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想到蘇競擔心的動亂很快就真的來了。
黑吉斯皇宮,我和蘇競入住的第七天上午,雖然修心苑在皇宮的最深處,但我還是聽到了來自於皇城外的騷亂,宮女太監們就像能接收到特殊訊號的螞蟻,莫名其妙地惶恐起來,我和蘇競正像兩個矯情的小白領一樣坐在窗明几淨的屋子裡品茶,外面的騷動聲雖然不大,但蘇競還是站起了身:“憐兒,外面怎麼回事?”
憐兒和若曦慌慌張張地跑進來,快嘴快舌的憐兒一進門就說:“不好了,皇宮被包圍了!”
我和蘇競對視了一眼,蘇競不慌不忙地問:“是馬吉玥回來了嗎?”
憐兒道:“不是的,是幽親王,他帶着皇城外的三萬戍衛營士兵殺進皇宮來了!”
蘇競道:“怎麼回事慢慢說。”
憐兒道:“幽親王說是要爲皇帝陛下報仇,靖國之難。”
蘇競道:“可是馬吉玥還沒死。”
若曦在一邊道:“很明顯,幽親王是打着爲萬歲報仇的旗號調動了戍衛營,其目的就是要自立爲王。”
蘇競點頭道:“這就說得通了,不過情理上還不通,馬吉玥逃出皇宮天下皆知,戍衛營的士兵就那麼好矇蔽?”
若曦道:“蘇劍神有所不知,戍衛營一直是皇家的嫡系部隊,以前掌兵的是皇上最寵信的秦義武將軍,秦將軍東征以後兵權由四大國師輪流執掌,現如今萬歲和四位國師都離了新京,軍隊中高層將領多爲幽親王的人,他此時振臂一呼,這些人自然要跟着他鋌而走險,萬一得手這就是不世的奇功,至於皇上是死是活反而不重要了。”
我意外道:“你怎麼對皇室內幕這麼清楚?”
若曦道:“都是明擺的事,稍加琢磨就是了。”
蘇競道:“幽親王造反針對的也只是馬吉玥和我們,你們慌什麼?”
憐兒道:“姐姐不知,幽親王聲稱皇宮裡有人和你們合謀謀害了皇上,這是多大的罪責?一旦給他打進來,我們這些人性命不保不說,恐怕還要株連九族。”
若曦道:“他這麼說是爲了讓民間信服顯得名正言順,可是他隨隨便便一句話就要害了我們無數人的性命。”
我若無其事道:“那就不讓他進來。”
憐兒捂着嘴道:“他可是有三萬兵馬!”
蘇競微笑道:“如果三萬兵馬就能嚇退我們,我們也不必來黑吉斯了。”
我很蘇競說:“這個幽親王一稱帝黑吉斯勢必大亂,這對咱們聯邦大陸來說應該是好事吧?”
蘇競道:“現在最關鍵的是兵權在誰手裡,幽親王如能掌控兵權又同意退兵那最好,不過情況恐怕不會這麼簡單,總之我們先去會會他。”
我和蘇競來到建極殿外,這裡正在大亂,太監來回亂跑,宮女們有哭的有喊的,侍衛們在隊長的指揮下還算鎮定,一部分人站在城牆上,刀出鞘弓上弦緊張地凝視着城下。
隊長板着臉喝道那些太監道:“都哭什麼哭,是男人都給我拿起武器準備迎戰!”
他這一句話可戳着了太監們的痛處,一干人苦着臉道:“我們已經不是男人了……”
我看得有趣:“用得着這麼大動干戈嗎?”
隊長伸手往城頭一指:“你還是自己看看吧。”
我和蘇競登城往下眺望,只見下面密密麻麻布滿了軍隊,已經渡過護城河排列在城門下,乍一看不可謂不威武,但比起黑森林邊境上的情況顯然是小巫見大巫了。
我撇撇嘴道:“看樣子也不夠3萬人啊。”
隊長道:“其他人都分散在皇宮另外三個門了,這裡是幽親王的親兵部隊和一萬五千戍衛營士兵,我們只有不到兩千人全在這裡了,對方一旦動手,皇城頃刻可破,幽親王之所以不立刻下令恐怕是顧忌皇宮的完整,好讓他能體體面面地登基。”
我說:“既然這樣你們還打什麼,放人家進來不就行了?”
隊長怒道:“我們的職責就是保衛皇城,除了皇上,誰也別想染指一步!”
這時有太監尖聲尖氣道:“太皇太妃駕到——”
隊長一見大驚,除了在城頭上警衛的侍衛,他帶着其餘的人一起跪倒,隊長道:“奴才叩見太皇太妃,此處危險,還請太皇太妃暫時迴避。”
太監們往兩旁一閃,讓出一個面容尖刻的老婦人來,她向下睨了一眼,傲慢道:“我暫避有個屁用,憑你們幾個能擋得住誰?”
隊長滿臉通紅道:“奴才惶恐!”
太皇太妃道:“照我說,馬吉玥死了,你們就該打開城門迎接新帝。”
隊長動容道:“太皇太妃此言差矣,萬歲他只是微服私訪,在他回宮之前奴才絕不能讓旁人褻瀆聖地!”
太皇太妃怒道:“你敢頂撞我?”
