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吃的有些尷尬,秦思月話不多,她那個閨蜜倒是不住從側面打探素問的身份,還有他和秦思月的關係。氣的秦思月直咬牙,恨不得掐死她。
素問倒是像普通人一樣,該吃就吃,也不在意。還知道了那個女人的名字,叫程小靈,是秦思月的閨蜜。
“你們聊,我有事先走啊。”吃完飯程小靈很有眼色的告辭。
秦思月本想跟着走,卻被程小靈按了回去,還露出一個調侃的笑容,眨了眨眼。
程小靈走了,兩人都有些沉默,氣氛更加尷尬。兩人本就不熟,只是見過幾次面而已,話都沒說上幾句。只是以素問的身份本不應該在這纔對,秦思月才起了好奇。
最後還是素問先開口:“好奇我一個和尚穿着這身打扮在這喝酒吃肉?”
秦思月聽到素問的話心裡鬆了口氣,剛纔的沉默氣氛有些壓抑,她想開口又不知道怎麼說,畢竟兩人又不熟。而且第一次見面就是在警察局,素問是犯人,她是警察,給她的第一個印象就是“神棍”。
再之後就是接他去選人,結果素問一個人沒選,倒讓人覺得他是個很有心思的人。
再之後就是世子那次,具體情況她不瞭解,只是從別人口中聽到隻言片語。同時肖隊長對他也是態度尊敬許多,讓她多少有些好奇。畢竟人對於未知的東西都有探索之心,在警察局有些時候也能接觸到一些比較詭異的懸案。
素問不等對方接話又反問道:“誰說和尚不能吃肉?”
秦思月聞言愕然:和尚不能吃肉,這不是常識麼?
就聽素問繼續說道:“和尚不得吃肉,這其實是唬人的。”
聽到這話,秦思月更是驚訝,不明白爲什麼會這麼說。
“原始佛教其實是吃肉的,最早的漢傳佛教也是允許吃肉的。只是南北朝時期的蕭樑皇帝,蕭衍篤信佛教,見經書上有不得殺生的戒律,就想,‘就殺生管殺生,肯定管不徹底,還是要從根本上抓起。活學活用,乾脆不準吃肉!肉不能吃,看你殺生還有什麼用?’一經決定,立即行動。緊急傳旨:臣民提倡吃素,和尚一律不準吃肉。這才定下了漢傳佛教不得吃肉的規定。說到底,就是一拍腦子的決定。”素問解釋,聽的秦思月一愣一愣的。和尚可以吃肉?吃素是這麼來的?
素問喝了一瓶啤酒,話也有些多。“所以說蕭衍這一拍腦袋,害了多少人。就說練武,若是不吃肉,營養怎麼能跟得上?怎麼長力氣?何況我這人還貪嘴。”
“噗”秦思月被素問的話逗笑了。“既然這樣,你還這樣偷偷摸摸的?”
素問長嘆:“人言可畏,我是不怕,可寺裡還有那麼多人呢,總要注意些影響。若是被人知道山上有個酒肉主持,難免會有不好的看法。畢竟傳承上千年的習俗,已經深入人心。想要打破,哪有那麼容易?”
“都說出家人斷七情六慾,無慾無求,看你這樣子可一點都不是。”秦思月抿嘴微笑,看的不遠處的飯店老闆有些發呆。
素問不屑道:“斷七情六慾,無慾無求,那連人都不是了。還修什麼佛,當什麼和尚?”
