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存道介紹完經過,衆人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事情很簡單,就是一個才華橫溢的打工仔被官二代在公務員考試中打壓的故事。魏無極確實是慘了點,事業愛情都遭到了雙重打擊,但其之後的所作所爲也證明了此人的人品是有問題的——況且我也不認爲他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最終的結果是由老皇帝決定的,說明他就是看中了史存道,說白了人家是家族企業,要用什麼樣的人自己心裡有數,別說史存道也很不錯,就算人家最後選的是聾子啞子瘸子也跟別人沒關係,你只能說老皇帝重口味,不能說他不公平。
史飛打破沉默道:“父親,下一步我們怎麼辦?”
史馳道:“還能怎麼辦,既來之則安之,父親和祖父能打敗魏無極一次,我們未必就不行。”
史存道凝神道:“話不能這麼說,當年你爺爺和我加起來兩個劍師中期的高手,和魏無極也只打了個不勝不敗,此人天賦之高,是我生平僅見的!”
史馳道:“父親現在不已經是劍師後期了嗎,懼他何來?”
史存道用低沉的聲音道:“據可靠線報,魏無極已經晉升劍聖了。”
“什麼?”史馳幾乎是驚叫出來:“可信嗎?”
史存道苦澀一笑道:“這些年,他惦記着我,我也沒忘了他,當初他在洪烈帝國無法立足,史府一敗後連夜逃奔了黑吉斯,這麼多年來我利用皇上在黑吉斯佈下的眼線,一刻也沒放鬆對魏無極的追蹤,說起來這也是我當上元帥以後唯一一件動用職權爲自己謀私的事……”
史馳道:“魏無極真的晉升了劍聖?”
史存道道:“不單如此,他敢明目張膽地把血手印按在我門上,那是有恃無恐,背後還有不少人幫他,你們知道這些都是什麼人嗎?”
“是誰?”
史存道忽轉移話題道:“聽說過三色石嗎?”
不等別人說話,我脫口道:“那不是一個殺手組織嗎?”要說在場的這些人裡跟三色石打交道最多的恐怕還是我……史馳自然不會孤陋寡聞到連兩個大陸上最臭名昭著的殺手組織也不知道,說道:“聽說這個組織裡匯聚了不少高手,分爲紅黃青三個分壇,其中紅壇就是專門負責暗殺的。”他疑惑地問史存道,“魏無極和三色石有關係?”
史存道一字一句道:“三色石就是魏無極一手創立的!”
史馳更驚道:“魏無極創立三色石難道只爲了找父親報仇?”
史存道道:“大概就是這樣,魏無極深知殺我不易,於是招募來一幫亡命之徒,想不到無意間竟成了大陸上人人談之色變的三色石。”
史動見氣氛有些消沉,大聲道:“父親,不是孩兒妄自尊大,我看什麼三色石在一般人眼裡神秘,其實無非就是一羣故弄玄虛的草匪而已,孩兒只需5000兵馬就能踏平他們的老巢。”
史存道道:“三色石確實不足爲慮,但魏無極其人陰狠狡詐,武功又高,他這次來如果不是勝算在握絕不會提前暴露,你們萬不可起了大意之心。”
史動看出父親是在擔心魏無極的劍聖身份,又道:“劍聖未必就天下無敵,父親已是劍師晚期,加上我們三兄弟和迪揚,五個劍師對他一個劍聖,未必就輸。”
我忙道:“加我六個。”
史存道驚喜道:“五郎也晉級劍師了?”
我說:“現在還沒,不過隨時都可以。”
史迪揚拿着我上午給他的小冊子給史存道:“這是五弟寫的修煉心法,確實馬上就要突破劍師了。”
史存道雙手端過細細地看了一遍,表情由喜轉驚,再轉爲震撼,最後重重地一拍桌子,大聲道:“上天不負我史家,出了五郎這樣的天才!”
我嘿嘿笑道:“爺爺過獎了。”
史存道把冊子還給史迪揚,受了這個振奮,老頭豪氣頓生,握拳道:“我已從營中帶來1000精兵補充府衛,你們回去以後要各自多加小心,這位40多年的老故人既然尋來了,我們就和他鬥一鬥!”
史家老小一起站起,轟然道:“是!”史迪揚等年輕一輩還沒經歷過什麼戰陣,此次遇敵,不禁新奇緊張中帶了三分亢奮。
在回小院的路上,我見史府上下已經被全副武裝的士兵充斥,三三兩兩地到處巡邏。
我回去的時候綠萼正站在院門口向外探頭張望,忍不住問我:“外面怎麼回事?”
我把她拉回屋裡道:“爺爺的仇家尋仇來了,這段時間你待在家裡哪也別去。”
綠萼道:“那人終於來了嗎?”
我意外道:“你也知道?”
綠萼道:“我從小在史府里長大,自然知道,每次有重大節慶的時候老太爺都要三令五申地加強防衛,前段時間大少爺不是還特地來看過你一回嗎?”
