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玉哭的動了情,讓人看了當真以爲是受了天大委屈,他常玉乃是爲國爲民的好官一般。
但蘇柔此話一出,常玉一愣,心中叫糟,只得推諉道:“不,不曾帶在身上。”
蘇柔聽了,面露微笑,道:“常刺史,你今日擡出義旗,顯然是準備許久。你當着隴右道上諸多豪傑的面告知天下,朝廷逼迫你不得不反。在場諸位原本都是雍州良家百姓,皆是因爲隴右道上賦稅沉重,擔負不得,因此不得不山做賊,你今日造反,必然是想要衆人歸於你旗下,推翻朝廷,共舉大事。那聖旨乃是朝廷迫害雍州百姓的鐵證,你爲何不帶在身上,讓衆人看一看,也能明白常刺史的良苦用心?”
蘇柔一番話,說的鏗鏘有力,衆人聽了不住點頭,衝着常玉道:“對啊,姓常的,你說是狗朝廷讓你加稅,你倒是拿出證據來啊,只靠着一張嘴發誓就想吃幹撇淨,那是門也沒有。”
“沒錯,拿出那什麼鳥聖旨讓大傢伙看一看,你常玉到底是忠還是奸。”
“說的沒錯,若是有聖旨,咱們就信你是被冤枉的,是一心要爲咱們着想,你說去長安,老子們絕對跟着你去,砍了狗皇帝,讓你坐皇位!”
常玉千算萬算沒有算到這一點,張角也有些皺眉,沒想到半路殺出來個蘇柔,讓整件事無比的被動。
但見樑植好像是沒事人一樣,在一旁道:“常刺史,這事不對吧,當時左相的硃批可是本王親眼所見,那聖旨最後還是本王代書,如何到了雍州,免稅變成了加稅,好事成了壞事?”
張角聽了這話,只覺得有些不懂,樑植這是要幹什麼?難不成沒有明白自己的暗示?
不應該啊。
正在此時,一旁的段樹甲突然走出來,手中拿着一檀香木盒,上前一步道:“大師兄,可是這個?”
常玉見了那盒子,眼前一亮,接了過來,趕緊打開,只見盒子內是一卷上等的黃色織錦,不是聖旨又是什麼?
打了開來,看到聖旨上的字,常玉瞪大了眼睛,這聖旨是從何而來,怎麼和自己當初接到的截然不同?
常玉一愣,隨即想到,轉頭看向一旁端杯品茶,若無其事的樑植。
江烽火不知何時回到了樑植身邊,張角衝着段樹甲微微皺了皺眉,眼角看向了樑植,段樹甲輕輕點頭,那意思是迴應張角:沒錯,這聖旨乃是剛剛七皇子的人偷偷給自己的。
張角心中不由得對樑植更加佩服,能將這種事也想到了,當真是有鬼神手段。
還沒有開心起來,隨即又想:“聽聞七皇子和六皇子在京中你爭我鬥多日,七皇子落了下風,因此不得不暫離長安。七皇子如此手段尚且不是六皇子的對手,我舍強取弱,當真是對的麼?
常玉不去管張角所想,哈哈大笑,道:“便是這個,便是這個。”說罷看着蘇柔道:“蘇大家,你要的聖旨,便在此處。”
文淵見了趕緊過來將聖旨拿過來,遞給了蘇柔,蘇柔打開一看,這聖旨不管入手質感,還是字跡大印,和自己之前見到的聖旨一模一樣。
心中不由得有些疑惑,這是怎麼回事?怎麼這聖旨之上卻是讓常玉加稅?