若說剛纔的話秦思月還能接受,現在這句話就讓她心中對佛教的印象完全崩塌了。
“斷七情六慾,無慾無求,置親人與世俗與何地?難道國破家亡還要清心寡慾?那不是修佛,那是石頭。是人哪能一點**沒有?實際上那些人修佛,就是最大的**。成佛,就是最大的求。只是爲了這個大目標,捨棄小的**罷了。”
素問找回以前和人喝酒吹牛侃大山的感覺,也不管自己說的對不對,乾脆把自己這些日子研究佛法的心得說出來。“其實修佛,只要找到自己本性中那一點真,明悟本性,自然就是佛。所謂佛是我,我就是佛。所有的戒律,一方面是教導人向善,一方面是方便修行罷了。現在的人都以爲修佛就應該怎麼樣怎麼樣,完全本末倒置。若是能悟了本性,喝酒吃肉又能怎麼樣。”
“例如道濟,也就是濟公,嗜好酒肉,愛打不平,佛法修爲一點不差,被尊稱人間活佛。那些斷了七情六慾的,芸芸衆生又有幾個成了道?”
“那你們常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壞人做了壞事,不做了就成佛,這佛也太容易了。”秦思月一直對這話感到不解,在她來看,犯了錯就要受懲罰纔對。
“兩回事。這句話和你說的意思是兩回事。”
看秦思月不明白,素問繼續解釋:“這裡的‘屠刀’,指的是惡意、惡言、惡行及一切妄想、妄念、迷惑、顛倒、分別、執着。
還有阿羅漢,含有殺賊之義,殺賊不是真的把賊給殺了,殺賊是殺盡煩惱之賊的意思。這句話的意思是放下妄想、分別、執着,就是佛。可不是你所說的屠刀。只是後來才被用來勸解人停止行惡,改過自新。”
秦思月恍然。這才發現,世人理解的東西,很多時候和原本含義完全不同,包括戒葷,包括屠刀。這都是以前完全沒想過的,只是每個人都說是這樣,就覺得應該是這樣。
這些話題說完,兩人又陷入沉默之中,一時誰也找不到話題。畢竟出家人與普通人彷彿兩個世界一般。
“下午還要回隊裡,我先走了。”秦思月主動告辭。
素問看着秦思月遠去的背影,感受着陽光照耀在身上,有些愜意。開始慢慢在市裡溜達起來,也沒什麼目的,只是隨便走走看看。畢竟來了這個世界這麼長時間,除了在山上,偶爾下山也都是辦事。還真沒怎麼逛過。
穿行在大街小巷,酒勁上頭有些微醉,素問心裡快意,面露笑容。
在一條衚衕邊看到兩條小狗,一條稍大些的黃色土狗,坐在地上,靠着牆。一對前肢分開,屁股坐在地上,後腿也向前分開,猶如人一樣坐着抱着一條稍小的黑色土狗。那黑色小狗背靠着黃狗,有樣學樣的坐在那裡。兩條狗就那麼在衚衕變看着來來往往的行人。
素問看兩條狗的樣子好玩,在那蹲下逗弄兩條小狗。
這兩條狗倒也聽話,溫順的任由素問撫摸在頭頂,耳朵背到腦後。
“你若是喜歡,可以帶回去養。這兩條流浪狗,在這有些日子了。若是沒人養恐怕過不了冬天。”旁邊一個老太太看素問逗弄小狗,忍不住開口。
素問轉頭看過去,一個背有些駝的老太太,一身樸素的衣服,手裡拎個菜籃,手腕上帶着佛珠。
便開口打招呼:“您信佛啊?”
老太太笑咪咪道:“是啊,你怎麼知道的?”
素問指指她手上的佛珠手鍊,笑了笑。“信佛好啊,信了佛心裡就有了寄託。”
老太太也笑起來。“現在年輕人信這個的卻是不多了。求個心裡安寧,也是好事。”
素問轉頭看向兩隻小狗,溫和笑道:“若是肯,就跟我走。總餓不到你們。”
他對各種毛茸茸的生物都很喜歡。況且帶回去陪德衍和德普也不錯,還能看護寺院。至於僧人通常不養寵物,他纔不在乎呢。
兩隻小狗倒很有靈性,也許是素問本身氣質平靜寧和,讓它們感受到善意。在素問起身,就搖搖尾巴跟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