我記得那次是因爲我用劍氣把天捅了個窟窿,史迪揚便帶人大驚小怪地來巡查,現在想來,這麼多年,史府籠罩在魏無極的陰影下,說難聽點就像是驚弓之鳥,這次他出現,對史存道來說未必不是一種解脫。
吃過晚飯以後我一直癡癡地看着牆頭,我在等蘇競。
遇上劍聖這個級別的對手,我心裡多少有點沒底,不說我那抽風的劍氣,單以招式而言我就沒把握,劍神的技巧可以幫我越級打贏史迪威,可魏無極是一個一輩子浸淫於此的高手,當初如果不是情況特殊,我可能連壞道人也打不過。
可是當你需要一個人的時候這個人往往不在你身邊,我望着牆頭出了半天神,蘇競也絲毫沒有要出現的意思,綠萼小聲道:“你看什麼呢?”
我回過神來道:“哦,沒什麼,我問你,你害不害怕?”
綠萼笑道:“我賤命一條害怕什麼?再說老太爺是大元帥,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人能衝進元帥府來殺人嗎?”
我哼哼一笑:“你見過什麼?”
在一般人眼裡,帥府就是銅牆鐵壁,可是經歷過一次暗殺的我卻明白,高牆鐵衛在一個劍聖眼裡根本就是浮雲,史府地形錯綜複雜,十分利於殺手藏匿,和上次老媽遭遇的刺殺不同的是,我們這次要面對的是一羣更爲專業的刺客。
入夜後,整個府裡三步一崗五步一哨,更鼓交疊,軍士們交叉巡邏,口令遙相呼應,史府幾乎變成了一座臨時的軍營。
綠萼嘴上說不怕,心裡也毛毛的,從偏房裡把被褥抱來就在我睡覺的屋子打了地鋪,總算勉強度過了一夜。第二天一早綠萼去膳房給我端來早點,史府吃飯向來是統一配給制,除了特別招呼要待客加餐或者給病號開小竈以外,一日三餐都是從膳房取飯,自然,根據身份不同伙食的待遇也不同,所以一到飯點各房的下人們就全彙集在膳房門口,川流不息。
今天的早點是油煎果子海帶湯,還有一小碗三鮮面,幾碟時鮮醋辣鹹菜,和一塊芝麻餅,史存道顯然深知早點的重要,可以說十分豐盛,經過一夜的消化,我肚子裡空空如也,拿起油果子張開大嘴剛要咬,院門忽然被人一腳踹開,史迪揚張皇地跑進來,一邊叫道:“五弟,別吃!”
我納悶道:“怎麼了?大哥要是沒用過就一起吧。”
史迪揚過來劈手把我面前的早點全打在地上,高聲道:“飯裡有毒!”
我震驚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史迪揚臉色灰暗道:“已經有幾個下人吃了今天的早點被藥倒了。”
“怎麼被下的毒?”
史迪揚捏着拳頭道:“這就是對方陰險的地方,那毒也不知是下在水裡還是下在面裡,有的人吃了沒事,有的人吃了立刻口吐白沫。”
“這……”我看着地上琳琅滿目的早點,只得嚥了咽口水道:“算了,我也不吃了。”
這時已經有侍衛敲着銅鑼在四處發佈警示,要衆人把領到的早點集中到院子裡統一銷燬,事關個人安危,人們不敢不信,只得成羣結隊地端着早點來到外面等候下一步指示。
史迪揚跟我道:“跟大哥去巡邏吧,你也該爲家裡做點事了。”
我點點頭,跟着史迪揚來到從前的演練場,見下人們正一笸籮一笸籮地把新鮮的吃食堆積如山地傾倒在地上,本來都是清晨空腹,眼見着炸得金黃的油果子又不能吃,可是這當口又誰也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做賭注。不禁個個臉色悽惶。
史迪揚揹着手沉着臉,親眼看着所有早點都被清理了這才問手下:“一共有多少人中毒?”
那人道:“回大少爺,12個,有兩個上了年紀的老媽子眼看就要不行了。”
史迪揚臉色發青道:“去把老黃給我找來!”
老黃是史府的廚師頭,也就是膳房主管,混到現在這個地步已經能和史府大總管分庭抗禮,平時自然用不着他再親自動手做什麼,儼然從一線轉到行政,此刻滿頭大汗地跑來,離得老遠就噗通一聲跪在史迪揚面前,磕頭如搗蒜道:“大少爺,今天的事可萬萬與我無關啊。”
史迪揚強壓怒火道:“起來說話。”
老黃扭動着肥碩的身形從地上爬起來,垂手站在一邊,還連連爲自己開脫,史迪揚不耐煩道:“今天做飯的時候沒發現什麼異常的地方嗎?”
老黃想了想道:“沒有啊。““廚房裡也沒什麼可疑的人出沒?”
老黃道:“也沒有。”
“你確定?”
老黃賠笑道:“要說別的我還不敢保證,可是膳房裡一共就那麼20來個人,都和小的打了十幾年交道,這個是不會認錯的。”
史迪揚問不出個所以然來,作色道:“那好端端的爲什麼會有人中毒?”
老黃一聽趕緊又跪下了,哭喪道:“這個小的實在不知啊。”
我從史迪揚身後繞出來,提醒他道:“今天早上用的油啊面啊什麼的,不存在過期或者別的問題吧?”
老黃委屈道:“瞧五少爺這話說的,咱府裡就有自己的煉油廠,用的都是上等的豆油,米麪都是今年剛收上來的新米新面。”
我喃喃道:“既不是地溝油,又不存在轉基因,看來,只能是魏無極給咱們兌了添加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