忽而看到了一旁老神在在的樑植,明白過來,心中氣惱,一把將聖旨扔在一旁,不再說話。
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知道常玉說的不假,全都略顯尷尬。
畢竟剛剛嘲諷常玉的話誰也沒少說,一時之間,全都安靜下來,不知說什麼好。
“想來這其中是那狗賊況讓做的手腳,這幫閹賊,當真是可惡之極!”樑植露出憎惡之色,直接把這個屎盆子扣在了況讓身上,反正況讓已經死了,誰也沒辦法去驗證他到底乾沒幹這事。
羣盜原本就是好糊弄的人,此時聽到這中間乃是閹賊搗的鬼一個個又轉口來罵況讓,什麼難聽說罵什麼。
樑植見又搞定一個,只剩下魏都和山下的北涼軍,心中頗爲得意,嘴上道:“唉,本王不遠千里來雍州,之前也說了,本是爲了化干戈爲玉帛而來。諸位不信乃是人之常情,俗話說山高皇帝遠,更不要說此時朝廷內憂外患,讓無數小人作祟,挑撥離間。若是本王不來,常玉常刺史平白遭受如此不白之冤。諸位原本是我炎朝百姓,卻因爲閹賊作梗,與朝廷離心離德,到時候兵戎相見,豈不是錯上記錯?”
陳飛見樑植說的有鼻子有眼,心中有些錯愕,臨來之時,七皇子就給自己保證,一定讓殺害自己孩兒的太平教付出代價。
怎麼到現在,越說越讓陳飛感覺,七皇子這是要和太平教穿一條褲子?
張角見陳飛面露不快,知道是因爲陳帆被殺一事。
陳帆被殺一事,自己並不知道,事後常玉才向自己稟報。
在他看來,一個朝廷無權無勢的少都,殺了也就殺了,就算是威武大將軍的兒子又能如何?
誰料,此一時彼一時,先前魏都帶着三萬大軍和蘇柔一起鐵了心要弄死常玉,被常玉一手造反不攻自破。
如今樑植突然殺出,靠着一張聖旨反客爲主,打了常玉一巴掌,又救了他一命。
張角也不想讓人看輕,心中一動,不等樑植接着說,開口道:“七皇子殿下,如今誤會已解,造反一事,只不過是鬧劇一場,還望殿下諒解。”
樑植點頭道:“此中因果全是內侍閹賊陷害,與常刺史無關,待回到京師,小王自然會向朝廷解釋清楚,只要小王在京師一日,必定不會再讓任何人栽贓陷害諸位。”樑植的意思再明顯不過,那就是說,不管常玉也好,太平教也罷,還是在場的這幫子強盜,只要從今往後跟着他樑植走,就既往不咎。
若是不從,在場的一個個都沒有好果子吃。
張角並不急着表態,其他人也都沒有接樑植的話。
這幫子強盜雖然不聰明,可也都不是傻子,這個皇子做事太滴水不漏,讓人渾身上下不舒服。
雖然此時此刻說的好聽,既往不咎,可當山賊那可是誅九族的大罪。
常玉造反的旗子都扯起來了,你說沒事就沒事?
張角開口道:“聽聞陳將軍獨子在隴右道上被賊人所害,今日陳將軍和七皇子前來白虎山,也是爲此事而來。不知將軍可知道兇手是誰?”
陳飛原本依着樑植的安排,強忍着不提此事。一聽張角這樣說,整個人怒火中燒,額頭上青筋咋起:“你他孃的還敢問老子,就是你手下的狗東西勾結山蠻做的好事,老子不去找你,你倒找上老子來了。”
當下怒聲道:“自然是你們太平教所做!還來賊喊捉賊!”
張角皺了皺眉,看着段樹甲道:“樹甲,可有此事?”
段樹甲趕緊將整件事來龍去脈簡短說了,卻只說這事乃是馮護法爲了邀功,擅自做主,絕非教中本意。
他說的倒也是事實,陳飛卻絲毫不信,冷聲道:“你倒是推的一乾二淨,如今人死了,死無對證,還有什麼好說的?”
段樹甲剛剛接到江烽火暗中給的聖旨,原本就有些不樂意救常玉,只是張角出面力保,自己不得不從。
卻對七皇子一派恨屋及烏,連帶着陳飛也沒有好感,冷冷笑道:“當時蘇大家和魏二爺的結義兄弟都在,你可問上一問,今日我教中弟子可有一人是那日在場之人?”