“奴才死罪”隊長把頭埋在地上,但很明顯是不肯退讓。
太皇太妃換個表情,悠然道:“就算你們皇帝沒死,幽親王也是皇室宗親,你讓他進來,一家人有什麼不好說的?這偌大的皇城被兩個番邦異族把持着成何體統?幽親王他帶重兵爲國靖難,也是一番好意。”
隊長跪地不起道:“事關重大,奴才不敢做主!”
靳公公慌慌張張地趕來,見這架勢大氣也不敢出,悄悄躲在了我身後,我問他:“爲什麼這個太皇太妃不幫自己的孫子反倒幫別人?她就不怕城破之後受株連嗎?”
靳公公嘿然道:“孫子不是親孫子,這幽親王卻是她的親兒子。”
我頓時恍然,感慨道:“皇室鬥爭還真亂呀。”
蘇競道:“幽親王兵變,恐怕還是這個老太太暗中送的信兒。”
我點頭道:“八成如此。”
太皇太妃見隊長不肯就範,老臉一沉道:“張本初我問你,現在皇宮裡誰說了算?”
隊長道:“萬歲爺不在,自然是太皇太妃您說了算。”
“好,那我命令你打開城門你聽是不聽?”
隊長毫不猶豫道:“職責所在,奴才不敢從命!”
太皇太妃怒道:“那你就是公然抗命了?你先前讓那個什麼姓蘇的還有姓史的進犯皇宮已經是失職,現在又違抗我的命令,要你這等不忠不義的奴才有什麼用?”
隊長一震道:“不忠不義麼?”
太皇太妃嚴厲道:“難道不是?”
隊長苦笑道:“您說得是,奴才先有虧職守,後違命犯上,確實是不忠不義,既然太皇太妃執意要奴才打開城門,奴才只有以死明志!”說着拔刀向脖子上抹去,事起突然,侍衛們一起驚呼起來,卻誰也來不及阻止,蘇競身子一閃來到隊長身後,在他拿刀的胳膊肘上一點,隊長的刀落在地上,我走過去笑道:“咱們一共見過五面有兩次你都在抹脖子,你以爲你是自殺專業戶啊?”
隊長對我怒目而視:“反正我這條命早就不是我的了,早死晚死有什麼關係?”
“那你就不想想你死了宮裡其他人怎麼辦?”
“這……”隊長黯然無語,幽親王進城以後是什麼結果他當然明白,只不過情況步步緊逼他也身不由己罷了。
我笑眯眯地來到太皇太妃面前,慢悠悠道:“老太太,你有句話說錯了,現在這裡說了算的不是你,而是我!”
太皇太妃怒道:“你是什麼人?”
有太監小聲在她耳邊說:“這就是洪烈帝國的劍神史迪載,旁邊那個女的是蘇競!”
太皇太妃轉向隊長道:“敵寇就在眼前,你爲什麼不殺了他們?”
隊長索性站起,不冷不熱道:“奴才無能爲力。”
“你……”太皇太妃一時氣結,轉而指着我鼻子道:“我兒子的三萬精兵就在城外,一會我叫他把你碎屍萬段!”
我忍俊不禁道:“我好怕你的三萬精兵啊,你們黑吉斯的200萬人馬還不是被我趕豬一樣攆得七零八落?”
太皇太妃道:“你現在嘴硬,一會讓你好看!”
我說:“也別一會了,我們這就去讓你們母子團聚。”我和蘇競再次登上城頭,我俯視城下,大聲道:“誰是幽親王,出來說話!”
一面大旗下,一個身穿黑袍的男子策馬而出,戟指城上道:“你就是史迪載嗎?本王數到三限你自行了斷,否則本王定將你……”我衝蘇競使個眼色,蘇競身子一動從城頭翩然而下,她揮掌擊退幽親王的親兵,在半空中提住他的脖領子把他帶上城頭,這一下兔起鶻落,等衆人看清狀況,幽親王已經像只小雞一樣被蘇競扔在城上……
我看着幽親王連連搖頭道:“經驗不足,經驗不足啊,澹臺朗和秦義武擁兵百萬尚且當縮頭烏龜深怕暴露了行跡,你帶着區區三萬人就敢耍橫啊?”
蘇競笑道:“這就是野戰部隊和少爺兵的區別。”
幽親王瞪大眼睛看着我們,連半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我衝城下揮揮手道:“都散了吧。”
幽親王的人面面相覷,都不知道該怎麼辦,看樣子還想做最後一搏。
我對幽親王說:“我這可不是用你威脅他們,我們是不想多殺,你要不信我這就把你放回去,咱們再打一次,不過你是死是活我們可也不管了。”
幽親王想了想,垂頭喪氣道:“罷了,我敗了。”他面向城下大聲道:“聽本王號令,你們即刻退到城外,沒有命令誰也不許進城。”
三萬人馬譁然而退。
幽親王兩腿發軟來到太皇太妃面前,沮喪道:“母親,孩兒無能……”
太皇太妃滿臉的皺紋像着了水的海綿一樣堆在下巴上,顫聲問:“你們……你們打算拿我們母子怎麼辦?”
我笑盈盈道:“按照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的邏輯來說,咱們該是盟友纔對,其實我們並不反對你稱帝,只不過你稱帝后要做一件事情。”
幽親王道:“請說。”
“把你們黑吉斯的兵馬都撤回來,並且答應以後再也不犯聯邦大陸。”
幽親王不可置信道:“就這樣?”
“對,就這樣,你只要能做到我們這就放了你。”
幽親王馬上沒口子地答應:“我一定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