中,有巴掌粗細的劇毒水蛭在水牢中游動,狠狠掛在兩人身上,直到喝飽了血,才膨脹如球一般落入水中,泛着墨黑色的毒液,注入兩人體內,頓時全身上下凹凸不平,出現一個個奇癢,劇痛的腫包。
這兩人倒是漢子,哪怕一口鋼牙都咬碎了,卻也是哼都不哼一聲,氣息奄奄,念着聽不清楚的字節,臉上倒是莫名有些神聖虔誠的光彩。
“可惡!你們兩個到底說不說!你們這兩個狼心狗肺的東西!蠻神光輝籠罩,無所不能,但有所求,必有所賜。你們兩個竟然還敢逃跑。就不怕祖宗蒙羞麼!”
林荒來到地牢的時候,蠻貅正憤怒無比的對兩人施刑,暴跳如雷,卻又有些無奈,這兩人信仰極爲虔誠,哪怕受盡折磨,甚至靈魂都快在搜魂奪魄之下渙散,但依然不肯吐露半分。
蠻貅等人雖是半神,論起實力自然比這兩個蠻人祭祀強出許多,但想要生生磨滅兩人靈魂,得到自己的消息,卻是力有不逮。
畢竟能夠成爲蠻人祭祀的,至少都是聖位。
林荒目光淡漠,一步走來,蠻貅心中一驚,連忙行禮,林荒揮揮手,不理會蠻貅臉上的惶恐,看着那兩人,冷冷道:“就是他們兩人?”
“是的。”蠻貅點點頭,哭喪着臉,“還請聖座出手,將這兩人意志磨滅,拿到消息。”
林荒擺擺手,目光冰冷無情,但自有睿智,“放了他們。他們,不是叛徒。”
蠻貅和蠻巫頓時就愣住了。
“叛徒,不會有如此虔誠的信仰。你等,難道看不出來麼?”林荒語氣一貫的冰冷,聽不出喜怒。
蠻烏和蠻貅都是苦笑一聲,低着頭,不敢說話,自有人去放了那兩人。
“給他們換身衣服,帶來見我。”林荒一聲令下。
林荒站在石靈部的神廟前,負手而立,看着下方。此刻的石靈部,比起他當日所見,已經不可同日而語。
蠻人個個衣食無憂,信仰變得虔誠,臉上微笑綻放,生機勃勃,讓林荒不由微微頜首,知道蠻烏三人,倒是沒有敷衍做事。
清風拂過,吹起林荒的青衣,獵獵作響,風采凜然,讓人望而生畏,青衣,赤腳,回頭一看,便看到蠻烏和蠻貅,一臉憤怒推着那兩個逃走的蠻人祭祀,踉蹌走來。
“說吧。到底怎麼回事?”
林荒淡淡開口,一句話,卻不容沉默。
“該死。你們兩個還不老實交代。聖座仁慈,饒你們一命,難道還不知道感恩麼?!”蠻烏兇狠吼道。
那兩個蠻人祭祀卻是不說話,只是緩緩跪拜下去,三拜九叩,緩緩匍匐着來到林荒腳下,親吻着林荒腳踏的地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